傷寒脈證式

作者
川越正淑
底本
收錄於《皇漢醫學叢書》第七冊,上海中醫學院出版社據1936年世界書局鉛印本校勘翻印,1993年。

緒言

傷寒之書不知成何時代矣世傳云後漢長沙太守張機仲景著傷寒論雖然後漢書及三國志並不載焉或晉唐宋元明之諸書適及此者亦皆所追考而不更聽有明證矣蓋斷之後漢者特以其自序文徵之耳矣抑自序之於撰意趣失要契字句不雅馴較之本論豈啻天壤而已哉恐後人據千金方藝文志等為之篇者乎矣且也書其名姓題漢字者卻見後人之手痕明矣哉要之吾儕所矜式唯其論與方而已如其時與人則邈乎不可的斷也無己則措而不論亦無害大義耳矣今謹稽本論之作意蓋取其規矩於易經者也乎太一肇生陰陽而八卦位焉邪氣備虛實而六經定焉卦爻系彖象部位配脈證此雖固異其道而豈非有所似乎耶且其辭句之韞古齒之於文言繁辭亦為敢不大誣乎耶以是觀之則其時與人既已於上古亦不可知矣然是余之所私淑也胡其強之人為乎哉
傷寒之名載在史傳及醫籍然皆以為嚴寒所傷為之義者耳仲景氏之所旨特不然矣說者率以其不然而強之史傳醫籍之通言難哉窺其面目也蓋傷也者傷戕傷害之義也寒也者寒熱之寒而虛寒之謂也是故傷之者非寒適為四時氣候所傷也夫蓋四時氣候之於人也以常論之則必畢於生育之一道耳爾豈敢為且戕焉且傷焉乎哉雖然人苟失其常之調度則四時之氣直透徹於軀內而使血液心氣紊亂其政令於是乎病脈證出焉矣故病與不病我自取焉亦胡強之四時氣候為乎耶然則彰明哉傷者以四時氣候言之寒者以病之情狀言之也何謂病之情狀乎精氣虛寒之生於內是之為情也惡寒厥寒之顯於外是之為狀也可知寒之情狀而非嚴寒之寒也夫既寒之內外乎情狀也不得固一其態矣病輕則寒亦淺焉寒既深則病亦自重焉輕重淺深出入去住皆無有所漏於茲者矣此即所以統名於疾病曰傷寒也或人曰傷寒之統名於疾病其言照亮矣然是之小冊子所論其方才不過一百以不過一百而欲充之疾病之千態萬變則牽強附會亦尚不及焉吾則不信矣曰有是哉問也後人舉翳膜於如吾子所言莫更開眼於二千載之後者往往稱古方家之徒劃方於傷寒金匱而大羞用唐宋元明之方斷然不顧矣仲景氏旨不然矣凡疾病之在人乎萬焉而不止億焉而不盡猶如人之各異其面貌也然矣然則籍使藥方億萬豈得盡而不殘哉是故本論繫於證方以三陽三陰及傷寒中風者也此於其證方則雖如劃於茲而於其三陽三陰及傷寒中風則固不止於茲宜以漁獵於億萬之疾病焉矣夫既知以三陽三陰及傷寒中風而普漁獵於億萬之疾病則亦自於證方之如劃於茲者不啻縱橫其馳驅於茲而已亦復取謨範於茲而應為擇唐宋元明諸家之證方以供之施用焉矣是故余所謂以傷寒論治眾病者非劃證方於此之謂矣惟是以三陽三陰及傷寒中風而普漁獵於億萬之證方之謂也然故縱方劑之成於今者亦不氾濫於三陽三陰之謨範者採而以用之況於唐宋元明之方劑乎惡能為劃方於傷寒金匱哉可謂世稱古方家者未知古方也豈其可不思諸乎哉
辨脈法平脈法疑是宋高繼沖當時編錄進奏之舊而孫奇等削去之遺文也如論其陰陽表裡氣血營衛臟腑虛實也不繫之以病證而單斷之於脈又論其五行配當四季不同尺寸參差呼吸出入也推之漏刻正之菽數等概比類乎素問難經者也豈敢配之於本論之脈式哉夫蓋本論之於脈式也有以狀言之者又有以勢言之者不可不精論矣浮為三陽之經脈沉為三陰之經脈遲數弱弦細微之緯於浮沉疾與促之反於表裡洪大之亙於內外此為之脈之狀也如緩緊滑澀則皆以脈之勢言之者也故不可固期之於一狀一態者也蓋緩緊之於勢也以察邪力之駿劇與平易焉滑澀之於勢也以察精氣之主虛與不主虛焉緩也者以其勢之安舒言之緊也者以其勢之怒力言之滑勢之於有膩油澀勢之於為枯槁互參伍之則輕重虛實之分界須確然而指點也是故緩緊滑澀之於四勢也必胚胎於浮沉之經脈又必含畜於遲數弱弦細微之緯脈也以是乎辨病位於當今者乃浮沉遲數弱弦細微是也察轉變於未然者乃緩緊滑澀是也後世不通此等義縷縷費之解而皆如曲直不相容者蓋有故乎爾
傷寒例即王叔和之所例而固非本論之例蓋繼沖採抄之於此也所謂今搜採仲景舊論錄其證候診脈聲色對病真方有神驗者擬防世急也之言可以徵矣
痙濕暍蓋出於後世病名岐流之撰者也亦繼沖之所採抄焉按此篇並上二篇及自序共四篇以冠之提頭者大氛昏乎本論之旨歸恰如玉石同櫃連貫乎魚眼珠璣也宜一掃而復之古已爾
蓋傷寒論之遠古也晉唐宋元明之諸家祖述之者若干輩暨吾邦從事於此者往往雖不匱其人或不免五行生剋配當引經之說或膠漆字句而饜飫乎管窺錐指或夙建家言而甘心乎牽強附會之徒未窺其淵奧者也夫蓋學此書也固無他唯以脈證耳以脈證有道矣曰脈有形勢證有奇正不辨形勢奇正則脈證亦何足據乎哉宜以辨形勢奇正為務也是故雖假脈證之一於其字句而系之以虛實陰陽則其脈果異分寸高低其證果異輕重緩急既辨分寸高低之差而形勢之脈可察矣既辨輕重緩急之別而奇正之證可識矣而後奇正據形勢而察其機焉形勢待奇正而備其態焉以是奇正者形勢之式也形勢者亦奇正之式也式也者言所憑依而取法也診按之精施用之活莫不一出於茲也矣苟志醫者豈其可忽諸乎哉是余之所以以脈證式命於是書也又化甲子冬至日川越正淑志

卷一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法上第一

(按陽也者取義於顯著也以象病勢之顯著於外也蓋病勢之顯著於外者乃是以精氣勝於邪氣故也夫精氣之勝於邪氣乎不固一其態不能必無多少之異別也此即所以有三陽之設也太陽病也者以邪氣位於肌肉間而假名之也是故有病而後呼曰太陽者也豈敢為稱之於常於經絡乎哉夫太陽之位於肌肉間也頭項胸腹及四肢皆不能無肌肉間之位地故於其候法亦不必一而止矣觀於其有汗出者有無汗者有身痛者有身不痛者則雖如異其位地而均是在一太陽而已既在太陽而有殊別如此者以其位地之泛然也以是乎分為之三篇也上篇主論桂枝湯而及其比類中篇主論麻黃湯而及其比類是乃明於桂枝麻黃各自太陽之正脈證者也如下篇則論上中二篇之變而旁弘柴胡之變者也所以呼為太陽下篇也脈證相屬言之者是欲定其部位於茲也何則唯以脈而不對證則脈奚辨其部位其要在於對證矣唯以證而不對脈則證奚辨其部位其要在於對脈矣然則脈必俟證而辨其位證必俟脈而辨其位脈證既辨而病位定病位既定而治法自隨焉此即所以脈證相屬言之也豈可忽諸乎辨也者辨識辨別之義也
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
(此條為太陽之太綱領也夫太陽之於脈證也劇易輕重雖固夥而無不皆出於此條之變也此乃所以為綱領也蓋以脈浮以下之候名之太陽病者固肇於是書故曰太陽之為病也為字可眼矣浮也者浮揚之謂也凡脈浮者精氣勝於邪氣之所令然也是故不但於太陽如少陽陽明亦皆不得不浮雖然浮之為浮者獨在於太陽而不專於少陽陽明也故標曰脈浮也頭項強痛猶曰或頭痛或項強也蓋太陽之於邪也無固有定處唯是鬱陶於肌肉間者也以是其勢必湊上部所以為或頭痛或項強也今不曰頭痛項強而合之曰頭項強痛者是唯欲示邪勢之異同而不可容輕重之差別也而者斷續之辭也蓋惡寒之於證也有陰陽二途之分而其分別之也必在於顧餘證候也是故並脈浮以下之候則為之太陽之標準也若其為少陽為陽明或為三陰者皆並其證候而辨別之不可不準知矣且夫惡寒之亙於三陽三陰也亦不可無說焉蓋邪氣之在軀殼乎必為敵於精氣也其敵之淺而未深乎精氣必為之屈覆不能必得常之調度矣惡寒本於此而出焉為之陽位惡寒也其敵於精氣之深而不淺乎精氣必為之耗損必失其常之調度矣亦不能無惡寒矣為之陰位惡寒也惡寒之雖一其形狀而有其分別也如此矣豈其可忽視焉哉
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
(此條弘發首一條而論有太陽病之一輕證如此者也蓋邪氣位於肌肉間而專汲汲乎肌分者發是脈證也發熱汗出者精邪擾越於肌分之所為也惡風即惡寒中之一輕證也故身觸於風則覺寒耳是乃以精氣屈撓之最微也脈緩對脈緊共以脈勢言之非以一脈狀言之也緩者言脈勢之平易也緊者言脈勢之駿劇也蓋緩勢之於平易與緊勢之於駿劇可相對以知邪氣之輕重矣此為之緩緊之脈意也是故往往所論之諸凡之脈不可不必顧其勢於茲矣後世不辨此義論緩於脈之情狀論緊亦於脈之情狀遂至失古脈之本旨豈其可不嗟乎哉蓋曰脈緩者即牽引上條所謂脈浮來而言其脈浮而無劇勢也故知或有浮數而緩勢者或有浮大而緩勢者也中風即傷寒中之一輕狀也取義於中風為惡風而名之者也為者假為之謂也
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
(此條亦弘發首一條而論有太陽病之重證於如此者也或者亙兩岐之辭也已者既往也必者懸期之辭也蓋邪氣位於肌肉間而專駸駸乎肉邊者發此脈證也夫發熱之亙兩岐者惟是邪勢之異而不可必容輕重之論矣雖然無論於已發熱者之易認於太陽於其未發熱者則或不能無疑若為里屬也故揭舉惡寒以示其尚在於表位也體痛嘔逆因邪勢密而不輸泄並精氣壓滯也是乃以無汗故也陰陽言三陽三陰也緊對緩言其勢之駿劇也蓋以脈緊為傷寒者豈唯三陽已哉三陰亦然矣故曰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也夫既緊之為傷寒也貫之三陽三陰則知緩之為中風亦復貫之三陽三陰也後世論陰陽者或以營衛左右或以指之舉按議論紛冗皆鑿矣
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躁煩脈數急者為傳也
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
(以上二條皆傳經家之所論而大違本論之旨矣豈何暇論之乎哉
太陽病發熱而渴而不惡寒者為溫病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瘛瘲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按此條蓋出後世病名多岐之杜撰遂為古道之荊棘也吳又可輩之所祖述蓋在於斯邪
病有發熱惡寒者發於陽也無熱惡寒者發於陰也發於陽者七日愈發於陰者六日愈以陽數七陰數六故也
(此條應發首揭惡寒而復論其惡寒之標式也病也者包裹陰陽輕重之稱也夫疾病者精氣之賊也是故病雖異於陰陽輕重而於失其常則一也所以曰病也惡寒者出於精氣有隙也而有隙之於實者有隙之於虛者不期以辨之則治亦不可從焉於是乎以熱之有無而候其虛實陰陽也故曰有發熱惡寒者發於陽也以斷有其實隙而惡寒者曰無熱惡寒者發於陰也以斷有其虛隙□而惡寒者也陽耆主太陽而旁包少陽陽明陰者主少陰而包太陰厥陰蓋陽位之有熱陰位之無熱是為通篇之標式也發於陽者以下蓋後人之所附錄也乎千金翼熱字下皆有而字
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盡故也若欲作再經者針足陽明使經不傳則愈
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
風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以上三條皆無正文之氣格矣蓋傳經家之論矣乎
病人身大熱反欲得近衣者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膚熱在骨髓也
(此條雖能模寫本論而熟推之則寒熱既失其位置豈敢愜其式例乎哉
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者桂枝湯主之
(此條始則標太陽中風之脈例而論預察陰陽轉變之機兆於斯而終則具列桂枝之證候者也太陽中風應發首第二章言之也陽浮而陰弱以脈之奇正言之也陽者主太陽而通二陽陰者通稱三陰也乃今以正言之則陽脈浮而或緩或緊者有其熱自然而揚發之勢也雖然今不發其熱則邪氣何為得去乎故曰陽浮者熱自發也此蓋欲示其發表之有規也以奇言之則陽脈浮而弱者遂有欲歸陰脈沉弱之機也故有其汗自然而出之勢也雖然今不發其汗則邪氣何為得去乎故曰陰弱者汗自出也此蓋亦欲示其發汗之有規也然則如弱脈亙於浮沉陰陽而言之可察知焉大凡脈之偏於陽與陰者皆有其匹耦而存焉如浮之於沉大之於細洪之於微滑之於澀是也論中言弱脈而無強脈故知弱之亙陰陽浮沉也弱者邪氣壓精氣之脈也與微之出於精虛者自殊矣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者是述桂枝之軌範也故非言使一病人而必具之諸證者要在於即其一證而知桂枝之軌範也乃今並舉惡寒惡風者欲示是等之義也嗇嗇縮身貌淅淅灌水貌翕翕如翕如之翕言通身肌分之熱勢相齊也鼻鳴以熱氣上熏鼻中畜飲之所為也乾嘔以邪密肌分氣鬱集於心之所為也主也者主一無適之意而謂此證之前後左右亦當有處此湯之境內也
桂枝湯方 桂枝(二兩) 芍藥(二兩) 甘草(二兩) 生薑(二兩)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㕮咀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適寒溫服一升服已須臾歠熱稀粥一升余以助藥力溫覆令一時許遍身漐漐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後服不必盡劑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後服小促役其間半日許令三服盡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時觀之服一劑盡病證猶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者乃服至二三劑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惡等物
(按桂枝湯之於方也本論處方之始也故服之法丁寧精密無所不盡矣是不啻盡之於此而已幾於發汗方皆當取法於此而慎其服法矣故下文往往有如桂枝法將息及禁忌等之語可以照應耳歠熱稀粥一升余以助藥力是大似言稀粥以益桂枝之力雖然若桂枝湯而其力不足則有各半二一越婢一之設豈假稀粥之力為乎以是考之則桂枝稀粥固兩其任而於相與供去邪之用則一也桂枝則發解邪也稀粥則鼓舞精氣也夫桂枝湯之於邪氣也精邪結滯於肌分也故精若不伸則邪不去邪若不去則精不伸於是乎桂枝稀粥兩其任而相與供去邪之用者也麻黃湯葛根湯之與精邪為對應者固有別矣不可混同也漐漐滋潤貌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此述發汗之準據也夫蓋汗即津液也固畏脫之雖然非發之則邪氣不解故取微似有汗者為益佳若使之流漓則縱令病差亦奈亡津液何故曰病必不除戒其不可漫之也後服小促役其間一本作後服當促其間為是矣半日許令三服盡者即促其間之意也若病重者謂桂枝湯而其病重者也若其病輕乎當一服而病差或二服而病差耳今也三服而病尚不差則周時觀之若其病證依然者當服藥無度連用二三劑也周時觀之言比觀之於前日也一日一夜服即周時注意耳黏滑油膩也五辛謂大蒜小蒜蕓薹胡荽也以牛馬乳造之蓋禁口之法非久要禁之唯禁邂逅於服藥而已矣
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者桂枝湯主之
(此條本於上條而具桂枝湯之一病狀者也標曰太陽病者以頭痛以下之候言之也此於是證也邪氣位於肌肉間而其勢走於上部及肌分之所令也頭痛出於精邪擾動於上部也發熱汗出亦出於精邪擾動於肌分也惡風者精氣屈撓之所出也今也雖不言脈之如何而徵之於發首第二條則其脈當緩自明矣且於其脈式則亦須求之於陽浮陰弱之例乎爾
太陽病項背強𠘧𠘧反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
(此條直對上章而代頭痛以項背強別其證方者也項背強𠘧𠘧推之葛根湯則當無汗而今否故曰反也汗出惡風尚以桂枝湯言之也蓋葛根之為任能緩項背強也夫邪氣之湊項背乎不能必無淺深之分於是乎有桂枝加葛根湯葛根湯之設也於此湯則肌分汲汲之邪專湊於項背故汗出惡風也於彼湯則肉分駸駸之邪專湊於項背故無汗惡風也可知項背亦自有淺深之異也𠘧居履切𠘧𠘧言項背不柔順如憑几案然也素問𠘧𠘧然目䀮䀮亦是之謂也
桂枝加葛根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加葛根四兩以水一斗先煮葛根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余依桂枝湯法
(按本作不須啜粥者非也故今改之
太陽病下之後其氣上衝者可與桂枝湯方用前法若不上衝者不可與之
(此其始也太陽病而勢及於里者也於是以承氣輩下之而其勢既拔矣然則表裡更無所病矣但所存者氣液之不和而已故曰後也後者解後之辭也其者更端之辭也蓋氣也者斥所以生之一氣也而其源起於臍中浩然遍軀殼者也津液者氣之車也故津液不和則氣必失所御矣氣既失所御則其勢上奔必矣此乃所以出上沖也以是欲治其上衝則以先和津液為務也蓋津液之不和今猶因於表裡開合之不順也是故以桂枝湯先導其開合則活氣自運行津液自順流氣液既復其常度則上衝亦自止矣是乃不治上衝而上衝自治之略也且夫桂枝湯而療上衝者殊為一活用也故不曰主而曰可與也與者與謀之義也方用前法言藥方據用前法而已不以發汗法也論曰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宜桂枝湯與之正同矣皆不用發汗法者也若不上衝者不可與之此尚丁寧上之所言也縱令津液不和而若未及見病證者則非固桂枝湯之所與也當以穀肉果菜之養而復之者也胡其混同之乎哉
太陽病三日已發汗若吐若下若溫針仍不解者此為壞病桂枝不中與也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
(按三日當作二三日蓋傳寫之誤也夫日數之於一二日及二三日也為之太陽之概法也故今標二三日以含畜於桂枝之場也此既發汗之之不得其折中乎其勢尚或象可吐下可溫針者也於是乎雖或吐下之或溫針之而非固吐下溫針之所宜治則其證犯亂而不得解此為之壞病也是故雖令日數尚在於桂枝之場而桂枝輩不中與也壞病者言證候犯亂而以反對為參伍者也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是乃言治壞病之式例者也夫蓋雖證候犯亂而以反對為參伍而比觀其脈證則果足辨其犯證之出於何逆治也既已辨之則為棄其犯證而隨其定證則處方之意可以得初而一耳矣脈證之證包定證與犯證言之隨證之證但斥定證言之也
桂枝本為解肌若其人脈浮緊發熱汗不出者不可與也常須識此勿令誤也
(此條論桂枝之方意而旁及麻黃證者也是蓋要於使桂枝麻黃各勿混淆也桂枝本為解肌不是唯於桂枝湯泛及桂枝之諸類也故不曰桂枝湯而曰桂枝也本者本根之義也解肌者言解散於肌分之邪也是為之桂枝之方意也若其人以下麻黃湯之准證也脈浮緊對浮緩示其勢不平易也蓋麻黃湯之為證也雖固位於肌肉間而其勢之所競專在於肉邊以是乎雖發熱之如不異於桂枝湯而度量之以媲於汗不出則自知發熱亦加根力於桂枝湯也不可與也者不可與桂枝湯而可與麻黃湯之謂也平常也言未臨其場而須常哲識彼此之差別使病者勿令誤其生命也又按此條桂枝麻黃位地轉旋之文法備矣故今又讀轉旋之則猶如雲麻黃本為解肉若其人脈浮緩發熱汗出者不可與也爾矣
若酒客病不可與桂枝湯得湯則嘔以酒客不喜甘故也
喘家作桂枝湯加厚朴杏子佳
凡服桂枝湯吐者其後必吐膿血也
(以上三條皆無所稽耳蓋後人所漫論矣乎
太陽病發汗遂漏不止其人惡風小便難四支微急難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
(太陽病發汗以桂枝湯言之也遂者兩事之辭漏出也今也雖不用發汗法而汗漏出不止者是不唯由表邪之不解已頗由於精氣不整也故及惡風以下之證繼踵蜂起也惡風小便難四支微急皆本於精液虛滯也是故曰其人以更端於桂枝之場也四支微急言四支拘急之微也難以屈伸者以兼痛也若夫於四支拘急尚且無勞屈伸者以無痛也然則拘急而無痛微急而反有痛是豈非似證與痛互失其所置耶不可不精論焉蓋如四逆湯之於四支拘急及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之於四肢拘急不解則皆偏於精液枯竭而精邪無分爭之勢者也是乃所以無痛也今也若微急則雖固本於虛滯而其勢尚與表邪不解者為相激者也是乃所以有痛也以是欲眼難以屈伸者一句使讀人知治方之在於此也若夫論之位地則有出太陽而欲入少陰之機者也故為之太陽少陰間之一證也
桂枝加附子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加附子一枚水煮升合依桂枝湯法不須啜粥
太陽病下之後脈促胸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若微惡寒者去芍藥方中加附子湯主之
(此條對其氣上衝之桂枝湯而論之異同者也是於其二者雖均下之而彼則得其肯綮而既無所病矣此則以不得其肯綮表邪未得盡去雖然於其下證則幸愈故亦曰後也夫既表邪尚未盡去之勢卒屈鬱於胸中而使裡氣不振焉是乃所以脈促胸滿也此於是胸滿也雖如少陽與彼已根柢於胸脅而並於脈弦等者旨趣大異矣須明辨矣凡促之為脈言催促而其勢迫於表也與疾脈反對而為之表位之脈式也如葛根黃芩黃連湯之於脈促亦是矣可知胸滿之本於表位餘邪也故今制之也運用和調乎表裡則餘邪自可得解散也是為之桂枝去芍藥湯之任也若微惡寒者言胸滿而微惡寒者也此於其微惡寒也即裡氣不振之漸深終現虛態者也所謂發於陰者是也夫既有胸滿之本於表而又有微惡寒之發於陰故今設表裡兼治之略以與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者也至矣哉旨也
桂枝去芍藥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去芍藥水煮升合從桂枝湯法不須啜粥
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方 於去芍藥湯方內加附子一枚煎煮服法亦效去芍藥湯法
太陽病得之八九日如瘧狀發熱惡寒熱多寒少其人不嘔清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發脈微緩者為欲愈也脈微而惡寒者此陰陽俱虛不可更發汗更下更吐也面色反有熱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身必癢宜桂枝麻黃各半湯
(凡標八九日者病位於里之概也而今尚以留連桂枝之變冒曰太陽病也夫既雖尚在於太陽而其候法亦不常體矣故曰如瘧狀以示異之像狀而寒熱有發作也熱多寒少言發熱多惡寒少也其人不嘔清便欲自可二句為式之辭也故更端曰其人也蓋各半湯之於證也雖尚留連於桂枝之變而數其日數則既歷八九日視其證候則致如瘧狀一日二三度發於是乎或恐誤認在於彼少陽部位而發往來寒熱者也故曰不嘔以斷其不預於少陽也蓋嘔者為少陽之要領故及之也既已知不預於少陽則亦或奈何似在於陽明部位而發潮熱者乎耶於是乎復亦曰清便欲自可以斷其不預於陽明內實也清與圊通清便言大便也欲自可言通利將依常也蓋陽明內實之徵必斷之於便狀故亦及之也一日二三度發以應如瘧狀言寒熱發作有時也脈微緩者以下謂服各半湯之後也微緩之微猶如瓜蒂散所謂微浮之微言其脈帶緩也夫既服各半湯而後其脈如此則知欲愈也故曰為欲愈也脈微而惡寒者此以微細微弱言之也陰陽猶內外虛者精氣虛也若乃服各半湯而後脈微而惡寒則是乃其內外精氣已虛者也亦奚行汗吐下法之為乎是故曰不可更發汗更下更吐也蓋其至於此乎有兩岐之別一則有以穀肉果菜漸復者也二則有求治於少陰者也可期以察之耳矣面色以下四句恐後人之所攙入豈為強說之哉又按各半湯之於證也致發作如瘧狀者何哉曰桂枝之於邪縱使之最重而終同之車轍則胡其為發作乎哉當以徵之於桂枝二越婢一湯耳然故致發作如瘧狀者是乃出於桂枝之邪勢沉墜而時襲麻黃之位地之變者也豈同之於終始同轍者之比乎耶譬之猶如以一升水盛之於容二升器乎其水必潛而不滿矣邪氣沉墜而時襲他轍則其勢必潛而不發矣此其自然之勢也可知發作之出於茲焉
桂枝麻黃各半湯方 折半桂枝湯及麻黃湯而各合之半水煮服法總依桂枝湯
太陽病初服桂枝湯反煩不解者先刺風池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
(太陽病以桂枝湯言之此其始也與服桂枝湯雖既與服桂枝湯而以其用之之於不及乎邪氣但動搖而不得瘥矣是乃所以反煩而不解也夫既雖反煩而如其前證則亦尚依舊而已故處其方也固無他還與桂枝湯如前法發汗中其規則邪何得不瘥乎矣蓋用藥之於過與不及也病於不解則均一也其要在於折中之耳矣故桂枝湯之服後既說之詳悉焉可即以尋究其式例矣猶還先刺風池風府六字蓋針法家之所旁書誤混正文耳
服桂枝湯大汗出脈洪大者與桂枝湯如前法若形如瘧日再發暑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黃一湯
(此承上章太陽病而論有發汗過不及之變亦及於此者也服桂枝湯以固有桂枝證言之也大汗出脈洪大者邪氣雖為浮揚而尚未解之所致也如洪水之洪洪大者邪勢滔於表位之所為也此蓋用藥過多使之然矣雖然如其餘證則尚在其舊而已於是乎更與桂枝湯當要發汗中其式矣若形如瘧日再發者此亦承服桂枝湯而論邪氣沉潛而不解其勢遂襲麻黃位地者也此蓋用藥不及使之然矣所以有桂枝二麻黃一湯之略也汗出則解為式之辭也此於是證也與各半湯大同而少異輕重也是故彼則熱多寒少而已在八九日也此則必在於發熱惡寒尚未至熱多寒少不亦必期八九日者也其病勢之輕重自可較而知焉可謂纖悉於邪氣之區別矣
或曰若發汗不及則邪氣不必得解者頗得其意矣至若其大過者亦不得解則未能無疑矣請聽其說曰大過猶不及也於其不解則同一矣豈拘過與不及之善否之為乎夫藥不及則邪氣專沉淪而其勢反填精氣矣若藥大過則邪氣專浮揚而其勢反驅精氣矣譬之如錘釘乎錘猶藥乎矣釘則如邪氣乎矣錘有輕重釘有大小釘與錘得其宜則釘陷而其用成矣若乃以輕錘處大釘乎雖勞數錘而釘何為得陷乎哉為之不及之弊也若乃處小釘以重錘乎不唯不陷而已釘或顛侄矣此豈非大過之害哉然則釘與錘尚且不得其大小輕重之分則其用不成矣況藥之於邪氣也不論其權衡不慎其過不及則病不但不解已奇正百端繼踵而蟊湧必矣
桂枝二麻黃一湯方 三分桂枝湯及麻黃湯而合桂枝湯二分麻黃湯一分水煮服法總依桂枝湯法服桂枝湯大汗出後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此條亦承太陽病而且對上之所謂大汗出脈洪大者論其似而非者也此其始也固有桂枝之脈證以是與桂枝湯而使大汗出故如其表證則罷所以曰後也今也雖其表證罷而邪氣遂致轉於陽明而胃中液澤為之驅馳矣所以大煩渴不解也大煩渴言渴之珠太甚也不解示渴之不於一時也脈洪大與上條所言同矣雖然彼則因邪氣唯滔於表位而已故於其洪大必無根力者也此則邪氣既蔓延於表裡故於其洪大必有根力者也此為之其別也不可不明辨焉又按人參以通暢和逐加之方中者也後人以養氣補血充之者恐可謂冤矣乎
白虎加人參湯方 知母(六兩) 石膏(一斤) 甘草(二兩) 粳米(六合) 人參(三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太陽病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不可發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湯
(此條論桂枝部位之極地者也發熱惡寒即桂枝湯之准證也熱多寒少即發熱多而惡寒少也此乃邪氣將駸於肉裡之機也發熱惡寒以綱言之熱多寒少以目言之夫蓋綱之於發熱惡寒乎固為桂枝湯之正鵠也雖然其目之於熱多寒少則知既在於桂枝部位之極地而直接於裡證者也此豈桂枝湯之所能敵耶故今設桂枝二越婢一湯之略而制其猛勢者也脈微弱者以下論服後之式也此於其服後之式也舉奇而略正者也何謂奇是湯之不歸陽而轉陰不常而變也故言之奇也何謂正此湯之不轉陰而歸陽不變而常也故謂之正也因是觀之則當其已處是湯之時也顧之於彼陽浮陰弱之式例則其脈亦必當有奇正之分矣試繫於奇以浮弱繫於正以浮緊則浮弱之歸於微弱浮緊之歸於浮滑亦可自以鑑焉然則奇正來往之機亦備於茲而無所殘焉此蓋醫聖之微意也乎微弱者徵精氣衰敗之脈也此無陽也者言無太陽證而包二陽也不可發汗全書作不可更汗亦通
(又按發熱惡寒熱多寒少太混各半湯所言也然於各半則寒熱發作徒至再三耳與此湯之欲駸駸乎直為機變者大異其緩急矣豈其可不鑑識乎耶
桂枝二越婢一湯方 三分桂枝湯及越婢湯而合桂枝湯二分與越婢湯一分水煮服法總依桂枝湯法也本方以下二十六字蓋後人之所錄也乎
服桂枝湯或下之仍頭項強痛翕翕發熱無汗心下滿微湧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主之
(按此條當敘桂枝二越婢一湯之上均承太陽病初服桂枝湯條而論之者也此雖既服桂枝湯而不唯不解已或見裡實之勢者也於是乎或下之如其裡實之勢則已拔矣雖然如其表證尚不解已而變葛根湯證也故曰仍也仍者言因仍於表位也頭項強痛翕翕發熱此乃葛根湯證而尚帶前位桂枝湯之餘響者也無汗對前之有汗而證於在葛根之場也心下滿微痛此以其或下之之變其里澀滯有水氣之所致也故標小便不利而證於不預表熱而據里水也夫既表熱里水現之候法如此則並以治之乎曰不然矣若其表熱則經日因仍不解者也若其里水則今新見其端者也於是乎欲先於未互響應而制於其易制里水於微而後制其表熱也是乃所以有桂枝去桂加苓茯白朮湯之略也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去桂枝加茯苓白朮各三兩水煮依桂枝湯法不須啜粥
傷寒脈浮自汗出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反與桂枝湯欲攻其表此誤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煩躁吐逆者作甘草乾薑湯與之以復其陽若厥愈足溫者更作芍藥甘草湯與之其腳即伸若胃氣不和讝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若重發汗復加燒針者四逆湯主之
(此條論桂枝之變及陰陽兩端者而一結於陽浮陰弱之義者也傷寒脈浮自汗出此本於桂枝湯之脈浮緩自汗出者而且亙於白虎加人參湯之脈浮緊自汗出者與桂枝加附子湯之脈浮弱自汗出者而論之也故曰傷寒以籠罩之三道也夫蓋於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也一則繫於浮以緊而乃為之白虎加人參湯也一則繫於浮以弱而乃為之桂枝加附子湯也今試以歸於浮緊論之則所謂陽浮之邪遂以轉肉裡乎津液為之奔命故使自汗出小便數也心煩微惡寒出於邪勢聳於上與表也腳攣急氣凝滯於下部之所為也此為之白虎加人參湯也又試以歸於浮弱論之則所謂陰弱之邪遂以乘精虛乎津液為之下密故使自汗出小便數也心煩以邪迫於里也微惡寒為裡虛已侵表也腳攣急由於津液凝滯也此為之桂枝加附子湯也是故今雖尚像桂枝湯而非皆既桂枝湯之所宜也故曰反與桂枝湯欲攻其表此誤也以斷既非桂枝湯之所任也若不辨其意趣漫與桂枝湯而發汗之則不啻無益於制邪已反使心氣搖動四表之機活卒爾澀滯是乃所以見厥也咽中干煩躁吐逆皆出於精氣之郁集於心郭也故今先與甘草乾薑湯以鎮之動勢耳此豈為療本證之設乎可知動勢既鎮而後亦復有治二岐之本證以前之方法者也假作之義也以復其陽四字後人誤解甘草乾薑湯方意者也若厥愈足溫者更作芍藥甘草湯與之此乃承即上兩岐之本證而各既與其本方之後而言之也然則白虎而與白虎加附子而與加附子各如其脈證已瘥矣雖然是唯於其血液運用未復則亦為腳攣急者必當有之矣是為之芍藥甘草湯之任也此於其腳攣急也唯其一證而無據陰陽之候法者也是故曰厥愈以示無據寒候曰足溫以示無據熱候也論文妙境可玩味矣不然則曰厥愈足溫者恐屬疊語矣非耶更字自有承兩岐之意益可以稽焉其腳即伸亦後人說芍藥甘草湯方意者也若胃氣不和讝語者此論承白虎之證而其後之機變有出於斯者也胃氣不和與胃中不和大同而少異其由矣胃中不和自外之辭也胃氣不和自內之辭也故今曰胃氣不和以明於邪氣既位於胃內也讝語言語不倫之謂也是乃胃熱之勢篡奪於心之機用所致也故今與調胃承氣湯為制其胃熱者也蓋調胃之於證也雖固位於陽明而證已備於陽明則熱否熱已備於陽明則證否者也此豈為與彼大小承氣湯之熱與證已備於陽明者敢混同之乎耶若重發汗復加燒針者此承桂枝加附子湯證而復對反與桂枝湯而論之也重發汗言發汗過多也燒針亦攻汗之具也夫既反與桂枝湯尚如彼況重發汗復加燒針則無益於制邪而徒耗損津液而已以是邪氣不遂為陰轉而何哉是乃所以標出四逆湯也或曰今標出四逆湯者此以方而挈證之意也故手足厥逆自備其中也果其說是耶曰否重發汗復加燒針之變雖已轉於陰位而觀之於不論其證候則豈限之四逆湯乎哉蓋四逆之為劑也為之附劑之大綱也其餘數類附子劑皆屬其小目也是故標四逆湯以要使人知從其證之輕重出入而如之比類亦皆可撰而索之也可謂大綱舉而小目從焉豈敢拘泥於四逆之一方之為乎哉又按此篇起論於桂枝湯而歸其變於四逆湯以為篇結者也不是但結此篇而已虛實陰陽循環無端錯綜縱橫至矣盡矣本論一卷之大旨既已著明於茲矣學士其勿忽之矣
甘草乾薑湯方 甘草(四兩) 乾薑(二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溫再服
芍藥甘草湯方 芍藥(四兩) 甘草(四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溫再服
調胃承氣湯方 大黃(四兩) 甘草(二兩) 芒硝(半斤)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芒硝更上火微煮令沸少少溫服之
四逆湯方 甘草(二兩) 乾薑(一兩半) 附子(一枚)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再服強人可大子一枚乾薑三兩
問曰證象陽且按方治之而增劇厥逆咽中干兩脛拘急而讝語師曰言夜半手足當溫兩腳當伸後如師言何以知此答曰寸口脈浮而大浮則為風大則為虛風則生微熱虛則兩脛攣病證象桂枝因加附子參其間增桂令汗出附子溫經亡陽故也厥逆咽中干煩躁陽明內結讝語煩亂 更飲甘草乾薑湯夜半陽氣還兩足當熱脛尚微拘急重與芍藥甘草湯爾乃脛伸以承氣湯微溏則止其讝語故知病可愈
(此蓋後人據前條漫議其轉變者也豈得以本論之式例而釋之乎哉

