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運動的古中醫學
- 作者
- 彭子益
- 朝代
- 民國
- 年份
- 公元1947年
- 品質
- 60%
前言
這是一本流傳民間的中醫書籍,是民間自發校對的版本。中華民族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中醫更是中華民族的瑰寶,幾千年來一直維護著中華民族的健康。繼承和發揚中醫,本是我們與生俱來的使命。可是由於種種原因,中醫的許多典籍目前在流傳上仍有許多問題:或已出版而校對欠佳,或印量稀少而極難購得,甚或已經絕版。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歷史,已經進入資訊時代。為了充分利用現代電子科技傳播祖國傳統醫學、弘揚祖國優秀文化,我們啟動了「中醫經典古籍電子叢書」的編制工作。
本書以《圓運動的古中醫學》1947年丁亥版為底本,校對過程中儘量保持原版原貌,修正了原書的印刷排版錯誤,將繁體字轉換為簡體字,並重新選擇或繪製了書中插圖。參與本書整理工作的網友包括聖繼、明德、海天、鳳凰涅盤、小於石頭、爛衫居士等眾多熱心中醫發展事業的人士。
全書由跛腳的蝸牛編稿,由民間中醫論壇漢服排版。
我們仍在製作其他一些優秀的中醫圖書的電子版,也歡迎更多的志願者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來。
祝大家學有所成!
傷寒論壇
西元二〇〇七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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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中醫:http://ngotcm.com/forum/
本書校對過程全文:http://www.shanghan.com/bbs/forum-109-1.html
最後更新於二〇〇七年三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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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家小傳
彭子益(1871-1949),雲南大理鶴慶人,清末民國年間著名白族醫學家。出言詼諧辛辣,孤傲不馴,才學過人,識見超邁不與同道合。彭子益少年時代就對醫道情有獨鐘,經過不斷的精心研讀,他對傳統中醫理論典籍的理解和把握達到了一個辨識透闢,由博返約的層次。成年後,負笈遊歷重慶,自薦於吳棹仙創辦之重慶巴縣國醫學校任教。後又到成都四川國醫學院任教。彭子益遊學京華,在清廷太醫院當宮廷醫師,從而乘機大量閱讀了秘藏在深宮中的珍貴中醫典籍,醫學造詣更是一日千里。辛亥革命清帝退位以後,山西督軍閻西山聘請他到太原中醫學校講學。他的大半生就此在講授中醫學理論和培養中醫人才中度過。抗戰期間,彭子益一度回雲南。由於省民政廳長丁又秋的大力支持,他先後教育培養了400多名醫學愛好者。其間他盡心盡力口傳身授,把自己一生的研究心得毫無保留地教給學生,為雲南省醫學的發展傾注了很大的心血。
其中部分內容臺灣著名中醫臨床家馬光亞在其所著《臺北臨床三十年》已予收錄,並認為彭先生的脈法確有可采之處。
彭子益創「中醫圓運動功」(有動作八式):
托球搖臂經絡暢,捧球上下通三陽,擒球單舉理脾胃,背球俯仰任督康,抱球旋轉強腰腎,滾球左右平陰陽,揉球能治肝心病,升浮降沉執中央。
功法特點:(1)動作簡便易行;(2)動作名稱、口訣形象具體,每一動作功能即在動作口訣中;(3)以中醫圓運動理論為依據,每一動作皆以球為中心運作;(4)以意領氣,以動為主,動靜結合,配合呼吸,增強內臟按摩運動,協調臟腑機能;(5)長期堅持演煉,強身延年效果非凡。
雲南著名學者方樹梅先生曾經說過:「近代愈加奇形研習,從事著述,辨證之細,析理之精,皇皇巨著,為滇醫界放大光明者,則以彭子益先生為最著。」這是對彭子益在近代雲南醫學史上的作用給予了一個恰如其分的評價。他生前遺留下來的16種醫學著作,是我國中醫學界不可多得的寶貴財富。
他的這些醫學著作大體有四類:
(一)中醫學基礎理論的闡述兩種。其中《生命宇宙篇》採用近現代科學理論闡釋《易經》中的河圖;力圖揭示出人體內部各種生理活動的機理;進而探討宇宙萬物同人類的深層關係。《原理論》主要取法傳統醫典《內經》,但卻用現代唯物思想闡發陰陽五行理論,進而探討外在環境和自然天氣變化對人體生理病理的影響。從這兩種著作中透露出彭子益探討現代科學理論與傳統中醫理論之契合點的思維理路。
(二)對傳統中醫處方和醫案的整理、辨析四種。《古方基礎篇》總結了六種治療處方的標準方法;《時方湯頭改錯篇》審定了傳統的《湯頭歌訣》中的錯誤;《醫案讀法篇》系統整理了古代各著名醫師的醫案;《注釋王孟英醫案》則化難為易,通俗簡明地對王案進行了解釋。這四種著作辨析精微,毫髮畢現,有正本清源之效。
(三)對傳統中醫典籍的闡發和解釋有三種。《傷寒論六經原文讀法篇》、《傷寒方解篇》和《金匱方解篇》採用一種整體性觀照的方式對重要醫典進行疏理闡發,揭示出各書的內在脈絡。行方主次清晰,注解精省明白。實在為後世醫家指出了一條準確把握《傷寒論》和《金匱》兩書精華的有效途徑。
(四)對傳統中醫治療經驗和基本治療方法的總結有七種:
《溫病本氣篇》、《時病本氣篇》、《兒病本氣篇》、《雜病治法篇》、《脈法篇》、《舌胎篇》和《藥性提綱篇》。這七種著述仔細辨析了各種疾病的起因、症狀差異和根治途徑;採用系統性的眼光歸納各種症
斷方法和治療方法。其中的種種結論大多經過彭子益親身從醫實踐的檢驗。正如史料記載中所說:「先生之治病也,診脈處方,詳記醫案,以究效驗,求理論與實踐相吻合。」這種可貴的科學求實精神確乎貫穿了彭子益的一生,成為激發他的醫學靈感的最大催化劑。
彭子益在大半生的醫療實踐和醫學理論探索中,最終準確地把握到了中國傳統醫學的精髓——一種對症下藥、辨證施治的根本治療原則;一種宏觀著眼,微觀著手的系統性思維方法;一種追根溯源,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