卷二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法中第二

(按此篇為麻黃湯起之者也蓋麻黃湯之為證較之於桂枝湯則雖均在太陽而於其證候不為無異矣故若不別其篇而續論之於桂枝輩則必恐使人謂桂枝為太陽之正證麻黃為太陽之變證也乎於是更題中篇而揭舉麻黃青龍及葛根欲以明各自在於太陽之正位正證也此即所以中篇之起也夫中篇之於撰也當提頭之以麻黃湯而今以葛根湯者何哉葛根之於證方也非固出於麻黃之變者復非轉於麻黃者也若夫提頭之以麻黃湯而次以葛根湯則葛根自似歸麻黃之變也而是殊不然矣葛根則自終始於葛根而必直接里證者也故先於麻黃而揭之也且也論太陽與陽明合病以期於接陽明又論葛根黃連黃芩湯以期於接少陽以一連結之於茲也然則以葛根較之於麻黃則不能無疑於異輕重之分矣是故今標之是篇並之麻黃湯以欲示邪力相等而無輕重之分也夫既邪力相等而無輕重之分則葛根何為特接里乎邪請譬之以軍陳之配勢乎蓋麻黃之勢猶葛根葛根之勢又猶麻黃然矣雖然至配其勢則大有異別也麻黃乃弘配其勢於通身之內外故為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也是乃以通身內外之有餘地也葛根乃專湊其勢於項背故為項背強𠘧𠘧無汗惡風也是乃以項背之無餘地也於是乎須益明辨各自無有輕重之差別而惟是在於邪氣所就之異同已爾矣葛根麻黃之差其彰明如此矣且夫麻黃之於證也其變之之大小青龍不俟論矣而縱橫轉遷無所不至矣故中結之以四逆湯是乃示其轉變之極致也雖然以之序則於太陽則轉少陽者抑順也以是乎承桂枝麻黃而曰傷寒中風五六日以發小柴胡湯也而復柴胡之變之及大柴胡湯柴胡加芒硝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調胃承氣湯者與血證火逆之出於桂枝麻黃柴胡之三變者錯綜聯舉以活其機變矣此之為中篇之概略也
太陽病項背強𠘧𠘧無汗惡風者葛根湯主之
(標曰太陽病者名項背強以下之證言之也夫太陽之於位地也弘以肌肉間稱之則為其位地也泛然矣故別之兩途以示其異也如桂枝湯則在於肌肉間而其勢欲發於肌外者也各半二一越婢一同焉如葛根湯則在於肌肉間而其勢欲駸於肉裡者也麻黃湯大小青龍湯同焉此雖均其位地而問其邪之性則各其不均也如此矣是所以分其篇也項背強𠘧𠘧此邪勢欲駸於肉裡而主湊項背之所致也與彼麻黃湯之欲駸於肉裡之勢通身平等者殊異矣無汗出於邪勢之密也惡風出於精氣之屈覆也且夫葛根麻黃之於二湯也無固有輕重之差別矣葛根時而重於麻黃麻黃亦時而重於葛根輕重不同互相出入者也豈可概論其輕重哉又按今於此篇也先標以葛根湯而不以麻黃湯者此欲彰明乎葛根湯之不屬麻黃湯也若發端於麻黃湯而以葛根湯次之則嫌必使人謂如葛根湯則出於麻黃湯之變也是乃所以先以葛根湯也然則葛根自葛根麻黃自麻黃唯殊其勢者也奚可混論乎以是乎本篇次葛根湯以葛根黃芩黃連湯而示不之麻黃湯又次麻黃湯以大小青龍而亦示不之葛根湯也可見手段之活如此甚矣
葛根湯方 葛根(四兩) 麻黃(三兩) 桂枝(二兩) 芍藥(二兩) 甘草(二兩) 生薑(三兩) 大棗(十二枚) 上七味㕮咀以水一斗先煮麻黃葛根減二升去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將息及禁忌
(按如葛根湯及黃麻湯大小青龍湯則以不須啜粥為法者此事剛克於邪氣之略也何則以邪氣與精氣劃然為對應也與彼桂枝輩之傍啜粥以柔伸其精氣而漸發其邪者自別矣不可不辨也
太陽與陽明合病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
太陽者即上條所謂以葛根湯證言之也陽明者以分內有熱言之也合病者合發之謂也蓋表位有葛根證而以合於分內有熱則分內之熱果不能揚越內外而現其本證也其勢必內陷矣既如此則於其葛根之邪勢不得不亦一其機而為內陷也此所以為下利也故曰必自也必也者懸期之詞自也者自然之謂也今其療之也以葛根湯者固無他於治其太陽葛根之證也夫既治葛根之證則陽明分內之邪自無所壅塞其勢必衝於內外而現陽明本證必矣然則如其下利不待治而自愈亦復必矣此不治下利而下利自止之略也而後如其陽明本證則須隨其證而治之也此為之太陽陽明合病之正治例也
太陽與陽明合病不下利但嘔者葛根加半夏湯主之
按此例合病當作並病為說也蓋合之與並之於異別也於其證狀則固無別而於其治法亦無異也然則措而不論乎曰不然雖均其證狀同其冶法而以異其所病之始與其所轉之終則豈正無論焉哉夫合病者自初合發於各位而不更為轉變每一位為始終者也並病者自後相併而或遂歸一位或亦變合病者也其相併而稽留於此者此為之並病也故於其證狀與治法雖不違合病而異之始終如此則豈可不論之哉蓋不下利但嘔者太陽陽明之邪勢相與內陷之所致也亦猶如上章之所論而唯其內陷之勢有輕重多少之差而已夫蓋為太陽陽明之內陷也至為下利者其勢多而重矣止為嘔者其勢少而輕矣今曰不下利但嘔則此條之為並病也益以彰明乎哉
葛根加半夏湯方 於葛根湯方中加半夏半升
太陽病桂枝證醫反下之利遂不止脈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黃連黃芩湯主之
此其始也當以桂枝湯發汗之而醫者不察而誤下之者也故曰醫曰反凡曰醫日反之類皆咎之深辭也夫既誤而下之乎以固不的當里殞其機密表邪屈曲而其勢遂為下利者也今也雖下利遂不止其脈不至弱澀之比而尚於促脈則可知邪氣尚根抵於表也故曰脈促者表未解也促脈者謂數脈也取義於逐促而謂其勢鱗次也凡如數脈則亙於陰陽兩位而有之如促與疾則雖與謂數脈而偏在於陽位者也不可不辨矣夫蓋在於此也欲但治其表則奈既達里之勢何欲但治里則亦奈表之不解何此所以有是湯之略也葛根之於表不解乎黃芩黃連之於達里之勢乎合療而全其效者也以示邪勢奔於裡之機也汗出以示表邪尚不解之機也喘而汗出又猶云汗出而喘也而字有法
葛根黃連黃芩湯方 葛根(半斤) 甘草(二兩) 黃芩(二兩) 黃連(三兩) 上四味以水八升煮葛根減二升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分溫再服
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
(標曰太陽病者其義二焉一則呼於頭痛以下之證言之也二則是之於證方也欲示固在太陽部位之本面而非變位變證也蓋麻黃之於證也固位於肌肉間而其勢壓於肉分之所致也頭痛發熱雖同桂枝湯之所言而彼則出於邪勢專於肌分與上部也故於汗出身不痛也此則出於邪勢專於肉分也故於身疼腰痛骨節疼痛無汗而喘也然則雖一乎頭痛發熱而自有淺深輕重之分不可不察也身疼腰痛骨節疼痛者非言使一病人而必具之諸證其要在令但即其一證而知麻黃之軌範也故如雲或身痛或腰痛或骨節疼痛也今不云或者以皆是麻黃之定證而不為兼證也此猶如桂枝湯之媲舉惡寒惡風之意然矣且也身疼腰痛骨節疼痛之於麻黃也以邪勢壓於肉分而氣液凝滯之所致也無汗而喘者出於邪勢專窺里而不主於揚越也蓋喘之為證不唯此而已里邪之勢達於表者亦為之矣陽明之於喘即是也不可混同矣
麻黃湯方 麻黃(三兩) 桂枝(二兩) 甘草(一兩) 杏仁(七十個) 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將息
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者不可下宜麻黃湯主之
(標曰太陽與陽明合病者又猶如葛根湯之於合病也惟是曰太陽病者以麻黃湯言之也此為之其別也夫陽明內分之邪以有麻黃證故其勢不能外透而盤迴於胸中既如此則於麻黃證其勢亦不必得不為內陷也此所以為喘而胸滿也然則此於是喘也不可歸於表不可亦以歸於里乃是由於表裡兩端之勢也與上章所謂無汗而喘之喘果異矣於其胸滿亦二位之邪勢交鬱於胸中之所為也與彼少陽胸滿之既位胸中而並於往來寒熱之諸證者亦異矣不可不察也是故今療之也以麻黃湯先治太陽則陽明之邪自無所壅滯必達於內外既達於內外則現其本證亦必矣然則不治喘而胸滿而其證自止矣此猶如葛根湯之於制自下利之略也又按冠宜而後沓主之者是但即太陽之面目而謀之治方之謂也是故若太陽面目之於大小青龍則當以大小青龍耳故曰宜也宜也者言宜是證宜是時也今也以太陽之證候於麻黃湯故曰麻黃湯主之也主也者主一無適之謂也
太陽病十日以去脈浮細而嗜臥者外已解也設胸滿脅痛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者與麻黃湯
太陽病十日以麻黃湯言之也以去猶以後此於其一二日二三日之初也既現麻黃證者也今也十日以後脈浮細而嗜臥者言不拘既為之治者與不為治者而如其麻黃證則罷去者也故曰外已解也外與表頗同而少異矣但有廣狹與主客之分而已脈浮細前以顧浮大浮緊言之後以對浮緩沉細言之也嗜臥本於氣液虛損也蓋其在此乎其變之所之之道有三矣浮細之若比於浮緩則為之穀肉之所復也是其一也浮細之若比於沉細則不得不認為少陰病也是其二也若此而為胸滿脅痛則為之少陽病也即小柴胡湯之所任也是其三也設猶若也脈但浮者此承十日以去而弘論不惟於一二日二三日者而已也曰脈但浮則知浮在其本面而無餘證也所以與麻黃湯也又按是之二句為一結於麻黃湯發之也
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
(標曰太陽中風者其義二焉一則以麻黃湯言之而示其證之轉於此也二則以大青龍湯言之而對後條之傷寒而以差其輕重也以是乎如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則大青龍湯證而即亦亙於麻黃湯證者也不可不明辨焉乃今論其證候也雖一其字面如此而即其病勢而按之則二證二方之分別斷然可察焉豈何眩曜之乎以是乎不曰無汗而曰汗不出也無汗與汗不出雖均其事體而今於屬文之間將欲眼其病勢之差別故曰汗不出也是故雖既與之以麻黃湯而不但不得汗出而加一煩躁者也然則太陽中風以下之諸證雖既在於麻黃之面目而亦病勢進於一等豈不彰明乎哉於是乎斷其證於大青龍湯以曰大青龍湯主之也煩躁邪勢壅鬱之所為也故於不汗出也心煩也手足躁擾之謂也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解已見麻黃湯條下
若脈微弱以下為服後之法式也既與大青龍湯而勿論其證之解與不解脈已至微弱則是精氣衰敗者也於是汗出惡風從焉出矣故以不可服大青龍湯為式法也若不察而服之則直見機變於厥陰必矣不可不慎也厥逆筋惕肉瞤皆是陰候而出於精氣衰敗之太甚也此為逆也者深戒不可用大青龍湯之辭也又按脈微弱對桂枝二越婢一湯之脈微弱而相共應陽浮陰弱之脈式也
大青龍湯方 麻黃(六兩) 桂枝(三兩) 甘草(二兩) 杏仁(四十個) 生薑(三兩) 大棗(十二枚) 石膏(如雞子大) 上七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取微似汗汗出多者溫粉粉之一服汗者停後服汗多亡陽遂虛惡風煩躁不得眠也
雞子大當準八兩夫蓋大青龍湯之於方雖殊駿劇而其邪亦猛勢矣於是乎知駿劇之力足稍取微似汗也豈為患汗出多乎因是考之則溫粉方亦非醫聖之舊明矣當削汗出多者溫粉粉之二句及汗多亡陽以下三句以復其舊耳矣
傷寒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證者大青龍湯發之
(標曰傷寒者其義有二焉一則明於承上條太陽中風而雖尚是在於大青龍湯而有至於其重如此者也二則明於今為其證也雖在於大青龍湯而以為其極地故至於難固察之而或將惑為機變於陰位者也脈浮緩是前條之浮緊一轉而至於此也蓋緊之為脈也出於邪勢縱橫於分內也緩之為脈也出於邪勢未及肉者與邪勢深潛於肉裡者也桂枝輩之於浮緩則邪勢未及肉之所使也此條之於浮緩則邪勢深潛於肉裡之所使也然則此於是浮緩非固邪氣減而出之者可知矣是故媲論於身不疼但重者也蓋身不疼但重者以肉裡既受其邪勢而無有精氣相競之動勢也以是乎邪勢旺而精氣罷憊也此所以身不疼但重也既如是則大易混於少陰也雖既易混於少陰而此仍在於大青龍湯之極地也故邪勢為時而翻於肉外此所以為乍有輕時也無少陰證者以似有少陰證言之以斷無有少陰證也此為之式之辭也發之者發汗之也言以太陽之機變極於此而其候法亦如此不常故或嫌雖今與大青龍湯而異其效用也是故曰發之以明一於其效用也
按此聯舉於大青龍湯也浮緊之變至於浮緩浮緩之變至於微弱者順也故此條之變至於微弱者固不俟論也而今上條舉浮緊而直期其變於微弱者逆也此以逆示順文法也不可不熟慮矣
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乾嘔發熱而咳或渴或微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滿或喘者小青龍湯主之
(按此條麻黃湯之一變而發於心下有水氣之一岐流者也傷寒以麻黃湯言之此雖已與麻黃湯而其證仍不得解故曰表不解也夫蓋表證之不解其里聊失之機約於是乎心下畜成水氣也既而心下有水氣之不一旦而謝則遂至釀熱氣而與表熱互相親因則表裡之熱勢必效會於心中此所以為乾嘔也既乾嘔之發乎必壓表熱帥裡熱然則於其發熱也可知不但表不解之發熱而已以裡熱亦並之故益其劇於一等者也上文已曰表不解則發熱自備其中而今復舉發熱而咳者欲示是等之義也咳者以表裡之熱鬱於心胸而水液為之痰化此為之咳之由也而字可玩味矣或猶若也期兩端之辭也凡論中曰或或者皆為之兼證也是故其證之有無出入不宜必移其本劑不亦必須加減唯處其本劑而其用足者也是為之其式也出於胸中鬱熱也微利以心下水氣之故下焦不和調之所致也膈噎也表裡之熱勢鬱陶於胸中所令也小便不利少腹滿以水道效於心下之滯水不瀉也出於表熱壓於裡與裡熱排於表也
小青龍湯方 麻黃(三兩) 芍藥(三兩) 五味子(半升) 生薑(三兩) 甘草(三兩) 桂枝(三兩) 半夏(半升) 細辛(三兩) 上八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加減法若微利者去麻黃加蕘花如雞子若渴者去半夏加栝蔞根三兩若噎者去麻黃加附子一枚若小便不利少腹滿去麻黃加茯苓四兩若喘者去麻黃加杏仁半升
(後加減法後人之所錄也論中設加減法者凡六方皆誤讀兼證而及之者也當效於茲削於他耳或曰凡疾病之活不可固期其轉變則如其兼證亦當每證有之乎而論中舉之者才止於六方大似有所遺也倘為以之准於他者乎不能無疑矣請聞其說兼證也者言其證不應有而有之者也蓋其證不應有而有之者因於病勢不於一途者也小青龍湯真武湯之及畜於水氣理中丸四逆散之交於虛實小柴胡湯之亙於表裡通脈四逆湯之至於虛極皆病勢之不於一途者也故取準據於此而名之於他則尚可矣通客證而混兼證則不可矣
按論中凡以大小名方者小必轉大者也如大小柴胡及大小承氣即是也今青龍之於大小也少異其意矣小青龍湯雖不必之大青龍湯唯欲取其輕重之準據於麻黃湯耳如大青龍湯則在於麻黃部位而殊猛烈者也如小青龍湯均在於麻黃部位而據於一內證者也是為其別也故大青龍湯直承麻黃湯標之小青龍湯後於大青龍湯標之行文之法抑有味乎
傷寒心下有水氣咳而微喘發熱不渴服湯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小青龍湯主之
此條論小青龍湯之一活法者也傷寒非以表邪言之但以始於心下水氣言之也蓋心下水氣之不一旦而謝必釀成熱氣而其熱遂及於心胸亦使水液擁滯也是所以咳而微喘也既至為咳而微喘則其勢足復現發熱也今雖現發熱而是水氣動勢之所令而不由於熱邪也故曰不渴以證之也於是乎與小青龍湯以誘之水氣於其有路而發解之者也豈不一活法乎服湯服小青龍湯之謂也寒者寒飲也謂心下之水氣也蓋小青龍湯之於發解心下水氣也津液亦不得不並耗也是故發解之之於一旦也必為引飲而自救也故雖渴不可固及於處治方者也滋潤厭足而其渴自止者也此所以曰寒去欲解也上條與曰或渴者大異矣不可混同矣
太陽病外證未解脈浮弱者當以汗解宜桂枝湯
(外證與表證大同而少異矣表證者以發熱惡寒言之故其所指狹而期其情狀者也外證者統於因緣於外之諸證言之故其所指廣而不期其情狀者也是故如表證則雖狹而以其候之在於准證為之重辭也如外證則雖廣而以其候之不期准證為之輕辭也蓋此於是證也雖外證未解而已有內證欲發之機也雖然其脈未至沉弱而尚在浮弱則先當發之於表於汗之候也故曰當以汗解也而今於是證也雖不具桂枝之准證以桂枝湯發汗之則亦或足並內證欲發之機而制之者也故曰宜也
太陽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仁湯主之
(此其始也太陽之病勢已犯腹中而發一二之裡證者也是故既為與承氣輩而拔去裡實之勢也論曰太陽病二三日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正此等之比也今也雖裡實既拔去而於其表位也尚有餘邪之不去而卒乘於下後之虛聊窺其里者此所以出於微喘也故曰表不解故也方中所加之厚朴杏仁二品為驅既及喉嚨之勢也
桂枝加厚朴杏仁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加厚朴三兩杏仁五十個余依桂枝法
太陽病外證未解者不可下也下之為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湯
太陽病先發汗不解而復下之脈浮者不愈浮為在外而反下之故令不愈今脈浮故知在外當須解外則愈宜桂枝湯
(按二條雖如可論而文辭煩冗意義膚淺恐不正文者也
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證仍在此當發其汗服藥已微除其人發煩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麻黃湯主之
(此舉麻黃證熱多之極而以一結於麻黃類者也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之雖在於麻黃位地而見之於無惡風寒且日數之至八九日則大異麻黃之常體以是乎或恐令人誤於裡證也故曰表證仍在以斷仍在於麻黃位地也此當發其汗對有彼八九日而不可發其汗者言之也服藥已以下言服麻黃湯之後也微除謂病證漸微除去也是為其通例也其人以下所謂瞑眩也故曰其人更端之也蓋暝眩之為發煩目瞑者邪氣稽留而既至八九日則不固易解者也雖然今與麻黃湯以得其肯綮乎邪氣何為得不解乎於是乎一時為發煩目暝而解化劇者言其瞑眩之劇者也蓋邪氣欲解之動勢氣血必逆頭腦此所以為衄血之由也所以然者以下二句蓋後人之註文耳
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
(後人據衄乃解之義而亦論有麻黃證之得自衄而解者也豈足為式乎
二陽並病太陽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續自微汗出不惡寒若太陽病證不罷者不可下下之為逆如此可小發汗設面色緣緣正赤者陽氣怫鬱在表當解之熏之若發汗不徹不足言陽氣怫鬱不得越當汗不汗其人躁煩不知痛處乍在腹中乍在四肢按之不可得其人短氣但坐以汗出不徹故也更發汗則愈何以知汗出不徹以脈澀故知也
(此條後人謾論二陽並病之轉機者也亦不可從也
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當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脈微此裡虛須表裡實津液自和使自汗出愈
(按此條據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而發之脈式者也當移彼條之次耳凡脈之於浮數也其病當解於表於汗之候也故曰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也蓋雖汗出而愈之一而於其義則有二途也一則發汗而愈者也此即桂枝麻黃之所與也二則自汗出而愈者也此即建中輩之所與也若下之雖脈尚於浮數而身重心悸則已無表證者也故曰不可發汗當自汗出而解也夫既下之而身重心悸則其脈不應浮數而尚於浮數者何也此其病勢雖入於裡而未盡離表位此乃所以使脈浮數也身重心悸者出於里邪之勢達於心胸及表位也所以然者以下五句蓋後人之所附綴不可從矣
脈浮緊者法當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遲者不可發汗何以知之然以榮氣不足血少故也
(後人效前條之義而追論及於此者也豈本論之意乎哉
脈浮者病在表可發汗宜麻黃湯
脈浮而數者可發汗宜麻黃湯
(二條似論於太陽發首之條雖其言之如不背而抑亦後矣恐後人之語氣乎
病常自汗出者此為榮氣和榮氣和者外不諧以衛氣不共榮氣和諧故爾以榮行脈中衛行脈外復發其汗榮衛和則愈宜桂枝湯
(此論後條之義也榮衛本論之所不言矣亦後人之攙入耳
病人藏無他病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者此衛氣不和也先其時發汗則愈宜桂枝湯主之
(冒首以病人者要使人知於其病位之難辨者也藏者腹內也言時發熱自汗出之外腹內無他病也蓋斥云他病者腹滿腹痛不大便及難硬之類是也今也病雖在桂枝之位地而見於時發熱自汗出且無惡風寒則殆類陽明之象狀者也故曰藏無他病以斷於不陽明也時發熱者言發熱以時發作也此乃桂枝熱多之極使之然也蓋桂枝之於熱多也病勢雖既沉淪而將駸於裡而以尚在於表位復不得不為時揚越也此乃所以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也先其時發汗則愈者言先發熱之時而與桂枝湯也何則病勢之既沉淪乎發之之力易鈍矣病勢之已浮揚乎發之之力益利矣此所以先其時發汗也此衛氣不和也六字蓋後人之攙入耳
傷寒脈浮緊不發汗因致衄者麻黃湯主之
(此與前之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者全同其口氣亦奚為據乎
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 知不在裡仍在表也當鬚髮汗若頭痛者必衄宜桂枝湯
(此條論承氣湯之疑似於桂枝湯又桂枝湯之疑似於承氣湯者也傷寒通太陽陽明兩位而發之也蓋以承氣湯言之則主不大便而客頭痛承氣之波及於頭痛者以裡實之故表氣澀滯之所令也以桂枝湯言之則主頭痛而客不大便桂枝之波及於不大便者以表邪之故裡氣澀滯之所令也有熱者亦以二途言之一則以有發熱言之二則以有身熱言之與承氣湯對桂枝湯標之故曰與也然則表裡主客分別求之見證殊易混淆太甚矣於是乎復發其一式法而明核於表裡主客之部分也即其小便清者知不在裡仍在表也當鬚髮汗是也此文又猶云其小便濁者知不在表既在裡也當須下之是為之略文備得而盡焉讀人可熟慮矣若頭痛者必衄此牽來上文頭痛而以示主頭痛者之候法也今頭痛之於為衄則豈但表氣澀滯之克所為乎可知邪氣以主在於表位而氣血上騰之令然矣又按但曰承氣湯者通事於三承氣之義也玉函經作未可與承氣湯大非也
傷寒發汗解半日許復煩脈浮數者可更發汗宜桂枝湯主之
(此條一結於發汗之諸類也而要欲復示於再感之治法者也夫再感之於治法也亦不固異於初邪之治法宜發汗而發汗宜吐而吐之宜下而下之循環無端應其機變猶如療初邪之方法也豈其別治之為乎傷寒發汗解者以麻黃湯言之也夫既發汗奏功後半日許復煩脈浮數者此為之再感之狀也是於其往時也既以麻黃湯發汗之則嫌於雖有今復再感之狀而亦不宜發汗也故曰可更發汗也煩者苦煩也由於邪勢但鬱於表位而未備證候也脈浮數明徵病位於表也於是乎以桂枝湯更發汗也抑桂枝湯之於方也為之發汗第一策故雖未備其準證而知病已位於表則當活施之者乎邪
凡病若發汗若吐若下若亡津液陰陽自和者必自愈
(凡大凡也總稱之義也凡病籠罩汗吐下之三候言之也蓋汗吐下之於治法也無益於人之常也固矣雖然當有其病也非施之則邪氣不得除去矣是不得止而施之者也然則此於其汗吐下也皆得其處而邪氣已除去者也雖邪氣既除去而問之精氣則不得不虛耗矣雖精氣既虛耗而無固救之方法唯漸以飲食之養則虛耗自當復耳故曰若發汗若吐若下亡津液者必自愈也亡上衍若字陰陽自和四字亦後人之註文也
大下之後復發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
(此條後人效上條之所言而發億見者也可削去耳
下之後復發汗必振寒脈微細所以然者以內外俱虛故也
(此亦後人據後條述其管見者也又奚從焉哉
下之後復發汗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不嘔不渴無表證脈沉微身無大熱者乾薑附子湯主之
(此於其始也下之後復發汗而及於此者也然則既見或陽明證或太陽證可得而知矣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者此邪氣雖尚在於陽位而於其勢則已欲張大於陰位之所令也是故其動勢為煩躁不得眠也雖然以邪氣未歸於陰位而在於陽位其勢時復翻於陽位此所以出於夜而安靜也蓋不可拘泥晝夜字唯是假以言其發作以時耳無大熱者非大小之義言熱不備大綱也發熱惡寒往來寒熱身熱潮熱是為之大綱之熱也夫於是證也不能身全無熱而煩躁之以時發作乎不得不或誤認之往來寒熱之變態者又或誤認之潮熱之變態者也於是乎曰不嘔不渴以明非少陽又非陽明也脈沉微標是湯之脈位而期其證於陰位也茯苓四逆湯曰發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煩躁者非大似之乎雖然彼則少陰之證而無岐路者也故服之之法亦以徐徐為式此則勢已及少陰而邪尚在陽位者也故今雖尚見熱狀亦如欲速走於陰位何以是欲一旦而救之於陰於初而使夫不至駿劇也故服之之法不以徐徐而以頓服為式彼湯之緩而重此湯之急而輕方證雖大不遠而不同其意不可不辨論也無表證三字恐無大熱者之旁註耳當削之
乾薑附子湯方 乾薑(一兩) 附子(一枚)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
發汗後身疼痛脈沉遲者桂枝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人參三兩新加湯主之
(以下五章共論桂枝之變而各差之者也此其始也以桂枝湯發汗之故其表殊虛而里亦不得不從而虛者也於是乎邪氣乘其釁隙而直侵入於腹中是故如其表證則已而無有才可見者但不和之狀而已脈沉遲此對前位之浮數而明於邪氣位於太陰者也夫雖既位於太陰而其邪氣之不劇乎未能縱橫其勢於腹中也於是乎其勢反走於表位而糅雜於彼不和之表氣此所以為身疼痛也雖疼痛之在於表而推究之因來則已在於里邪之未能振其劇勢也如此矣過此已往若邪氣益畜其勢則現其證候於腹中必矣即如建中湯理中丸是也可知此湯之雖位太陰乎較之於建中湯理中丸則抑緩而輕矣不可不辨焉
桂枝新加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人參三兩余依桂枝法
(按是方舊名桂枝新加湯者也後世謾旁書其增加者竟混於方名為蛇足耳) 發汗後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主之
(此亦承桂枝之變而差之之二也發汗後其義同前條之所言也夫蓋汗出而喘之於證也大似桂枝證尚不解者故曰發汗後且曰無大熱者以著明於其不太陽也既著明於不太陽則亦得無類於陽明乎若夫在於陽明之位地而為汗出而喘乎應媲於身熱或潮熱之比而今亦於無大熱則其不陽明亦可以察矣以是考之則是湯之位於太陽陽明間亦可准知矣故今試推索其脈則非浮緩之預於太陽者又非疾實之預於陽明者可見在其中間而未偏歸於其兩端者也而不標出其脈者是弘其機變者也豈不活手段乎冠可與者言可較於桂枝湯及桂枝加厚朴杏仁湯白虎湯及承氣湯之類也沓主之者言比較之畢而後歸於主一無適之場也此戒不可草忽而決定於是湯之義也無大熱者解已具於前條
或曰孫思邈論麻黃之能曰止汗通內此言實得是湯之方意可據以從也不然蓋麻黃之於能也疏漏乎密閉之邪者也故立其功績也或得汗而解或發熱而解或得便利而解不可得而期矣蓋疏漏乎邪氣者本也發汗與止汗者末也孫氏之所論惟措其本而據其末者也可謂惑矣
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方 麻黃(四兩) 杏仁(五十個) 甘草(二兩) 石膏(半斤) 上四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
(此亦承桂枝湯之變而差之之三也此以既用桂枝湯之過其度故其汗亦過多也論曰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是為之發汗之式也今也不得其式如此則曷為得全其治乎哉邪氣雖幸挫其勢而津液虛損精氣僕蹶卒為失其運行開闔不調上下不順也於是乎精氣輳心胸而不得瀉表裡上下也此所以為其人以下之諸證也曰其人以更端之者忒於前有熱邪者而明於今特本於精氣也夫精氣偏輳心胸則心胸不得必不騷動矣故叉手自冒心而自堪其騷動也叉手言兩手相錯也猶覆也心下悸亦按之則足才堪之也雖然身自既冒其心上則復如心下何此所以欲使人得按也蓋按之而足以堪之者可益以徵於此湯之不因於熱而本於氣矣是故以桂枝甘草湯貫道於彼鬱滿之精氣而導之表裡四末則精氣必舒暢津液必賑贍於是乎開闔必調上下必順深哉旨也
桂枝甘草湯方 桂枝(四兩) 甘草(二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
發汗後其人臍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主之
(此亦承桂枝湯之變而差之之四也發汗後如上章之所言也此於是證也汗後之變下焦畜滯水而其勢發臍下悸者也故曰其人更端之而以忒於前證也夫下焦有滯水也或有與豬苓湯者或有與真武湯白通湯及四逆湯者而此獨不然矣何則水之勢激而為悸悸之勢逆而欲沖氣道者也故曰欲作奔豚以示有奔逆之勢也彼豬苓湯之水勢達於心胸及太大表者與真武湯白通湯及四逆湯之水氣內陷而為下利者自別矣不可混同矣且夫奔豚之為證也內外上下之機活懸隔而精氣衝於氣道而氣息頓絕矣無復活路者也是故論中雖標出奔豚而唯名而已未論其全證者以為其篤危之極也可見論中無救之之方法焉此條曰欲作奔豚桂枝加桂湯曰必發奔豚皆未備其全證者也金匱要略舉奔豚湯者其證方可疑恐後世之偽贗邪
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方 茯苓(半斤) 甘草(三兩) 大棗(十五枚) 桂枝(四兩) 上四味以甘爛水一斗先煮茯苓減二升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作甘爛水法取水二斗置大盆內以勺揚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顆相逐取用之
(以甘爛水者豈本論之旨趣乎蓋投水以藥而煮之釜中其湯既成則畢是藥之氣味耳奚有拘水之性而異其效用之餘暇乎哉時珍論水品大備焉其他諸家本草亦各非無詳說雖然果其說之是乎吾未知焉
發汗後腹脹滿者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參湯主之
(此亦承桂枝湯之變而差之之五也發汗後同上章之所言也此於是證也以汗之故心胃順接之氣卒失其宜胸中氣鬱閉腹中水液澀滯而為腹脹滿者也蓋腹中水液澀滯者本於胸中氣鬱閉也故今與此湯以治其胸中鬱閉則其化自及腹中而和其水液澀滯必矣是此湯之所以治腹脹滿也所謂欲求南風須開北牖是也是故於其腹脹滿也固無實候又無虛候可知矣與彼陽明太陰之為脹滿者大異矣不可不辨焉或問曰腹中水液澀滯而為腹脹滿已得其說果如其說則於其胸中亦胡得水液澀滯而不為胸滿乎如吾子說可謂隨意焉曰不然矣夫胸中氣鬱閉則腹中從而鬱閉既使腹中鬱閉則水液並之而澀滯也蓋水液之殊易澀滯於腹中者此因於腹中之阻遠心而其機用之不健於此也但於胸中則與之異矣胸即心之位地而最親近於心故心氣雖勞而尚克施其政令焉此所以水液之未易乘於此也子其思諸
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參湯方 厚朴(半斤) 生薑(半斤) 半夏(半斤) 人參(一兩) 甘草(二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傷寒若吐若下後心下逆滿氣上衝胸起則頭眩脈沉緊發汗則動經身為振振搖者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主之(按動經二字後人之所加也
(尚論篇補入若發汗三字者為是矣傷寒包裹汗吐下三證言之也後字不但於下後而已通汗吐而言之也蓋其在斯也以汗吐下之變畜水氣於心下者也夫心下停水之不一旦乎終釀成熱氣其勢卒激於胸故為逆滿也既水熱之激於胸乎通身之精氣無不必輻輳於此而抗其勢焉此所以氣上衝胸也且夫水勢並精氣而填於胸中則上盛下虛可知焉是故運動身則水熱精氣亦不得不搖動矣此所以起則頭眩也頭眩言頭目眩暈也脈沉緊此標是湯之變脈者也若夫論其正脈則於浮數浮緊之比必矣今標沉緊者弘是湯之活用而親近之於真武湯也此乃以其病道之出於一轍也是故系之於發汗之逆曰為身振振搖者也振振搖即真武湯所謂身瞤動振振是也
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方 茯苓(四兩) 桂枝(三兩) 白朮(二兩) 甘草(二兩)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參服
發汗病不解反惡寒者虛故也芍藥甘草附子湯主之
(此論發汗之變直轉於少陰者也病不解非言表證不解就大體言之也故不曰後是以其不解之候必在腹候及脈候者也而若其表證則或止去乎假令其不止去者亦無敢加其勢於表位矣反也者顧發汗言之也蓋於其初也以無惡寒者論之則今歷發汗而反出惡寒者也若以有惡寒者論之則今既至於此而必反加其劇一等也是之兩岐包以曰反也然則此於是惡寒也不出於邪實之域而出於精氣虛耗之境內豈不確明乎故曰虛故也醫宗金鑑不作已為說者牽強殊甚矣
芍藥甘草附子湯方 芍藥(三兩) 甘草(三兩) 附子(一枚) 以上三味以水五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溫服疑非仲景意
(疑非仲景意五字出於後人之為固不俟辨矣
發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煩躁者茯苓四逆湯主之
(此亦汗下之變直歸於少陰者也病仍不解與病不解大同其歸趣而少異其前蹤也仍者因也猶仍舊貫之仍也此言汗下之前蹤仍未解而發一煩躁者也此於是煩躁也邪氣遽位於陰位而欲益駸於重地乎其動勢通徹於心而為煩躁也非邪氣必位於心胸而使之然也是故邪氣若縱橫於陰位而遂使陰證繼踵蜂起則此是煩躁卻自止必矣夫煩躁之於證也陰陽虛實皆與焉現之陽位者殊在其極地如大青龍湯大陷胸湯大承氣湯是也現之陰位者預其始終也而始則可治終則不可治如乾薑附子湯及此湯在其始者也如於其終則以為篤危之極也故無固救之之方法論曰少陰病吐利煩躁四逆者死即是也四逆湯通脈四逆湯之類不論及煩躁者抑有深意哉又按此條及上條於共遽現少陰證則一也雖然以此湯比之於芍藥甘草附子湯則聊有緩急之別矣彼則其外殊虛邪亦專於外故惡寒所以為緩也此則內外均虛邪氣既在於重地故煩躁所以為急也
茯苓四逆湯方 茯苓(六兩) 人參(一兩) 甘草(二兩) 乾薑(一兩半) 附子(一枚) 上五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
發汗後惡寒者虛故也不惡寒但熱者實也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
(按此條對芍藥甘草附子湯而論精虛之亙於兩岐惡寒之預於二途者也夫既後則精虛之並於邪氣而惡寒者也故曰發汗病不解也此則精虛之於無病而惡寒者也故曰發汗後也然則此於其惡寒也但出於精氣之不舒暢者也故以穀肉果菜而鼓舞之於精氣則惡寒自止矣豈以草木蟲石攻之之為乎哉精虛之亙於兩岐惡寒之於於二途如此備矣於是乎復附論之以反對之實曰不惡寒但熱者實也實者邪實之謂也熱者主身熱而包裹諸熱之謂也蓋實之為實特在於陽明而太陽少陽屬焉故先期之於陽明曰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也與猶預也預及於太陽少陽之義也千金翼尚論篇熱上有惡字玉函宋板千金翼共作小承氣湯不皆必是矣
太陽病發汗後大汗出胃中干煩躁不得眠欲得飲米者少少與飲之令胃氣和則愈若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者與五苓散主之
(此條論太陽病發汗之變之於二岐者也發汗統桂枝麻黃言之也發汗後大汗出又猶云發汗大汗出後也後字有轉遷法勿忽視焉夫於發汗大汗出後也雖邪氣無既有而胃中之水液卒沽渴遂致腠理閉塞此所以出於煩躁不得眠也欲得飲水者其意役役於欲得水而自救其沽渴也既知此則少少與水使之以先導其水液則胃氣漸和腠理自調故曰令胃氣和則愈也今也雖不標其脈而對之於下文若脈浮則在微緩之比可推知焉若脈浮以下承不得眠以上論之也是乃於其發汗後大汗出者也此雖既無表證而邪氣尚在肌肉間而聚水氣焉者也是故為胃中乾燥不得眠也小便不利以有滯水也微熱者微少之熱也消渴者渴之甚也夫渴之尤甚大似在於陽明雖然此尚並於微熱而無彼所謂表裡俱熱之勢者也可知渴之不根柢於熱而並出於水液聚肌肉間之變也此為之五苓散之主治候也苟異同於此則可必預及豬苓白虎之類也故曰與也
五苓散方 豬苓(十八銖) 澤瀉(一兩六銖半) 茯苓(十八銖) 桂(半兩) 白朮(十八銖) 上五味為末以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飲暖水汗出愈
(或曰服五苓散之法見之多飲暖水令汗出則湯服之亦可矣何拘散服之為乎本論制其宜而設之方法奚混淆之哉凡湯服者頓其效用散服者漸其效用是為之其分也水熱之凝於肌肉間也殊非頓發頓利之所宜須以漸發漸利全之效用也且也於水逆之證水尚吐之況湯藥乎非散服之則無固制之之道也方法之密曷為強之乎哉
發汗已脈浮數煩渴者五苓散主之
(已猶畢也以無論其病證差與不差而唯服畢一劑言之也此其始也雖隨太陽表證而發汗之而反加於脈浮數煩渴者也此於是浮數也非但表邪欲駸之所令職由於水液走於肌肉間之動勢也煩渴者渴之勢至為煩也是水液之不護胃內而並表熱之所致也於是乎無論於無表證者縱令表證尚未解而非發汗之所克可治矣故以五苓散發利其水熱也是為之五苓散之一活用也醫宗金鑑浮數下補入小便不利四字不必是矣
傷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湯主之
(此章合論五苓散之在於太陽少陽間者與茯苓甘草湯之在於虛實間者也故標傷寒以包二方也蓋合論二方者以均本於水熱而候法亦互疑似也夫既以二湯之本於水熱乎於其候法亦互易疑似雖然固殊其位則於其治法亦已異矣於五苓散也水熱輻輳於肌肉間而其動勢致為渴也於茯苓甘草湯也水熱凝滯於心下而無有為渴之動勢也故曰不渴者也厥陰篇復舉茯苓甘草湯曰傷寒厥而心下悸者可以參考矣且夫茯苓甘草湯之以在虛實間乎或主親實則其候法疑似乎五苓散也如此矣或主親虛則其候法復疑似乎真武湯也如彼矣此乎彼乎相對以全其方意錯綜以辨其因來至矣哉仲景氏之微意為然也
茯苓甘草湯方 茯苓(二兩) 桂枝(二兩) 生薑(三兩) 甘草(一兩) 上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中風發熱六七日不解而煩有表裡證渴欲飲水水入則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
(中風發熱以桂枝湯言之對下文六七日不解而煩而論太陽之輕者也六七日不解而煩以麻黃湯青龍湯言之對上之中風發熱而論太陽傷寒者也表裡證非謂柴胡證謂有表證亦有里證也表乃斥上文中風與傷寒也里乃斥少陽陽明之二位也蓋少陽之雖為表裡間證而對之於太陽則呼為里證亦無害耳矣夫於少陽陽明之狀態也以何乎認焉乎以渴證陽明以嘔證少陽也今也雖不揭示嘔而已見為吐則嘔自具其中矣所以曰有表裡證也讀人須熟慮焉按此條之所謂既太陽而有中風傷寒之證而不唯是而止矣少陽陽明繼踵而蜂起者也然則其治之也似可取準據於三陽合病而特不然矣何則今於是證也以水逆之故水尚吐之況藥汁乎於是乎先與五苓散以發利其水熱之動勢則水藥當自得入於腹矣既水藥之入於腹乎必以治例先後之式而療之可矣今用五苓散者抑一時之權法耳此猶與脈浮數煩渴者與五苓散者同其活用也或曰水逆之不渴者亦當用茯苓甘草湯唉是牽強之甚矣不可從也
未持脈時病人手叉自冒心師因教試令咳而不咳者此必兩耳聾無聞也所以然者以重發汗虛故如此
(後人據桂枝甘草湯而發之論說者耳
發汗後飲水多必喘以水灌之亦喘
發汗後水藥不得入口為逆若更發汗必吐下不止
(以上二條共論五苓散者也亦後人之所記矣
發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若劇者必反覆顛倒心中懊憹梔子豉湯主之
(此既表邪而發汗之若里邪而吐下之如其前證已罷去故曰後也今也鬱熱尚纏心使心恍惚此所以為虛煩不得眠也虛煩即心煩也對實煩而曰虛煩也蓋冠煩以虛者以心下濡言之也論曰下利後更煩按之心下濡者為虛煩也可以徵矣且夫大柴胡湯調胃承氣湯之於鬱郁微煩大陷胸湯之於短氣躁煩心中懊憹白虎湯之心煩微惡寒大承氣湯之心中懊憹而煩瓜蒂散之心中滿而煩是皆為之實煩也故於其心下則皆硬者也硬之於實煩濡之於虛煩不可不別論矣若劇者以下舉雖均在梔子豉湯而其候法大類於實煩者也是雖已類於實煩而心下則固濡矣此所以其治法之尚在於此湯也反覆顛倒躁之狀態也心中懊憹心中憂悶之謂也
梔子豉湯方 梔子(十四枚) 香豉(四合) 上二味以水四升先煮梔子得二升半內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為二服溫進一服得吐者止後服
(張思聰刪得吐者止後服一句不必是矣然則以梔子豉湯為吐藥乎曰否夫蓋梔子豉湯之於證與方也邪在胸中而藥亦之於茲則欲其解之動勢或有為吐者故曰得吐者止後服也何必削之為乎麻黃湯所謂與其人發煩目瞑劇者必衄其意頗同焉
若少氣者梔子甘草豉湯主之若嘔者梔子生薑豉湯主之
(此承虛煩不得眠而並於若劇者必反覆顛倒心中懊憹而論其機變者也奚得為髮圈而別之乎少氣氣息衰少之謂也蓋使氣息衰少者以精氣不舒暢也故以甘草寬道之也嘔者胸中鬱熱之極或至於此乎故以生薑排達之也
梔子甘草豉湯方 放梔子豉湯方內加甘草二兩余依梔子豉湯法
梔子生薑豉湯方 於梔子豉湯方內加生薑五兩余依梔子豉湯法
發汗若下之而煩熱胸中窒者梔子豉湯主之
(此蓋既有表證故發汗之若既有里證故下之然不歸會於制其表裡之邪而徒搖動於表裡而已是故表裡之邪卒湊於心胸是煩熱之所由而出也為熱苦煩此之為煩熱也夫既表裡之邪卒湊於心胸則氣液必不得不為擁滯於胸中也是乃胸中窒之所由而出也塞也或曰此其始也發汗下之之雖不歸會於制邪而邪氣已湊胸中則如其前證亦得幸而罷去乎曰不然是其轉機之殊駿速乎邪氣尚殘其影於表裡而於其形則已湊胸中者也故不曰後曰而也可知如其前證未全罷去也以是乎邪氣形影主客之分尤足可以推焉此乃所以於不處以製表里之方劑而執權於表裡間而處此方也是乃梔子豉湯之一權法也亦猶五苓散之論權法於脈浮數煩渴者也邪
傷寒五六日大下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者未欲解也梔子豉湯主之
(傷寒五六日以陽明證言之也此既下之而不得其節所以曰大也雖既不得其節而於其外候亦已無舊日之狀故曰後也以是乎知今雖曰身熱不去而其狀不現見唯是以前位之尚未解言之也然則心中結痛之雖似更本於他因而猶出於身熱不去之變亦可知矣故曰未欲解而以繁之於前位也行文之活可稽知焉結者蘊結之意言痛深著於心也
傷寒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朴湯主之
(此條承上傷寒五六日而亦差下後之變者也於彼條則以下之之過度乎邪氣尚未欲解於前位也於此條則以下之之頗得其處乎邪亦頗解而余勢才鬱於心胃間而犯上下者也心煩之出於犯上乎腹滿之出於犯下乎可益以徵邪氣之在於心胃間也是故今雖為心煩腹滿而不固備熱位及心腹之諸證者也與以少陽陽明呼之者大異矣豈可混乎哉臥起不安言起臥共不安穩也此文又猶云臥起不安心煩腹滿者也而今曰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此順文意而逆事態為之文法也得吐者止後服六字此條及下條當無有焉因梔子以名方復混出於此乎可削去耳
梔子厚朴湯方 梔子(十四枚) 厚朴(四兩) 枳實(四枚) 已上三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三服溫進一服得吐者止後服
傷寒醫以丸藥大下之身熱不去微煩者梔子乾薑湯主之
(此條亦差傷寒五六日之變者也曰醫曰丸藥曰大者殊咎之重辭也此於是身熱不去也以誤治之甚故其狀尚現見者也故不曰後也與彼梔子豉湯身熱不去似而非者也夫既以下之之過度乎機活弛怠飲乘其隙而滯於心胃間所以為微煩也然則今於是證也有身熱不去之實與為微煩之虛也於是乎梔子以制身熱不去乾薑以制飲之為微煩者也惟是湯之方意為然矣以上五條為一聯也
梔子乾薑湯方 梔子(十四枚) 乾薑(三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溫進一服得吐者止後服
凡用梔子豉湯病人舊微溏者不可與服之
(後人以梔子湯匹之瓜蒂散遂至見梔子湯猶瓜蒂散也謾發是例者也不可從焉
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
(此條論桂枝麻黃之變直至於真武之地位而已畜虛水者也仍發熱雖固本於前位而今尚不得去者以虛水之動勢相應於茲也然則縱使之本於前位而猶如出於今之位然矣故冠曰其人也心下悸頭眩出於水勢搖動之變也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虛水動於上於表之所為也少陰篇復標是湯如曰四肢沉重疼痛者虛水陷於下於內之所為也故彼則為自下利此則為心下悸頭眩雖均在一方劑之所治而自有始末輕重之分也如此矣身瞤動振振言身目搖動也擗捶也欲擗地言將仆地捶心也尚論篇擗讀為闢者鑿甚矣按桂苓朮甘湯曰心下逆滿氣上衝胸起則頭眩脈沉緊是非大似於此湯之所論乎雖然彼則屬實水而正在心下故心下逆滿也此則在虛水而已及一身故身瞤動振振欲擗地也此為之其別也且也腹勢之強弱精神食㑊之不同最與矣當參考而決其候法耳矣
咽喉乾燥者不可發汗
淋家不可發汗發汗必便血
瘡家雖身疼痛不可發汗發汗則痙
衄家不可發汗汗出必額上陷脈急緊直視不能眴不得眠
亡血家不可發汗發汗則寒慄而振
汗家重發汗必恍惚心亂小便已陰疼與禹餘糧丸
(平素居其病指以曰家也而論之治例者皆非本論之辭氣豈其可從乎哉
病人有寒復發汗胃中冷必吐蛔
(寒熱虛實之變皆有為吐蛔者豈如此拘之為乎
本發汗而復下之此為逆也若先發汗治不為逆本先下之而反汗之為逆若先下之治不為逆
(此條至若先發汗治不為逆猶是可矣如本先下之以下則不可也通篇更無是等之義也以上八條總是後人之攙入耳矣
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穀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里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救里宜四逆湯救表宜桂枝湯
(傷寒以太陽之重者言之也夫既太陽之重乎或有象里證者於是乎一旦下之雖然非固下攻之所宜故不唯太陽之不解下利連續而不得止遂現清穀者也清圊通清穀言利完穀也身疼痛蓋有三道之別也一則出於邪氣實於表位也乃為之麻黃類之證也二則出於以邪氣故精氣虛於表裡也乃為之附子劑之所治也三則出於邪氣已謝而運用尚未復也乃為之桂枝湯之活用也疼痛之別雖如此而今以清穀之急於精虛乎無暇論所以其然直要以四逆湯救里也既以四逆救里之後若疼痛之與下利愈者固無論焉若其疼痛之並有表證者則所謂邪氣實於表位者也宜以麻黃之類者也今於是疼痛也在於清便自調而無有他證則所謂邪氣已謝而運用尚未復者也宜以桂枝湯通暢其內外上下使之復其運用耳與所謂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正同其義也
發熱頭痛脈反沉若不差身體疼痛當救其里宜四逆湯
(此條論太陽之變直之於陰位者也發熱頭痛雖固本於太陽而其脈不於浮而於沉則不可復名之以太陽者也然則以少陽為名之乎亦如何有發熱頭痛之本於太陽者於是乎單曰病以欲使讀人知此義也蓋今為發熱頭痛者是太陽之餘勢尚波及於此之所令也稽之於脈反沉以下之機變則可自辨知焉差者差錯之義若不差言脈沉不差錯也且也今加身體疼痛則其病既轉虛地明矣故曰當救其里也按此條主論陰陽虛實之機變者也故與正論一方劑之規則者自有詳略之異也抑於四逆湯也為之附子劑之宗家也今標宗家而曰宜則支屬之附子劑各自系其中故不標四逆湯之證而處以四逆湯者也可謂醫聖之活手段矣又按此條一結於葛根麻黃之變者也上篇與一結桂枝之變於四逆湯者正同其意也且夫於桂枝麻黃之變也縱橫錯綜尚且不盡於此是故下條復標出小柴胡湯而論究其變之變者也
太陽病先下之而不愈因復發汗以此表裡俱虛其人因致冒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得里和然後復下之
(按此條意義淺劣恐後人之論耳尚論篇作里未和得字無之
太陽病未解陰陽脈俱停必先振慄汗出而解但陽脈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陰脈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調胃承氣湯主之
(脈微者而下之亦是一種之口氣與本論不相協矣蓋後人之辭氣乎矣
太陽病發熱汗出者此為榮弱衛強故使汗出欲救邪風者宜桂枝湯
(此後人就桂枝之准證而為註解者誤出於此耳
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與小柴胡湯主之
(中風當在五六日上也聯舉傷寒中風者喚上篇中篇而言之也五六日概舉少陽之日數也蓋其始一二日二三日之在於太陽也或非桂枝湯則在麻黃湯或非麻黃湯則在桂枝湯既在桂枝麻黃之場而尚不得解者遂至四五日五六日而不得必不為此位之轉機也於是乎先揭往來寒熱以示熱位之異於舊日也寒熱互來往謂之往來寒熱也蓋少陽之以心胸表裡間為其位也最親近於太表與胃腹也故其勢或不壓里則必激太表也既激於太表則太表必屈覆此所以來寒也或不激於表則必壓於其里也既壓於其里則胃腹必搖動此所以來熱也凡少陽之位心胸也其勢注走於表裡而發往來寒熱者此為之少陽正位也雖均位心胸而其勢不注走於表裡而於無大熱者此為之少陽變位也正變之分不可不辨焉胸脅苦滿言心胸脅肋都滿也蓋如胸脅滿則以肋骨之故難遽以辨之也是故令之語病者曰苦滿也苦者苦惱之義也默默沉鬱貌出於邪氣阻心之機用也不欲飲食與不能食自異矣不欲者自心之辭也不能者自胃之辭也是即別少陽陽明之辭氣也亦不可不辨焉心煩邪勢迫於心郭之所為也好也嘔之為證也發其自然固矣而嘔乃聊遣其鬱悶乎故或亦好為之也故曰喜嘔也蓋本劑之定證止於此焉如以下所舉之諸證皆為之兼證也兼證之治例已具小青龍湯條下矣胸中煩而不嘔者由於邪氣不主徹於心中也乃本劑之輕證或止之乎或渴出於熱鬱喉嚨也或腹中痛心氣不疏達於腹中之所令也或脅下痞硬出於心胸之邪勢專接於腹中也乃本劑之重者或及之乎或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心胸之機活已勞則心下必貯水故為心下悸也既而有心下貯水乎通身之水道或失分利故為小便不利也或不渴身有微熱是乃本劑之殊輕者亦或止之乎或咳者胸中畜飲之所為也曰與復曰主之者如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之所謂耳
小柴胡湯方 柴胡(半斤) 黃芩(三兩) 人參(三兩) 甘草(三兩) 半夏(半斤) 生薑(三兩) 大棗(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後加減法若胸中煩而不嘔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參合前成四兩半栝蔞根四兩若腹中痛者去黃芩加芍藥三兩若脅下痞硬去大棗加牡蠣四兩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四兩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三兩溫服取微汗愈若咳者去人參大棗生薑加五味子半升乾薑二兩
(後加減法說已審小青龍湯條下也
血弱氣盡腠理開邪氣因入與正氣相搏結於脅下正邪分爭往來寒熱休作有時默默不欲飲食藏府相連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嘔也小柴胡湯主之
(後人因上條議柴胡證者也豈正文之意乎
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以法治之
(按渴有主客之分也小柴胡湯曰或渴者即客證也白虎加人參湯曰大渴者即主證也今服柴胡湯已渴更加甚者亦不得以不為主證也故曰屬陽明也雖然不可亦以概於茲須據通篇之式而弘治之耳矣故曰以法治之也
得病六七日脈遲浮弱惡風寒手足溫醫二三下之不能食而脅下滿痛面目及身黃頸項強小便難者與柴胡湯後必下重本渴而飲水嘔者柴胡湯不中與也食谷者噦
(此蓋後人即次條發億見者也豈足據以論乎
傷寒四五日身熱惡風頸項強脅下滿手足溫而渴者小柴胡湯主之
(此條論太陽之一變直馳於小柴胡之極地者也既在於小柴胡湯之極地而尚且有太陽之餘殘是故難遽以辨其所部位也故冒首以傷寒也身熱惡風蓋言往來寒熱之變態也若夫身熱之在於陽明乎以不惡風為法而今視繼論以惡風則可知尚在少陽往來寒熱之一變態而疑類於陽明之熱位也頸項強太陽之殘證也是以其轉機之駿速而尚及之也脅下滿以邪氣位於少陽之下抵也手足溫而渴者對手足熱而渴之在於陽明者而明論於少陽客位之渴者也與身熱惡風句意相照應矣
傷寒陽脈澀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者先與小建中湯不差者與小柴胡湯主之
(按此條論少陽太陰互疑似者也故曰傷寒以包兩岐也陽者以少陽言之陰者以太陰言之也法當二字當序先與小建中湯之上也蓋其在斯也以腹中急痛一證特立之論者也是故指曰陽者但於之矣指曰陰者亦但於之矣然則以何為辨別乎腹中急痛之陰陽而處之治方哉須以脈診審於陰陽之候法也雖然今陽脈之應弦而反澀陰脈之應澀而反弦則脈亦背其常式者也既如此則亦奚足明斷於其陰陽而處之治方哉於是乎亦擲棄脈之澀弦而殊發一活式曰法當先與小建中湯不差者與小柴胡湯主之也此既處其治也非固審辨於證與脈者而但就於其地位之在腹中而漸謀其治者也豈不活式乎若雖既與小建中湯而尚於不得差者縱令其脈澀亦復當宜小柴胡湯耳矣澀滯也取義於弓弦之急也腹中急痛言急迫而痛也又按少陽太陰之特在於腹中急痛之一證而不媲並於餘證者不可無辨焉蓋以少陽言之則邪氣雖尚位少陽而於其勢則既脫表裡注走之轍而為專屈於腹中也於是乎出於一個之急痛者也此乃所以不見柴胡本證而復使脈澀也以太陰言之則邪氣雖已位太陰而以為其初位乎未能安著於腹中而其勢暫致相競也於是乎亦出於一個之急痛者也此乃所以未具小建中之諸證而亦復使脈弦也
小建中湯方 桂枝(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一枚) 芍藥(六兩) 生薑(三兩) 膠飴(一升)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內膠飴更上微火消解溫服一升日三服嘔家不可用建中湯以甜故也
(嘔家以下十二字恐後人之所追論矣
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
(此為小柴胡湯發之者也當序於彼條之次也傷寒中風以桂枝麻黃言之也蓋太陽之轉機乎少陽也縱令桂枝麻黃之證尚未解而已見於柴胡之一證則當與柴胡湯耳矣豈徯諸證之悉備焉乎是之為其式也三陽三陰轉變主客之修治及合併病先後之治方說精於傷寒奧旨
凡柴胡湯病證而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
(此例於柴胡之諸類也故曰凡按而下脫反字者乎不然則文義不穩當矣蓋柴胡之為證也其不可下固矣雖然以其既象里證乎反為下之也夫既下之之變勿論於不一端矣若於柴胡證不罷者乃復當與柴胡湯耳今也以邪報所劫於下攻之不常與復與柴胡湯之後於其期乎邪氣不易解而解者也是故其解也亦不通例必發瞑眩者也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此為之暝眩之狀也蒸蒸而振省言於蒸蒸發熱振振惡寒之義也蒸蒸熱氣薰蒸貌退也必卻解三字俱有轉遷法亦更如雲卻蒸蒸而振解必發熱汗出而解也然矣按此條當與上條移之於小柴胡湯之後耳矣
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小建中湯主之
(傷寒幷包於前在於太陽者與今位於太陰者言之也蓋建中之於證也病位於太陰者也故於其日數在於七八日八九日為常矣夫既日數之於常則脈證亦現其定候為法矣而今於是證也特不然矣算其日數則在二三日問其證候則為心中悸而煩此豈得以常論之矣哉蓋二三日之在今也病雖已位於太陰而其日數之尚淺乎其病之未篤乎其勢未能縱橫於腹中遂逆侵於心中此所以心中悸而煩也於是乎與建中湯以制其腹中則心中之勢自和矣當汗出而愈也論曰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當自汗出而愈此之謂也又按此於是證也以殊為太陰之初位未現其定證既如上之所言也雖然即之腹中須認為太陰之狀者蓋有之乎矣而今不標之者厭拘泥於一二之候法也讀人須致思焉
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反二三下之後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湯嘔不止心下急鬱郁微煩者為末解也與大柴胡下之則愈
(按此太陽病十餘日之變既在於柴胡之場稽之於下文仍在字則自明矣雖既在於柴胡之場而其候法之疑似於可下也故反二三下之也夫既下之變亦不一端而止矣若在其四五日也有於柴胡證仍在者則縱有它證之殘響當棄卻之而先與小柴胡湯耳矣例曰凡柴胡湯病證而反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即是也然則其在於斯也勿論於柴胡證愈者或有之矣今論其不愈者而曰嘔不止也蓋嘔之於少陽也抑為要領也今舉其要領而曰不止則自知餘證亦從而加勢於此矣急迫也心下急此胸脅之邪欲趣於胃腹之勢為之也鬱郁蘊滯貌鬱郁微煩承氣湯亦為之雖然彼則並內實之諸證此則並嘔不止心下急則可知非陽明矣故曰為末解也益以明確於在於少陽也與大柴胡下之則愈是對夫與承氣湯下之者也夫蓋下之之雖一其所為而於立其功績之位地則自不均矣承氣盪滌於胃腹柴胡轉輸於胸脅為之其分別也豈可不辨乎哉過經二字蓋後人之所傍注也胡下疑脫湯字
大柴胡湯方 柴胡(半斤) 黃芩(三兩) 芍藥(三兩) 半夏(半斤) 生薑(五兩) 枳實(四枚) 大棗(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服一升日三服一方用大黃二兩若不加大黃恐不為大柴胡湯也
(方中伍大黃二兩者為是若不伍大黃則本條顯曰下之則愈者豈其以何謂之哉不可不考焉七味當作八味煎下脫取三升三字一方以下其義雖不背而恐後人之所補添矣乎
傷寒十三日不解胸脅滿而嘔日哺所發潮熱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證下之而不得利今反利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潮熱者實也先宜小柴胡湯以解外後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
(此承前條而論大柴胡湯之極地者也夫既至於此也以其候法之不常乎難遽以辨其部位故曰傷寒也十三日猶有傳經之口氣當作十餘日也十餘日不解承所謂反二三下之後四五日而論有其變之亦出於此者也胸脅滿而嘔者是柴胡之定證也日哺所發潮熱者蓋往來寒熱之變態也若夫日哺所發潮熱之於陽明乎當與腹滿而渴而此則與胸脅滿而嘔當與不大便難硬之比而此則與微下利則可知在於往來寒熱之變而疑似於陽明之熱狀矣夫蓋往來寒熱之疑似於日晡所發潮熱於如此者何哉是即往來寒熱而惡寒已止者也何則心胸柴胡之於邪氣也當極重於此則其勢不衝於表而必壓里矣此所以惡寒止而但熱來去也既往也已而微利者示於微利之出於日晡所發潮熱之前而及於今也此乃足益以推知於日晡所發潮熱之不於陽明本位也此本柴胡證以下至非其治也五句及先宜以下至後以十一字意致柔弱非正文之氣格矣蓋後人移上所謂反二三下之義於此而亦論之者也當削去之耳潮熱者實也此為式之辭也凡潮熱之於本位也以內實為之因也故縱令無不大便難硬之證亦奚可得微利哉然則雖均曰潮熱而以此而抗彼則有實與不實之分也不可不擇以別矣
柴胡加芒硝湯方 於大柴胡湯方內加芒硝二兩余依大柴胡湯法
(按柴胡加芒硝湯者即大柴胡湯方中加芒硝二兩者也宋板外臺作小柴胡加芒硝湯者恐非矣
傷寒十三日不解過經讝語者以有熱也當以湯下之若小便利者大便當硬而反下利脈調和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若自下利者脈當微厥今反和者此為內實也調胃承氣湯主之
(此條承大柴胡加芒硝湯論之者也當效作傷寒十餘日不解過經二字亦十餘日之傍注耳夫蓋與加芒硝湯而不得其治功遂轉屬於陽明也故今發讝語也既至發讝語則亦應發身熱潮熱而今否者以邪氣新位於陽明乎未暇備於身潮之勢也是其自然之理矣以有熱也此乃推之於外而求之於內之辭也以示於讝語之因緣於裡熱也當以湯下之以調胃承氣湯言之也若小便利以下至非其治也五句蓋後人亦牽及於反二三下之之義而為說者也乎豈正文之語氣乎若自下利者脈當微厥此亦為式之辭也句法典上條所謂潮熱者實也同一矣微言脈勢不滿也闕通言脈有闕也此對所謂以湯下之之利而以抗正於陰陽虛實之分界也於是乎以湯下之之利若歸於自下利之位則脈當微厥而今也不然其脈反和者此仍為在於內實之位也反和言不微厥也
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
(太陽病不解論前起也熱結膀胱論歸趣也抵當湯曰熱在下焦膀胱下焦互其辭者也其人如狂血自下是乃桃核承氣湯之證也下者愈式於方後之辭也蓋表熱之歸於膀胱也必先並血而凝結也故曰結也抵當湯曰在下焦日結曰在亦互其意也夫既凝結之在於膀胱乎其熱自及於通身之血道其血無不處而搖動矣必致侵於心郭而使之遂失其靈明也此所以出於其人如狂血自下之證焉於是與桃核承氣湯而拔其凝結則血歸乎其舊轍心復乎其靈明矣故曰下者愈也此言大便並瘀血而下愈者也與所謂血自下之利於血液者果有別矣豈可不辨乎且也縱見桃核承氣之證而若太陽外證尚不解者未可與桃核承氣湯宜以解外為式也奚漫攻之之為乎耶少腹急結對熱結膀胱標之也蓋熱結膀胱者本也少腹急結者末也本因於內而不得洞視之矣末顯於外而可得而候之矣本未末相得而瘀血之候全備矣故曰乃可攻之也急結者攣急結滯之義也亦複比之於抵當湯之少腹硬滿則各自足辨其方意也凡血熱俱凝滯總為之瘀血也雖然其血其熱互不能無主客之差等矣於是乎主熱而客血者乃為之桃核承氣湯也主血而客熱者乃為之抵當湯也此是二湯雖均在瘀血而果有其別也如此矣豈亦可不辨乎
桃核承氣湯方 桃仁(五十個) 桂枝(二兩) 大黃(四兩) 芒硝(二兩) 甘草(二兩)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滓內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溫服五合日三服當微利
(按服藥拘於食之前後者恐非醫聖之舊矣蓋後人之所追加也乎溫服五合當作溫服八合
傷寒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讝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
(傷寒八九日以太陽之並於里證者言之也夫雖既下之而里邪尚不解遂挐於表邪而輻湊於胸中其勢相與襲心未暇注走於表裡矣故今雖為胸滿而未備往來寒熱者也與彼漸位於胸中而其勢注走於表裡而發往來寒熱者少異其來蹤也雖既少異其來蹤而不得不同其歸矣此所以尚執治法於柴胡也出於邪氣壓心也出於心氣不疏達也小便不利以心胸邪實之故精氣失宜暢之所致也讝語以邪氣壓心與心氣不疏達之甚必致使心於暗晦也與彼胃實為讝語者亦大異矣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是乃精氣失宣暢之甚遂畜成水氣之所致也
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方 半夏(二合) 大棗(六枚) 柴胡(四兩) 生薑(一兩) 人參(一兩半) 龍骨(一兩半) 鉛丹(一兩半) 桂枝(一兩半) 茯苓(一兩) 大黃(二兩) 牡蠣(一兩半) 上十一味以水八升煮取四升內大黃切如棋子更煮一二沸去滓溫服一升
(按此方態度不備矣蓋後人偷竊之於他書而充之於此也乎本條顯曰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則方之所隊伍既即方名足辨焉豈徯容於他按乎柴胡乃小柴胡湯也龍骨牡蠣今脫其斤兩雖然徵之於救逆湯則當龍膏四兩牡蠣五兩而如其煎煮及服法則當從小柴胡湯之法耳
傷寒腹滿讝語寸口脈浮而緊此肝乘脾也名曰縱刺期門
傷寒發熱嗇嗇惡寒大渴欲飲水其腹必滿自汗出小便利其病欲解此肝乘肺也名曰橫刺期門
(論說皆背馳本論之意也蓋後世刺法家之所述矣奚足以徵乎
太陽病二日反躁反熨其背而大汗出大熱入胃胃中水竭躁煩必發讝語十餘日振慄自下利(下利成氏別本作汗)者此為欲解也故其汗從腰以下不得汗欲小便不利反嘔欲失溲足下惡風大便硬小便當數而反不數及不多大便已頭卓然而痛其人足心必熱穀氣下流故也
(此條後人就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而漫論之機變者也乎豈足以據乎
太陽病中風以火劫發汗邪風被火熱血氣流溢失其常度兩陽相熏灼其身發黃陽盛則欲衄陽虛則小便難陰陽俱虛竭身體則枯燥但頭汗出劑頸而還腹滿微喘口乾咽爛或不大便久則讝語甚者至噦手足躁擾捻衣摸狀小便利者其人可治
(此條亦後人就救逆湯而漫論其機變者也乎字句拘泥殊甚也豈其然乎亦不可從矣
傷寒脈浮醫以火迫劫之亡陽必驚狂起臥不安者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主之
(傷寒脈浮以初位之在於太陽桂麻之場言之也既而不與桂枝麻黃反以火攻誤之也故曰醫也夫以火迫劫與用藥溫覆於其汗出則一也雖然以藥者專制邪於內而發其汗以火者徒激氣於外而發其汗藥乎尚且雖不得不激氣而其要在於制邪也火乎或間解邪者亦徒歸於激氣沽液也火攻之無益疾醫可得而知矣今也以火迫劫之而汗出乎雖邪亦非不減而逆氣奔騰而纏心郭此所以為驚狂也既逆氣奔騰之如此甚則上下不接內外阻隔精氣失其守此起臥不安之由也必字有意致須屬眼焉亡陽二字蓋後人旁註於驚狂也乎
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方 桂枝(三兩) 甘草(二兩) 生薑(三兩) 牡蠣(五兩) 龍骨(四兩) 大棗(十二枚) 蜀漆(三兩) 上為末以水一斗三升先煮蜀漆減二升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形作傷寒其脈不弦緊而弱弱者必渴被火者必讝語弱者發熱脈浮解之當汗出愈
(脈以配證蓋後世脈家之所說也豈愜於本論之旨乎玉函經無形作二字醫宗金鑑弱皆作數
太陽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到經不解必清血名曰火邪
(後人據救逆湯而論之者也條辨無經字到作倒
脈浮熱甚反灸之此為實實以虛治因火而動必咽燥唾血
微數之脈慎不可灸因火為邪則為煩逆追虛逐實血散脈中火氣雖微內攻有力焦骨傷筋血難復也脈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無從出因火而盛病從腰以下必重而痹名火逆也
(三條述火邪火逆之因於灸火也其說雖如可論而皆後人之識見耳
欲自解者必當先煩乃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脈浮故知汗出解也
(論曰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恐後人據於此等之義而論之者也乎
燒針令其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者必發奔豚氣從少腹上衝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壯與桂枝加桂湯更加桂二兩
(此條承救逆湯之傷寒脈浮而論於燒針之機變卒致使表氣躊躕者也蓋既使燒針汗也雖固不法而於其邪氣則幸而頗解矣雖然以其汗出之不少也表氣殊虛耗氣液不得活流矣於是乎針處盡腫起恰如被寒之狀也即斥飲言之也且夫表位之氣液躊躕既如此則里亦何為得特不躊躕乎哉可知表裡失其開合彌互躊躕也於是乎恐內外上下懸隔而或發奔豚也故曰必發奔豚也氣從少腹以下四句後人拘述奔豚狀者也不可從也奔豚解已見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條下焉
桂枝加桂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加桂枝二兩余依桂枝湯法
火逆下之因燒針煩躁者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主之
(此亦承傷寒脈浮而論於火逆下之因燒針之變卒致使裡氣躊躕者也夫雖既以火攻及下劑而邪氣尚不解其狀或似燒針之可治因復施燒針也此於是三治也雖亦固不法而亦幸而邪氣頗解矣雖然其汗下之不穩當乎氣液何為得不失和調哉於是乎使裡氣殊躊躕而遂遮乎心之機用也此為之煩躁之由也然則是之煩躁不並於陽實陰虛之候法固可知矣奚混之於彼大青龍湯大陷胸湯及乾薑附子茯苓四逆之比之為乎哉不可不明辨焉又按桂枝加桂湯之表氣殊於躊躕者與此湯之裡氣殊於躊躕者媲標以縱橫於其變態矣是欲使讀人從事於活於此也
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方 桂枝(一兩) 甘草(二兩) 牡蠣(一兩) 龍骨(二兩) 上為末以水五升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日三服
太陽傷寒者加溫針必驚也
(此後人據驚狂而說其由者也
太陽病當惡寒發熱今自汗出不惡寒發熱關上脈細數者以醫吐之過也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飢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以醫吐之所致也此為小逆
太陽病吐之但太陽病當惡寒今反不惡寒不欲近衣此為吐之內煩也
(二條後人漫論吐之反逆者也皆非正文之意矣亦何從之乎
病人脈數數為熱當消穀引食而反吐者此以發汗令陽氣微膈氣虛脈乃數也數為客熱不能消穀以胃中虛冷故吐也
(此頗配脈經之意者也陽氣乃陰陽二氣之謂也奚以本論之意說之為乎
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心下溫溫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鬱郁微煩先此時自極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但欲嘔胸中痛微溏者此非柴胡證以嘔故知極吐下也
(此條論於調胃承氣湯之於陽明者與大柴胡湯之於少陽者其候法互混雜而殆難分辨也標曰太陽病十餘日者與大柴胡湯之冒首正同其義亦以其初位而言之也過經二字亦旁註耳今也心下溫溫欲吐之不於腹中痛而於胸中痛則如陽明而復似少陽者也胸中痛之不於心煩而嘔而於溫溫欲吐則如少陽而復似陽明者也然則各位二湯之互疑似不可概以期者也溏泄也夫大便之溏也歸之調胃承氣湯固反其本面復歸之大柴胡湯亦反其本面也故曰反欲以明於各位二湯之疑似如此者各皆不具其本面之所為也是故復舉腹微滿以顧陽明舉鬱郁微煩以顧少陽二微字相對以示難互歸於一位一湯也先此時以下論一時之權法也自字不可讀恐當不字誤矣夫既各位二湯之不可辨別也如上之所言將無奈之何爾於是乎暫措之證候而即其所從來而制之此豈非不得止之權法乎若乃先今時而不極吐下之治法者其腹脈必應有實候也有焉乃當與調胃承氣湯耳矣論曰不吐不下心煩者可與調胃承氣湯即是也若不爾者不可與此以極吐下者言之也故於其腹脈必應無有實候也無焉乃不可與承氣湯此當與大柴胡湯曉然明乎矣但以下二十二字蓋後人之所追論恐非正義豈足據乎又按此條當移之調胃承氣湯次而為一類耳矣
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瘀熱在裡故也抵當湯主之
(此條以病勢進轉之序而論之也蓋太陽病之於五六日也必知其脈浮而表證仍在是乃發汗之所宜也今也縱令表證仍在而其脈已至微而沉則可知病勢之專於裡矣微者謂脈勢不滿也微而沉此血氣壅滯之所使也與彼沉而微之本於精虛者自有別矣夫既病勢之專於裡也不結胸脅而在下焦故曰不結胸而以明無結胸證也發狂較之於桃核承氣湯之如狂則瘀血多少之分自備矣下焦膀胱皆斥少腹言之唯有廣狹之別而已少腹硬滿亦熱在下焦之標也比之於少腹急結則為稍重矣小便自利明於硬滿之不由於水氣而本於瘀血也自利即不滯之義也下血則愈此述方後之式也而今標之於方前者將欲先處方而期其方隅也所以然者以下三句蓋後人之所旁書矣乎)
抵當湯方 水蛭(三十個) 虻蟲(三十個) 桃仁(二十個) 大黃(三兩) 上四味為末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不下再服
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
(此條例於太陽之變或歸於瘀熱或歸於瘀血者也蓋熱之並液者乃為之瘀熱熱之並血者乃為之瘀血也夫血也者即液之所化而液中生血血中容液雖然血液自不能無其分也填於藏肉之間而波及於肌肉間是為之血之性也填於肌肉間而波及於藏肉間是為之液之性也是故熱之或並血或並液其候法亦不能無異別矣今也脈沉結少腹硬之雖亙於兩歧而媲於身黃與小便不利則瘀熱可知矣故曰為無血也此乃茵陳蒿湯所之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此滯於脈沉結少腹硬言之也審也抵當湯主之五字不穩當矣桃核承氣湯亦尤與於此焉何必於抵當湯耳矣哉後人謾補添之可察知焉
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余藥宜抵當丸
抵當丸方 水蛭(二十個) 虻蟲(二十五個) 桃仁(二十個) 大黃(三兩) 上四味杵分為四丸以水一升煮一丸取七合服之晬時當下血若不下者更服
(此條雖意義不背而既備於上條則本論之旨豈敢如此疊重哉且也抵當之於丸猶且可矣既丸而復煎煮之冗亦甚矣未知其可矣
太陽病小便利者以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裡急也
(此亦論於裡急之由於水氣者而對血證者也雖然此等之義既備於抵當湯條及身黃脈沉結之例則亦何贅旒之為哉