如果要探討彭子益何以能夠取得如此成就的話,那麼答案只有一個:正是中華民族那源遠流長的醫學傳統和豐富的中醫藥資源兩相聚合,給他提供了無窮的能量。據文獻記載,早在南詔國崛起時代,白族醫學就大量地把印度佛教醫學、波期醫學和藏醫學的成果溶合在本地巫醫土壤之中,形成了帶有濃郁神秘氣息的獨特醫學傳統。但內地漢族醫學對它的影響日益加深,以致到10-13世紀,「中醫在大理地區迅速發展,並逐漸在大理國醫學中取得主導地位」。這以後,白族醫學一直處在和中醫學相互滲透、相互交融、相互推動的狀態之中。元明清時期,白族地區不但出現了「附子名醫」饒國熙,「周石膏」周鴻雪,眼科專家趙良弼為首的許多名醫,而且還湧現出《洞天秘典》、《奇驗方書》、《訓蒙醫略》和《續千金方》為代表的大量醫書。彭子益正是深受這種深厚傳統的薰陶浸染而開創出一條「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道路,成為白族歷史上最傑出的醫學家。
注:以上內容為據網路上的相關資料整理。
全書概要
一、居今日科學昌明時代而編著學中醫的書籍,一要不只保存中醫原有的功效,而且要能增加中醫原有的功效。並且要縮短學習成功的學程。方能引起學者的興趣,而學到成功。而增加功效,縮短學程,學到成功,必先使學者徹底認識古中醫學本身真相的究竟。
二、新舊醫學原則上有一致之點,商務印書館出版之大學叢書疾病總論有云,宇宙森羅萬象,無非物質勢力運動。物質發生勢力,勢力發生運動。疾病者,細胞之物質勢力運動之變動也,云云。古中醫學人身與宇宙,同一大氣的物質勢力圓運動之學也。自古以來的醫書,未曾將人是大氣生的一語道破,只有似是而非的說法,無徹底明白的說法。求有原則有系統,使學者計日成功之本,不可得。後人不能認識中醫學本身真相的究竟,無不終身在猜疑摸索之中。猜摸有得,再猜再摸又不是矣,謂中醫學,自古迄今尚未成立,並非過論。
三、中醫為人身與宇宙,同一大氣物質勢力圓運動之學,本書本此原則。用中醫原有名詞,以有原則有系統有證據的科學方法編成之,不攙入一句西醫名詞,因物質勢力運動的原則,中西是同的,物質勢力運動的方法,卻不同。中醫的物質勢力運動,是整個不可分析的,是圓的,是活的,不是死的。如攙入西醫名詞,中醫學的本身真相,反遭掩晦;不惟功效不能保存,中醫的本身必致滅亡。
四、此書自民國十年起曆充太原北平成都重慶醫學教本,南京中央國醫館特別研究班、昆明市中醫學特別研究班教本。前後二十餘年,新舊同學二千餘人,一致歡喜,認為確能使人認識中醫學本身真相,增加功效,縮短學程之本。共修正過三十餘次,此書原名系統學,從同學諸君之請,改名圓運動的古中醫學。
中華民國三十年丁亥端午
彭子益重著於廣西博白年七十四歲
本書讀法次序
先讀原理上篇。將二十四節氣太陽射到地面的熱的降沉升浮簡圖,認識清楚。從降認識起,即得著全書整個雛形。再將十二經圓運動名詞認識默記,即得著中醫學整個綱領。整個二字的意義,言向來學醫,都是枝枝節節去學,無有整個的根本學法。所以中醫本是易學的事,總難學到成功。此書是一整個學法,所以於最短期間,用最少腦力,即能了然中醫學的究竟,而且能運用其方法。
次讀古方上篇。中醫書籍,如無字母無拼法無文法的作文。各是其是,所是皆非。學醫之人,終身皆在猜疑摸索之中,得不到正確的成就,真乃苦事。本書原理上篇如字母,古方上篇如拼法如文法,各篇如作文。明瞭此二篇,即能得著中醫學整個基礎。古方上篇,前六方為內傷病的基礎學;後十方為外感病的基礎。此篇讀至溜熟,其餘各篇開卷便成熟書。因全書的原則系統名詞文法,皆在此篇。每日時時刻刻,皆在玩味此篇。一星期工夫,中醫整個的根本學便算畢業。如讀不溜熟,以下各篇,便難深入了。原理上篇、古方上篇未曾讀好,莫行讀別篇。按次讀去,六個月即能將全書學完。
古方上篇讀後,應讀溫病本氣篇。葉天士、王孟英溫病大家,只有經驗,不知原理。自從王叔和誤解內經經文錯起,以致後人將傷寒溫病麻疹,完全學錯。枉死甚多,不解何故。此篇於實在的事實上,揭出本氣自病的原理;又於經驗的事實上,訂出可靠的方法。明瞭此篇,一切外感皆能明瞭。溫病以外的一切發熱病症,皆能由自己尋出辦法,而少卻多少向來治病的無謂麻煩。
溫病篇讀後,小兒病本氣篇。一面能醫治小兒病症,知道人身與宇宙一大氣同一大氣的圓運動的意義,而加強其往前學習興趣。
兒病本氣篇讀後,應讀時病本氣篇。人身與宇宙同一大氣的圓運動顯而易見矣。
繼讀金匱方解篇,古方中篇,古方下篇。金匱方解是就本方的圓運動,釋明其意義。古方中篇與古方上篇為對待的學法。如上篇當歸生薑羊肉湯治肝經寒證,中篇白頭翁湯治肝經熱證,相對而詳說其意義之類。如此學法,應免學中醫先入為主之弊。古方下篇則推論上篇中篇所引各方,而由此及彼,由少及多,以收舉一反三之效。使學者用極少的思想得到極多的成績。
目錄
上篇總目
原理上篇
古方上篇
古方中篇
古方下篇
傷寒論方解篇
金匱方解篇 溫病本氣篇
時病本氣篇
兒病本氣篇
脈法篇
舌胎篇
藥性綱領篇
生命宇宙篇
下篇總目
原理下篇
傷寒論六經原文讀法篇
雜病篇
王氏醫案篇
湯頭改錯篇
雜說篇
上篇各篇,為初學醫時必讀之本。下篇各篇,為學醫將成時始讀之本。湯頭改錯篇,則非用汪訒庵重校湯頭歌訣,對照著讀不可。
傷寒論六經原文讀法篇
序
初不料我中醫方藥祖本的傷寒論的本身真相,自古到今,未曾明白示人以整個的認識也。自來注傷寒論者,無不曰風中肌腠,寒傷皮毛。如不發汗將風寒發散出來,這風寒就會由太陽傳入陽明而成陽明病,傳入少陽而成少陽病。或風不中肌腠,寒不傷皮毛,風寒直中三陰之臟,而成三陰臟病。南北同風,古今一致。在事實上澈底研究起來,乃風寒傷人之後,人身本氣自病,並非風寒入了人身為病。病成於人身的本氣,而起因於風寒所傷耳。傷寒論本身真相,原來如此,與注家所注,根本上完全不合,可怪也。
有識之士,則歸咎於王叔和編訂傷寒論次序錯亂,所以後人無法認識傷寒論的真相。傷寒論被王叔和編次後,原文次序,究竟如何,不可得而知。所可得知者,六篇之名詞。名詞曰太陽篇,陽明篇,少陽篇,太陰篇,少陰篇,厥陰篇。六篇之名詞,六氣之名詞也。人身個體,表有榮衛,裏有臟腑,而皆六氣之所生。欲認識本氣自病的傷寒論真相,必先求六氣之表裏。根據六氣之表裏,以尋求理路,再由理路以認識真相,其庶幾乎。此篇讀法,非敢更改自來讀本之次序也,由次序以認識傷寒本氣篇自病的真相耳。
中華民國二十八年己卯冬月
子益重編於成都四川國醫專科學校
讀法總綱