卷三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法下第三

(按此篇承上篇桂枝之變與中篇麻黃之變及與小柴胡湯之變而發之者也而今篇中於所輯也如柴胡桂枝湯柴胡桂枝幹薑湯大柴胡湯之在於少陽正位則固矣結胸痞硬之於證十棗瓜蒂之於方皆出於少陽之變黃芩湯黃連湯之與於少陽若續之中篇而不別之篇則皆自歸於小柴胡湯之變而於有桂枝麻黃之變之及於此者終不可以見焉於是乎今尚系之太陽而題篇以太陽下篇以示桂枝麻黃柴胡之三變隨意與此篇之轉機者也是乃所以起下篇之由也
問曰病有結胸有藏結其狀如何答曰按之痛寸脈浮關脈沉名曰結胸也何謂藏結答曰如結胸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開脈小細沉緊名曰藏結舌上白胎滑者難治
(按問答為體者全是素問家常言也而意義亦泥矣豈足可據以論乎哉
藏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胎滑者不可攻也
(藏結蓋結胸之據精虛者而名之耶雖然今無明文矣適論之者亦皆非古義且也論中無治之之方法則亦不知所適從矣措而徯後考
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病發並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所以成結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
(發於陽發於陰大似正文之辭氣而推之文意則尚配之於榮衛氣血者也且說痞結胸之因來者亦膠柱甚矣不可從也
結胸者項亦強如柔痙狀下之則和宜大陷胸丸
(若結胸證悉具而及於項亦強如柔痙狀則病勢既已縱橫而活氣敗走之候也豈大陷胸丸之所克治乎哉若夫項亦強如柔痙狀於無結胸證則亦如何處於大陷胸丸之為乎可謂暴矣
大陷胸丸方 大黃(半斤) 葶藶(半升) 芒硝(半升) 杏仁(半升) 上四味搗篩二味內杏仁芒硝合研如脂和散取如彈丸一枚別搗甘遂末一錢匕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頓服之一宿乃下如不下更服取下為效禁如藥法
(按此方亦無體度恐出於後之杜撰乎當擯斥之耳
結胸證其脈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則死
(此條例於太陽病之歸於結胸者而論於證有主客之分方有先後之略者也蓋太陽病之變於結胸也若脈沉緊則假於如外證尚不解者必主結胸而客太陽也其治當先在於結胸矣今也其脈浮大則假於如結胸證具備者亦必主太陽而客結胸也其治當先在於太陽矣是為之治法之式也不可下者不可與陷胸湯之謂也下之則死者下之之變雖不但必死而重戒之之式例也
結胸證悉具煩躁者亦死
(按煩躁或有結胸之始與終也始則可治矣終則必死矣不可不辨別焉若乃在其始也出於胸中將新受邪之動勢也是故邪氣既安著於胸中則煩躁乃止矣即後條所謂短氣躁煩者是也若乃在其終也出於以結實之甚精氣將謝之動勢也是故結胸證悉具而後復發煩躁也即此條之所論是也悉具言悉皆具備也又按以上二條當移敘於後條之下
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頭痛發熱微盜汗出而反惡寒者表未解也醫反下之動數變遲膈內拒痛胃中空虛客氣動膈短氣躁煩心中懊憹陽氣內陷心下因硬則為結胸大陷胸湯主之若不結胸但頭汗出余處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身必發黃也
(此條論於太陽之變於結胸若變於發黃者也夫既脈浮而數頭痛發熱之於太陽則固矣而微盜汗出則此邪氣有欲歸於心胸之機者也然則如其表證則似可解而尚反惡寒故曰表未解也是乃桂枝麻黃之所宜也而今誤下之故曰醫曰反也已而數變遲是明於表邪歸於里也蓋數之為脈以邪勢顯著於外言之也遲之為脈以邪勢潛淪於內言之也拒痛拒格而痛也膈內新受邪之所致也短氣出於邪氣支於胸膈也躁煩煩躁互其所言也解已見於上條矣心中懊憹心憂悶之狀也親因也蓋心下硬之為證固與諸變者也而今歸之於結胸者必以餘證決焉故親因於上之諸證而曰因硬也夫既心下硬之親因於膈門拒痛短氣躁煩心中懊憹則為之結胸也結胸者水熱凝結於胸脅之名也若雖均出於水熱之變而不結胸脅而滯於表裡間者不得必不為發黃也故曰若不結胸但頭汗出余處無汗小便不利身必發黃也按動數之動及浮則以下至為虛四句胃中空虛客氣動膈二句陽氣內陷一句劑頸而還一句皆後人所旁註混入正文也乎
大陷胸湯方 大黃(六兩) 芒硝(一升) 甘遂(一線)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黃取二升去滓內芒硝煮一兩沸內甘遂末溫服一升得快利止後服
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湯主之
(傷寒六七日承小柴胡湯之傷寒中風五六日而示有彼少陽正位之歸於此少陽變位者也熱實對寒實而言之也夫蓋水熱結實於胸脅而為結胸也有熱實寒實之分也是故熱多水少者單呼之熱實也水多熱少者單呼之寒實也然則寒實而尚不能無熱熱實而復不能無水惟是欲指水熱之多少與主客之別而使人標識修治之有別也脈沉而緊對於少陽正位之浮弦或浮緊而示邪氣內結之義也心下痛以胸中結實之勢專壓於腹之所令也石硬言硬之殊甚也
傷寒十餘日熱結在裡復往來寒熱者與大柴胡湯但結胸無大熱者此為水結在胸脅也但頭微汗出者大陷胸湯主之
(傷寒十餘日錯綜示義者凡三焉一則以太陽病言之二則以少陽病言之三則以自太陽轉於少陽者言之也熱結在裡斥胸脅之裡也然則與曰結胸者大同而少異矣蓋結胸者具其證之名也熱結在裡者呼其因之言也還也顧十餘日曰復也夫既傷寒十餘日之於熱結在裡也應有結胸證而尚不然復往來寒熱者是為仍在於少陽本位也故與大柴胡湯也但結胸無大熱者亦承傷寒十餘日熱結在裡而論之也但也者無他事之辭也無大熱者熱綱不備也顧往來寒熱而駁之也此為水結在胸脅也此說結胸之因而欲以別於彼大柴胡湯之熱在胸脅者也故今雖但曰水結而受上文熱結在裡而論之則水結而尚有熱自可知矣頭微汗出者以明邪氣之在胸脅而不注走於表裡也頭汗解具柴胡桂枝幹薑湯之註腳
太陽病重發汗而復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哺所小有潮熱從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湯主之
(按此條論結胸之變而大類於大承氣湯者也是故先殊其初曰太陽病重發汗而復下之也夫既太陽病之不解遂結實胸脅乎據於重發汗之虛表氣與復下之之虛里氣則其勢不得必不侵於表裡之虛也既侵其里乎不大便五六日從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之候出焉既侵其表乎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熱之候出焉蓋曰小有者可以徵潮熱之不出於陽明而出於結胸之變矣若夫潮熱之在於陽明而冠日晡所則殊為其極地也豈得曰小有潮熱乎哉讀人熟察焉
小結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胸湯主之
(小猶少以微少漸微言之也非大小之義也中也言病但在心下而胸腹不然也病正在心下指氣液不和言之也夫既不和之在於心下而發此脈證乎夙治之以是湯則不必致結胸之機變也固矣若乃不和之或釀熱乎此為之熱實結胸也復或湊飲乎此為之寒實結胸也然則此湯之於方意也有欲終為結胸之機而未成結胸者也此所以曰小結胸也脈浮滑其義有二焉一則對大陷胸湯之沉而緊而示未成結胸也二則明於雖氣液不和而是尚在實位而未至虛位者也又按今標此條於斯而次大陷胸湯及桔梗白散者欲示有於各位之初起必與於是湯者也
小陷胸湯方 黃連(一兩) 半夏(半升) 栝蔞實(大者一個)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栝蔞取三升去滓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太陽病二三日不能臥但欲起心下必結脈微弱者此本有寒分也反下之若利止必作結胸未止者四日復下之此作協熱利也
(後人即桂枝人參湯為之論說者耳
太陽病下之其脈促不結胸者此為欲解也脈浮者必結胸也脈緊者必咽痛脈弦者必兩脅拘急脈細數者頭痛未止脈沉緊者必欲嘔脈沉滑者協熱利脈浮滑者必下血
(此蓋後世脈家之所論也乎豈本論之意乎哉
病在陽應以汗解之反以冷水潠之若灌之其熱被劫不得去彌更益煩肉上粟起意欲飲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若不差者與五苓散
(此後人據於中篇所謂五苓散而復發論說者也夫蓋以文蛤散易彼以水者之別而已且也文蛤散之唯於令胃氣和則不如用水之便而且簡矣於是乎知文蛤散之非古方矣然則此條之雖如不可廢而亦暫廢之可矣
寒實結胸無熱證者與三物小陷胸湯白散亦可服
(此條當屬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之章也蓋撰次之誤也寒實對熱實而名於胸脅結實之主飲而波及於熱者也是故曰寒實結胸者提其病因之名義也以是今雖不亦論其諸證而因其名義而繹之諸證則所謂短氣躁煩心中懊憹及心下硬痛等自籠罩於茲可准知焉然則為之熱實為之寒實者惟是歸熱證之有無故曰無熱證者也無熱證者有寒證之謂也蓋結實之得以認主熱者謂之熱證得以認主寒者謂之寒證也按與三物小陷胸湯白散亦可服當作與白散三物小陷胸湯亦可服蓋傳寫為倒置者也乎醫宗金鑑以三物字冠白散小陷胸湯四字亦可服三字共為衍文
文蛤散方 文蛤(五兩) 上一味為散以沸湯和一錢匕服湯用五合
白散方 桔梗(三分) 巴豆(一分) 貝母(三分) 上件三味為末內巴豆更於臼中杵之以白飲和服強人半錢羸者減之病在膈上必吐在膈下必利不利進熱粥一杯利過不止進冷粥一杯身熱皮粟不解欲引衣自覆者若以水潠之洗之益令熱劫不得出當汗而不汗則煩假令汗出已腹中痛加芍藥三兩如上法
(按三分一分之分猶等分之分不以分釐言之也瓜蒂之於一分亦然矣強羸以勝藥與不勝言之不以其質言之也身熱皮粟以下全是文蛤五苓之註文耳豈預白散之腳下乎矣
太陽與少陽並病頭項強痛或眩冒時如結胸心下痞硬者當刺大椎第一間肺俞肝俞慎不可發汗發汗則讝語脈弦五六日讝語不止當刺期門
(此條雖似得合併之治例而失其正義者也凡病名以合併者皆言各位正證之合併者也若於各位在於變證者不名以合併而不必論修治之先後或歸其治於一端或兼其治於兩端此為之式例也故今以頭項強痛狀太陽者尤得其式法何則頭項強痛之以為太陽正證也至於以時如結胸心下痞硬狀少陽則大背其式法何則心下痞硬之以為少陽變位也若代心下痞硬以胸滿或胸痛之比其義可初以足法矣乎
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讝語者此為熱血入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
(凡病男婦均其脈證固矣是故於其修治亦不異男婦也以是乎不更問男婦但是脈證之審醫之事務也雖然惟於經水之一事也不可不姑以婦人論焉故標曰婦人也夫經水之惟在於婦人而不豫男子也後世論之紛紛擾擾未聞其確論不可不究論矣蓋經水者余血而即精血也取義於經歷而名經水也豈強之經絡之為哉夫血之生於人身也精之化熟於氣之由矣是故役氣於外者無餘血藏氣於內者有餘血蓋婦人之含羞情乎氣自藏於內而以多血少氣為之態也男子之縱情欲乎氣自役於外而以多氣少血為之態也此所以婦人而有經水男子而無經水也且夫女子期二七二八而初來經水者以羞情之萌於此也既已至其晚暮乎羞情漸止則經水復亦從而自止矣可益以徵經水之來由於多血少氣也此為之經水之辨也當參考傷寒奧旨矣中風發熱惡寒對後條傷寒發熱而異之初而亦差今之輕重也夫既發熱惡寒之在太陽乎其勢會犯血氣遂使經水適來也適者不期之言也既使經水適來則血分不得不益擾亂而生空隙矣於是乎表邪直侵入於血道也得之七八日呼於自初至於今日數也熱除而脈遲言表熱潛血道而數脈反變遲也身涼示於邪氣專潛血道而不激於表裡也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讝語者此邪氣並血氣迫於心之所為也蓋血之於心也血常從心之號令猶君臣然矣今也血中以有邪氣之故不唯不從心之號令而已反欲襲心之機用此所以出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也既襲之之益篤乎終至使心昏晦也所以為讝語也熱入血室言邪氣入血道也猶刀室之室弘指血道言之也後世以子宮論之者殊不知本論之意趣也不可從矣當刺以下十字後人之所追加矣
婦人中風七八日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
(此條承上條論其輕重之異也七八日之上略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八字者也蓋均在七八日也彼則論於熱除而脈遲以下之重者也此則論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之輕者也續得寒熱發作有時此於其熱位也在於發熱惡寒與往來寒熱之中位者也是之熱狀舉以對熱除而脈遲身涼而示熱氣未盡歸於血道也經水適斷顧經水適來而發之也夫蓋經水之來與斷共均熱之入血道則亦均名以熱入血室也既以熱入血室名之則以為與柴胡湯之式也故今揭小柴胡湯以式其治法不是啻式於此條而已取準據於此而弘照之於上下之條則自足知乎上條之在大柴胡湯下條之在柴胡加芒硝湯也且夫熱入血室之於治方也必以柴胡湯者不可無辨焉蓋於其證也以血道客邪氣故血氣都搖動而其勢必湊於心邊遂使心氣昏濛而失其政令也以是乎先即其標而與小柴胡湯以疏和其心胸則心氣必得舒暢政令必得漸復也既如此則終至使血熱分別亦必矣是為之既治其標則其本自從之治方也不可不考矣後世謂柴胡湯為血劑者亦泥矣其血必結三句亦後人所追加矣
婦人傷寒發熱經水適來晝日明瞭暮則讝語如見鬼狀者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
(此於其初位也以在於傷寒熱多之重故不見惡寒也經水適來其義如前條之所言矣晝日明瞭暮則讝語如見鬼狀者此邪氣潛伏於血道而時劫奪於心之機用之所致也故均名以熱入血室也夫既雖一於熱入血室而於其候法則有差等如此者何哉曰此不但因於邪氣之輕重而已於其血室亦有淺深之別也須審辨焉蓋皮肉間與藏肉間都以為血室也以是如上二證則邪氣主著於皮肉間而直襲心者也如此條則邪氣主著於藏肉間而終劫奪心之機用者也然則邪氣之輕乎主著於皮肉間邪氣之重乎主著於藏肉間固無論焉時或輕而主著於藏肉間重而主著於皮肉間者亦有之乎矣惟是可錯綜活讀而以供施用也晝暮字不可拘泥矣假以示時發作之不數也明瞭者聰明慧了之意而言如無病患之狀也是可以益徵於藏肉間之遠而不易遽以露於表亦廣而未易遽以徹於藏腑也無犯以下十一字亦後人之註文耳
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支節煩疼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柴胡加桂枝湯主之
(此條論太陽少陽相交之變證而變治例者也傷寒包裹於太陽少陽兩位言之也六七日對結胸而示其機變之不一端也夫蓋如發熱惡寒之於太陽與嘔之於少陽則不固俟論矣雖然今惡寒而曰微嘔而亦曰微二微字相對以明於太陽少陽之狀態互不專也支節煩疼者身疼痛之變而其出之也以專於太陽而少陽之勢並之也心下支結者心下痞之變而其出之也以專於少陽而太陽之勢並之也支結者結滯遮支之謂也外證未去者對心下支結之裡證而且顧六七日發之也凡太陽少陽之於治方也先治少陽而後太陽是其常式也今也雖在於太陽少陽之兩位而支節煩疼與心下支結不皆出於一部位而出於據兩位交勢如上之所言則不可敢以常式治之者也於是乎制兩位兼治之略而所以設柴胡桂枝湯之方也此豈非太陽少陽之變證而變治例乎按是方柴胡桂枝合方而當稱柴胡桂枝湯爾加字衍矣
柴胡桂枝湯方 折半於小柴胡湯桂枝湯而各合其一半以為一劑水量煎煮皆依桂枝法
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復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幹薑湯主之
(傷寒五六日對小柴胡湯而差其輕重異同也蓋於小柴胡湯則桂枝麻黃之變漸歸於少陽之輕者也於此湯則已發汗而復下之之變遽歸於少陽之重者也胸脅滿熱與水壅滯之所令也微結微結胸之略文而即謂胸脅滿之裡也小便不利以徵熱之並滯水也蓋結胸者水熱凝結之名也如微結則言雖有水熱而未至凝結而遂有欲成結胸之機者也讀如微緩微浮之微然矣渴而不嘔是狀乎在於少陽而不似於少陽也蓋如渴則由於熱之郁壅於裡也如嘔則由於熱之搖動於上也是故今標渴而不嘔以明熱氣主郁壅而不主搖動也豈非在於少陽而不似於少陽乎但頭汗出於其全身則無汗故曰但也凡頭汗之為證也邪氣主在於胸脅而其勢弗注於表裡者必為之也何則以郁壅之邪勢無所寫也如大陷胸湯梔子豉湯茵陳蒿湯即是也是故表裡往來之熱狀現見則以不必為頭汗出為式也此條媲舉頭汗出與往來寒熱者義似矛盾矣不可不明辨矣蓋今標往來寒熱者惟要標其本位者而不必具其情狀者尤居多矣是乃欲使人不具其情狀者亦歸之於本位於此也於是乎發其式例曰此為未解也以斷尚在於少陽本位也且讎對渴而不嘔但頭汗出之義復應往來寒熱之意也學者勿草草看過矣
柴胡桂枝幹薑湯方 柴胡(半斤) 桂枝(三兩) 乾薑(三兩) 栝蔞根(四兩) 黃芩(三兩) 牡蠣(三兩) 甘草(二兩)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微煩復服汗出便愈
(按初服以下三句其義泥矣豈期之乎恐附後之所試者矣乎
傷寒五六日頭汗出微惡寒手足冷心下滿口不欲食大便硬脈細者此為陽微結必有表復有里也脈沉亦在裡也汗出為陽微假令純陰結不得復有外證悉入在裡此為半在裡半在外也脈雖沉緊不得為少陰病所以然者陰不得有汗今頭汗出故知非少陰也可與小柴胡湯設不了了者得屎而解
(此後人誤讀前條者之徒復發其義而及於此者也奚足徵哉
傷寒五六日嘔發熱者柴胡證具而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
(傷寒五六日復對小柴胡湯且異其變於前條者也嘔而發熱者言主嘔而客熱也凡嘔之勢勝於發熱則雖未至往來寒熱而於其式法也為柴胡湯證具也而醫者不察以他藥下之若柴胡證仍在則不可不復與柴胡湯也於是乎曰此雖已下之不為逆以丁寧於雖既以他藥下之而幸而不為逆尚在於柴胡之場也今也雖尚在於柴胡之場而歷下攻之不常乎其邪氣縱令不為反逆而亦其勢必屈曲矣是故今於其解亦不如常法必瞑眩而解者也必蒸蒸振卻發熱汗出而解是即暝眩狀也瞑眩解已具中篇若夫以他藥下之之為反逆也或於結胸或於痞硬故繼陷胸瀉心於後以弘其機變者也心下滿而硬痛者此舉結胸之概也但滿而不痛者此承心下滿發之則滿之在心下可知矣不痛者別於結胸也痞並硬言之也不中猶不可也
半夏瀉心湯方 半夏(半升) 黃芩 乾薑 人參(各三兩) 黃連(一兩) 大棗(十二枚) 甘草(三兩)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煮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太陽少陽並病而反下之成結胸心下硬下利不止水漿不下其人心煩
(蓋後人漫說並病之機變者也不可從矣
脈浮而緊而復下之緊反入里則作痞按之自濡但氣痞耳
(蓋亦後人據於大黃黃連瀉心湯而為之說者耳矣
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縶縶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乾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里未和也十棗湯主之
(太陽中風其義有二焉一則以前起言之二則以治例言之也下利嘔逆以狀腹中充實之極者而乃十棗之重證也醫宗金鑑作不利嘔逆為說未達其所達之言也不可從矣其人以下至乾嘔短氣此為十棗之定證也表解者乃可攻之及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里未和也皆為式之辭也蓋十棗之於證也元是少陽之變則有自其少陽正證來者固矣而太陽傷寒之變亦能至於此也蓋太陽傷寒對之十棗則亦為中風也故今標曰太陽中風也夫既太陽中風之狀尚未謝則縱令十棗在其重證而尚未可攻之須以發汗為宜此為之其式也故曰表解者乃可攻之也縶縶汗出與頭痛於太陽中風或嘗有之矣今也以為十棗之證挾於發作有時一句以示汗出頭痛之有休作而異於太陽也是乃所以更端曰其人也心下痞硬滿氣水凝結之所為也與結胸之熱飲凝結者最為親近也不可不別矣若夫結胸則熱飲主在於胸中而及心下如此湯則氣水主在於心下而及脅下然則雖均因水飲而彼則以並熱此則以並氣此為之其別也乾嘔短氣氣輻湊於心胸之所令也汗出不惡寒者顧縶縶汗出又應表解者乃可攻之也里未和者即里未解之言也欲包示表亦不和故不曰里未解而曰里未和也
十棗湯方 芫花甘遂大戟大棗(十枚) 上三味等分各別搗為散以水一升半先煮大棗肥者十枚取八合去滓內藥末強人服一錢匕羸人服半錢溫服之平且服若下少病不除者明曰更服加半錢得快下利後糜粥自養
(強人羸人說具自散方後溫服之以下蓋後人之所補也
太陽病醫發汗遂發熱惡寒因復下之心下痞表裡俱虛陰陽氣並竭無陽則陰獨復加燒針因胸煩面色青黃膚瞤者難治今色微黃手足溫者易愈
(此蓋後人據心下痞而為之說者耳矣
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
(痞否塞之義也濡硬之反言濡弱而氣不護也此於是心下痞也非結熱之所令而但由氣屈伏於心下也若夫痞之由結熱乎脈不得必不潛伏也今也其脈浮則可以徵不由結熱而由伏氣也且也曰其脈更端之者欲使讀人眼於證與脈不倫出於常例而錯出於變例也行文之妙處不可不熟視矣關上二字後世脈家之所補也豈正論之謂乎哉醫宗金鑑濡上補不字是深泥大黃之言也未知麻沸湯漬之須臾絞去滓用其淡薄之氣味而已矣可謂惑乎矣
大黃黃連瀉心湯方 大黃(二兩) 黃連(一兩) 上二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分溫再服
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
(此即承大黃黃連瀉心湯論之也故如心下痞則尚在前位也雖既在前位而其勢遂令裡氣衰弱以致惡寒汗出也夫既惡寒汗出之雖從痞而來而今復據於裡氣衰弱之虛則豈暇但用前方療痞乎哉於是乎所以備於兩端兼治之法製附子瀉心湯也猶如而惡寒之而也復對較於陽位言之也
篇末載方作三黃湯中加附子汁者恐非矣即大黃黃連瀉心湯中加附子汁者也蓋附子待煎煮全其效用奚為麻沸湯漬之之能奏功耶以是乎加之煎汁也而今闕煎煮之法將無奈之何乎於是乎取其準據於白通四逆通脈之類則皆以三升水煮或取一升或一升二合今取概於茲以水量煎煮三分之一充煎煮附子之法則庶乎無大過耶然則以水一升煮附子一枚取三合余和二味汁服之雖然是惟無已之概法耳矣豈為強之於大方哉
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痞不解其人渴而口躁煩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
(此於其心下痞也不既下之則不必至於此矣故冒曰本以下之也然則此其痞也上盛下虛而裡氣不和之所為而與彼瀉心湯之熱凝於心下為痞者大不同矣且也渴而口躁煩小便不利則可知於裡氣之不和遂至並添於水氣也於是乎今不拘痞與不痞與五苓散使之腠理順利則不解痞而痞自解此為之治痞之變治法也按此條當敘旋覆代赭石湯後耳
傷寒汗出解之後胃中不和心下痞硬乾噫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者生薑瀉心湯主之
(此條與大柴胡湯之傷寒發熱汗出不解互發之以示少陽正變之別者也是故雖均於下利與心下痞硬而彼尚未離熱綱所以為正位也此已無大熱所以為變位也傷寒以太陽之重證言之也夫既於太陽之重證乎以發汗之其表頗解故曰後也雖然其汗出之變遂致使胃氣澀滯於是乎餘邪終侵入於心下而亦益使胃氣澀滯也故曰胃中不和心下痞硬也乾噫食臭即胃中不和之狀也脅下有水氣者心下痞硬之勢亙於脅下而亦及澀滯其機用而懸水氣焉者也夫蓋脅下水氣之漸多乎不得不歸於胃中也雖既歸於胃中而胃亦固失其常則不能化而為液其勢必下陷矣此所以雷鳴下利也雷鳴不調和之候也按生薑瀉心湯之於方意也亦猶半夏瀉心湯然矣唯以胃中不和之出於乾噫食臭故殊有生薑之略而已
生薑瀉心湯方於半夏瀉心湯方中加生薑四兩
傷寒中風醫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數十行谷不和腹中雷鳴心下痞硬而滿乾嘔心煩不得安醫見心下痞謂病不盡復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結熱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甘草瀉心湯主之
(此條與小柴胡湯之傷寒中風五六日互發之亦示少陽正變之轉機者也故均之冒首曰傷寒中風也夫傷寒之於麻黃乎中風之於桂枝乎皆不可下之也固矣而醫者不察而反下之使裡氣不和卒使表邪趣於心下此所以為心下痞硬也既為心下痞硬則裡氣尚彌不和於是乎誤下之利遂亦誘自然之利而至日數十行穀不化也然則心下痞硬之句當在下利之上而卻次之腹中雷鳴之下者此欲使人知於其下利之續出於誤下也此為之行文之活也心下痞硬而滿之滿字應照腹中雷鳴以證有水氣也蓋水氣之乘心下痞硬也不但下陷而為下利而已其勢亦不得必不襲心胸也此乃乾嘔心煩不得安之因也按甘草瀉心湯之證蓋止於此焉醫見心下痞以下七句恐後人謾說方意者也旨趣大背不可從矣又按穀不化與下利清穀其狀大同而其因頗異矣谷不和者以心下痞硬之故至阻隔其運用而使穀不化也是故以此湯尚療心下痞硬則谷自和也下利清穀者氣液已衰弱而胃腹失其運用之所令也豈瀉心輩之任乎哉不可不辨也且夫甘草瀉心湯之於方意也亦猶半夏瀉心湯然矣唯以心煩不得安之證故殊有甘草之略而已
甘草瀉心湯方於半夏瀉心湯方中加甘草一兩
傷寒服湯藥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已復以他藥下之利不止醫以理中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餘糧湯主之複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
(此條論治心下痞硬之變式法者也醫以理中以下四句複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二句皆後人之所攙入也宜祛之耳湯藥弘斥下劑也此以其既下之乎遂至使下焦不和而亦更令水氣乘焉其勢必迫而為下利者也而今其下利之不一旦而止乎腠理不得不益失其開闔於是乎鬱氣結心下為痞硬也然則與彼瀉心湯之於熱內結心下為痞硬者固異其因也以是雖服瀉心湯畢復以他藥下之而下利尚不止不唯下利之不止而已於心下痞硬亦不為解也是故今與赤石脂禹餘糧湯以利其宿水則下利必自愈腠理開闔亦從而必復矣既如此則於其心下痞硬亦何為得特稽留哉其本亡而末存者未之有矣此豈不治痞之變式法乎不可不察也
赤石脂禹餘糧湯方 赤石脂(一斤) 禹餘糧(一斤) 已上二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三服
傷寒吐下後發汗虛煩脈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脅下痛氣上衝咽喉眩冒經脈動惕者久而成痿
(此蓋後人論梔子豉及十棗之機變者也豈足據乎
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旋覆代赭石湯主之
(此條亦論治心下痞之變式法者也夫蓋病在於太表而發汗之若在於心胸而吐之若在於腹中而下之而今無有前證故曰解後也夫既於解後也精氣生虧隙機活為弛怠於是乎痰飲滯在乎心下遂成痞硬也然則與彼瀉心湯之熱內結心下者亦固異矣噫氣以心下痞之故胃內不和之所令也不除者示不於一旦也
旋覆代赭石湯方 旋覆花(三兩) 人參(二兩) 生薑(五兩) 半夏(半升) 代赭石(一兩) 大棗(十二枚) 甘草(三兩) 上件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下後不可更行桂枝湯若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子甘草石膏湯
(中篇既以發汗後標之無若字有主之二字雖此條之如可論其義不可雙通矣且也不如以發汗後標之之的當也
太陽病外證未除而數下之遂協熱而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裡不解者桂枝人參湯主之
(按此湯之為證也跨虛實者也今系以太陽病者惟標其前位耳外證與表證大同而少異矣外證者所斥廣而不必期其狀也表證者所斥狹而必期於發熱惡寒也蓋今外證之未除則縱令有里證而發汗之所宜也例曰外證未解者不可下下之為逆即是也而不察下之不唯一再也故曰數下之也已而數下之之變遂呼外熱乎外熱之協裡虛乎至利下益不止也是為之協熱利也心下痞硬者雖如瀉心湯乎特不然矣此其表熱之應於裡虛與裡虛之應干表熱其勢互先交會於心下之所為也與彼瀉心湯之熱結心下而為痞硬者果異矣不可不別論也表裡不解者式之辭也以斷於利下不止與心下痞硬皆非是一位一端之所為而出於表裡兩端相交之變也是故於其治法亦設表裡兼治之方而制桂枝人參湯者也豈可不審辨乎哉
桂枝人參湯方 桂枝(四兩) 甘草(四兩) 白朮(三兩) 人參(三兩) 乾薑(三兩) 上五味以水九升先煮四味取五升內桂更煮取三升溫服一升日再夜一服傷寒大下後復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湯攻痞宜大黃黃連瀉心湯
(太陽傷寒之勢既亙於裡乎於是大下之而里邪之勢已拔矣故曰後也雖然其表尚不解所以復發汗也雖既復發汗而不啻表證之不解更作心下痞者也蓋今於其心下痞也徵之於上之所謂大黃黃連瀉心湯則其脈浮而惡寒者也故式之曰表未解也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也若夫心下痞之於脈沉而惡寒則為之附子瀉心湯也此條辭氣雖大似附子瀉心湯而精論之則有其別也加此矣不可不辨也
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下痞硬嘔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湯主之
(傷寒通於太陽少陽而標之也發熱汗出不解此論於帶太陽之餘響而駸少陽極地之狀者也蓋發熱惡寒汗出為之太陽也今無惡寒而發熱汗出此豈非太陽之餘響乎且夫少陽之於往來寒熱也此為之其本面也而其勢之專迫於陽明而不專衝於表則必當無惡寒今也無惡寒而發熱汗出此豈非少陽之極地乎心下痞硬少陽極地之勢迫於腹中之所令也此即所謂心下急之一變態也嘔吐而下利者胸中之邪勢聳於上下之所致也醫宗金鑑下利作不利者可謂膠柱矣
病如桂枝證頭不痛項不強寸脈微浮胸中痞硬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此為胸有寒也當吐之宜瓜蒂散
(難遽以辨其病位故曰病也如桂枝證以氣上衝脈微浮肌熱之比言之也今雖不標肌熱而瓜蒂散之因心胸有寒飲則其動不能必無肌熱也雖然見於頭不痛項不強則復非太陽桂枝證可知焉脈微浮不以其本面言之讀如微緩之微也言帶浮也寸字後之所加也胸中痞硬即胸中實之標也須即胸膈外之皮膚而察之矣氣上衝咽喉者此寒飲並精氣而充實於上部之狀也夫精氣之在人身也浩然軀谷平等此其常也苟失其常乎精氣初偏頗專湊於所失其常也今以寒飲在於上部之故精氣輻湊而與寒飲結實也此所以至不得息也於是乎髮式之辭曰此為胸有寒也以斷與瓜蒂散而非要快吐則不能矣且別夫十棗湯之寒飲在心胸下而不可吐者也
瓜蒂散方 瓜蒂(一分) 赤小豆(一分) 上二味各別搗篩為散已合治之取一錢匕以香豉一合用熱湯七合煮作稀糜去滓取汁和散溫頓服之不吐者少少加得快吐乃止諸亡血虛家不可與瓜蒂散
(諸亡血以下二句蓋後人之識見耳
病脅下素有痞連在臍傍痛引少腹入陰筋者此名藏結死
(此後人誤解藏結者耳奚足可以徵乎哉
傷寒病若吐若下後七八日不解熱結在裡表裡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傷寒當太陽誤此既太陽病而發可吐下之機者也於是吐下之而其機一旦而去故曰後也雖然於其邪氣則沉潛不解七八日遂致熱結在裡也里斥肉裡言之也是即表裡俱熱之因也大陷胸湯之與熱結在裡文同而義異矣表裡俱熱者言其熱跋扈於表裡也此乃身熱之一變態也於是乎知身熱為綱表裡俱熱為目也時時惡風以裡熱激於表而太表之餘邪復得之勢之所為也大渴舌上乾燥而煩者為裡熱上騰之候也蓋裡熱之欲發於表也其勢必先達於心胸喉嚨也此所以為大渴舌上乾燥而煩也盛也以別他部位之渴也欲飲水數升者此狀寫渴之殊盛大也
傷寒無大熱口燥渴心煩背微惡寒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標曰傷寒者其義有二焉一則對前條太陽病而示之重也二則以其部位之不易察言之也此於其證也雖尚在於白虎之場而以既至其極地而急於欲為內實也此所以身無大熱也無大熱解已具於乾薑附子湯條下口燥渴較之於前條之大渴舌上乾燥而煩則頗虧於熱氣上騰之勢者也何則其熱以專湊於裡也心煩欲為內實之動勢徹於心之所為也與前條之以渴寢察煩者亦自異矣背微惡寒對承氣湯言之也蓋白虎之為證也縱至其重地而尚有欲聳於表之機於是乎出若背微惡寒者也若此而背微惡寒止則直為之承氣湯也論曰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即是也又按白虎湯而加人參者以有煩也然則自知若此而無煩則為白虎湯也是乃標加人參而白虎湯亦自偶其中也手段之活豈可不於戲乎哉
傷寒脈浮發熱無汗其表不解者不可與白虎湯渴欲飲水無表證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蓋上條所謂時時惡風背微惡寒之於白虎加人參湯也嫌弘行之於有表證者故今發此條而明辨於表裡之邪各備其根柢如此則治法非必如上條所例必應歸之於合併通治之式法者也
太陽少陽並病心下硬頸項強而眩者當刺大椎肺俞慎勿下之
(按太陽少陽之於合併病也先治少陽而後治太陽此為之式例也夫蓋少陽之在於柴胡太陽之在於桂枝麻黃也各位不與下攻固矣今發曰慎勿下之者尤為無謂也然則此條雖似可論而亦豈正文之意哉
太陽與少陽合病自下利者與黃芩湯苦嘔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主之
(此條論於太陽與少陽合病之變證而變治例者也與論正證正治例者自異矣不可混同矣蓋於太陽少陽合病也各發其正證則治之也必在柴胡湯而不與黃芩湯也若夫太陽少陽合病而下利為之主證如此則其治之也必在黃芩湯而不與柴胡湯也何則柴胡治外正證黃芩療下利若專發其外正證者勢必不下陷矣此所以於不下利也若專為下利則勢必不揚越矣此所以於不備其正證也以是乎知縱令二陽發其正證者亦適下利為之主證則不得亦遂不失其正證也此乃所以於二陽不備其正證者而今尚以太陽與少陽合病標之之意也此為之醫聖之微意也學者其致思焉若嘔者下利之餘勢尚犯於上之所為也葛根湯之與不下利但嘔者大異矣
黃芩湯方 黃芩(三兩) 甘草(二兩) 芍藥(二兩) 大棗(十二枚)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若嘔者加半夏半升生薑三兩
傷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腹中痛欲嘔吐者黃連湯主之
以部位之不在於太陽而在於少陽變位曰傷寒也胸中有熱有者一有一無也言漸按而知有熱也蓋胸中之熱不專外透則其熱必迫於胃腹而其機活必弛怠於是乎致胃中有邪氣也今斥曰邪氣者亦不一矣或以食不化或於飲或於氣也腹中痛此即腹中有滯物之所為也故乃添欲嘔吐者之一句以益徵有滯物之義也
黃連湯方 黃連 甘草 乾薑 桂枝(各三兩) 人參(二兩) 半夏(半斤) 大棗(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夜二服
傷寒八九日風濕相摶身體疼煩不能自轉側不嘔不渴脈浮虛而澀者桂枝附子湯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枝加白朮湯主之
(傷寒八九日以太陽之並於裡虛言之也風濕相搏四字後人評論之證者也豈足論乎哉身體疼煩不能自轉側此表熱裡虛相交而為之也若夫身體疼之在於太陽及陰位乎不必至不能自轉側矣今也壹待他人之扶助而漸遂其轉側者此豈不表里互交而其勢相牽之所為乎是故標之脈曰浮虛而澀也浮之不於滑實而並於虛澀虛澀之不於沉而出於浮足益以知於陰陽兩位相交也於是乎制桂枝附子湯之方以並療於表熱裡虛者也是乃異於夫陰陽合併病之先陰後陽之通治例可知焉不嘔不渴猶如乾薑附子湯之例顧於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與白虎湯言之也<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曰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白虎湯曰腹滿身重難以轉側>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此承身體疼煩不能自轉側而復論欲畜水氣之候也蓋水氣之於初萌也畜之於不可知不可候者尤居多矣然則縱令小便自利而大便之於硬固非其常則豈得謂無水氣乎哉是故今認水氣不以小便不利而以大便硬此要認其難認之活式也於是乎先以去桂枝加白朮湯療於其水氣於微而後欲復與桂枝附子湯以療表熱裡虛者也夫既後於桂枝附子湯之交於表熱裡虛之重者而先於去桂枝加白朮湯之於水氣初萌之輕者何哉曰如桂枝附子湯則固重矣重則雖如不可忽而至療之則必難澀矣故後之也如去桂枝加白朮湯則固輕矣輕其雖如不可速而至療之則必容易矣故先之也且也如去桂枝加白朮湯則以為其初萌未交表熱裡虛故其勢孤矣此豈治之之不益容易耶若夫水氣之不一旦而謝則其勢交於表熱裡虛必矣豈得以序治之乎哉是乃後條所謂寸草附子湯之所與也
桂枝附子湯方 桂枝(四兩) 附子(三枚) 生薑(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桂枝附子去桂枝加白朮湯方於桂枝附子湯方內去桂枝加白朮曰兩余依桂枝附子湯法
風濕相摶骨節煩疼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惡風不欲去衣或身微腫者甘草附子湯主之
(是乃前條一步之變而表熱裡虛水氣之三因相交而為之證者也身體疼煩與骨節煩疼自是表裡輕重之意尤足察焉且也云骨節煩疼則身體疼煩自備其中也掣痛不得屈伸比之不能自轉側則復加之劇者也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者此三因之邪勢無處不注故觸近之則其勢激動之所為也小便不利證於其里已畜水氣也惡風不欲去衣但以不欲去衣而認惡風者也凡惡風寒之於證也或出於陽實或出於陰虛者也今也不一所以其出而表實裡虛水氣之三因皆與焉故反不備其狀態如此矣或身微腫者言滯水之太多或有至於此者也風濕相摶四字當效上條削之耳
甘草附子湯方 甘草(二兩) 附子(二枚) 白朮(二兩) 桂枝(四兩)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得微汗則解能食汗出復煩者服五合恐一升多者宜服六七合為妙
(按初服以下所言不必是矣恐後人之所補入耶
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里有寒白虎湯主之
(此條承桂枝附子湯所謂八九日身體疼煩不能自轉側而曰傷寒也然則是雖尚如桂枝附子湯而其脈浮滑則亦為之白虎湯之變態也故今釋於所以現其變態之義以曰表有熱里有寒也即虛寒之謂而斥實中之寒也王三陽解曰熱也贊論作表有寒里有熱者皆失其本旨矣蓋白虎之為證也論其正證則如身熱潮熱表裡俱熱之比此雖皆不能無虛寒而不俟敢稱虛寒者也故偏為之熱實也今也雖尚在白虎湯境內而不備其正證者以專俟虛寒也故偏曰里有寒也是故實中有虛乎則尚為之陽也虛中有熱乎則已為之陰也此於是陰陽也求之於證候必殊易混淆者也於是乎今發之脈式曰脈浮虛而澀曰脈浮滑此欲明斷於其易混淆者也可見於澀之既備於虛寒而對滑滑之尚屬於熱實而顧澀乎矣凡論中標滑澀者亦皆效此又按以此條結下篇者也而亦為繼論陽明篇之張本也乎
白虎湯方 知母(六兩) 石膏(一斤) 甘草(二兩) 粳米(六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傷寒脈結代心動悸炙甘草湯主之
炙甘草湯方 甘草(四兩炙) 生薑(三兩) 桂枝(三兩) 人參(二兩) 生地黃(一斤) 阿膠(二兩) 麥門冬(半斤) 麻子仁(半升) 大棗(十二枚) 上九味以清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內膠烊消盡溫服一升日三服一名復脈湯
(按脈證與方劑共背本論之旨蓋後人之所偽撰矣乎
脈按之來緩而時一止復來者名曰結又脈來動而中止更來小數中有還者反動名曰結陰也脈來動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又動名曰代陰也得此脈者必難治
(此亦後人因前條而附後世之脈法者也豈可論焉乎哉

卷四

辨陽明病脈證並治法第四

(陽明病也者陽證之極而乃以邪氣位於胃腹及肉中言之也是故為其證也如腹滿讝語煩渴自汗熱之於身潮及大便之於難硬不大便是也須即白虎湯三承氣湯而求之情狀已矣其他篇中所論之證方皆非本位者也如梔子豉湯豬苓湯小柴胡湯蜜煎導者唯以其證狀之類於本位而標之者也如茵陳蒿湯梔子蘗皮湯麻黃連軺赤小豆湯則皆出於本位之變者也如吳茱萸湯唯假本位而標之者也夫蓋陽明之於位也前顧於太陽少陽後對於太陰少陰厥陰也然則當篇之於少陽之後而今篇之於此者何哉太陽之於轉機也不留連於少陽表裡間而直歸於此位者亦尤有之矣故今以篇列明其義者也若夫太陽之歸於少陽者不啻使篇之名義知之而已既見之於太陽中篇標小柴胡湯而曰傷寒中風五六日則桂枝麻黃之變直歸於少陽者可亦即以求矣然則今雖逆其篇列而其轉變之順者自偶其中矣可見手段之活矣
問曰病有太陽陽明有正陽陽明有少陽陽明何謂也答曰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正陽陽明者胃家實是也少陽陽明者發汗利小便已胃中躁煩實大便難是也
按太陽陽明少陽陽明歸之於合併病則可矣而今歸之於陽明一位而論之者殊背馳乎式例矣且也答問以為體已是後人之手痕明矣乎
陽明之為病胃家實也
(此條肇論陽明之候法者也故曰陽明之為病也夫陽明之於證也輕重劇易雖固夥而推究其本源則無不盡於胃實也故今略其脈證而曰胃家實也是挈其因而籠罩其脈證之謂也實也者邪實也解見於藥品體用矣且也今措陽明之諸證而約之於胃家實之一言者其義可論者亦復有之矣蓋醫之療疾病也欲必速治之者也是故動則易失其治於過當也為之疾醫之弊也夫然故縱令其病位尚在於太陽而見於其病勢之劇者則誤投乎陽明之治者亦或有之乎是故先建極於胃家實而不眩之外證候並察其因來則表裡淺深之分劃然而明矣豈眩惑乎外證候之劇易之為乎哉此乃所以措陽明之諸證而約之於胃家實之一言也又按系胃以家者為重胃之辭也夫人之有身體臟腑而各異其活用猶如家有君臣婢奴各異其任用然矣雖然繹其活源則盡出於胃一腑則亦猶如以胃為一家然矣此豈不重胃之辭也乎矣
問曰何緣得陽明病答曰太陽病發汗若下若利小便此亡津液胃中乾燥因轉屬陽明不更衣內實大便難著此名陽明也
問曰陽明病外證云何答曰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也
問曰病有得之一日不發熱而惡寒者何也答曰雖得之一日惡寒將自罷即自汗出而惡熱也
問曰惡寒何故自罷答曰陽明居中土也萬物所歸無所復傳始雖惡寒二日自止此為陽明病也
(以上四條語意相承恐成一人之撰者也乎而如其識見則淺劣尤甚矣豈可據以論焉哉
本太陽病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也
傷寒發熱無汗嘔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轉屬陽明也
(以上二條論太陽之轉屬於陽明者也字句雖頗像正文而意趣未全蓋後人之所偽撰矣乎
傷寒三日陽明脈大
(此當有脫柬今所存之語意應適傳經之意者耳然則其散失亦何足惜焉哉
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是為系在太陰太陰者身當發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大便硬者為陽明病也
(此條後人論發黃之由者而其意在於以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歸之於太陰以茵陳蒿湯歸之於陽明者耳未知發黃之不與太陰陽明而在於虛實間與麻黃連軺赤小豆湯及茵陳蒿湯之亦不在於太陰陽明而在於虛實間者也豈其從之乎哉
傷寒轉系陽明者其人濈然微汗出也
(此亦後人對大承氣湯所謂手足濈然汗出者而說之者也雖其義如通而亦不全論者矣乎
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腹滿微喘發熱惡寒脈浮而緊若下之則腹滿小便難也
(此條論陽明輕證者也故曰陽明中風也蓋陽明之雖位於胃腹而其初位之於輕證也未必備陽明之模範或類似於少陽又或類似於太陽者尤有之矣是乃所以舉於口苦咽乾及發熱惡寒也論曰少陽之為病口苦咽乾目眩也此以其在於少陽本位而言之也而今亦標曰口苦咽乾者雖一於其所言而冒陽明中風而言之則知是乃出於口舌乾燥之初地而非素髮於少陽之地位者也且夫發熱惡寒之為證以其常論之則為太陽之准證也雖然亦冒陽明中風而舉之則知是乃出於身熱微惡寒之初地而非素髮於太陽之地位者也是故舉腹滿微喘以標其本位而更挾掖於口苦咽乾發熱惡寒之二句以欲率之於陽明之位地也此為作文活意之妙處也不可不稽矣脈浮而緊言浮之有劇勢也蓋脈之於浮緊也三陽之位地皆與者也而今舉之於此者示脈亦未備陽明之模範而以答於舉口苦咽乾及發熱惡寒之意也若下之則腹滿小便難也此言不可與承氣湯也夫既陽明病而戒與承氣湯則知治之方在於白虎湯不俟論矣可謂略文法備得妙矣
陽明病若能食名中風不能食名中寒
(按中寒當作傷寒蓋陽明之於中風傷寒也辨之於脈證者固矣雖然於不具其正鵠者則不可以脈證而辨之者亦復有焉於是乎以能食與不能食而推求之於內則胃中已實與未實之分可判然察焉論曰陽明病讝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此即雖與大承氣湯均其候法而以能食取之於小承氣湯者也又曰讝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此亦雖與小承氣湯均其候法而以不能食取之於大承氣湯者也又按此條當序陽明病胃家實也之次耳
陽明病若中寒不能食小便不利手足濈然汗出此欲作固瘕必大便初硬後溏所以然者以胃中冷水穀不別故也
陽明病欲食小便反不利大便自調其人骨節疼翕翕如有熱狀奄然發狂濈然汗出而解者此水不勝穀氣與汗共並脈緊則愈
(以上二條後人據於能食與不能食而論之歸趣者也語意都無活色何其從焉哉
陽明病欲解時從申至戌上
(與太陽篇所謂從巳至未上同轍者爾
陽明病不能食攻其熱必噦所以然者胃中虛冷故也以其人本虛故攻其熱必噦
陽明病脈遲食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必小便難此欲作谷疸難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
(二條亦後人據中寒論其機變者也豈足論乎哉
陽明病法多汗反無汗其身如蟲行皮中狀者此以久虛故也
(久虛謂精虛經日也蓋精虛之於經日乎當為轉機於陰位必矣豈其尚有稽留於陽明之理焉乎哉可知此條出於後人之撰也
陽明病反無汗而小便利二三日嘔而咳手足厥者必苦頭痛若不咳不嘔手足不厥者頭不痛
陽明病但頭眩不惡寒故能食而咳其人必咽痛若不咳者咽不痛
(二條皆亦據於中寒中風而為之說者也語氣不肖正文遠矣
陽明病無汗小便不利心中懊憹者身必發黃
陽明病被火額上微汗出小便不利者必發黃
(二條亦後人據於茵陳蒿湯及麻黃連軺赤小豆湯論之者也
陽明病脈浮而緊者必潮熱發作有時但浮者必盜汗出
(此條議論陽明之外候者而未知盜汗之不在於陽明而在於少陽者也後人之手痕可察焉
陽明病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者此必衄
(按是熱專於上部而胃中不然之候也與冒首陽明病意義相背矣奚可取以論焉乎哉
陽明病本自汗出醫更重發汗病已差尚微煩不了了者此大便必硬故也以亡津液胃中乾燥故令大便硬當問其小便日幾行若本小便日三四行今日再行故知大便不久出今為小便數少以津液當還入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
(按醫更重發汗病已差呼嘆是何言也陽明之邪奚以發汗而得差乎本論之旨豈其如此無特操乎當問以下文義殊疊重軟弱固不足辨矣
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
(此於是證也亙於少陽陽明者也故冒傷寒而以包之也蓋少陽陽明之相併也其治必在於少陽也雖然若陽明之專重而少陽之殊輕則其治適在於陽明也雖既在於陽明而必在於白虎湯而不在於承氣湯也此為之式例也可以三陽合病之於白虎湯徵之矣今也曰嘔多則少陽之勢殊勝於陽明證可知矣以是乎曰不可攻之以示修治之在於少陽柴胡湯者也
陽明病心下硬滿者不可攻之攻之利遂不止者死利止者愈
(按心下硬滿邪勢輻湊之所為也蓋心下者胸與腹之分界也以是胸脅實滿之勢或易為心下硬滿也胃實之勢雖亦與心下而不必至為硬滿也何則以所其競必在於腹裡也是故縱有陽明之候而心下硬滿未去則邪勢為尚盛於少陽也是乃柴胡湯或陷胸湯輩之所與也故亦曰不可攻之也攻之以下後人謾談其變者也
陽明病面合赤色不可攻之必發熱色黃小便不利也
(赤色有熱色之謂也面合赤色者言熱已在表而覆在里其勢合著於顏面也此蓋論發汗之候者也而其義狹曲不固足據論矣恐後人之所偽撰矣乎
陽明病不吐不下心煩者可與調胃承氣湯
(呼不吐不下心煩者曰陽明病也蓋心煩之為證弘與六位者也而今敢取之於陽明者不可無辨矣夫煩之於虛也厥陰為其極而少陰太陰屬焉於其實也陽明為其極而少陽太陽屬焉此是虛實皆以其形勢辨之者也故今曰不吐不下以示於雖有可吐之形勢而不吐雖有可下之形勢而不下者也蓋如其形勢則當即腹脈而求之耳今也不期其腹脈之狀者要使診候之間求之於活於弘也學士不可不致思焉心煩之弘與六位也不固於調胃承氣湯本任乃候所以其然之形勢而稍歸之於調胃承氣湯者也故今不曰主之而曰可與也
陽明病脈遲雖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裡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氣湯主之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湯若腹大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勿令大泄下
(此條以太陽之直歸於陽明者論之也脈遲對太陽之脈數而明邪氣已駸於裡也雖汗出不惡寒者對前位汗出發熱惡寒而示邪氣已離於表位也蓋邪氣已離表位則更實於肉中腹裡亦可知矣是即所以為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也既如此則須有潮熱也已有潮熱則縱令太陽之殘證尚在而復為之外已欲解也故曰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裡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是乃對上文所謂雖汗出而言汗出之狀象異於太陽而以斷之於陽明也此大便已硬也承手足濈然汗出而言津液涸竭邪氣實胃中而使大便已硬也是之諸證為之陽明之准證而大承氣湯之正鵠也故曰大承氣湯主之也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此顧手足濈然而汗出而論治法之尚在於太陽者也故曰外未解也其熱不潮亦顧有潮熱者以戒不可與承氣湯也雖既戒不可與承氣湯而今曰未可則知雖熱未潮而如其他證則已備上之所序列矣然則其在於此也可以調胃及白虎輩亦足准知矣若腹大滿不通者此對腹滿而喘而補添於小承氣湯之一活用者也腹大滿邪勢主著於皮肉之候而與邪勢內結而為燥屎者有別也不可混矣不通言兩便不通利也是即皮肉之邪勢迫於竅口之所為也故不但於大便不通而已亦並小便不通也與不大便之於燥屎者自有別也亦不可混矣雖然此於是證也充之於小承氣湯之活用者也故不曰主之而曰可與也微和已下九字後人謾議小承氣湯之方意者也不可從矣夫蓋三承氣之於方用也後世混淆而無定論今試論其別用則熱與證已備於陽明而有燥屎者為之大承氣湯也熱與證雖既備於陽明而未及有燥屎者為之小承氣湯也熱已備於陽明則證否證已備於陽明則熱否者為之調胃承氣湯也是之別用以督論中則無一所凝滯矣蓋醫聖之本旨其在茲矣乎
大承氣湯方 大黃(四兩) 厚朴(半斤) 枳實(五枚) 芒硝(三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滓內大黃煮取二升去滓內芒硝更上火微一兩沸分溫再服得下余勿服
小承氣湯方 大黃(四兩) 厚朴(二兩) 枳實(三枚) 已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二服初服湯當更衣不爾者盡飲之若更衣者勿服之
陽明病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不硬者不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失氣者此有燥屎乃可攻之若不轉失氣者此但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與水則噦其後發熱者心大便復硬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失氣者慎不可攻也
(此條承前條曰大便已硬而弘之變者也蓋熱與證已備於陽明者為之大承氣湯也今也雖有潮熱而大便之於微硬尚為之大承氣湯者豈不弘其變乎故不曰主之而曰可與也然則於其大便也嫌於如不拘硬與不硬故亦曰不硬者不與之也微硬者可與與不硬者不與之反對以示法文勢自可抑揚可玩味矣若不大便六七日以下更承陽明病而論燥屎之一候法者也夫蓋大便之微硬尚且為之大承氣湯而況於不大便六七日乎雖然非其旁見於一二之實候者則不遽與之為法也故少與小承氣湯以伺候於轉屎氣與否也失當作矢矢屎以音假借也轉矢氣者徒轉旋燥屎而未得通耳於是乎知是元有燥屎而小承氣湯之力不固能通之也故曰此有燥屎乃可攻之也若不轉矢氣已下即承上所謂少與小承氣湯而戒不可與大承氣湯也故曰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也攻之已下九句蓋後人之所附錄矣
夫實則讝語虛則鄭聲鄭聲重語也
(此條應發首曰胃家實也以明其候法而且並論以虛而盡實之變化者也蓋實也者謂邪實也虛也者謂精虛也夫雖虛實既異其分如此而邪實克令精氣虛精虛彌令邪氣實則實中有虛虛中有實虛實互相待也亦如此矣雖然虛實不各歸之於一隅則修治無所從矣於是乎雖有虛而專於實則單呼曰實雖有實而專於虛則單呼曰虛是為之虛實之通義也宜參考藥品體用矣讝語者譫忘之謂也鄭聲者鄭重之謂也而於其言語無態度則同一也惟以其狀象別之名者也蓋實之主於邪勢乎語言必致譫忘虛之主於精脫乎語言必致鄭重是其自然之勢也故曰實則讝語虛則鄭聲也且也虛實之定證尤眾多矣而今約之於讝語鄭聲者何哉曰此欲使讀人知心胃互相待而全其機用共其榮枯也是故胃之實乎心必不得不蔽其機用所以為讝語也胃之已虛乎心必不得不亦亡其機用所以為鄭聲也然則取準據於讝語則自知包陽實之他證也又取準據於鄭聲則亦自知包陰虛之他證也蓋陽實之極為之陽明如少陽太陽屬其初焉陰虛之極為之厥陰如少陰太陰亦屬其初焉虛實陰陽淺深輕重之別豈其可不思哉既已卷舒此條則是等之義著然而分明矣千鈞之筆力至矣盡矣嗟嘆鄭聲重語也五字恐後人之註文耳
直視讝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
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讝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
(以上二條因前條亦謾論死候者也蓋皆後人之辭氣豈足據乎
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澀者死微者但發熱讝語者大承氣湯主之
(此欲狀其初位之不一端故曰傷寒也夫既傷寒之不一端乎或吐之或下之後不解遂致不大便五六日也蓋今算之日數則既至十餘日而亦致日晡所發潮熱也潮熱之期日晡所者蓋以其極地言之也何則但曰潮熱則其發也不期度數時而發時而休者也如日晡所發潮熱者其發也必於日晡所而盛於夜半休於天明者也是故彼則雖其熱之在於分肉乎未到其極地所以其勢數聳於外也此則既到分肉之極地故其勢專壓於內而非里既盈滿則不得亦達之於外其既達也亦不遽易休矣必亙一夜而休者也此所以更冠日晡所也夫既不大便之五六日與日晡所發潮熱皆為之大承氣湯也雖然不亦當遽斷之須認不惡寒與獨語如見鬼狀以決之於大承氣湯也若此而惡寒則為邪勢尚未專壓於內也然則未可與大承氣湯而應與白虎加人參湯者也此之為其式也白虎加人參湯所謂時時惡風背微惡寒等可以為符契矣獨語者無對而如對語故以如見鬼狀解之也是乃讝語中之一狀象也蓋至於此八句以為大承氣湯正中也若以下即陽明之地位而論劇微之分與死生之式者也乃於其劇者則必致以下四句之變也循衣摸床即煩躁之太甚也怵惕也微喘直視出於邪勢旺於體中也是之劇證並見如此則為固篤危也雖然其在此也必有辨可治與不可治之機矣雖然今無由於問之證候是故斷之於脈法以曰脈弦者生澀者死也夫蓋不曰滑者生而曰弦者生者何哉曰其在此也未暇問精之虛不虛唯要認其邪勢故曰弦者生也弦者弦緊之謂而邪實之候也澀者死澀者澀澀之謂而精虛之候也蓋脈已至此則亦無暇問邪勢之劇易必斷之死候故曰澀者死也微者但發熱讝語者此以調胃承氣湯言之也按此條論陽明之正中及劇證而皆供之於大承氣湯者也故亦補添陽明之微者於章末而以及調胃承氣湯者也然則正中劇微論得而不殘焉是乃蔽陽明之一位之意也乎矣
陽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胃中燥大便必硬硬則讝語小承氣湯主之若一服讝語止更莫復服
(夫陽明之於病也以邪實為本任也然今雖在於陽明而以殊在小承氣湯之初地或無足察邪實之形勢者於是乎但主津液外出屬文故曰其人先更端之以示其義也津液外出即多汗之由也胃中燥不啻因津液外出而已里邪職之由矣故不曰干而曰燥也夫既里邪之燥津液也大便當必硬也已大便之硬乎邪氣注胃中之所令也邪氣之注胃中其勢當必薰於心而使心憒憒然也所以為讝語也故曰硬則讝語也且夫不標其熱狀而但以大便硬與讝語斷之小承氣湯者豈非論其初地耶是故若一服而讝語止則為之裡邪已解之候也於其津液枯竭則當以漸自復焉何為盡劑乎故曰更莫復服
陽明病讝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因與承氣湯一升腹中轉失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失氣勿更與之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澀者裡虛也為難治也不可更與承氣湯也
(讝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元亙大小承氣之候也雖然今欲專弘小承氣湯之效用故標小承氣湯以示對上條而有首尾輕重之狀態如此異者也夫蓋於是證也歸之於小承氣湯則以為其極地也復歸之於大承氣湯則以為其初地也極地之於小承氣湯與初地之於大承氣湯須並燥屎有無之候法而辨之已矣發潮熱之發以小承氣湯言之則新發之義也以大承氣湯言之則時發之義也脈滑而疾者對脈反微澀而明專邪實而勿論精虛也因者因緣也因緣於與小承氣湯而腹中轉失氣與否而與大承氣湯一升既至此也亦復候轉矢氣與否更亦服一升故曰若不轉矢氣勿更與之也明日以下承大小承氣湯二端而論難治之候者也夫既與大小承氣湯而明日不大便則似尚可攻之者雖然其脈不在滑疾而在微澀則知邪實未謝而專於精虛矣此之為脈證相背也所以曰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
陽明病讝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硬爾宜大承氣湯主之
(此對前條而論之者也有也者一有一無之意也可知潮熱之未顯著矣然則當能食而此不能食故曰反也夫蓋讝語有潮熱之雖如不重而於不能食之亦不輕則豈亦得謂無燥屎乎故曰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今期之概而曰五六枚者欲對讝語潮熱之尤顯著而必當有燥屎七八枚者使人知雖均在於大承氣湯而輕重之異如此也若能食者但硬爾復承讝語有潮熱而論未畜燥屎但在大便硬者也是乃小承氣湯之證也今不舉方者蓋略之也此條主大承氣湯起文余意及於小承氣湯者也雖既主大承氣湯而殊在其初位而未備其全故曰宜復曰主之
(陽明病下血讝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濈然汗出則愈
陽明病非以本位言之以讝語及熱狀之象於陽明言之也蓋讝語之並下血也可知邪氣存於血道然則既畜成瘀血乎曰否若畜成瘀血則必當有少腹急結或硬滿證今也無之矣以是乎不歸之於瘀血而歸之於熱入血室也既名之以熱入血室則歸之於柴胡之治亦復可知焉但頭汗出者駁於陽明之一身濈然汗出者而益明徵於邪氣在於表裡間也於是乎今與柴胡湯則必得血熱分別而血和熱散矣乎濈然汗出此不易解而解之所為而所謂瞑眩也故曰濈然汗出則愈也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之九字蓋後人之所加也乎
汗出讝語者以有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以表虛里實故也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按此條當合於前條也豈為圈以別之哉汗出讝語者即對讝語頭汗出者以論陽明本位之狀態者也故曰以有燥屎在胃中也須下之也此乃對彼熱入血室之不可下者異之也此之於承氣彼之於柴胡大異其方法而求之於外候則才在頭汗與自汗之間耳雖然豈不但是而已乎須索問之於腹候脈診及精神口舌之比則足復益知於此之在承氣與彼之在柴胡也此為風三字及過經以下二十五字皆後人之所補入矣乎
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裡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里實久則讝語
(此條說裡實之由者也而是但知大便難之成於津液越出而未知由於邪勢之注者也恐是後人之語氣矣乎
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讝語遺尿發汗則讝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
(三陽之證各割據者名之三陽合病也而三陽合病之於治例也有正變之二岐不可不論也蓋三陽之證互相匹敵則其制之也必先少陽而太陽次之如陽明則亦其次也此之為三陽合病之正治例也若夫劇於陽明而微於少陽太陽則其制之也必先陽明而少陽次之太陽又次之此之為三陽合病之變治例也此雖既先陽明而尚顧於少陽太陽之固不可下也是故制之也必在於白虎湯而未在於大小承氣湯也亦之為其式也蓋三陽合病之於治例也若措變治例之白虎湯而但舉正治例之柴胡湯則以其事之順而義亦一定矣義已一定則其事必自拘泥焉故今措正治例之柴胡湯而但舉變治例之白虎湯者也既如此則以其事之逆而義亦自不一定矣義已不一定則其事必自活動焉是乃所以舉變治例而略正治例也讀人熟思焉腹滿身重難以轉側者以熱實之故內外氣壅不瀉之所令也連之下文讝語遺尿皆為陽明之現證也遺尿即出於氣壅不瀉之極也口不仁而面垢之一句茫乎論於少陽之狀者也口不仁者以口苦之初地而口中無機活言之也面垢者頭面有汗而觸臥褥之所為也乃是匿頭面汗出之語意也此欲殊使少陽斷於微之辭也若顯曰口苦頭汗出則其勢猶如匹敵於陽明然矣然則於其治例也奚得執之於變治例之陽明哉是故曰口不仁而面垢以眼於少陽之殊微而不匹敵於陽明也三陽合病之於治例也或先陽明或先少陽唯如太陽則不更與其治例也故今標出陽明與少陽而略太陽之證者也以既略之故例之下文曰發汗則讝語也此戒不可執其治於太陽也玉函經作讝語甚可從矣三陽合病之於變治例也制之在於白虎湯而大小承氣湯不與矣故復例之於下文曰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也額上生汗手足逆冷即精氣耗損而邪氣歸於厥陰之象也此亦戒不可與承氣湯也若自汗出者一句承上證而示不可以遽斷之而須認自汗出而知益偏於陽明也此乃深嫌疑於少陽之意也是故若自汗出者自虎湯主之之辭句自似暗出於若嘔者柴胡湯主之之意也讀人復熟思焉
二陽並病太陽證罷但發潮熱手足漐漐汗出大便難而讝語者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並猶行肩而不並之並也一位既病而復加他位者是之曰並病也是故並病之為狀與合病無異也故於其治例亦效合病者也雖然異其來蹤復異其歸趣則不可不別論矣夫蓋於合病則病割據於各位故非處置之治法則終始不替其操者也如並病則唯是在於一時也以在於一時故藉使治法無處置之而或歸於一位於重者有之矣又或遂歸於合病者亦復有之矣以是乎有二陽並病而無三陽並病可見並病之在於一時也若夫太陽之病證至於此而尚不罷則治法之在於太陽不固俟論焉今也太陽證罷而其勢盡湊於陽明此乃所以以大承氣湯也夫合併之於熱狀也以無大熱為法也是故熱苟備其綱則藉使證候發於各位而不名以合併但就其熱綱之所在而直名之某病也而於其治法固從之而已是故二陽並病之於往時乎熱不必備其綱者也今也欲明並病之歸趣故曰發潮熱也發者以新發言之也曰漐漐汗出而不曰濈然汗出者尚帶太陽之餘響言之也雖然熱既備潮熱則汗亦至於此而加多可知矣大便難而讝語者是里已實之候也以是二陽並病之於往時蓋亦當有之矣乎而今標之於章末者欲明貫於往今而有之也
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發汗則燥心憒憒反讝語若加燒針必怵惕煩躁不得眠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舌上胎者梔子豉湯主之若渴欲飲水口乾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
(此承陽明中風條而論有其機變之至於此者也咽燥口苦腹滿而喘對彼口苦咽乾腹滿微喘而示其一步之重者也蓋其證之駸既如此則彼所謂於發熱惡寒亦將歸於重地也於是乎發熱自汗出惡寒止而惡熱也蓋惡熱也者與身熱之在於大綱者尤異矣唯以熱勢盛大而欲去衣被開戶牖言之也故惡猶惡寒之惡也反也者反於惡寒止言之也身重者以熱滿於內外氣壅不瀉之所為也此於是脈證也尚為之白虎湯也今不標其方者蓋准之於陽明中風條也若發汗則云云及若下之則云云互之於陽明中風條所謂若下之則腹滿小便難也言之也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此乃熱未盡歸於胃者而下之之所為也可知白虎承氣之分界其異也如此矣舌上以下十字恐後人之所旁書誤混正文耳按白虎加人參湯之於證也卻承至於身重之證而曰若也豈髮圈而別之乎蓋白虎加人參湯之於白虎湯也才以煩別之者也而如其他證則盡通之耳而今此條之所論不舉煩者蓋略之也是故見之於寫貪飲之情狀而曰欲飲水且曰口乾舌燥則足自知以為渴故有苦煩也可謂作文有機活矣又按豬苓湯之於證也承白虎加人參湯發之也豈可亦圈別乎蓋豬苓湯之於位地也為之虛實間則其證候亦不一而止矣或有象實候者或有象虛候者以是乎今舉象實候之一隅於此以對之白虎加人參湯而示其差者也夫既脈浮發熱渴欲飲水之象實候乎或誤認以為白虎加人參湯者不得謂無之矣雖然此於是脈浮發熱也唯出於水氣之動勢者也是故脈浮無跟腳發熱亦無根柢可知焉且也渴欲飲水之雖頗類於加人參湯而此則渴之本乎水氣者而與彼本乎熱者果異矣故舉小便不利證之也熱水之分繫於小便之自利與不利也不可不論究矣或曰五苓散之於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也大似此條之所論矣子其有說乎曰有如五苓散則水與熱留連於肌肉間者也故脈浮取其準據於熱位者也豈於無跟腳乎如微熱則對白虎湯之熱位而言之也豈亦無根柢之謂乎如豬苓湯則腸外有滯水而其動假見於脈浮發熱者也故無跟腳亦無根柢也雖辭氣頗相均而以其因來推之則曷其眩曜焉哉客唯唯退
豬苓湯方 豬苓 茯苓 阿膠 滑石 澤瀉(各一兩)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內下阿膠烊消溫服七合日三服
陽明病 汗出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以汗多胃中燥豬苓湯複利其小便故也
(此條承上條而復斷於豬苓湯之易疑類於白虎加人參湯也夫蓋小便不利而渴者水氣並液而走於腸外之候也此之為豬苓湯也今也汗出多而渴者裡熱壓於表之候而即白虎湯之所宜也故曰不可與豬苓湯也然則白虎豬苓之於分也取其標式必於汗出多與小便不利彰然明哉以汗多以下十六字後人謾說豬苓湯之方意者也豈其可從乎矣
脈浮而遲表熱裡寒下利清穀者四逆湯主之
(此條對大承氣湯曰陽明病脈遲云云論虛實之異別者也夫既於彼則太陽表熱之變已在於裡實之地位故以大承氣湯下之於此則太陽表熱之變直歸於裡虛之地位故以四逆湯溫之此豈非對決於虛實之異別乎表熱者謂表位余殘之熱也與外熱之出於精氣耗散之動勢者自異也不可混同矣裡寒者謂腹中虛寒也蓋腹中之虛寒不可得洞視矣而今言之者以清穀證之也夫精氣疲勞則運用之機活必衰弱矣此所以清穀之由而來也
若胃中虛冷不能食者飲水則噦
脈浮發熱口乾鼻燥能食者則衄
(按二條後人據五苓散等發之例者謬混焉耳矣
陽明病下之其外有熱手足溫不結胸心中懊憹飢不能食但頭汗出者梔子豉湯主之
(此其始也見陽明本證者也於是乎以承氣湯下之也是雖既下之而其肌外尚有熱則大似其腹內之熱未除者雖然今徵之其手足乎不於熱而於溫則知於腹內熱已除而惟是餘熱在胸中之所令也是故曰不結胸以明胸中不無事也且也心中懊憹以下所論皆是餘熱在胸中之徵也是所以以梔子豉湯制之也