傷寒論一百一十三方,三百九十七法。欲知原文逐章之意義,須先之本論六經整個之組織。整個傷寒論六經之組織,事實上如內容六瓣之一橘。榮衛如表皮,三陽腑三陰臟如裏瓣。初病在表皮,汗出則病解,在表不解,裏瓣乃病。
榮衛表病,用汗法解之。臟腑裏病,臟病用溫法解之,腑病用下法解之。榮衛臟腑之間,又有少陽經病。少陽經病,不可汗,不可溫,不可下,用和法解之。病證雖多,無非表裏與經。方法雖多,無非汗溫下和。瞭解原則,自能瞭解分則。
人身乃陰陽交合圓運動的氣化構成之體。陰寒陽熱,乃其本性,表則榮陽衛陰,裏則腑陽臟陰。中氣充足之人,陰陽交合,調融不分,無所謂寒,無所謂熱。中氣不足,表的榮衛之氣分離,榮則現出陽的本性而病熱,衛則現出陰的本性而病寒。裏的臟腑之氣分離,腑則現出陽的本性而病熱,臟則現出陰的本性而病寒。少陽之經,在榮衛臟腑表裏之間,賦有陰陽二氣之性質,病則寒往熱來,熱往寒來。此原則也。陰陽分離,寒熱偏現,因又變化發生各項證狀。此分則也。故傷寒論的病證與治法,在原則上無非寒熱的本體而已,在分則上無非寒熱的變化而已。
六經的經字,應作家字解。家有內宅,有外牆。裏的臟腑如內宅,表的營衛如外牆。內宅是各個的,外牆是公共的。公共者,各個的公共也。無病之人,三陽三陰是圓運動的,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是調和不分的。雖是各個,實則整個。得病之人,表氣公共的外牆,被風寒打開,裏氣的內宅,遂分離成了各個。分離的輕病輕,分離的重病重。全分離則有陽無陰,或有陰無陽,中氣消滅,而人死。少陽經之經字,則指經絡的經氣而言也。
本篇分上篇中篇下篇。上篇以明榮衛病臟腑病與少陽經病之本體。中篇以盡其蘊。下篇以通其變。所謂本體者,榮衛主表,用汗法之病,臟腑主裏,臟用溫法腑用下法之病,少陽經主半表半裏,用和解法之病是也。凡原文之屬於榮衛臟腑與少陽經本體各病各章,列為上篇,凡原文之屬於本體而事實較復各章,列為中篇。凡原文之由本體發生種種變化各章,列為下篇。如學彩色繪畫之法,先認識五種未經攙和之本色,然後可求知攙和之各樣雜色。認識上篇,然後能認識中篇,認識上篇中篇,然後能認識下篇。歷來注傷寒論之家,都如繭縛之艱晦,此篇讀法,有如鳥瞰之明白。只須用以前讀傷寒論十分之一的腦力,便能整個澈底瞭解。如欲讀此篇,須先讀原理篇處方篇方能瞭解。
上篇
榮衛病
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凡發熱,先惡寒。此一章,論榮衛病提綱。凡原文稱太陽病,皆榮衛病。)
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緩有虛象。中字作傷字解,言衛氣為風所傷也。風性疏泄傷衛,衛傷則榮病。)
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者,桂枝湯主之。(此發熱亦先惡寒。)
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者,桂枝湯主之。(寸脈為陽,尺脈為陰。浮弱,熱汗,鼻鳴乾嘔,皆榮氣鬱而疏泄之事。疏泄傷陰。)
桂枝本為解肌,若其人脈浮緊,發熱汗不出者,不可與也。常須識此,勿令誤也。(熱在肌,故曰解肌。桂枝湯收斂之劑。脈緊無汗,收斂之病。故不可與。以上四章,論榮病。)
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緊乃閉斂之象,緩乃疏泄之象,是相對的。寒性收斂傷榮,榮傷則衛病。)
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寒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榮降於膽,膽逆則嘔。衛降於肺,肺逆則喘。衛病閉斂,故頭項強痛之外,又加腰痛骨痛。以上二章,論衛病。)
太陽病,外證未解,脈浮弱者,當以汗解,宜桂枝湯。(言有表證,總宜汗解。弱脈津液傷,故宜桂枝湯。)
脈浮者,病在表,可發汗,宜麻黃湯。脈浮而數者,可發汗,宜麻黃湯。(脈數有緊象,故宜麻黃湯。)
欲自解者,心當先煩,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脈浮,故知汗出解也。(自解者,不服藥而解,陽鬱後通,先煩而解。以上三章,總結上文。)
太陽病,得之八九日,如瘧狀,發熱惡寒,熱多寒少,其人不嘔,清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發,脈浮緩者,為欲愈也。脈微而惡寒者,此陰陽俱虛,不可更發汗,更下更吐也。面色反有熱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人不得小汗出,身必癢,宜桂枝麻黃各半湯。(清便大;便,小便。欲字作能字解。惡寒乃衛閉,衛閉向內,面色不當發熱。今發熱,故曰反。榮氣疏泄向外,故面有熱色。)
服桂枝湯,大汗出,脈洪大者,與桂枝湯如前法。若形如瘧日再發者,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黃一湯。(洪大之脈,外盛內虛,故仍用桂枝湯之法。如瘧再發,衛閉氣虛,故用桂二麻一之法。桂枝湯之法,收外盛之氣以回於內之法也。)
太陽病,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不可更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湯。(榮衛雙病,燥傷肺液。陽字指寸脈言。無陽,謂寸脈弱也。)
形作傷寒,其脈不弦緊而弱,弱者必渴,被火者必譫語,弱者發熱,脈浮,解之當汗出愈。(此章弱者必渴句,申明上章越婢湯兼清燥之義。以上四章,論榮衛雙病。)
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乾嘔,發熱而咳,或渴,或噫,或利,或小便不利,少腹滿,或喘者,小青龍湯主之。(表病未解,而臟氣之濕寒已動,解表兼治濕寒。)
傷寒,心下有水氣,咳而微喘,發熱不渴,小青龍湯主之。服湯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此章不渴二字,申明上章,小青龍湯用溫法之義。以上二章,論榮衛病中兼見臟寒之病。)