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脅滿不去者小柴胡湯主之
(標曰陽明病者非以本位言之也唯顧認於發潮熱言之也若夫潮熱之出於本位乎必於不大便或難硬者也今也無之矣反於大便溏也於是乎知此尚在於往來寒熱之變態而惡寒已止而但熱來去也夫既但熱來去而無有惡寒則其狀全象於潮熱矣故曰發潮熱也與柴胡加芒硝湯之曰日晡所發潮熱大等其意趣而少有深淺輕重之別耳須參考之於彼而究其精義矣且夫柴胡之於往來寒熱也最為之正中也是故雖均在於柴胡而若未及其正中者與已過其正中者則或不備往來寒熱者亦有之矣論曰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具此以未及其正中言之也又曰身熱惡風頸項強脅下滿手足溫而渴者此以已過其正中言之也然則於此條亦以已過其正中論之自可知矣小便自可明於大便溏之不與腸道狹水氣也胸脅滿而添不去二字者此示柴胡之病勢過其中正之妙處亦自可察知焉
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胎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而汗出解也
(此條亦以不大便之象於陽明而標曰陽明病也此於是不大便也非固胃實之所令矣惟以胸下硬滿之故胸腹之氣不順接之所令然也故雖不大便而不並渴而並嘔也舌上白胎對於陽明之舌上黃胎或黑胎者而明少陽之舌胎者也且夫此條之所論非大似大柴胡湯乎雖然於大柴胡湯則以心下急心下痞硬為其面目也今也脅下硬滿此邪氣結絕於胸脅之所令而與彼心下急及心下痞硬之直迫於胃腹者果異矣此所以與小柴胡湯也不曰主之而曰可與者欲示其不常式也上焦以下四句雖意義如不背而蓋後人之註文耳矣
陽明中風脈弦浮大而短氣腹都滿脅下及心痛又按之氣不通鼻乾不得汗嗜臥一身及面目悉黃小便難有潮熱時時噦耳前後腫刺之小差外不解病過十日脈續浮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無餘證者與麻黃湯若不尿腹滿加噦者不治
(按此條病證錯雜而無定準處方隨意而亦失常度豈本論之辭氣乎哉恐後世之杜撰耳矣
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液內竭雖硬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與大豬膽汁皆可為導
(按蜜煎導之於方也但因大便硬行之者也蓋大便之於硬也以其常論之則胃中熱實之由矣今也蜜煎導之於大便硬也不可以常論之惟是津液外出而腸內枯竭之所為也故曰此為津液內竭雖硬不可攻之也然則蜜煎導之於方也不唯於陽明之變而已弘行之於六位之變可知也而今舉之於此篇而標陽明病者尚顧於大便硬之類於陽明言之也又按土瓜根及大豬膽汁之二方雖如可試用而恐是後人旁書以供其比類者遂謬傳於今者乎矣
蜜煎導方 蜜(七合) 一味內銅器中微火煎之稍凝似飴狀攪之勿令焦著欲可丸並手捻作挺令頭銳大如指長二寸許當熱時急作冷則硬以內穀道中以手急抱欲大便時乃去之豬膽汁方大豬膽(一枚) 瀉汁和醋少許以灌穀道中如一食頃當大便出
陽明病脈遲汗出多微惡寒者表未解也可發汗宜桂枝湯按汗出多之雖在於陽明而尚微惡寒則治之在於太陽而不在於陽明也故曰表未解也可發汗以對彼所謂可攻之者而言之也此蓋對大承氣湯之脈遲雖汗出不惡寒云云而論治法之在於太陽者也然則當移之於彼條之次耳矣
陽明病脈浮無汗而喘者發汗則愈宜麻黃湯
(後人效論前條及之也雖如可議而比之前條之意趣為對應者則抑劣矣且也此於是脈證也既已備麻黃湯之本條則亦屬贅瘤者矣乎
陽明病發熱汗出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也但頭汗出身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渴引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裡身必發黃茵陳蒿湯主之
(熱與水壅鬱乎虛實間者此之為發黃之由也此條至不能發黃之所論皆是陽明本證而雖固不與發黃而舉以駁於發黃之為熱氣鬱壅者也夫蓋於陽明也論其本證則當曰身熱或潮熱而但曰發熱者何哉此唯主熱氣揚越以作文也是故雖曰發熱而是發身熱若潮熱之義自可知焉但頭汗出身無汗小便不利是皆熱水壅鬱之候而即發黃之由也故曰身必發黃也頭汗解已具柴胡桂枝幹薑湯條腳劑頸而還即說頭汗者也蓋後人之旁註耳渴引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裡二句句法為斜插以論於發黃之在於瘀熱也飲通取義於渴之無間斷也夫蓋熱水壅鬱之為發黃也有瘀熱寒濕之二岐也瘀熱則此湯之所治也寒濕則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之所治也是故斜插於渴引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裡二句以歸之此湯者也且夫於瘀熱寒濕之分與結胸之分於熱實寒實者其義大相同矣熱多水少單呼曰瘀熱水多熱少單呼曰寒濕然則瘀熱寒濕與於有水熱則一也惟是以多少主客別之於二岐者爾
茵陳蒿湯方 茵陳蒿(六兩) 梔子(十四枚) 大黃(二兩)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煎茵陳減六升內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小便當利尿如皂角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按發黃之於證也未待處方而尿色黃赤者尤多矣且也黃色之解去豈但小便利已哉必當得大便通利解去以是考之則小便當利以下二十三字恐後人之所加矣乎
陽明證其人喜忘者必有畜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宜抵當湯下之
(陽明證後條辨贊論共作陽明病可從矣抑畜血之於外候也或象胃實之候者亦有之矣故冒曰陽明病也雖然此本在於畜血而不在於陽明是故更端曰其人也喜忘者精血壅滯裹心之所為也蓋精血失其常度如此者以下焦有畜血而其勢犯血道也故曰必有畜血也且夫畜血之於候也縱令屎堅硬而其通也反容易者也何則是以便中交畜血也故曰其色必黑也所以然者以下三句蓋後人之註文耳按此條惟例畜血之似胃實者而未及處方者也蓋是為桃核承氣湯設之者也乎後人不辨焉謾補宜抵當湯下之六字者耶不必是矣宜尋究於桃核抵當之方意爾二湯之差別各備其本條腳下焉
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腹微滿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
(此條對舉於梔子豉湯所謂陽明病下之之條而以論梔子豉湯大承氣湯之互易疑似者也蓋陽明病而下之心中懊憹而煩則如梔子豉湯然矣雖然若並之以胃中有燥屎之候則尚取之於大承氣湯之任也故曰胃中有燥屎者可攻也蓋燥屎之為候也不固一而止而照之下文腹微滿則自知見腹滿不大便之比也若夫使腹止微滿未至腹滿則亦自知不可有燥屎之候也故曰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也此為之梔子豉湯之任也雖然此條之立論也主在大承氣湯故亦復統之於後曰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也是乃欲示於勿論腹滿不大便之有燥屎者藉令腹微滿者亦或並一二之實候則不得不復歸之大承氣湯之任也
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煩躁發作有時者此有燥屎故使不大便也
(此條欲示難遽斷於陰陽虛實也故冒曰病人也此於是證也病已位於陽明之重地而殆接虛地以是乎雖為不大便而闕熱之揚達且也腹痛之於繞臍可見邪氣之彌幽深矣以是乎其勢自窺陰位此所以出煩躁也雖既出煩躁而精氣尚克攘之此所以致發作有時也既而如此則雖可與承氣湯而如不可索之於其證候然矣是故髮式辭曰此有燥屎也凡論中如曰有燥屎曰為內實曰此為實曰實也之類皆是要於雖未悉備燥屎之候法而不可敢無燥屎者當有之之式例也夫然故此條及以下三條皆論在於燥屎之變候法而不在於正候法者也若其正候法之於讝語身熱潮熱者則不與於此矣夫蓋雖均在陽明內實之地位而有正變之別如此者何哉曰若其內實之在於正中者必當備正證候矣若其過正中而既及極地者與其未及正中而尚在初地者則必當預有變候矣此之為正變之辨也或曰既眼於煩躁發作有時以歸之燥屎之候已而明確矣雖然於乾薑附子湯亦期煩躁之有發作而以歸之少陰然則不異於煩躁有發作而異陰陽虛實者不能無疑矣子其有說乎敢問焉蓋於此湯則邪氣在實地幽深之處而其餘勢自窺於陰位雖既窺陰位而有精氣尚克攘之動此乃煩躁發作有時之所出也是故如繞臍痛則不拘煩躁之發作而自若矣於彼湯則病勢頗及於陰位而有欲益張大之動此乃煩躁發作有時之所出也是故其勢時翻於陽位則忽安靜者也可見於病勢去住之間更關於陰陽虛實之淺深多寡矣故今以大承氣湯之煩躁比之於乾薑附子湯之煩躁則抑位於一等之淺者也不可不精究矣子其思諸又按故使不大便五字蓋後人之所補矣
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所發熱者屬陽明也脈實者宜下之脈浮虛者宜發汗下之與大承氣湯發汗宜桂枝湯
(此條論於太陽之象於陽明者與陽明之象於太陽者更不易辨識也所以標曰病人也蓋二部位之互相象也以各在其變證候而不備其正證候故也煩熱者言為熱苦煩也是故三陽之位地當皆有之雖然以陽明為熱位之極則煩熱之屬於陽明者當十而居其七八也而今髮式之辭汗出則解以指煩熱之在於太陽者也是乃措其七八而執二三以喻變機者也此豈非太陽之象於陽明乎又也者更有之詞也明次上之所論而又更有如此者也發熱者言熱勢發揚也是故三陽之位地亦皆與矣雖然以太陽為熱位之初則發熱之在於太陽者亦當十而居其七八也而今期之於日晡所且曰屬陽明也以指發熱之在於陽明者也是亦措其七八而執二三以喻變機者也此豈非陽明之象於太陽乎且也煩熱之於太陽與發熱之於陽明當須並脈候而決之耳矣故曰脈實者宜下之脈浮虛者宜發汗也故知實之於發熱浮虛之於煩熱也若夫煩熱之於實發熱之於浮虛者共是其正候法而非此條之所論也不可不審辨焉
大下後六七日不大便煩不解腹滿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氣湯
(此於其初也有裡實之候故大下之也夫既下之之不得其節而過之於大乎裡實尚未悉解必存之餘殘者也今也余殘之乘於下後之新虛乎其勢不得必不埋伏矣而求之外面則如愈者然故曰後也六七日不大便者是埋伏之邪復養其勢於裡之所為也煩不解此乃埋伏之邪養其勢於裡之候也故曰不解以明煩之不於一時亙六七日也夫既邪氣養成其勢也以上之序而且加腹滿痛則可知復遂成燥屎也故曰有燥屎也腹滿痛與腹滿而痛少異矣滿當連讀於痛則自知滿痛言無處而不痛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二句後人謾發旁註者混出正文也乎
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不能臥者有燥屎也宜大承氣湯
(標曰病人者亦與繞臍痛條曰病人者正同其義也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者此乃出於精氣為邪實所屈弱而不能制於下焦也夫蓋病位於陽明之重地而殆接虛地乎精氣既已不能護於通身而僅爭衡於裡熱而已是故於其外候也才止時有微熱也喘冒不能臥者邪氣欲殪精氣之所為也喘冒者謂喘急冒昧也喘冒之劇起居而徐堪之故曰不能臥也按以上四條之所論皆燥屎之變權法而據機制之者也豈為混同之於彼正證之備首尾面目者乎哉須對較而辨焉矣
食谷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
(按吳茱萸湯之於證也氣鬱在於心胃之間而卒致胃中不和也此即所以食谷欲嘔也夫蓋欲嘔之但在於食谷則可知其根柢不在胸中而在腹中也故曰屬陽明也雖既曰屬陽明而非是以固有陽明裡實之候者言之矣惟是欲別之於嘔之在於少陽者耳矣是故以下文曰屬上焦而對之於曰屬陽明則自知所謂陽明者以中焦言之也既知陽明之以中焦言之則足復亦知所謂上焦之以少陽言之也可謂互文體裁備矣得湯即服吳茱萸湯之言也於是病勢加劇者以屬胸中也此豈吳茱萸湯之任乎哉可知柴胡湯之任也蓋吳茱萸湯之於證也雖位於心胃間而無固寒熱之候者也雖既無寒熱之候而尤親近於虛實是故或接胸中而象實候或接腹中而象虛候猶如豬苓湯之方意然矣乃今舉象實候之一隅於此而以對彼少陰篇所論之於象虛候者以全之機用者也蓋為之醫聖之微意也乎
吳茱萸湯方 吳茱萸(一升) 人參(三兩) 生薑(六兩) 大棗(十二枚)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
太陽病寸緩關浮尺弱其人發熱汗出復惡寒不嘔但心下痞者此以醫下之也如其不下者病人不惡寒而渴者此轉屬陽明也小便數者大便必硬不更衣十日無所苦也渴欲飲水少少與之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
(此條所論雖似述機變而辭氣紛冗而意旨不貫矣且也脈論三部不同者皆失本論之式矣豈足據哉
脈陽微而汗出少者為自和也汗出多者為太過
陽脈實因發其汗出多者亦為太過太過為陽絕於里亡津液大便因硬也
脈浮而芤浮為陽芤為陰浮芤相搏胃氣生熱其陽則絕
(以上三條所謂陽太過陰不及之論爾何以徵哉
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澀相搏大便則難其脾為約麻仁丸主之
麻仁丸方 麻子仁(二升) 芍藥(半斤) 大黃(一斤) 厚朴(一尺) 枳實(半斤) 杏仁(一升) 上六味為末煉蜜為丸桐子大飲服十丸日三服漸加以知為度
(趺陽脾約之謂亦皆濫於本論之式例矣豈可據論乎可知後人之辭氣矣按如麻仁丸方須別有所置存腸道殊燥實而胃中不然者蓋此方之所之也乎
太陽病三日發汗不解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按此篇以太陽病為冒首者殊為無謂也今考之元在於太陽篇中可察知矣三日當補填二字作二三日也夫蓋太陽病之於二三日也既有桂枝麻黃證故據其法而發汗之也而今不論其解者而論其不解者也此於其不解之狀也不見之於太陽之諸證而唯見其熱勢之不如舊日也故曰蒸蒸發熱以對前之翕翕發熱也夫既熱勢之於蒸蒸則雖未至身潮而尚在發熱而已為之陽明之始萌於此者也是其始萌之如此乎豈其易斷之於陽明乎是故曰屬胃也欲以使讀人眼治法之在於陽明而歸之於調胃承氣湯也是其調胃之於使用也但以其熱勢行之者也所謂熱備於陽明則證否者即是也
傷寒吐後腹脹滿者與調胃承氣湯
(此於其初也病在胸中故吐之今也歸腹中故腹脹滿是之兩位通以曰傷寒也蓋其於腹脹滿也大小承氣湯亦皆與矣雖然在彼則或媲身潮之熱或並燥屎之候者也此特不然矣但以在於腹脹滿一候而論之已是乃亦陽明之始萌於此者也故亦為之調胃承氣湯也是其調胃之於使用也但以其證行之者也所謂證已備於陽明則熱否者即是也
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和之愈
(此條處小承氣湯者殊可疑矣觀之其候法之於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與其治法之於曰和之愈則當調胃承氣湯斷然明哉蓋轉寫之誤乎矣以太陽病為冒首者亦非此篇之所關也應移於太陽中篇大柴胡湯之下而對論彼所謂鬱郁微煩者為未解也與大柴胡湯下之則愈耳蓋今雖微煩之一於其狀而彼則出焉於少陽也故媲於嘔不止心下急也此則出焉於陽明也故媲於小便數大便因硬也且夫彼此兩端之異也先宜推之於其餘證而知之概略而亦即其腹脈而益明辨焉耳矣若吐若下若發汗是乃含畜於所謂十餘日而言之也宋板發汗下有後字可從矣微煩雖邪既入於胃中以為其初位故其勢尚窺於心之所為也小便數大便因硬此即胃中不和之所令也可知邪既入於胃中也於是乎與調胃承氣湯以制胃中之邪則胃氣自調胃氣既調則邪豈得特稽留乎不必期下利而愈矣故曰和之愈也
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太陽柴胡證煩躁心下硬至四五日雖能食以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六日與承氣湯一升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雖不能食但初頭硬後必溏未完成硬攻之必溏須小便利屎定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
(按疊用二三日四五日六日而論之轉變且處以小承氣湯者皆背馳乎式例豈足據乎若不大便六七日以下論承氣湯之消息者也謹考之文意當移續之於上調胃承氣湯條而並作一條論之者也小便少熱在腸外而胃中未然之候也以忒於小便數之胃中有熱者也是故雖不能食之如可攻而攻之則但初頭硬後必溏矣須不大便不就食之於小便數利而乃知屎定硬也故曰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也未定成硬攻之必溏二句恐註文乎耳
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無表裡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此於是證也雖尚在大承氣湯之場而以專預於精虛乎不備其正證候而殊發於變機者也以是乎不易遽以得認之於陽明才知日數之於陽明之概法耳故標曰傷寒六七日也目中不了了精不知者謂眼目不鮮明眸子不活動也夫眼目者機活之所會而思意情欲之端及進退動止之兆必先著顯其機於茲故為里之應也今也邪勢既內攻而不備其正證候則更無由於求其裡實也以是乎才徵之於眼目而漸知裡實之機也故曰目中不了了睛不和也無表裡證者謂無表證又無里證也大便難反之於不大便之專於裡實者而以答曰無里證也身微熱反之於身大熱之專於表證者而以答曰無表證也夫既大便難身微熱之雖未足徵於內實而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則知裡實之勢已欲害胃之機用矣於是乎曰此為實也是即式乎雖不備可攻之候法而不可敢不攻者有之之辭也而今攻之也亦異於尋常之略若夫遲滯於此則果至不可攻之場必矣故曰急下之也
陽明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按上條陽明二字次條發汗不解四字恐後人之所追加乎矣二條當承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而論之者也豈髮圈而為之別條乎夫蓋發熱汗多之雖類於太陽而據於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則知非邪氣在於表位之所令而惟是以氣液為驅役於裡實之所為也豈得無燥屎在胃中哉故亦曰急下之也夫蓋腹脹滿之為證也雖亦如未必有燥屎而亦據於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則知邪氣內攻而迫於重地之所為也豈亦得無燥屎在胃中哉故亦復曰急下之也又按上以論津液外奔之可畏之機次以論津液內竭之亦可畏之變也此豈非自傷寒六七日條拆來而復區別於燥屎之變候法以示之機發者乎耶所以合為一條也條辨陽明下補病字強為之說者未必是矣
腹滿不減減不足言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腹滿不減蓋以與調胃承氣湯或小承氣湯之輩言之乎夫既與之而其腹滿之不減也直取之大承氣湯者固不足為準據矣可謂暴也奚得愜於醫聖之意趣乎恐是後人疑膺耳
陽明少陽合病必下利其脈不負者順也負者失也互相剋賊名為負也脈滑而數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陽明少陽合病之於治法也必先少陽者也而今歸之於大承氣湯者殊為無謂也蓋出於後人之杜撰必矣乎
病人無表裡證發熱七八日雖脈浮數者可下之假令已下脈數不解合熱則消穀善飢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有瘀血宜抵當湯若脈數不解而下不止必協熱而便膿血也
(此條後人承上傷寒六七日條而述之轉變者也故標曰七八日欲以示一步之變也蓋七八日之於脈浮數也謾斷之下證以曰可下之也而亦議下之之變也或於瘀血或於便膿血者雖如可論而意義膠柱辭氣亦淺劣無正文之氣格矣且也傷寒六七日之所論病已迫篤危者也豈得其變之有餘裕於如此者乎哉
傷寒發汗已身目為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裡不解故也以為不可下也於寒濕中求之
(此蓋於其始也有太陽證故發汗之也已者畢也言服一劑畢也夫既服一劑畢而無論於太陽之解與不解遂使身目發黃也此條為寒濕發黃例焉故曰以寒濕在裡不解故也以為不可下也是乃言不可與茵陳蒿湯也故期其治方之所存而曰於寒濕中求之也夫發黃之於由也總出於水熱壅鬱乎虛實間也而為其證也有瘀熱寒濕之分也瘀熱則茵陳蒿湯所主也寒濕則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所主也此於是二岐也以何別之乎曰瘀熱之主熱乎應有熱氣浮揚之候及如脈浮口渴之類或有之矣寒濕之主水乎應有水氣沉滯之候及如脈沉口滑之類或有之矣豈唯是而已乎亦有以發黃之來蹤與黃色之濃淺而辨之略也身體已黃而後及眼目而其色不淺而濃者以主於熱也此之為茵陳蒿湯也眼目已黃而後及身體而其色不濃而淺者以主於水也此之為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也是之來蹤之不同與濃淺之有分以參考之於彼所謂發熱汗出此為熱越則彌不眩惑於瘀熱寒濕之易疑似乎耶
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
(標曰傷寒者暗斥虛實間位也蓋雖七八日之於本位日數而為其證也不為熱越而遂致令津液瘀滯於虛實間也此所以發身黃也夫身黃之本瘀熱也其色不淡而濃矣故曰橘子色也小便不利可知以津液瘀滯之故水道亦不利也腹微滿已承小便不利舉之則亦自知不唯於熱而已並於水液留滯之所為也蓋如小便不利腹微滿則於寒濕亦不能無之矣雖然媲論之於身黃如橘子色則直為之瘀熱之候也故曰茵陳蒿湯主之也上既標茵陳蒿湯者主論發黃之來由者也故曰身必發黃也此條主論發黃之證狀者也故曰如橘子色也於是乎既知彼所來由以推此證狀則發黃之首尾輕重無有所殘矣須熟慮焉矣
傷寒身黃發熱者梔子蘗皮湯主之
(標曰傷寒者暗斥少陽變位也此於是身黃也熱潛於表裡間而其勢鬱於肌膚之所為也故雖為身黃而未可以瘀熱寒濕名之者也於是乎連舉身黃與發熱以異之於瘀熱寒濕之不為熱越者也然則雖均曰身黃而此湯之不過微黃亦自彰明哉而今不曰微黃而弘曰身黃者惟厭其易拘泥焉宜明論解此條云頭汗出小便利而發黃者也可謂得其意矣
梔子蘗皮湯方 梔子(十五個) 甘草(一兩) 黃蘗(二兩)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半去滓分溫再服
傷寒瘀熱在裡身必發黃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主之
(按瘀熱在裡身必發黃則直為茵陳蒿湯證候也豈俟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乎哉然則欲尚歸之茵陳蒿湯則如何既已備上之所論乎可謂屬重複矣夫蓋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之於方意也專制濕之劑也豈施之瘀熱為哉於是乎知此條之有錯誤矣故今推之上所謂發汗已身目為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裡不解故也以不可下也之例而削瘀熱作寒濕去必字代目字以供之於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之證候則瘀熱寒濕之分足劃然而可論則庶幾乎不大誣耶此乃所以敢改作寒濕在裡身目發黃也今也不具列發黃之諸證而但曰傷寒寒濕在裡身目發黃者此特欲岐修治之大本耳是故所謂不熱越及頭汗出身無汗小便不利之比必當有之矣而今不舉之者蓋讓之菌陳蒿湯之所論也
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方 麻黃(二兩) 赤小豆(一升) 連軺(二兩連翹根也) 杏仁(四十個) 大棗(十二枚) 甘草(一兩) 生梓白皮(一升) 生薑(二兩) 已上八味以潦水一斗先煮麻黃再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半日服盡
(按醫宗金鑑代生梓白皮以茵陳蒿者未辨寒濕發黃之旨趣者也金鑑之妄誕每如此不可信者尤居多矣潦水淹留水也亦拘泥水性者之所加矣豈足據乎說已具甘爛水之腳註也

卷五

辨少陽病脈證並治第五

(少陽也者斥邪氣位於心胸及表裡間而言之也蓋邪氣之在是位也有正變之分而存焉是故邪氣主心胸而亙表裡間者為之正證也邪氣主表裡間而亙心胸者為之變證也夫既主心胸者其勢必衝於表裡故備熱位也所謂發往來寒熱者是也主表裡間者其勢必潛於心胸故下備熱位也所謂無大熱者是也以是乎少陽之於證方也殊固不少矣而今本篇僅止三四條者大似有脫簡而特不然矣是乃示機活之妙處也宜精尋焉夫少陽之以心胸表裡間為之位也或不接頭項太表則必接分肉胃腹是故太陽表證之深者與陽明裡證之淺者必為易混淆於是位也故既以少陽之證方配序之太陽篇與陽明篇而以質其易混淆者也夫既少陽之於證方錯綜之表裡各位而以訖轉遷令屬之變則縱令本篇不為標題於此而於其證其方既已無有所殘矣雖然不張之本篇則必嫌使少陽畢屬於表裡各位之變也故今標本篇於此以欲使人知少陽元是供於一部位也是乃所以不厭其短篇而但止三四條也且也少陽之於證也出於太陽而入於陽明則其位地亦當篇之陽明之上而次太陽而今序之此者不可無辨也蓋少陽之於位也以在心胸表裡間乎至論其轉機則自有順逆之別矣將轉裡實者順也將轉裡虛者逆也是於其裡實與裡虛也皆是均里而但有虛實之分耳是故二里虛實之變一系於轉機順逆之差也可知矣於是乎篇少陽於逆於此而以使知有直轉三陰之裡虛者也而如其轉於陽之裡實者則固不俟論焉當就篇題之順列而推鑑其義爾矣
少陽之病口苦咽乾目眩也
(夫少陽之於脈證也既已論究之於太陽三篇及陽明篇似無所殘矣雖然少陽之位於心脅及表裡間也有象於表證者又有象於裡證者於是乎今標此條於茲以欲使少陽泛然於表與里之微意也何謂泛然於裡乎熱勢之達於口中也動則易認以歸之陽明之口舌乾燥之域雖然其尚在於茲也取之於口苦咽乾之域而歸之於少陽者亦不可無之矣是豈非使少陽泛然於裡之意耶何謂泛然於表乎熱之達於頭上也動則易認以歸之太陽之頭痛上氣之域雖然其尚在於茲也取之於頭目眩暈之域而歸之於少陽者亦不可無之矣是豈非使少陽泛然於表耶以是乎今措少陽數多之定證而僅舉口苦咽乾目眩以示其義者也學士其察知焉條辨病上有為字可從矣也字有法矣
少陽中風兩耳無所聞目赤胸中滿而煩者不可吐下吐下則悸而驚
(此條意義錯雜恐非本論之辭氣豈足論乎
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少陽不可發汗發汗則讝語此屬胃胃和則愈胃不和則煩悸
(按此對上條舉目眩之意以論有認少陽如於表證尚不解之域者也傷寒亙太陽少陽言之脈弦細對前位太陽之浮大言之也頭痛發熱是即太陽之餘響也今也雖尚頭痛發熱而脈已弦細而不惡寒則不得不為少陽故曰屬少陽也既已屬少陽則雖如頭痛發熱之在於太陽而不可發汗也固矣故亦曰少陽不可發汗也發汗則以下四句後人之補添耳
本太陽病不解轉入少陽者脅下硬滿乾嘔不能食往來寒熱尚未吐下脈沉緊者與小柴胡湯
(此條雖辭氣像正論而推之意趣則不得無所背馳矣乾嘔之不於不欲食而於不能食往來寒熱之不於脈若浮緊而於沉緊序次不倫此豈本論之旨哉知是出於後人之手段矣
已吐下發汗溫針讝語柴胡湯證罷此為壞病知犯何逆以法治之
(此以少陽柴胡證之不常態而象可吐下發汗之狀言之也夫既吐下發汗溫針之不得其宜也邪氣不唯不解而已遂出一個之讝語者也此於是讝語也非固少陽之所與不亦必轉陽明之所為者而已或有本於鄭聲者或有因於瘀血者或有出於心精劫動者是故如柴胡證亦自罷而其病道如破壞然矣故曰柴胡湯證罷此為壞病也乃今治之也當察之犯證逆治而以主客用舍之法治之者也太陽上篇所謂與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正同其意也
三陽合病脈浮大上關上但欲眠睡目合則汗
(冒首與脈證不相愜恐有脫簡耳豈可據以論之乎哉
傷寒六七日無大熱其人躁煩者此為陽去人陰故也
(傷寒以少陽之重者言之旁包太陽陽明也六七日承小柴胡湯之五六日發之旁承太陽陽明之轉機也無大熱主無往來寒熱而通亙無發熱惡寒及身熱潮熱也夫蓋少陽之於六七日也既無有往來寒熱者發若躁煩者或有之矣此於是躁煩也陰位已受邪之所令也與茯苓四逆湯所謂病仍不解煩躁者正同其意矣故曰此為陽去入陰故也主少陽而包二陽也通亙三陰言之也以是此條不唯論少陽之奔於陰者而已亦欲示擎太陽陽明以均入陰之機也是即所以標此條於陽篇之終以接於陰篇也此為之醫聖之微意矣讀者須留意焉
傷寒三日三陽為盡三陰當受邪其人反能食而不嘔此為三陰不受邪也
(後人據上條謾論意見者也豈愜本論之旨哉
傷寒三日少陽脈小者欲已也
(此所謂少陽膽經之口氣豈其可從乎
少陽病欲解時從寅至辰上
(經絡配當之言耳亦何足徵乎哉