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也。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以真武湯救之。(首句是設問辭,非中風也。表病未解,而腑氣之燥熱已動,解表兼治燥熱。)
傷寒,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證者,大青龍湯主之。(此緩字有實象。桂枝湯證之緩,乃虛象也。燥傷津液故身重,津液復通,故身重乍有輕時。以上二章,論榮衛病中兼見腑燥之病。)
中風發熱,六七日不解而煩,有表裏證,渴欲飲水,水入則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熱為表證,渴為裏證,此熱乃陽為水格,非表病也。)
太陽病,小便利者,以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裏急也。(水格則心氣不降,故悸。)
傷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湯主之。(渴而汗出為裏濕盛,不渴而汗出為表陽虛。以上三章,論榮衛病解臟氣之濕動。)
傷寒,脈滑而厥者,裏有熱也,白虎湯主之。(燥熱灼津,津液沸騰,則脈滑。內熱格阻陰氣於外,則外厥。此滑脈重按有力。厥者,肢冷畏寒也。)
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裏有寒也,白虎湯主之。(表熱裏寒,無用白虎之理,當是表寒裏熱,乃傳抄之誤也。)
傷寒,無大熱,口燥渴,心煩,背惡寒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無大熱,無表證之發熱也。燥渴心煩,裏熱之徵。背惡寒與厥,皆裏熱格阻外陰之象。)
傷寒,脈浮,發熱,其表不解者,不可與白虎湯。渴欲飲水,無表證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有表熱則裏陽虛,故不可用白虎以敗裏陽,重申上章之義也。)
病人身大熱,反欲得近衣者,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病人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膚,熱在骨髓也。(此診斷內熱之一法,不可拘執。以上五章,論榮衛病解腑氣之燥動。)
太陰脾臟病
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結硬。(凡稱太陰病,皆太陰脾臟病,乃裏病,非經病。少陰厥陰准此。此一章,論太陰病之提綱。陰臟病寒,本體原來陰寒故也。少陰厥陰准此。)
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以其臟有寒也,宜服四逆輩。(不渴二字,為陰寒用熱藥之據。)
少陰腎臟病
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少陰腎臟,水火二氣,陰臟病塞,則寒水滅火。寒而無火,故但欲寐而不能寐,無火故脈來微細也。陰病之提綱。)
少陰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惡寒者,當灸之,附子湯主之。(腑陽病熱口中苦,臟陰病寒口中和,和字乃不苦之意。腎主骨,腎寒故背寒。)
少陰病,身體疼,手足寒,骨節痛,脈沉者,附子湯主之。(少陰臟病,則陰盛陽衰,水滅寒火,故主附子。以上二章,論少陰病之外證。)
厥陰肝臟病
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衝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蚘,下之利不止。(厥陰陰陰臟,本體陰寒,陰寒盛於下,故虛熱現於上耳。此一章,論厥陰病之提綱。)
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臟厥,非為蚘厥也。蚘厥者,其人當吐蚘,令病者靜而復時煩,此為臟寒,蚘上入其隔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蚘聞食臭出,其人當自吐蚘。蚘厥者,烏梅丸主之。(蚘乃木氣中之陽氣所成,厥陰本體,陽微而動,與太陰少陰不同處。此一章,引臟厥以證蚘厥也。)
傷寒五六日,腹中痛,若轉氣下趨少腹者,此欲作利也。(轉氣下趨少腹,肝木下陷,木氣疏泄故利。此一章,論下利屬於木氣之下陷。)
下利清穀,裏寒外熱,汗出而厥者,通脈四逆湯主之。(外熱汗出,陽氣外散,下利見之,故用大溫。厥有陰證之厥陽證之厥,以其他外證陰陽分之。)
大汗出,熱不去,內拘急,四肢痛,又下利厥逆而惡寒者,四逆湯主之。(凡用四逆湯,皆陰寒陽微之險證也。)
大汗出,熱不去,內拘急,四肢痛,又下利厥逆而惡寒者,四逆湯主之。(凡用四逆湯,皆陰寒陽微之險證也。)
汗出,若大下利而厥冷者,四逆湯主之。(此陽氣將脫之象也。以上三章,論厥陰本體病之危險各證。)
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當歸四逆湯主之。若其人內有久寒者,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主之。(血虛而寒故肢厥脈細。較前數證為順也。此一章,論厥陰之輕證。)
陽明胃腑病
陽明之為病,胃家實也。(一部傷寒論,惟陽明胃腑有可下實證。此一章,論陽明胃腑病之提綱。)
傷寒三日,陽明脈大。(大者,實大也。大脈有虛實之分。三日詳傳經篇。)
太陽病,三日,發汗不解,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證僅蒸蒸發熱,乃胃家實之漸也。以上二章,論陽明胃腑病成之漸。)
二陽併病,太陽證罷,但發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宜大承氣湯下之。若能食者,但硬耳。(燥屎乃胃家實之物,故下燥屎,病乃能愈。榮衛與陽明胃腑都病稱二陽併病。但硬言不燥也。)