卷六

辨太陰病脈證並治第六

(按陰也者取義於陰晦也以象病勢之陰晦於內也蓋病勢之陰晦於內者乃是以精氣負於邪氣故也夫精氣之負於邪氣乎不固一其態不能必無多少之異別也此即所以有三陰之設也蓋太陰也者陰之初而精氣負於邪氣之始也故以虛寒為之態而以胃之上口為之位也是雖既均據於胃而與夫陽明之精氣勝於邪氣而以實熱為其態者自有別也豈敢為混同乎耶夫蓋太陰之於名義也據所謂四象論之則太陰即少陰之所歸趣而其序必在於少陰之後者也此書雖假用之而至取其義則異矣故今添四象以陽明厥陰而六之以應乾坤六爻之象而盛陽不求之於太陽而系之於陽明老陰不求之於太陰而系之於厥陰是故陽之為陽特於陽明乎見之矣陰之為陰特於厥陰乎見之矣以是乎太陽非陽實之極惟是陽位之標也太陰亦非陰虛之極惟是陰位之標也是故於太陽則以桂枝麻黃發之於表之未重也於太陰則以建中理中制之於里之未深也故以其對應論之則太陰自反對太陽可知矣豈唯是乎如少陰之反對少陽厥陰之反對陽明亦復可准知矣今也假用六經之大旨為然矣夫然故太陰之為虛為寒比之少陰厥陰則抑淺而少矣故於其候法尚帶實候而未盡偏虛候但以若自利腹滿腹時痛認之太陰者也故曰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也又曰腹滿時痛者屬太陰也
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則脅下結硬
(太陰之為證也為之陰位之始也以是乎其證尚顧陽位是所以為腹滿而吐也蓋腹滿而吐之雖似於實候而不媲不大便難硬之比而據於食不下自利益甚則可知既虛滿而不實滿也食不下食不下口腹也以食少言之也自利即下利也益甚對食不下言之以別陽位之下利也蓋陽位之於下利也飲食為邪驅逐矣故食少則利自少食多則利亦多矣陰位之於下利也津液自為耗散矣故食不下則自利反益甚矣且也於陽位則以不可利為常故謂之下利也於陰位則以可利為常故謂之自利也雖然往往通下利自利而互言之者亦有之矣不可必拘泥矣時腹自痛此邪氣克津液之所為也時者言腹痛有間斷也以別夫少陰之於腹痛無間斷者也乃是太陰少陰深淺輕重之分可思諸若下之已下二句文義不續恐是後人之附說耳醫宗金鑑自利益甚一句序之於胸下結硬下豈不牽強矣乎
太陰中風四肢煩疼陽微陰澀而長者為欲愈
(蓋此拘泥脈法而期愈者大似叔和之家言奚足徵乎
太陰病欲解時從亥至醜上
(說見於前
太陰病脈浮者可發汗宜桂枝湯
此條斥曰太陰病者以殊在其初地而尤輕者言之也是故雖有一二之裡證而未備於本位之定候者也若夫既備於本位之定候則脈當沉固矣今也其脈反浮此豈不殊在其初地而尤輕者乎耶夫既雖有一二之裡證而但令脈浮則知是太陰之邪勢尤淺而為激於表者也於是乎導之於汗於表者也故曰可發汗宜桂枝湯也夫蓋本篇及少陰與有發汗之略於本篇則以桂枝湯發汗之於少陰則以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汗之此其雖均為發汗而異之方法者不可不辨矣夫太陰之於證為之陰之始也故於其輕者則病勢有尚顧陽地者也此乃所以令脈浮也於是乎於其治法亦欲化之陽邪而導於汗於表者也是所以以桂枝湯也於少陰則既已絕粹於陰地者也是故縱令其不重者不必得化之於陽邪惟是微發之餘勢耳是乃所以以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麻黃附子甘草湯也
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以其藏有寒故也當溫之宜服四逆輩
(此當合前條為一條豈髮圈別之哉蓋自利不渴者為之太陰定證也而今曰屬太陰也者不能無疑焉雖然此於其意趣也前以對桂枝湯之脈浮者後以對少陰之自利而渴者要使太陰之位地弘之於前後也故曰屬太陰也以顧之前後者也又按以其已下六字及當溫已下八字疑後人之旁註誤混正文者矣乎
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太陰當發身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雖暴煩下利日十餘行必自止以脾家實腐穢當去故也
(此既舉之陽明篇惟至七八日以下異其文彼則作至七八日大便硬者為陽明病也此則以至七八日之變期之太陰之下利然則就不能發黃之變一歸之內實一歸之內虛雖其義似可論豈不膠柱乎且也誤發黃之來由復失其位地亦胡可據以徵乎哉說已具於陽明篇則今又不贅矣
本太陽病醫反下之因爾腹滿時痛者屬太陰也桂枝加芍藥湯主之
(此其於冒首也欲協篇法故以一本字冠太陽病也蓋太陽之為證不可固下之而誤下之故曰醫反也此以其下之之耗裡氣而俄現腹滿時痛者也故曰因爾也爾而通若夫假令太陽證尚不解而發若腹滿時痛則為之邪氣已駸於太陰也況於太陽證已解者乎修治應皆在於太陰耳故曰屬太陰也且夫桂枝加芍藥湯之於方也與建中湯聊有淺深之分故今雖為腹滿時痛而未必及腹中拘急拘攣可知矣若此而備拘急拘攣之比則直為之建中湯可亦准知矣
大實痛者桂枝加大黃湯主之
(此直屬上條而言之者也何圈而域之為乎大實言大便不通也千金翼作大便實可以徵矣即上之所謂時痛之言也夫既雖腹滿時痛之均上之所論而以大便不通為之別者也然則較之於桂枝加芍藥湯則尚據實者也雖既據實而無熱候之從之則不得不協精虛亦復可知矣故今取之於虛實間而行桂枝加芍藥加大黃湯者也
桂枝加芍藥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加芍藥三兩余依桂枝湯法
桂枝加大黃湯方 於桂枝加芍藥湯方內加大黃一兩余依桂枝湯法
太陰為病脈弱其人續自便利設當行大黃芍藥者宜減之以其人胃氣弱易動故也
(此條解桂枝加芍藥加大黃湯者也而其意義與本條背馳矣恐是後人之撰次耳

卷七

辨少陰病脈證並治第七

(少陰也者陰之中而亦以胃之中央為其位也而比之太陰則既已深矣太陰尚且以虛寒為之態況於少陰乎蓋少陰之於候既見虛寒之機於脈與形狀者也是乃所以提頭曰脈微細但欲寐也此為之少陰之標也自利而渴腹滿腹痛身體疼重手足寒者即為之少陰之正證也如反發熱脈沉及口中和其背惡寒者少陰之始也如利不止厥逆無脈乾嘔煩者少陰之終也甘草湯桔梗湯豬膚湯之出於一時之權法乎四逆散豬苓湯大承氣湯之象於本位乎四逆湯通脈四逆湯之論之歸趣乎錯綜具列而差其轉機者也豈其可不推弘乎哉
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
(蓋少陰之為候也以邪氣之故專致精氣衰敗也是故先舉於精氣衰敗之脈與形狀於提頭於此而以標式於少陰之通篇者也凡脈之於微細精液虛耗之由矣夫既三陽以浮為經脈則自知三陰亦以沉為經脈也然則此於是微細也為沉微細自可准知焉而今略沉而唯標微細者此欲使人知於未沉之場亦將有少陰之機也但欲寐是即活氣不充之狀也凡人之機密得其常者無他以活氣充滿也而今精液虛耗則活氣隨而衰敗雖欲無寐得乎已如此則精液活氣之於衰敗如洞視然矣是豈非論少陰之標式乎且夫少陰之於定證也固夥矣而今約之脈微細但欲寐者猶陽明之於提頭但標胃家實而略之諸證矣乎概但異虛實內外主客之分耳蓋陽位之於候自專於外故若臨外候之不輕則未及陽明者亦或眩惑者當有之矣以是乎唯標胃家實之裡而略凡之外候以要不遽斷之於外候而必應徵胃家實於裡而後以斷之於陽明也蓋陰位之於候自專於裡故若臨里證之不輕則未及少陰者亦或眩惑者亦當有之矣以是乎唯標脈微細但欲寐之外候而略凡之裡證以要不遽斷之於里證而必應徵其脈與形狀之出於精氣衰敗於外而後以斷之於少陰也此為之論之活意也學士其察諸
少陰病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也虛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陰病形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虛有寒不能制水 故令色白也
此條論少陰之初中終三等者也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者此陰邪未縱橫之動勢為之者也乾薑附子湯及茯苓四逆湯之所任也而為之少陰之初也過之以往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已接彼厥陰之自利消渴者也故曰屬少陰以對厥陰者也是乃真武湯白通湯之所主也而為之少陰之終也夫既初於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而終於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則其五六日之間不可必徒然而過矣當有附子湯等之證候可亦以准知焉而為之少陰之中也可見少陰初中終之三等備得而盡焉虛故已下七句蓋後人之腳註耳
病人脈陰陽俱緊反汗出者亡陽也此屬少陰法當咽痛而復吐利
(按陰陽不以通義言之觀之於曰此屬少陰則所謂營衛浮沉之意耳且也以咽痛歸於少陰者亦失通義矣
少陰病咳而下利讝語者被火氣劫故也小便必難以強責少陰汗也
(此蓋後人據真武湯或豬苓湯而發之臆斷者也
少陰病脈細沉數病為在裡不可發汗
(此蓋後人據後條脈微不可發汗而附其所窺也未知少陰之皆儘裡而發汗之之有故者也豈其足論乎哉
少陰病脈微不可發汗亡陽故也陽已虛尺脈弱澀者復不可下之
(此條為麻黃附子細辛湯及甘草湯發之例者也不可發汗者言不可與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麻黃附子甘草湯也夫少陰之於微發汗也應於脈未微之場也若脈已微則為之專精液衰耗也即真武附子之所與也豈得導之於表於汗乎哉亡陽已下四句亦後之附說耳
少陰病脈緊至七八日自下利脈暴微手足反溫脈緊反去者為欲解也雖煩下利必自愈
(下利脈暴微豈其緩證乎而期其自欲解聊以手足溫與脈緊反去者可謂殊不知機活者也
少陰病下利若利自止惡寒而踡臥手足溫者可治
少陰病惡寒而踡時自煩欲去衣被者可治
(按皆是極陰轉陽之口氣大背本論之旨者也
少陰中風脈陽微陰浮者為欲愈
(措證候而拘泥脈法者蓋似叔和之家說矣
少陰病欲解時從子至寅上
(說已見於前篇
少陰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發熱者不死脈不至者灸少陰七壯
(此亦極陰轉陽之言耳脈不至所謂陰氣有餘之意也
少陰病八九日一身手足盡熱者以熱在膀胱必便血也
(按此為桃核承氣湯抵當湯等論之者乎而今標之此篇冒少陰病者尤為無謂也是當有所誤矣
少陰病但厥無汗而強發之必動其血未知從何道出或從口鼻或從目出是名下厥上竭為難治
(按口鼻目中出血者病道壞亂之變或為之乎是乃由於元精虛竭則曰名下厥上竭為難治者蓋有以乎哉雖然辭氣非正文豈其足究論焉乎
少陰病惡寒身踡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
(此對所謂惡寒而踡臥手足溫者可治而論其不治者也蓋亦陰有餘之辭氣耳
少陰病吐利躁煩四逆者死
(按雖吐利渴之在於少陰而如躁煩四逆則已為之厥陰極地也然則此於其吐利亦非其舊已歸吐利消渴之場必矣而今標之此篇曰少陰病者欲使人知少陰之轉機如是迅速也此於是煩躁也與乾薑附子湯及茯苓四逆湯之煩躁自異矣彼則出於陰邪欲駸於重地之動勢也故必先於諸證焉此則精神將謝之動勢之所為也故必後於諸證焉是故先諸證者證備則反自止後諸證者直接死地故曰躁煩四逆者死也以是乎知四逆湯通脈四逆湯之不論及躁煩者宜也乎矣
少陰病下利止而頭眩時時自冒者
少陰病四逆惡寒而身踡脈不至不煩而躁者
(二條皆後人效上條而發臆見者也乎豈其足據而論乎哉
少陰病六七日息高者死
(少陰之於六七日也精虛之場矣是故氣息細少者固其處矣而今氣息高大者何哉蓋津液之於虛極也元氣失所御必湊其源終使氣息高大也是乃所以發一大息於終焉之階也故曰死也
少陰病脈微細沉但欲寐汗出不煩自欲吐至五六日自利復煩躁不得臥寐者死
(按此條之所論已備於吐利躁煩四逆者死條則亦胡贅之乎後人之辭氣明矣乎
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
(凡發少陰病證者以歷三陽一陰之轉機為常矣此條所論特不然矣以直始少陰者論之也故曰始得之也夫既病始萌於茲也雖其精氣固虛而較之彼歷三陽一陰來者則其虛尚未甚者也故今聊有精邪相競於裡之變也蓋精氣之滿軀殼乎表裡固一於其機是故里氣搖動則表氣亦隨播動是乃所以出發熱之由也以是乎標脈沉示邪氣已位於少陰以異之發熱之出於邪氣揚達者也然則與所謂外熱者有大同小異之差也彼則精氣耗散之勢所令然也此則但表氣搖動之所出也不可不辨別矣夫蓋雖邪氣位於少陰而以精氣搖動之變現若發熱則足察裡氣之透表也於是乎以麻黃附子細辛湯導里邪於表於微發汗者也是即導之於其有路之一活法也今不曰微發汗者蓋讓之後條而略於此也反也者對少陰本位又顧脈沉言之也
麻黃附子細辛湯方 麻黃(二兩) 細辛(二兩) 附子(一枚)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汗以二三日無里證故微發汗也
(此乃前條一步之變而證與治法皆效前條之式者也是故為讓其脈證於彼而略於此也夫既觀於略其脈證而但標得之二三日則彼所謂反發熱脈沉之狀態不嚴然而全備自可知矣雖然今復以此湯微發汗則知尚在於反發熱脈沉之郭內也始得之之全備發熱脈沉與得之二三日之不全備發熱脈沉亦是自然之勢也不可不察矣又按上條但舉脈證而讓微發汗於此條此條但舉微發汗而讓脈證於上條互略而全其意為之互文之活法也以二三日以下十一字後人未辨於少陰為微發汗之義謾屬註文者也
麻黃附子甘草湯方 麻黃(二兩) 甘草(二兩) 附子(一枚) 上三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黃一兩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煩不得臥黃連阿膠湯主之
(此於其二三日也既與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麻黃附子甘草湯而挽回陰邪於此者也以上猶以後也夫雖既邪氣翻於心胸而精虛何為得卒復乎於是乎邪勢必通徹於心里此所以出心中煩也心中煩之據精虛乎徐側身而堪之所以曰不得臥也然則於是證方也陰陽互不偏者而於虛實間者也小柴胡湯之心煩及胸中煩之偏在於實地者與小建中湯之心中悸而煩之偏在於虛地者豈可混同乎不可不參考以知其異別矣按臥下恐脫者字
黃連阿膠湯方 黃連(四兩) 黃芩(一兩) 芍藥(二兩) 雞子黃(二枚) 阿膠(三兩) 上五味以水五升先煮三物取二升去滓內膠烊盡小冷內雞子黃攪令相得溫服七合日三服
少陰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惡寒者當灸之附子湯主之
(按此條對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麻黃附子甘草湯而欲異之初故曰得之一二日也夫附子湯之於證也本於津液凝滯也蓋津液之於凝滯有虛實之分矣實熱為之證者於白虎湯乎見之虛寒為之證者於此湯乎見之今也所論最在於附子湯之初位而未悉備其面目者也是故易大疑似於實熱為之證者於是乎先標口中和以示無燥實之候也和也者調和之謂也其背惡寒者以邪未縱橫於少陰地位之故其勢自聳於肩背之所為也以是乎可益知是湯之殊在其初位而未悉備其面目也然則比之後條之津液凝滯於內外者則尚未專於內者乎矣當灸之三字蓋後人備試用者誤混正文者也
附子湯方 附子(二枚) 茯苓(三兩) 人參(二兩) 白朮(四兩) 芍藥(三兩)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少陰病身體痛手足寒骨節痛脈沉者附子湯主之
(此承前條而復論附子湯之在正中者也夫附子湯之於正中也表裡之津液為邪凝滯者也是故舉身體痛手足寒以證表之凝滯舉骨節痛脈沉以證里之凝滯者也夫蓋身體痛骨節痛之為證也有陰陽虛實之分而存矣不可不辨也其於陽實乎必有熱候及脈浮之隨焉其於陰虛乎必有寒候及脈沉之隨焉以是乎今屬身體痛以手足寒屬骨節痛以脈沉此乃欲別之於彼身體痛骨節痛之於頭痛發熱脈浮無汗之比者也手足寒病者自覺其寒冷而已與厥冷厥逆之以外候謂之者自異矣又按附子湯之於證方也對應於真武湯而但異岐流耳然則為以正變輕重論之乎曰否此是二湯相與少陰之正脈證而唯有邪氣之緩急與精氣之剛柔之異耳是故於真武湯則邪氣雖不急而精氣已柔弱矣於附子湯則邪氣雖不緩而精氣尚剛強矣緩之於柔與急之於剛參考以揆度於所其對應則惟是異岐流耳豈容正變輕重之論耶
少陰病下利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
(此條論桃花湯之方意者也蓋桃花之於方也惟是止便膿血耳豈與及於少陰病之下利乎矣而今冠少陰病下利而以論便膿血者何哉曰便道出血者殊為急徵矣是故先棄少陰之下利而壹但療便膿血膿血既止而後復當投少陰之治耳方後所謂若一服愈余勿服是足以益徵於桃花湯之方略於一時也夫既少陰之並便膿血者尚然矣況於三陽及太陰之若並便膿血者療之必在於是湯也亦可准知焉矣
桃花湯方 赤石脂(一斤) 乾薑(一兩) 粳米(一升) 上三味以水七升煮米令熟去滓溫服七合內赤石脂末方寸匕日三服若一服愈余勿服
(按赤石脂一斤非謂一劑之量數但所備之大概耳如其量數則方後所謂內赤石脂末方寸匕者即是也方寸匕概三兩餘也曰上三味者凡數之也猶白散之曰件三味也所其煎煮但乾薑粳米二味已溫服當作分溫
少陰病二三日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
(此條論桃花湯之所置也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此即真武湯之候而不固與桃花湯而今有便膿血之不可忽者則先與桃花湯以療便膿血為式矣既而便膿血止則更與真武湯之為式也亦可知矣真武湯之解具於本條可即以稽矣
少陰病下利便膿血者可刺
(後人據桃花湯論之試用者誤出於此者也乎
小陰病吐利手足厥冷煩躁欲死者吳茱萸湯主之
(按以少陰病標之者非以本位言之但以外候之似於少陰言之也蓋吳茱萸湯之為證也邪氣鬱於心胃間而為之諸證者也以是乎表裡上下之氣卒然而不和此所以為吐利以下之諸變也夫然故手足厥冷以狀乎表氣孤而不舒也煩躁欲死以狀乎裡氣鬱而不瀉也是故問之病位則為虛實間也抑虛實間之於位也有象實候者又有像虛候者今也論像虛候者以對彼陽明篇所謂像實候者弘之變者也若夫徒採收之諸證於陰虛之本位則所謂少陰病吐利躁煩四逆者死即是也豈吳茱萸湯之所任乎哉又按手足厥冷宋板作手足逆冷千金翼作手足厥逆義各通矣
少陰病下利咽痛胸滿心煩者豬膚湯主之
(豬膚湯之於證方也邪氣既謝而本於津液涸竭者也是故今曰少陰病下利者專過去而言之也不曰後者以或連及於今也夫既下利之專於過去也精液必不得不隨而涸渴矣以是乎虛氣湊上部遂為咽痛以下之諸證也然則此於是諸證也非邪氣位於心胸之所令也彰彰而明哉是故今設之治方也惟在潤其涸渴涸渴既潤則虛氣何為得不謝耶是乃所以處置是湯於茲也
豬膚湯方 豬膚(一斤) 上一味以水一斗煮取五升去滓加白蜜一升白粉五合熬香和相得溫分六服
膚謂肌膚也油膩之所聚故取用之白粉湯液本草曰白米粉也得之矣
少陰病二三日咽痛者可與甘草湯不差者與桔梗湯
(標曰少陰病二三日者猶如麻黃附子甘草湯曰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也皆以少陰證未具備者言之也是故彼則論精氣相競之變以為發熱者此則論寒邪上攻之變以為咽痛者也蓋咽痛之為證也其所由有寒熱之分矣由於熱者必當陽候從焉三陽未論及咽痛者蓋略之也由於寒者必當陰候從焉此條之所論即是也然則雖均為咽痛而異寒熱之分也如此矣雖然凡為咽痛者職由於氣液不和則一也故今謀之治也暫措其寒熱之不易治者而先治氣液不和之易治者此即先標後本之權法也所以有甘草湯桔梗湯之設也夫既與甘草湯桔梗湯治其咽痛而後直即少陰之面目而治之亦為之法也咽痛之於少陰病尚且然矣況於三陽及太陰者乎亦猶如桃花湯之以少陰病下利便膿血而准於三陽一陰之下利便膿血也今也舉咽痛一證而期以甘草桔梗之二湯而不論之異別者何哉蓋咽喉之不可洞視固矣故先與藥而稍足酌知其消息也是乃所以先與甘草湯也夫蓋甘草湯之於方意也但在舒緩於氣液也若夫於氣液不和之遂不瀉乎或釀成微腫則固非甘草湯之所奏效也故曰不差者與桔梗湯也由是推之則自知桔梗湯之排達於津液擁滯成腫者也
甘草湯方 甘草(二兩) 上一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半去滓溫服七合日二服
桔梗湯方 桔梗(一兩) 甘草(二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溫再服
少陰病咽中傷生瘡能不語言聲不出者苦酒湯主之
(此即甘草湯桔梗湯之所漸及也蓋津液擁腫之為膿化者即瘡也傷爛也此文當云咽中生瘡傷而曰咽中傷生瘡者以診候書之也夫咽喉之生瘡也應以咽中傷爛而噴血膿徵之耳故及之也不能語言聲不出者二句是可以察生瘡腫之輕重緩急爾必非一病人而備之之謂也
苦酒湯方 半夏(十四枚) 雞子(一枚) 上二味內半夏著苦酒中以雞子殼置刀鐶中安火上令三沸去滓少少含咽之不差更作三劑
(以雞子殼置刀鐶中以易應草卒言之也本邦俗不常貯刀鐶豈為得草卒之便耶不如以陶器作之之便而且容易耳苦酒酢也苦酒一合盛之陶器漬銼細半夏三兩須臾投雞子白令相得安火上令三沸漉去半夏頻頻含咽之
少陰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湯主之 
半夏散及湯方 半夏 桂枝 甘草(各等分) 已上三味各別搗篩已合治之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若不能散服者以水一升煎七沸內散兩方寸匕更煎三沸下火令小冷少少咽之
(按證方恐非本論之舊矣後人對甘草湯桔梗湯而備之試用者混出於茲耶然今適與試之咽痛之本於痰飲者奏效驗者亦有之矣然則雖方之不古而暫存而供使用亦胡不可乎哉
少陰病下利白通湯主之
(病在少陰之地位而下利為之主證者為之白通湯也故曰少陰病下利白通湯主之也蓋白通湯之於證也以其輕者論之則無論於下利一證者尚且在真武湯附子湯之面目而下利已勝餘證者亦為之白通湯初也以其重者論之則無論於白通加豬膽汁湯之證脈微而下利不止者即白通湯之終也今也此條標下利一證而不舉餘證者將欲包裹輕重初終而全白通湯之方意也
白通湯方 蔥白(四莖) 乾薑(一兩) 附子(一枚)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溫再服
少陰病下利脈微者與白通湯利不止厥逆無脈乾嘔煩者白通加豬膽汁湯主之服湯脈暴出者死微續者生
(以為下利故脈已及於微者為之白通湯也蓋脈之於微四逆湯亦有之矣雖然彼則裡虛平等而其脈微者也此則以被劫下利故使脈及於微者也以是乎四逆為清穀白通於溏泄亦可足以推精虛之多少與邪氣之輕重也乃今下利脈微者而與白通湯乎其勢堪其任者與之則必愈矣若於其勢之已不堪其任者則下利不啻不止必遂成以下之變也厥逆無脈乾嘔煩者此皆精氣一旦而凌劫於下利之所為也其既至於此乎餘證盡根起乎利不止則與夫四逆湯之精氣既耗散於上下四表者大異矣此乃所以尚不移白通之方而加以人尿豬膽汁也夫蓋白通加豬膽汁湯之於證方也問之於外則如與厥陰無別然矣雖然推之於內則未及厥陰尚在少陰之極地也如前之所論矣豈可不辨別哉抑白通加豬膽汁湯之於證也尤為篤危之極也故不待轉厥陰而有死生大機之兆矣於是發之脈式曰脈暴出者死微續者生也暴出略暴斷微續略微出互文法相得而全矣按千金翼與作服亦通
白通加豬膽汁湯方 蔥白(四莖) 乾薑(一兩) 附子(一枚) 人尿(五合) 豬膽汁(一合) 已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膽汁人尿和令相得分溫再服若無膽亦可用
(人尿童男者良余屢試用人尿滋潤降伏之功殊最於諸品矣朱震亨云滋潤降火甚速辭氣雖不古而足克充人尿之功也若無膽亦可用六字後人之所附錄也
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
(此為有水氣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嘔者真武湯主之
此承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麻黃附子甘草湯發之也夫既四五日之於今也津液為邪氣凝滯其勢欲益張大此所以為腹痛也津液虛而機活弛矣水道必當不利此乃小便不利之由也小便不利之既有滯水乎必當先充之四肢所以出於四肢沉重疼痛也夫既水之憑精虛乎先充之外而後壓里是其必然也可知自下利之出焉今也欲論下利之主出水氣而異之於厥陰之精奪下利者故髮式之辭曰此為有水氣也蓋真武湯之定候止於此以下所論皆是兼證耳咳者由於膈里畜痰飲也小便利即以是湯之初地言之或下利可疑定候既舉之豈復贅之哉謹推文意或下利或嘔者二句合為一句補不字削下或字代而字作或不下利而嘔者其義可法矣何則此欲論水氣內壓之不下陷而上攻者也蓋下陷上攻之異別自歸水氣內壓之輕重多少復亦可思諸
真武湯方 茯苓(三兩) 芍藥(三兩) 生薑(三兩) 白朮(二兩) 附子(一枚)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後加減法若咳者加五味子半斤細辛乾薑各一兩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若下利者去芍藥加乾薑二兩若嘔者去附子加生薑足前成半斤
(後加減法以下蓋後人之所錄說已見小青龍湯條下
少陰病下利清穀裡寒外熱手足厥逆脈微欲絕身反不惡寒其人面赤色或腹痛或乾嘔或咽痛或利止脈不出者通脈四逆湯主之
(是之證方在於厥陰者也而今舉之此篇標以少陰病者欲示少陰之轉機駿速而無餘裕也然則本篇所論之真武附子亦有卒爾歸於茲者自可察知焉下利清穀解已詳於前裡寒言腹裡有虛寒也蓋腹裡之於虛寒也雖固臨而不可視之而推之以下利清穀則如洞視然矣故清穀裡寒以接文也外熱者精氣奔命之所為也當於頭面心腹診之也後之所謂散陽是也厥逆者言厥冷之溯逆也脈微欲絕者精液耗散之殊太甚也如清便欲自可之欲也身反不惡寒凡惡寒之為證雖皆本精虛而今既至精奪之極故精神無覺惡寒之活也故曰反也是之諸證為之脈通四逆湯之定證也其人以下亦皆兼證耳面上疑脫或字面赤色亦外熱之一狀態耳宋板作面色赤亦通或腹痛以是湯之初地言之也或乾嘔或咽痛皆虛氣上騰之所為也蓋咽痛之為證於少陰則先與甘草湯桔梗湯而後治其本證今也病既迫篤危豈暇先治咽痛乎哉是乃所以不移本劑也或利止脈不出者此以用通脈之未足者言之且復對白通加豬膽汁湯而駁之也夫通脈之於方也挽回於精液耗虛活氣微乏也以是乎雖下利止而其脈不出則須連用本劑耳矣與彼白通湯之主制下利一證而談病之進退者果異矣
通脈四逆湯方 甘草(二兩) 附子(一枚) 乾薑(三兩)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再服其脈即出者愈後加減法面色赤者加蔥九莖腹中痛者去蔥加芍藥二兩嘔者加生薑二兩咽痛者去芍藥加桔梗一兩利止脈不出者去桔梗加人參二兩
(附子一枚宋板作大者一枚若不然則與四逆湯無差別通脈之稱才歸於乾薑之多已豈其然乎可知宋板是矣大者一枚概准三枚通脈之稱於是乎可見焉即出者言即出連續也乃微出微續之義而與彼暴出暴斷者固不同矣後加減法亦當效上之所言耳
少陰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
(斥曰少陰病者非以本位言之唯以外候之象於少陰言之也蓋逆散之為證也病位心胃之間而據精虛者也是故論之位則為虛實間也夫然故雖有虛而未至為內陷矣雖有實而復不為揚達矣虛實互相待而壅塞乎心胃間遂使上下內外阻隔其運用也是乃所以現四逆之由也蓋四逆者與厥逆同而亦厥之所歸趣也今舉其歸趣者以欲包之比類也不可必拘泥四逆耳矣其人以下皆復兼證也或咳或悸出於胸膈畜飲也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由於水氣失分利也或泄利下重者腹中不和之所為也夫蓋下利之於泄利與下重也固異其分也泄利溏泄之謂而乃取之虛候下重後重之謂而乃取之實候此為之其式例也而今連之一句混論其分者是即將欲以四逆散之位於虛實間故使知其候法亦跨於虛實如此也
四逆散方 甘草 枳實 柴胡 芍藥 上四味各十分搗篩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後加減法咳者加五味子乾薑各五分並主下利悸者加桂枝五分小便不利者加茯苓五分腹中痛者加附子一枚泄利下重者先以水五升煮薤白三升煮取三升去滓以散三方寸匕內湯中煮取一升半分溫再服
(或人謂四逆散是直散服四逆湯者也云云是殊不知本論之讀法也凡論中證方如不相從者豈唯此而已哉往往有之矣雖然照臨之證方則病位自不得不辨病位既辨則其因來亦從而明矣於是乎證之正變治之主客可曉然而指點之矣奚為拘泥於一證候於一因來焉乎哉按以散服為法者亦猶五苓散之方意也後加減法亦當效前之所言耳矣
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
(斥曰少陰病者與四逆散曰少陰病正同其義亦唯以候法之象於少陰言之也蓋豬苓湯之於證也水氣在於虛實間者也於是乎或有象實候者或有象虛候者陽明篇既舉象實候者而詳悉之今復舉象虛候者於此以全虛實間之意也下利六七日下焦有滯水之所令也雖既滯水之為不利而以未事虛耗故為現其動勢於陽地者也咳以下之證即是也若夫其動勢之於陰地乎即為之真武湯可以准知焉咳者水熱迫於上部之所為也嘔渴出於咳之動勢故曰而也心煩不得眠者水熱之勢郁心之所為也是之心煩未備其情狀但以不得眠認之者也正與乾薑附子湯曰煩躁不得眠同之文意也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乾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此於是病位也尚在陽明者也而今以少陰病標之者亦唯以其外候言之也以下二條冒少陰病者亦皆效之此於是證也以其始論之則邪氣實於表裡而見陽明本證者也既而至此乎以精氣生隙故邪氣悉湊於裡候之於外表則其可見者但虛態而已是豈非似於少陰耶雖然以其未專精虛乎裡氣尚有所振也是乃所以未歸於虛地而尚系在於實地也是故舉口燥咽乾以證其里之在於實地也夫蓋咽口者里之竅口也今為窺內實於茲者以無由以他證窺之也可知此條之機變亙於不常矣急下之對續至不可下者也以下二條所謂急下之亦當效之耳
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乾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此承上條論一步之劇者也是故其里有實邪也如上之所論也邪氣雖深乎精氣雖虛乎以其未歸於虛地邪勢尚上攻焉與彼飲食之新入者必分爭於心下於是乎為心下必痛也必字有意致不可忽視矣夫既飲食之為邪氣腐於心下乎雖入胃而不能化為液矣直下流而為自利清水色純青也圊也自利清水者謂無糞而利純青水也純青者水液為熱毒所被化也今也所序之證候皆雖在實地而但臨之外貌則如在虛地然矣故復舉口乾燥者以斷之於實地者也口乾燥與口燥咽乾無異矣文唯有精粗耳精粗之間亦可自求病證有等級也耶
少陰病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此條之所論雖均在表虛里實比之上二條則其虛寢少者也故雖其外有虛候而尚為腹脹不大便者也是乃帶陽明之餘響者也夫既此條之輕尚以腹脹不大便徵之內實彼條之重才以竅口徵之內實輕重難易之分須探尋矣且夫論至六七日之輕者以對彼在二三日之重者錯綜示之義以要使人莫膠柱於診察之間也以上三條所論皆大承氣湯之權法也故皆曰宜也何混之論其定證者之為乎哉
少陰病脈沉者急溫之宜四逆湯
(牽引上三條來而曰少陰病也於彼則以似本位言之於此則以已歸本位言之是乃欲示似與歸之際迅速不容發故及之也脈沉以本位言之也是故以或微或細及澀勢當斷之裡虛也於上三條則脈沉亦不得謂無之雖然以或緊或弦及滑勢當斷之裡實也急溫之顧急下之也蓋溫之於裡虛下之於裡實固異其分雖然實之終殆接虛虛之始亦果接實則虛乎實乎轉機迅速而如不可視然矣故曰急溫之也且也四逆湯而曰宜者明非其定候也既知非其定候而亦復足知諸凡附子劑自有與於茲者也
少陰病飲食入口則吐心中溫溫欲吐復不能吐始得之手足寒脈弦遲者此胸中實不可下也當吐之若膈上有寒飲乾嘔者不可吐也急溫之宜四逆湯
(標曰少陰病者以手足寒言之也飲食入口則吐心中溫溫欲吐復不能吐是皆內實之候也若夫並之以腹中之諸證則不得不直為承氣湯也雖然手足寒脈弦遲從始存今則彰然明哉實之在胸中者而非在腹中者也故曰不可下也當吐之也是即與瓜蒂散之言也若膈上有寒飲者此顧實飲而論虛飲也蓋飲之雖一而或瓜蒂以吐之或四逆以溫之其分唯在病者之虛實而已豈問飲之如何而左右之為乎哉乾嘔者虛氣迫於上部之所為也其候雖大類心中溫溫欲吐復不能吐而無有飲食人入口則吐之實候也胡其混之哉故曰不可吐也急溫之也曰急曰宜者亦當效上條之所言耳矣
少陰病下利脈微澀嘔而汗出必數更衣反少者當溫其上灸之
(此蓋後人據四逆湯而發臆見者謬傳於此乎矣