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煩燥,發作有時者,此有燥屎,故使不大便也。(胃中食物,被燥氣煉乾,故稱燥屎。)
大下後,六七日不大便,煩不解,腹滿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有夙食故也,宜大承氣湯。(宿食為燥氣煉乾成燥屎。)
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年易,時有微熱,喘冒不得臥者,有燥屎也,宜大承氣湯。(小便不利,喘氣不臥,皆是燥熱傷津。陽明下證,需小便利,燥熱傷津,故不利也。以上四章,論陽明胃腑下證之實據。)
陽明病,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不硬者,不可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屎,乃可攻之。若不轉矢氣,此但初頭硬,後必溏,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與水則噦,其後發熱者,必大便復硬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屎氣者,愼不可攻也。(必兼潮熱之便硬,乃可用大承氣湯下之。矢,古庇字,轉矢氣者,放屁也。此一章,示人愼重用下之法。)
太陽膀胱病
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膀胱陽腑,陽腑病熱,血下熱去,所以自愈。太陽病,榮衛病也。熱結膀胱,太陽陽腑自病也。)
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榮衛病時而脈沉發狂少腹硬,膀胱熱也。)
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余藥,宜抵當丸。(熱不實,小便不利。必熱實,小便乃利。)
太陽病六七日,表證猶存,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瘀熱在裏故也,抵當湯主之。(榮衛之中,有太陽之經,腑熱則經熱入裏。以上四章,論太陽膀胱腑病,則名實相符之太陽病也。太陽腑病,只有四章。)
少陽膽經病
少陽之為病,口苦咽乾,目眩也。(此一章,論少陽經病之提綱。)
傷寒中風五六日,寒熱往來,胸脇苦滿,嘿嘿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心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脇下痞,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小柴胡湯主之。(非表可汗,非裏可溫可下,只可和解,故曰經病。所有諸證,皆少陽經氣升降不和之現象。)
血弱氣盡,腠理開,邪氣因入,與正氣相搏,結於脇下。正邪分爭,往來寒熱,休作有時,默默不欲飲食。臟腑相連,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嘔也,小柴胡湯主之。(邪乃膽木克胃土,痛乃肝木克脾土。)
傷寒四五日,身熱惡寒,頸項強,脇下滿,手足溫而渴者,小柴胡湯主之。(少陽經循脇下行,脇下滿,故屬少陽經病。四五日詳傳經篇。以上三章,論少陽皆虛證。)
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下痞硬,嘔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湯主之。(下利乃胃熱,痞嘔乃經結,故解經兼下胃。此一章,論少陽實證,然實在胃腑,少陽經證仍虛也。)
上篇讀法
榮衛病上篇論,榮衛表病本證,又於表病未解時,與表病已解後,提出臟腑重病。榮衛病上篇,整個傷寒論之雛形也。臟病上篇,論臟病陰寒,乃其本體。凡外感風寒,必榮衛先病,臟腑後病。榮衛不解,裏氣鬱動。臟陰偏盛之人,乃陽退而病臟寒。與榮衛不解,裏氣鬱動,腑陽偏盛之人,乃陰退而病腑熱,是相對的理路。並無三陰直中,三陽傳經之事。不過腑陽偏盛,亦須榮衛已病數日,腑病乃成,世遂誤認為傳經。臟陰偏盛,榮衛一病,裏陽遂退,臟病即成,病成較速,世遂誤認為直中。遂將榮衛主表,臟腑主裏,表病不解,裏氣乃動之天然的正路鬧錯。此處一錯,全部傷寒論之路路俱錯。
此篇臟病列於腑病之前者,因臟病腑病,只在各人素日陰陽偏盛的關係,並無腑病為傳經,臟病為直中之事。風寒偏傷榮衛之後,榮衛病成,榮衛本體自病也。榮衛不解,臟腑病成,亦臟腑本體自病也。由榮衛入臟腑,入臟入腑,既無一定,則列臟病在前,或列腑病在前,均無不可。榮衛乃臟腑之表,臟腑乃榮衛之裏,榮衛臟腑,本是一個,所以表病不解,裏病必作。
腑病上篇,膀胱腑病列於胃腑病之後者,腑病以胃為主體也。凡下證皆胃家負責,如不先認識胃腑應下之實證,而據言膀胱腑病之下證,輕重不分,易致亂也。
少陽經病列於臟腑病之後者,先知榮衛之表,再知臟腑之裏,然後能知少陽之經,在半表半裏也。經病之經字,為少陽病之本證,陽明雖有經病,統在榮衛汗法之列,經病不可汗,故惟少陽有經病。
傷寒論難瞭解,糾纏太多也。原文詞意糾纏,叔和編次糾纏,注家不憑事實,只憑理想糾纏。此篇先立原則,後立分則,糾纏既清,系統明白,所以一讀即能整個瞭解。上篇者,原則也。
中篇
榮衛病
病常自汗出者,此為榮氣和,榮氣和者外不諧,以衛氣不共榮氣和諧故耳。以榮行脈中,衛行脈外,復發其汗,榮衛和則愈。(榮內衛外,所以榮衛一病,必先寒後熱。此一章,論榮衛和合則不病,分離則病。)
太陽病,發熱汗出者,此為榮弱衛強,故使汗出。欲救邪風者,桂枝湯主之。(疏泄失宜,謂之邪風,乃木氣失調之氣。)
病人臟無他病,時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者,此為衛氣不和也。先於其時發汗則愈,宜桂枝湯。(榮偏疏泄故弱,衛不交榮故強,上章同意。以上二章論榮病。)
太陽病,服桂枝湯,煩不解,先刺風池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刺通形質,氣化易於運動。二穴在大椎旁。)
酒客家不可與桂枝湯,得湯則嘔,以酒客不喜甘故也。(酒客胃熱,甘性壅緩助熱,熱性往上,故嘔。)
凡服桂枝湯吐者,其後必吐膿血也。(桂枝湯多熱藥,吐膿血者,血熱也。以上三章,論桂枝湯用法。)
傷寒,脈浮緊,不發汗,因致衄者,麻黃湯主之。(麻黃湯衄前之法,既衄則不可用。)
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衄亦是汗義,故愈。)
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證仍在者,麻黃湯主之。服藥已,微除,其人發煩,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睡則陽氣下降而生相火,故曰陽氣重。以上三章論衛病。)
脈浮緊者,法當身疼痛,宜以汗解。假令尺中遲者,不可發汗。何以知之?然以榮氣不足,血少故也。(不可發汗,言不宜用麻黃湯,原劑發汗耳。用極輕劑麻黃便合。)
傷寒,發汗宜解,半日許復煩,若脈浮數者,可更發汗,宜桂枝湯。(既服麻黃湯發汗,不可再用麻黃湯。以上二章,論麻黃湯用法。)
太陰脾臟病
病,發熱頭痛,脈反沉不差,身體疼痛,當溫其裏,宜四逆湯。(發熱頭痛身體疼痛表證,脈沉臟寒裏證。有表證脈當浮,今脈沉故曰反。沉為裏證之脈,臟陰寒故脈沉。)
下利清穀,不可攻表,汗出必脹滿。(臟寒攻表,裏氣更虛,故汗出脹滿。)
下利腹脹滿身體疼痛者,先溫其裏,乃攻其表。溫裏宜四逆湯,攻表宜桂枝湯。(裏氣乃表氣之本,故當先溫裏氣。裏氣的陽氣充足,表氣自能外解。倘先解表,則裏陽更虛矣。攻字作治字解,非攻伐之攻,詩經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攻玉者治玉也。古人文法,常有如此者。)
太陰病,脈浮者可發汗,宜桂枝湯。(已見吐利腹滿,乃稱太陰病。臟病忌汗,臟病脈浮,更當溫裏。此章申明上章脈沉先溫之義耳。若無吐利腹滿,則不能稱太陰。如曰四日太陰之太陰,乃榮衛之事,詳傳經篇。以上四章論太陰臟病與榮衛表病同時發現,宜先溫裏然後解表。)
少陰腎臟病
少陰病,二三日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下利而尿短腹痛,濕寒木鬱,此膿血,濕寒證也。陽虛木陷,故下膿血。)
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為有水氣。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不利,或嘔者,真武湯主之。(尿利為下焦虛寒,尿不利為水塞土濕木鬱,腹痛,肢重咳嘔,皆水寒使然。)
少陰病,吐利,手足厥冷,煩躁欲死者,吳茱萸湯主之。(煩躁欲死,胃陽將亡矣。故以溫降胃陽為治。)
少陰病,下利,脈微濇,嘔而汗出,必數更衣,反少者,當溫其上,灸之。(利減汗出而嘔,陽亡於上,故當溫上。更衣入厠大便也。)
少陰病,下利,白通湯主之。(少陰下利,陰寒疑滯,故治以溫通。以上五章,論少陰臟病。)
少陰病,下利,脈微者,與白通湯。利不止,厥逆無脈,乾嘔煩者,白通加豬膽汁湯主之。服湯脈暴出者死,微續者生。(陽欲離根上熱下寒,溫藥中兼養陰之法。陰不藏陽則脈暴出,陰能藏陽則脈微續。)
少陰病,下利清穀,裏寒外熱,手足厥逆,脈微欲絕,身反不惡寒,其人面色赤,或腹痛,或乾嘔,或咽痛,或利止脈不出者,通脈四逆湯主之。其脈即出者愈。(身熱面赤腹痛乾嘔,皆中下陽亡之證。以上二章論少陰病生死的關係。)
少陰病,脈微沉細,但欲臥,汗出不煩,自欲吐,至五六日自利,復煩躁不得臥寐者死。(吐痢忽作,又加煩躁中亡陽滅故死。)
少陰病,吐利,煩躁,四逆者,死。(吐痢汗出肢冷,皆為逆。)
少陰病,四逆,惡寒而身蜷,脈不至,不煩而躁者死。(不煩而躁,中亡陽散。)
少陰病,惡寒,身蜷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惡寒而利,又加肢冷,陽亡不復,故不治。)
少陰病,下利止而頭眩,時時自冒者死。(陽氣離根,向上飛越,故下利止而眩冒。)
少陰病,六七日,息高者死。(中氣離位而上浮,故息高。以上六章,論少陰陽亡死證。此等死證,非醫藥所誤而成,乃陽亡也。)
少陰病,吐利,手足不厥冷,反發熱者不死。脈不至者,灸少陰七壯。(手足不厥,又見發熱者,陽復也。)
少陰病,惡寒而蜷,時自煩欲去衣被者,可治。(煩欲去衣被者,陽復也,故可治。)
少陰病,下利,若利自止,惡寒而蜷臥,手足溫者,可治。(利止肢溫,此陽復也。)
少陰病,脈緊,至七八日自下利,脈暴微,手足反溫,脈緊反去者,為欲解也。雖煩,下利必自愈。(緊去肢溫脈微,此陽復也。此之下利,必止一次,乃臟氣復和之利。以上四章,論少陰陽復不死證。)
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熱為表證,沉為裏證,解表溫裏,雙解之法。)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汗。以二三日無裏證,故微發汗也。(無裏證不用附子,此乃偏重微發汗之言。以上二章論少陰裏證與營衛表證同時發現,表裏雙解之法。)
少陰病,脈細沉數,病為在裏,不可發汗。(臟陰病裏陽微,故忌發汗以散陽氣。臟病只宜溫寒不宜發汗。上章麻黃,兼表證也。)
少陰病,脈沉者急溫之,宜四逆湯。(申上章陰臟不可發汗之意。)
少陰病,咳而下利譫語者,被火氣劫故也,小便必難,以強責少陰汗也。(火氣發汗傷津,熱藥亦火氣之類也。)
少陰病,但厥無汗,而強發之,必動其血,未知從何道出。或從口鼻,或從目出,是名下厥上竭,為難治。(下則陽厥,上則陰竭,故為難治。)
少陰病,脈微不可發汗,亡陽故也。陽已虛而尺脈弱澀者,復不可下之。(發汗能亡陽,下亦能亡陽。以上五章,論少陰裏病不可汗。)
厥陰肝臟病
傷寒脈促,手足厥逆者,可灸之。(肝臟陽微,不能四達,故脈促肢冷。)
乾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肝臟俱寒,胃陽亦敗,陽微陰逆,現證如此。)
病人手足厥冷,言我不結胸,少腹滿按之痛者,此冷結在膀胱關元也。(此木氣寒由於水氣寒之證也。以上三章論厥陰肝臟病之溫法。)
傷寒,厥而心下悸者,宜先治水,當與茯苓甘草湯,卻治其厥。不爾,水漬入胃,必作利也。(水氣阻格心氣下降之路,心氣不降故悸。此一章,論治水之法。如不先治水而用溫藥治厥,水被溫藥蒸迫入胃,故必作利。)