卷八

辨厥陰病脈證並治第八

(厥陰也者陰之終而亦以胃之下柢為其位也乃三陽三陰之所歸而亦治法之所極也死活之機必劃於此位焉是故以津液漏脫精氣耗虛為其候也四逆湯通脈四逆湯之所論即是也按本篇之證方蓋止於此而已其他所載如烏梅圓白虎湯當歸四逆湯茯苓甘草湯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白頭翁湯梔子豉湯吳茱萸湯小柴胡湯者皆非本篇之證方但假本篇以論其機活者也不可不精究矣
(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飢而不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
厥陰之為證也篤危之極矣病至斯而無所復之矣死活之機無不必現之於津液耗損精氣衰弱之多寡矣須慎而致思焉消渴出於津液枯竭也五苓散亦曰消渴此雖一其所言而大異其由者也彼則水液為表熱被誘肌肉間而一時使胃中枯竭之所為也此則津液耗損而闕其守無敢制水之機活之所令也消渴之亙於彼此推之內則有其別也如此矣不可不審辨也氣上撞心者出於精氣偏湊於心也夫精氣之在軀殼也克使少活動心亦使精氣順流者也是故心之將謝精之將盡尚且必相親於是乎氣上撞心也撞者如撞鐘之撞言築動之甚也心中疼熱本於心氣衰弱也蓋心氣之衰弱乎其機用不能分配於體中才殘其舍而欲復並衰精而振焉於是乎心中疼熱者疼者痛之深也屬心中而言之者可玩味焉以食少言之非言病者之意矣不欲食者由於心精既虛而不能運化於飲食也食則以下二句蓋後人謾述之機變者也不可從矣又按此條主論心精虛脫之候而不及處之治方者何哉曰四逆通脈之有及於茲者固不俟論焉若夫於真武附子之證亦心精虛脫既至於茲則不得不直為之厥陰病豈俟下利厥逆之比而更認之厥陰已乎哉然則此條所論彰明哉亦與真武湯附子湯也是乃所以不處方之意也不可不熟慮矣
厥陰中風脈微浮為欲愈不浮為未愈
(太陰篇所謂與太陰中風條語氣相均矣
厥陰病欲解時從醜至卯上
(說既見於前
厥陰病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愈
(此蓋後人誤解厥陰之消渴者也消渴之出於液奪豈有與水愈之理哉可謂妄矣
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虛家亦然
(四逆厥者即四肢厥逆而為之厥陰定候也雖熱之變亦有見厥者而及於四肢厥逆者恐無之乎矣而今例不可下者豈敢有詮哉虛家言精脫之人也下攻之不與於此也固矣奚足以論焉哉
傷寒先厥後發熱而利者必自止見厥複利
(此後人論寒之化熱者與熱之歸寒者而牽強之於利止與不止者也厥者以寒候言之乎矣
傷寒始發熱六日厥反九日而利凡厥利者當不能食今反能食者恐為除中食以索餅不發熱者知胃氣尚在必愈恐暴熱來出而復去也後三日脈之其熱續在者期之且日夜半愈所以然者本發熱六日厥反九日復發熱三日並前六日為九日與厥相應故期之且日夜半愈後三日脈之而脈數其熱不罷者此為熱氣有餘必發癰膿也
(厥熱相對期之日數厥有餘者歸之於除中熱有餘者歸之於發癰膿其說雖非不詳悉而是後人之所撰也乎
傷寒脈遲六七日而反與黃芩湯徹其熱脈遲為寒今與黃芩湯復除其熱腹中應冷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脈遲亙於陰陽寒熱尤有之矣豈得概之於陰於寒哉此深泥脈遲為寒以立之論者也亦非正義矣胡其據之乎醫宗金鑑六七日下當有厥而下利四字云云必不是矣蓋除中者言食藥除去於腹中而不化為津液也
傷寒先厥後發熱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其喉為痹發熱無汗而利必自止若不止必便膿血便膿血者其喉不痹
傷寒一二日至四五日而厥者必發熱前熱者後必厥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
傷寒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復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故知自愈
(以上三條亦以厥與熱立論或概其轉變或期其日數以量厥熱之多少輕重或論厥熱相應者之自愈皆是非正論之氣格矣出於後人之撰明矣
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是也
(此條例厥者似則似矣雖然所謂陰陽氣觀之於曰不相順接則彰明哉亦以氣血營衛言之也豈其醫聖之旨然乎哉
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藏厥非為蛔厥也蛔厥者其人當吐蛔令病者靜而復時煩此為藏寒蛔上入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當自吐蛔蛔厥者烏梅圓主之又主久利方
(此條先論藏厥之不可治者次以蛔厥之可治者也厥寒之既透於裡者是為藏厥也為死證可知矣脈微而厥以下五句即藏厥之候也千金翼代非為蛔厥也五字以死一字亦可參考焉夫蓋蛔厥之於證也必吐蛔雖為煩躁必有間斷者也故曰其人當吐蛔令病者靜而復時煩也此其煩之有間斷也從蛔之動止故曰此為藏寒蛔上入膈故煩須臾復止也得食而嘔以下三句說蛔之所以動止之由者也玉函經無又主久利方五字又按此條證無規矩方無定操意趣亦晚近之所旨皆非醫聖之舊矣夫蛔蟲之生於藏也以寒熱虛實之故其藏不理之所生也然則當隨寒熱虛實之候而施之治方耳藏中既理則蛔何為得稽留哉於是乎知制蟲之劑之不出於古也雖然治療之於道也不可固膠柱矣若於其變之變者則宜先制蛔者或有之乎矣有則雖此條之不古而亦暫存之俟其變之變者亦無大害乎矣且也制蟲之在於變之變乎豈唯止是證方乎若蛔之於熱位者鷓鴣菜輩之所與亦可知矣
烏梅丸方 烏梅(三百個) 細辛(六兩) 乾薑(十兩) 黃連(一斤) 當歸(四兩) 附子(六兩) 蜀椒(四兩) 桂枝(六兩) 人參(六兩) 黃蘗(六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傷寒熱少厥微指頭寒默默不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若厥而嘔胸脅煩滿者其後必便血
(發論於熱少厥微而期其機變者雖似可論而皆無定準恐非正文之體裁矣豈其可據而論哉
病者手足厥冷言我不結胸小腹滿按之痛者此冷結在膀胱關元也
(此條為四逆湯例之也手足厥寒狀乎表氣虛冷也少腹滿按之痛者狀乎裡氣結滯也夫既雖為裡氣結滯而非陽實之比為之者素本於陰虛者也於是乎標其因曰此冷結在膀胱也是乃非言膀胱府有冷結也但以冷結之在膀胱邊言之也言我不結胸一句意義與上下句不比倫疑後人發所窺者誤傳於今乎矣關元二字亦後之所加矣
傷寒發熱四日厥反三日復熱四日厥少熱多其病當愈四日至七日熱不除者其後必便膿血
傷寒厥四日熱反三日復厥五日其病為進寒多熱少陽氣退故為進也
(二條亦據厥熱之多少而論病之進退者也豈可容機活耶亦皆與上之厥熱立論者一口氣而已
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煩躁灸厥陰厥不還者死
傷寒發熱下利厥逆躁不得臥者死
傷寒發熱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
傷寒六七日不利便發熱而利其人汗出不止者死有陰無陽故也
(按以上四條後人據四逆湯而述之管見者矣乎凡斥曰死者非決乎不違者不能也少陰篇曰吐利躁煩四逆者死即是也四條之所論有未可知果死否者也但如厥不還與躁不得臥則其死尤然矣雖然其義既備於吐利躁煩四逆者死則亦得不蛇足乎耶
傷寒五六日不結胸腹濡脈虛復厥者不可下此為亡血下之死
(此條錯雜旁出文意不貫矣疑後人為四逆湯發之者乎
發熱而厥七日下利者為難治
(期七日而難治者蓋據前後經之口氣抑與本論不相愜矣胡其徵之哉
傷寒脈促手足厥逆者可灸之
(按促脈既論之於桂枝去芍藥湯及葛根黃芩黃連湯詳焉而今媲之於手足厥逆而亦論促脈者自知義與彼異矣此蓋取義於停促之謂乎然則其不通例者也且也此條舉手足厥逆而不以四逆湯唯止之於灸法亦復不通例者也
傷寒脈滑而厥者里有熱也白虎湯主之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當歸四逆湯主之若其人內有久寒者宜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主之
(標曰傷寒者以外表無熱而象本位言之也此於是白虎湯以變面目論之者也蓋以其本面言之則如腹滿讝語身熱自汗口燥渴是也今也所論大異其趣旨須明辨焉夫蓋邪氣雖尚在於白虎之場而據精虛之不輕乎邪勢不得不輻湊於其深地矣於是乎臨之外候則不見熱而見厥雖然厥亦非固出其本位者故其脈不於澀而於滑也滑者令知雖病既亙於精虛而尚在於實地之脈也里有熱也是對表無熱而推求之於內之辭也句法與表有熱里有寒同矣須探尋焉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亦承傷寒而論之也然則外表無熱而象本位亦可察焉夫蓋當歸四逆湯之於證也寒飲滯在於心胃間而閉塞於上下內外之機活者也可見手足厥寒之出於閉塞於外脈細欲絕之出於閉塞於內也故今雖見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而問之精神飲食則頗自若矣與彼四逆湯之精神衰弱飲食微乏者不可同日而語焉是乃所以修治之在此湯也此湯之於位也為之虛實間者也故問病之所存則心胃中間而未互主於胸腹焉問其證狀則外寒候而內否未互主虛實焉此湯之位於虛實間也豈不明確乎非耶若其人內有久寒者是亦備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而言之也久寒者舊寒飲也今於此湯顯曰久寒則亦自知當歸四逆湯之於新寒也夫舊寒之久不瀉乎心胃間也心機或為之被奪舊寒彌乘焉其勢必奔騰可知矣是乃所以以加吳茱萸生薑湯也證曰久寒方加吳茱萸生薑證方照應其義可曉然而察矣以上舊圈別為三條者意趣殊不備矣恐後人撰次之誤耳今連讀之則次序得順而意趣初全矣所以合為一條也
當歸四逆湯方 當歸(三兩) 桂枝(三兩) 芍藥(三兩) 細辛(二兩) 大棗(二十五個) 甘草(二兩) 通草(二兩) 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方 於當歸四逆湯方內加吳茱萸二升生薑半斤以水六升清酒六升和煮取五升去滓溫分五服
大汗出熱不去內拘急四肢疼又下利厥逆而惡寒者四逆湯主之
(此承太陽陽明之變而論出乎四逆湯者也夫蓋汗之出也為邪氣實被驅役而出為之陽位之汗也主陽明而太陽屬焉為精氣虛肌肉不約而出為之陰位之汗也主厥陰而少陰與焉故知今使大汗出者乃初萌於陽而歸入於陰者也熱不去者言或太陽或陽明之餘熱尚未去也是蓋其轉機迅速者或及之乎矣拘急四肢疼者津液因虛凝滯也夫既津液凝滯之至於此乎豈其得止之哉又不可不必漏脫也是即所以續舉下利厥逆也夫蓋內拘急四肢疼者四逆湯之初也下利厥逆而惡寒者四逆湯之終也初以顧陽位終以接通脈四逆湯也若茲而不惡寒則直為之通脈四逆湯也故舉惡寒於章末以明徵於尚在四逆湯之極地也深乎哉旨也
大汗若大下利而厥冷者四逆湯主之
(按此條意義不異於上條疑後之追論乎
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結在胸中心中滿而煩飢不能食者病在胸中當須吐之宜瓜蒂散
(瓜蒂散之於部位也為之少陽變位也而今以手足厥冷之疑似於本位篇之於此者也故曰病人以殊之也夫蓋手足厥冷之象本位也其脈不於沉微沉細而於時或緊則本於胸中結實者當有之矣是故期之方隅曰邪結在胸中也既期之方隅而熟求之其它證則如心中滿而煩飢不能食者亦當有之矣於是再期其方隅曰病在胸中也此條主論手足厥冷脈乍緊者而客論心中滿而煩飢不能食者也是故不必俟主客之證全備者即以手足厥冷脈乍緊者直為之瓜蒂散者不能固無之矣然故斷之於前曰邪結在胸中也然則當須吐之宜瓜蒂散八字亦必所直系於茲者自可察知焉乃今重襲邪結在胸中病在胸中二句者將欲示此等之義也惟是屬文之活處為然矣
傷寒厥而心下悸者宜先治水當服茯苓甘草湯卻治其厥不爾水漬入胃必作利也
(此條以虛實間之象乎本位曰傷寒也蓋茯苓甘草湯之位乎虛實間也既論之於太陽中篇而以摹寫之於五苓散也如彼矣今亦論其匹偶而以摹寫之於真武湯也如此矣彼此可相對以全虛實間之意爾矣夫然故今為厥而心下悸者皆本於心胃間有水熱之變也蓋水熱之凝心胃間乎心胃之氣必為之激焉所以出心下悸也且夫水熱之益凝而不瀉乎遂致使心胃之氣阻隔則上下內外之機不得不亦從而失其序也是所以出厥也然則當云心下悸而厥而今曰厥而心下悸者欲專摹寫其狀於真武湯也是故雖為厥而於其脈腹則固無虛候亦可知焉矣先治以下五字及卻治以下十四字恐後人之所旁書謬傳於今者矣乎
傷寒六七日大下後寸脈沉而遲手足厥逆下部脈不至咽喉不利唾膿血泄利不止者為難治麻黃升麻湯主之
麻黃升麻湯方 麻黃(二兩半) 升麻(一兩一分) 當歸(一兩一分) 知母 黃芩 萎蕤(各十八銖) 石膏 白朮 乾薑 芍藥 天門冬 桂枝 茯苓 甘草(各六銖) 上十四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一兩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頃令盡汗出愈
(按是證大率存於四逆湯之域者也而今曰為難治者未可知善否者也且也麻黃升麻湯之於方雖固不得式例而概陽位之方也證方齟齬之甚亦已如此矣豈其謂之正論乎哉
傷寒四五日腹中痛若轉氣下趣少腹者此欲自利也
(此條論腹痛之在於虛地者而對其在於實地者也故曰傷寒四五日以顧陽位也若轉氣下趣少腹者言通氣唯促少腹也與夫腹中轉失氣之燥屎轉旋於腹中者自異矣故曰此欲自利也以別夫不大便難硬之比者也然則此條雖非不與本篇之旨而序之於陽明篇大承氣湯之次而以對實之可攻者而明論虛之不可攻者則亦更有埤益已爾
傷寒本自寒下醫復吐下之寒格更逆吐下若食入口即吐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主之
(傷寒以虛實間之象於本位言之也本自寒下非謂下利之本於虛寒者唯以其狀之在於洞泄呼曰寒下也此知是寒下之唯以洞泄言之者推之於白頭翁湯所謂熱利下重則當足探尋其義矣夫蓋下利之出於實位乎不可利而下利故以後重為之狀也下利之出於虛位乎可利而自利故以洞泄為之狀也雖然至量其虛實則必當並他證而後決之矣豈為但以下利之狀態已期之虛實乎哉是故今曰寒下者無素有虛實之定候者也是乃所以取其部位於虛實間也抑虛實間之為部位也其淺者自接實地其深者自接虛地今也舉其接虛地者於此而曰寒下處以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以對彼接實地者而曰熱利處以白頭翁湯者也然則寒下熱利雖異其所呼而共於在虛實間則一也宜精論諸按此條述寒下之三級階而弘其所之者也是故本自寒下而未及下文之變者乃此湯之的證也而醫復吐下之更逆吐下者亦此湯之所治也若食入口即吐者是雖大象本篇所謂食不下自利益甚而尚在寒下之極致而為之者也故亦復此湯之所制也又按寒格二字雖如可論而恐後之註文耳若食入口即吐下疑脫者字乎
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方 乾薑(三兩) 黃連(三兩) 黃芩(三兩) 人參(三兩)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水滓分溫再服
下利有微熱而渴脈弱者令自愈
下利脈數有微熱汗出令自愈設復緊為未解
(二條皆論下利之化熱者也乃是極陰轉陽之口氣耳豈足據焉哉
下利手足厥冷無脈者灸之不溫若脈不還反微喘者死
(按下利手足厥冷無脈者即通脈四逆湯之證也而今但期之於灸法者亦一種之識見耳曷其牽強之於本論之為哉且也脈之出與不出死生之機既曉然於茲矣豈待反微喘者斷其死乎亦已後矣
少陰負趺陽者為順也
(少陰趺陽經各異其纏縈故脈亦就而暫為異也雖然問其本源則皆一脈一動而無別起於某某之經脈矣唯有纏縈之異耳且也論徵順逆於少陰趺陽而不論氣口之如何者亦似精而粗矣不可不思諸
下利寸脈反浮數尺中自澀者必清膿血
(蓋後人論下利之變為清膿血之脈例者耳
下利清穀不可攻表汗出必脹滿
(此蓋論陰陽先後之式例者也今篇之此者尤無照應更對之於太陽中篇所謂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穀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里之條則意義得互全備乎耶當移之於彼條之次爾
下利脈沉弦者下重也脈大者為未止脈微弱數者為欲自止雖發熱不死
(因脈而產證者蓋叔和之家言矣乎
下利脈沉而遲其人面少赤身有微熱下利清穀者必鬱冒汗出而解病人必微厥所以然者其面戴陽下虛故也
(此蓋陰中有陽之說固非本論之辭氣亦後人之杜撰耳 )
下利脈數而渴者令自愈設不差必清膿血以有熱也
(後人亦論下利之變為清膿血者也與所謂下利寸脈反浮數尺中自澀者一口氣耳
下利後脈絕手足厥冷晬時脈還手足溫者生脈不還者死
(按下利後現脈絕手足厥冷者必有死生之別須明辨焉蓋以為卒襲下利故使表裡之氣相共躊躕者一時現脈絕手足厥冷者必有之矣既如此者晬時脈還手足溫必矣故曰生也若夫以為下利精氣虛奪表裡之機活絕者亦當現脈絕手足厥冷也既已如此者縱歷晬時不脈但不還而已手足亦何得溫乎哉故曰死也
傷寒下利日十餘行脈反實者死
(按下利日十餘行脈反實則是脈證相背者也故為之凶徵矣所以曰死也雖然下利日十餘行於陽位亦不得無之矣若取之於陽位則其脈實者尤為吉徵矣因之觀之則如此條之可論而亦非正文之氣格可得而知焉
下利清穀裡寒外熱汗出而厥者通脈四逆湯主之
(此條當聯之小承氣湯標之而對論於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之曰寒下者也而今序之於此者謬撰次也夫蓋上條既曰寒下以處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則嫌於彼湯之弘療寒下也是故今舉寒下本面之者於此以及是湯者也於是乎知如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之於寒下則但以下利溏泄之位於虛實間言之如通脈四逆湯之於下利清穀則以弘位於虛寒之地言之也下利清穀裡寒外熱解已具於前汗出而厥者津液耗奪活氣衰敗之候也
(按通脈四逆湯之於四逆湯也一其品味而特異其量數耳故於其證狀無更有大異矣才就病勢之緩急而左右之者也以是乎於四逆湯則或標厥則不標脈欲絕或標脈欲絕則不標厥是乃欲示氣與液之虛耗尚有互未普也如通脈四逆湯特不然矣必聯舉厥及脈欲絕是乃欲示氣與液之虛耗既已相普也此之為本論之式例也而今此條不論及脈欲絕者何哉曰是乃對後條標小承氣湯曰有燥屎也以互示其機活者也何則此期其方於後而舉通脈四逆湯以鑑前之在於四逆湯者也彼期其方於前而舉小承氣湯以鑑後之在於大承氣湯者也以是即各位前後之間而錯綜之藥方者庶幾乎使人得其妙用也乎
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
(此條隸屬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而發之也而今標之於此者蓋撰次之誤也熱利下重對本自寒下以均在於虛實間而言之也是故雖曰熱利下重而非固本於實熱之謂也唯斥其狀之在下重而言之也下重即後重也若夫並之以二三之實候則既已不與此湯固矣夫蓋此湯之於熱利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之於寒下皆以下利之一狀候而建之論者也故此於是寒熱也猶如結胸之稱熱實寒實發黃之稱瘀熱寒濕之比也若夫於寒下之並虛候者與熱利之並實候者則通脈四逆湯及小承氣湯之所論是也
白頭翁湯方 白頭翁(二兩) 黃連(三兩) 黃蘗(三兩) 秦皮(三兩)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按白頭翁二兩宋板作三兩為是矣
下利復脹滿身體疼痛者先溫其里乃攻其表溫里四逆湯攻表桂枝湯
(下利腹脹滿於陽位亦有之而決之於四逆湯者不能無疑矣比之於太陽篇所謂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穀不止身疼痛者則辭氣太劣矣恐後人據彼而論之者矣乎
下利欲飲水者以有熱故也白頭翁湯主之
(此蓋後人誤解白頭翁湯之熱利而及之者也夫下利之欲飲水者即是熱利之本面目耳豈白頭翁湯之所與乎哉
下利讝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
此條當聯之通脈四逆湯而對論於白頭翁湯之曰熱利下重者也而今序之於此者亦撰次之誤也夫蓋上條既曰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則嫌彼湯之弘療熱利也故今舉熱利本面之者於此以及此湯者也於是益知如白頭翁湯之於熱利則以但下利後重之位於虛實間言之也如此湯之於下利讝語者則弘位於實熱之地者也夫蓋下利讝語者較之於讝語之於不大便或於難硬者則有本末正變之別也本乎現其正證末乎現其變證是其式也今也既在其末而不在其本故不見其正證而必見其變證如此矣其既於此也或有難遽斷其虛實者也是故式之曰有燥屎也然是唯期其方隅已爾故不但斷於陽明而已弘通於熱位言之也以是雖顯曰有燥屎而不處以大承氣湯而曰宜小承氣湯是即期方於前而以鑑於後者也豈但是而已哉破裂其所前後則亦當足指數於諸凡之熱證矣可見於證方之不切當反生余意之如此活矣
下利後更煩按之心下濡者為虛煩也宜梔子豉湯
(此條承上諸凡之下利而論之也蓋諸凡之於下利也以各施之治方故下利已止者也故曰後也雖然鬱熱尚未解乘裡氣運用之未復遂輻湊心邊且纏且壓是乃煩之所出也心下濡以別心下硬之實煩言心下濡弱而氣缺其護也所以呼曰虛煩也此雖既曰虛煩而非敢本精虛者惟是心胸之鬱熱帥活氣而使心下濡弱者也是故與梔子豉湯以制鬱熱則活氣復自振必矣此即所以此湯之療虛煩也
嘔家有癰膿者不可治嘔膿儘自愈
(凡處修治也證有主客正變之略治有標本先後之序不可概以限矣此條之所論如拘束然矣豈足以式例論之哉蓋後之撰入耳矣
嘔而脈弱小便複利身有微熱見厥者難治四逆湯主之
(此其證方殊不從矣且也是證而曰難治者亦不穩矣若其言之是乎於厥陰本證亦謂之何乎可知非正論之辭氣成後人之撰矣
乾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
(此條及下條當隸屬梔子豉湯條而論均承下利後而差之機變者也夫雖既下利之異諸類乎以各處之治方而下利全差矣雖然以既為下利故活氣失宣暢而鬱集於心胃間而遂致使上下阻隔也夫既如此則鬱氣必當釀成痰飲而其勢必犯上部也此乃乾嘔吐涎沫頭痛之因也故今以是湯瀉之鬱氣則其本復而末自從矣治法之活豈其可不服膺乎哉
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
(此條亦承下利後如上之所言也然則雖下利既止而邪氣尚未解復備熱候者也故出若嘔而發熱也論曰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具即是也當就於彼條而求其義爾矣
傷寒大吐大下之極虛復極汗出者以其人外氣怫鬱後與之水以發其汗因得噦所以然者胃中寒冷故也
傷寒噦而腹滿視其前後知何部不利利之則愈
(二條皆無意義之可據以推矣蓋後人之論說耳

辨霍亂病脈證並治

(按霍亂之為篇也蓋後世不辨傷寒之意義之徒謾以為遣霍亂遂剽竊專吐利者於厥陰篇中而強為之篇而以慣病名多端之俗習者也與以痙濕暍及陰陽易差後勞復為篇者正同其義皆非醫聖之舊也當削之篇目而一連於厥陰篇耳矣
問曰病有霍亂者何答曰嘔吐而利名曰霍亂
問曰病發熱頭痛身疼惡寒吐利者此屬何病答曰此名霍亂自吐下又利止復更發熱也
(按二條背後人強說霍亂者也嘔吐而利或發熱頭痛身疼惡寒皆是傷寒之候法也而今域歸之霍亂者不知何之所推矣豈其可審辨乎哉
傷寒其脈微澀者本是霍亂今是傷寒卻四五日至陰經上轉入陰必利本嘔下利者不可治也欲似大便而反失氣仍不利者屬陽明也便必硬十三日愈所以然者經盡故也
下利後當便硬硬則能食者愈今反不能食到後經中頗能食後過一經能食過之一日當愈不愈者不屬陽明也
(二條皆轉經之辭氣拘縛殊甚矣豈容論可否哉
惡寒脈微而複利利止亡血也四逆加人參湯主之
(此條亦承下利後論之也當列小柴胡湯之次也是於其始也雖下利異其諸類而今差止矣雖然其虛尚不復遂致以虛益虛也所以見惡寒脈微也夫既惡寒脈微之本乎精氣虛損至如此則其里不可必不急迫也急迫之已甚其勢下陷亦其必然也此所以為複利也復字對前位有利也利止亡血也五字蓋後人之旁註耳且夫此湯之於白通湯雖大同其趣而有就精虛與下利之分而聊以標本之別者也於白通湯則本利而標虛故以止利需要也於此湯則本虛而標利故以療裡急為要也是之為二湯之分也可知就精虛與下利之分而聊以標本之別也又按此湯之於四逆湯如無區別然矣雖然已異人參之去加則亦不可不分別也蓋於四逆湯則以其虛至通身相等乎虛候亦必眾多於內外也故於其轉機則反自不急矣於此湯則以其虛至殊甚於里乎虛候必純一於裡也故於其轉機則反自不緩矣於是乎知人參療裡急之選品也此所以去加人參也
四逆加人參湯方 於四逆湯方內加人參一兩余依四逆湯法
霍亂頭痛發熱身疼痛熱多欲飲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
(按揭出霍亂者固非舊文矣後人為慣俗習之徒剽竊於論中以吐利為冒首者來而歸之於霍亂之吐利遂致代吐利以霍亂者也是故今除去霍亂二字而以吐利二字則庶乎見其舊面乎夫蓋吐利頭痛發熱身疼痛之於證也以寒熱虛實之二途論之者也以是乎以熱之實論之則為本乎肌肉間也故曰熱多欲飲水者五苓散主之也亦以寒之虛論之則為本乎胃上也故曰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也熱多對寒少寒少對熱多以含畜虛實陰陽也故今雖曰寒多而觀乎不標惡寒及厥寒則知寒之以虛寒言之也既知寒之以虛寒言之則亦足以知曰熱多者不唯發熱多而已以實熱言之也以是乎以熱多寒多之二岐而溯回乎上之所論則當以足辨之差別矣若夫以熱多之在於五苓散而論之則水熱在肌肉間之動勢出若頭痛發熱身疼痛者也且也其水熱之不謝乎肌肉間遂致壅塞乎里之運用也此為之吐利之因也於是乎知頭痛發熱身疼痛之在主位而吐利之在客位也若夫以寒多之在於理中丸而論之則胃上寒邪聳上下出若吐利者也且也其吐利之振動勢乎其表亦不得必不且激且鈍矣此為之頭痛發熱身疼痛之因也於是乎亦知吐利之在主位而頭痛發熱身疼痛之在客位也然則是之四個之證自有轉換主客之義而存學士不可不必致思焉矣
理中丸方 人參 甘草 白朮 乾薑(各三兩) 上四味搗篩為末蜜和丸如雞黃大以沸湯數合和一丸研碎溫服之日二服夜二服腹中未熱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湯湯法以四物依兩數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加減法臍上築者腎氣動也去朮加桂四兩吐多者去朮加生薑三兩下多者還用術悸者加茯苓二兩渴欲得水者加朮足前成四兩半腹中痛者加人參足前成四兩半寒者加乾薑足前成四兩半腹滿者去朮加附子一枚服湯後如食頃飲熱粥一升許微自溫勿發揭衣被
(加減法出於後人之為固矣應削去焉服湯以下四句當屬之溫服一升日三服下而以供理中湯方後耳按理中之於湯也與丸無有大異矣然觀之於曰腹中未熱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湯則服三四丸尚不知者即湯之所宜耶故今其湯法如此矣
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當消息和解其外宜桂枝湯小和之
(此蓋承上之二岐而發之者也當去圈而連讀之耳夫既五苓理中之奏功乎不唯吐利止而已於其餘證亦應從而愈故曰吐利止者以包餘證愈言之也是故今雖無既有寒熱而開合不調氣液不復此所以為身痛也然則雖異身痛之因如此而以一連及於今來曰身痛不止也於是乎以桂枝湯導其開合則氣液必宣布身痛當自愈矣蓋亦桂枝湯之一活法也論曰太陽病下之後其氣上衝者可與桂枝湯義正與之同矣按當消息和解其外及小和之皆後人之旁註耳
吐利汗出發熱惡寒四肢拘急手足厥冷者四逆湯主之
(蓋四逆湯之為證也雖固在厥陰而不能無輕重緩急之分矣於是乎標其輕而不急者於此以對後條所論之重而不緩者也夫既此條之輕而不急乎或誤其診候於他位者有之乎故今媲次此條於五苓理中之後以示其異別以縱橫其機變者也吐利汗出雖固本乎虛耗而以其輕而不急乎未備虛脫之候法者尤有之矣須辨別之於五苓理中之所論矣發熱惡寒此以其本面論之則外熱惡寒也雖然亦其輕而不急乎以摸寫於發熱惡寒作文如此矣而今歸之外熱惡寒者須據下之所論而得認之也四肢拘急以示氣液之凝滯也手足厥冷以示氣液既衰弱也然則吐利汗出發熱惡寒之雖如不似於厥陰而徵之於此則其詳可得而探尋矣是乃所以決其治於四逆湯也
既吐且利小便複利而大汗出下利清穀內寒外熱脈微欲絕者四逆湯主之
(此條前以承上條而標其重而不緩者後以接下條而論四逆湯之於極地者也蓋今其為吐利也連及於前位來者也故曰既曰且也然則吐利之不一且終至使津液失機約也於是乎為小便複利而大汗出者也下利清穀內寒外熱脈微欲絕者解已具於前內寒與裡寒無異矣聊有廣狹之差已矣
吐已下斷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脈微欲絕者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主之
(此條承上二條之變而結之於此也夫蓋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之於方也為之治法之極也以是乎不唯結於二條之變而已亦結於三陰之變者也而亦觀之於熱之歸於寒陽之轉於陰則不唯結於三陰之變而已亦復結三陽之變者也此乃所以舉此湯干茲以結是篇也吐已下斷者以裡虛之益深致精液乏少無給吐下之液故也方中加豬膽汁者可以徵矣夫既裡虛雖殊甚乎而今反吐已下斷則難更認得於其裡虛之由者也於是乎敘裡虛之外候與脈候曰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脈微欲絕也是之脈與證以推之裡則裡虛豈莫酌量乎耶不解字顧已斷字作文有意致不可忽諸又按脈微欲絕於四逆湯亦言之雖然此湯之於四逆湯也裡虛果有級階何為得脈特無差等乎可知雖一於脈微欲絕之辭而於其形勢亦自有差等矣
吐利發汗脈平小煩者以新虛不勝穀氣故也
(按利當作下吐下發汗是以施其治法言之也夫既其治法之折中乎病何得不愈乎哉即所以使脈平常也然則今雖小煩而自知非病之所令而以胃氣未復水穀易滯故也其要但在於節飲食而漸調養胃氣也豈其藥之所與也哉又按此條雖特以吐下發汗標之而觀於舉之於茲以為此篇之結尾則豈唯吐下發汗後之於此者已哉於施諸凡之治法之後者亦復不得不與此條之所論自可鑑識耳矣

辨陰陽易差後勞復病證並治

(按以陰陽易差後勞復起篇者亦猶與以霍亂起篇者正同矣蓋皆出後人之撰者也夫疾病之在軀殼乎雖不一其所受而無不畢於血液神氣之失常也脈證據於茲死生繫於茲是故血液神氣之失常者疾病之原也失常有大小異同雖有大小異同而均於血液神氣之執虛則一也而執虛之多少及死生之機必於脈證乎見之矣脈證之區區百出亦不能出於三陽三陰及虛實間之外也是故以一傷寒而帥於諸凡疾病則莫更所遺漏爾矣豈敢為設多端之病名乎哉矣
傷寒陰陽易之為病其人身體重少氣少腹裡急或引陰中拘攣熱上衝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膝脛拘急者燒裩散主之
(證候如此者以其式例則當處真武湯輩耳而今以燒裩散者未知其可否矣蓋是後人補入之於他書者耶
大病差後勞復者枳實梔子湯主之若有宿食者加大黃如博棋子大五六枚
(以差後勞碌為病者其脈證固不可一矣修治亦何為期之於一方哉枳實梔子湯之於方雖如可供施用而證不以其準據則亦無如之何而已若有宿食者加大黃是唯適一隅之意而未知宿食之涉於陰陽者也蓋皆後人之所追撰耳
枳實梔子湯方 枳實(三枚) 梔子(十四枚) 豉(一升) 上三味以清漿水七升空煮取四升內枳實梔子煮取二升下豉更煮五六沸去滓溫分再服覆令微似汗
傷寒差已後更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脈浮者以汗解之脈沉實者以下解之
(傷寒亙於三陽三陰言之也夫蓋三陽三陰之於差已後也各自隨機而至於此發更發熱者也雖然顧之表裡不見更所病矣且也徵之脈浮者以下四句則其脈不浮不沉亦可以推知焉然則是之發熱不可以歸於表亦不可以歸於里故歸之於表裡間以小柴胡湯主治之也脈浮者是乃言更發熱而脈浮者也故取之於太陽以發汗解之也脈沉實者是乃言更發熱而脈沉實者也故取之於陽明以下之解之也醫宗金鑑以脈浮者以下四句屬之枳實梔子湯膚淺殊甚矣豈足論乎
大病差後從腰以下有水氣者牡蠣澤瀉散主之
(按從腰以下有水氣者當固有虛實陰陽之分須以其脈證辨之而後處置之方劑已爾豈得但拘水之所存而決之治法乎哉此條不論脈證之如何而唯曰從腰以下有水氣者處以牡蠣澤瀉散者非本論之式例矣大似千金方外臺秘要等之所旨也胡其從之乎哉
牡蠣澤瀉散方 牡蠣 澤瀉 栝蔞根 蜀漆 葶藶 商陸根 海藻(已上各等分) 上七味異搗下篩為散更入臼中治之白飲和服方寸匕小便利止後服日三服
大病差後喜唾久不了了者胃上有寒當以丸藥溫之宜理中丸
(大病差後言陰證之差後而亦通陽證之差後也夫大病之於差後也精氣津液之未復乎運用流注之未健乎遂致胃口畜寒飲也既而寒飲之不謝益令精氣不瀉益令水飲不化可知喜唾之於水飲不化焉久不了了之於精氣不瀉焉讀如喜嘔之喜也不了了言不聰慧也宋板胃上作胸上者非矣
傷寒解後虛羸少氣氣逆欲吐者竹葉石膏湯主之
(傷寒解後言陽證之解後而亦通陰證之解後也虛羸者言精虛羸瘦也少氣者言氣息細少也氣逆欲吐者精氣奔逆之所令也夫蓋於竹葉石膏湯也以餘熱與精虛而為之證者也是故論其部位則為虛實間也以是乎其餘熱之已不甚乎未能釀成痰飲矣其精虛之尚不多乎亦未能為痰飲矣惟是餘熱待精虛而益加之勢精虛乘餘熱而益鈍其機互相據以釀成痰飲也夫痰飲之黏於要路乎氣息必為之被壓精氣亦必輻湊於茲所以為少氣氣逆也既知少氣氣逆之本於痰飲痰飲之因餘熱與精虛則證方之在於虛實間豈不明確乎不可不稽矣
竹葉石膏湯方 竹葉(二把) 石膏(一斤) 半夏(半升) 人參(三兩) 甘草(二兩) 粳米(半斤) 麥門冬(一升)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內粳米煮米熟湯成去米溫服一升日三服(竹葉二把條辨作三兩石膏一斤千金作一升)
(傷寒之於撰也初起之以桂枝湯麻黃湯中分之以承氣湯附子湯終結之以四逆湯通脈四逆湯以正證督其法以變證弘其活陰陽虛實輕重緩急縱橫錯綜其機百出無有所遺漏矣式例可求焉修治可摭焉且也今補添若小柴胡湯若理中丸若竹葉石膏湯於終結之後而曰傷寒差已後曰大病差後曰傷寒解後以大結於初中終之變之變者也是之正變標本輕重終始如循環之無端然矣嗟嘆其孰能窮之哉嗟嘆其孰能窮之哉
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以病新差人強與谷脾胃氣尚弱不能消穀故令微煩損谷則愈
(此蓋後人因吐下發汗脈平條釋其意義者也奚其齒之正論乎耶

家君之少也學傷寒論於中西深齋翁蓋十有餘年矣既而熟考其說覺於本論頗有徑庭於是勵志覃思精練研究之十年如一日矣遂至以窺其淵奧矣爾來講授之後更自就文而指示之使有邦從錄焉雖每不過二三條其稿之所積周編悉已具乃校而第之總八卷名曰傷寒脈證式則本論脈證之式例較然甚明四方從遊之徒皆莫不競求轉寫也唯恐致亥豕魯魚之誤今因與同志謀刻藏諸家乃爾 男有邦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