嘔而脈弱,小便復利,身有微熱,見厥者難治,四逆湯主之。(嘔則上逆,尿利則下脫,脈弱又厥,故難治。)
發熱而厥,七日下利者為難治。(陽越於外,又滅於內,七日下利,陽難復矣。以上二章,論厥陰臟病生死的關係。)
傷寒,發熱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陽越於外,又絕於內,故主死也。)
傷寒六七日,不利,便發熱而利,其人汗出不止者死。有陰無陽故也。(七日來復之期,忽然發熱下利汗多,陽亡矣。)
傷寒,發熱下利厥逆,躁不得臥者死。(躁不得臥,陽氣脫根,陽脫外散,故發熱也。)
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煩躁,灸厥陰,厥不還者死。(七日當陽氣來復之期,厥不還,陽不復也。)
下利手足厥冷,無脈者,灸之不溫,若脈不還反微喘者,死。(中氣消滅,故見微喘。)
下利後脈絕,手足厥冷,睟頻率還,手足溫者生,脈不還者死。(睟時一周時也。)
傷寒,下利日十餘行,脈反實者死。(下利脈當微弱,陽亡不能運化則脈實。以上九章,論厥陰陽亡死症。)
傷寒五六日,不結胸,腹濡脈虛復厥者,不可下。此為亡血,下之死。(腹濡為中虛血寒,故下之即死。)
傷寒脈遲,六七日而反與黃芩湯徹其熱。脈遲為寒,今與黃芩湯復除其熱,腹中應冷,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下利,脈沉弦者,下重也,脈大者為未止,脈微弱數者為欲自止,雖發熱不死。(發熱不兼下利厥躁者,此發熱為陽復。此一章,論厥陰陽復不死證。)
下利脈沉而遲,其人面少赤,身有微熱,下利清穀者,必鬱冒汗出而解,病人必微厥。所以然者,其面戴陽,下虛故也。(面赤微熱,陽氣上盛,下利清穀,陽氣下虛,汗出則上下和平,故微厥病解。)
下利脈數有微熱,汗出令自愈。設復緊,為未解。(脈數得汗,陽氣通調,脈復緊,陽仍未通也。以上二章,論厥陰臟病陽復病解證。)
陽明胃腑病
問曰:陽明病外證云何?答曰: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也。(汗自出反惡熱,胃家陽實之現象。)
問曰:病有得之一日,不惡熱而惡寒者,何也?答曰:雖得之一日,惡寒將自罷,即自汗出而惡熱也。(胃家陽實,故惡寒之表證易罷。)
問曰:惡寒何故自罷?答曰:陽明居中土也,萬物所歸,無所復傳。始雖惡寒,二日自止,此為陽明病也。(陽明病胃陽實,乃胃家自病,經文傳字。含意甚多,詳傳經篇。)
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是為係在太陰。太陰者身當發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大便硬者,為陽明病也。傷寒轉係陽明者,其人湒湒然微汗出也。(此借太陰以證陽明。脈緩肢溫,太陰陽明所同,陽明則緩而實,便硬汗出,太陰則否。以上四章,論陽明腑病之外證。)
問曰:何緣得陽明病?答曰:太陽病若發汗若下若利小便,此亡津液,胃中乾燥,因轉屬陽明,不更衣,內實大便難者,是名陽明也。(胃陽原來偏旺,津傷燥結,則內實便難。)
本太陽病,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也。(胃陽原來偏旺,故表氣鬱胃陽則實。若表病汗解,裏陽即不偏實。)
問曰:病有太陽陽明,有正陽陽明,有少陽陽明,何謂也?答曰: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正陽陽明者,胃家實是也。少陽陽明者,發汗利小便已,胃中燥,煩熱,大便難是也。(太陽發汗多,津液傷,則腸胃約結,為脾約。胃家實,乃陽明實證。來自榮衛與少陽,皆虛證也。以上三章,論陽明胃腑病之來路。)
陽明病,不吐不下,心煩者,可與調胃承氣湯。(不吐不下,津液未傷,心煩乃胃家實之漸。)
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和之愈。(和字之意,乃調和非泄下,服後便軟為和。表證以罷,乃可用小承氣湯。)
陽明病,脈遲,雖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裏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氣湯主之;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湯;若腹大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勿令大泄下。(此遲字乃緩象,陽明之緩有實象,非虛緩。但有惡寒,即是表證尚在。未成陽之據。此上三章,論陽明腑病初成之微下法。)
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液內竭,雖硬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與大豬膽汁,皆可為導。(凡下證,總要胃家實,此乃肛門燥結而已。)
趺陽脈浮而濇,浮則胃氣強,濇則小便數,浮濇相搏,大便則難,其脾為約,麻仁丸主之。(胃家陰液表傷,不能下降,則陽強而上浮。)
陽明病,本自汗出,醫更重發汗,病已差,尚微煩不了了者,此大便必硬故也。以亡津液,胃中乾燥,故令大便硬。當問其小便,日幾行。若本小便日三四行,今日再行,故知大便不久出;今為小便數少,以津液當還入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便硬則陽熱偏盛,故煩,雖煩,胃家並不實。問小便關係大,如不問而用承氣湯則壞矣。此數位乃數目之數。)
脈浮而芤,浮為陽,芤為陰,浮芤相搏,胃氣生熱,其陽則絕。(浮為陽盛,芤為陰虛。絕乃絕對,非絕滅也。)
脈陽微而汗出少者,為自和也;汗出多者,為太過。陽脈實,因發其汗出多者,亦為太過。為陽絕於裏,亡津液,大便因硬也。(陽實又多汗,故陰絕對,然非胃家實之實。)
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裏,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裏實,久則譫語。(沉滿為裏實,發汗則表虛。久則屎燥故譫語。)
汗出譫語者,以有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以表虛裏實故也。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風,乃本身木氣疏淺之氣,言汗出傷胃津液也。過經,過六日。下之則愈二句,接為風也三字讀,便明顯。以上七章論陽明便硬,因津液被傷之虛證。)
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胃中有燥屎,可攻。腹微滿,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不可攻為主,必潮熱滿痛拒按,乃可攻也。腹為滿上,加若僅二字讀,便明顯。)
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太陽柴胡證。煩躁心下硬,至四五日,雖能食,與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六日,與承氣湯一升。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雖不能食,但初頭硬,後必溏,未定成硬,攻之必溏。須小便利,屎定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太陽二字,疑係少陽二字,無少陽而心下硬,故宜和。能食為無燥屎,然煩躁心下硬,亦須和之。不能食為有燥屎,然尿少,但初硬後必溏也。心下硬為少陽證許少陽中。以上二章,論陽明便硬先硬後溏之虛證。)
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因與承氣湯一升,腹中轉矢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矢氣,勿更與之。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濇者,裏虛也,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滑脈按有力,然疾則不實矣。可下脈必緩實,非宿食之滑疾,非實脈。故用承氣反濇。譫語潮熱脈反微濇,故為難治。)
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脈濇者死,微者但發熱譫語者,大承氣湯主之。若一服利,止後服。(弦為木氣生氣,濇為無生氣。微者句,指無獨語諸證。以上二章論陽明之敗證。)
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燥土傷及太陰之陰。)
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燥土傷及少陰之陰。)
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無表裏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燥土傷及厥陰之陰。以上三章,論陽明非常實證。)
陽明證,其人善忘,必有畜血。所以然者,必有久瘀血,故令善忘。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宜抵當湯下之。(腎主藏智,腎氣傷則善忘,黑為腎色。)
病人無表裏證,發熱七八日,雖脈浮數者,可下之。假令已下,脈數不解,合熱則消穀善饑,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有瘀血也,宜抵當湯。若脈數不解,而下利不止,必脋熱而便膿血也。(浮數可下,乃設問詞。消穀善饑,血瘀生風。浮數熱在經不在腑,熱在經故便膿血。以上二章,論陽明蓄血之證。)
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濈然汗出,則愈。(但頭出汗,肝膽經熱,刺期門以瀉肝膽熱。此一章,論陽明病之婦人熱入血室證。)
太陽病,項背強,幾幾,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幾幾直硬意,陽明經不前降,則後陷而直硬。足陽明經主前降,手陽明經主後升。手陽明經能後升,足陽明經則前降。)
太陽病,項背強,幾幾,無汗惡寒者,葛根湯主之。(幾幾之項強,榮衛鬱而陽明經氣亦動也,故雙解之。)
太陽與陽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榮衛之氣,與腸胃陽明燥熱,之氣混亂。熱則氣動,熱氣動則自下利。)
太陽與陽明合病,不下利但嘔者,葛根加半夏湯主之。(混亂之氣盛於下則利,盛於上則嘔。)
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者,不可下,麻黃湯主之。(有榮衛之惡寒,有陽明之脈大,曰合病。)
陽明病,脈浮無汗而喘者,發汗則愈,宜麻黃湯。(此章與上章均重在喘字,故主麻黃,喘為肺實。陽明之喘,肺氣燥實。內傷之喘,多肺氣虛。)
陽明病,脈遲,汗出多,微惡寒者,表未解也,可發汗,宜桂枝湯。(遲有緩象,言不數也。以上七章,論榮衛與陽明胃腑經氣同病治法。)
太陽病,外證未解者,不可下也,下之為逆。欲解外者,桂枝湯主之。(外證未解而下之,榮衛內陷矣,故稱為逆。)
夫病脈浮大,問病者言,但便硬耳。設利之為大逆。硬為實,汗出而解。何以故,脈浮當以汗解。(脈浮為表證,脈大為腑證,腑證兼表證,當先解表,與表證兼臟證,當先溫臟,為對待理法。)
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知不在裏仍在表也,當須發汗;若頭痛者必衄,宜桂枝湯。(頭疼有熱,陽明不降,故衄。此頭痛乃額角痛,膽經上逆故痛。)
二陽並病,太陽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澈,因轉屬陽明。續自微汗出,不惡寒,若太陽病證不罷者,不可下,下之為逆。如此,可小發其汗。設面色緣緣正赤者,陽氣拂鬱在表,當解之熏之。若發汗不澈,不足言,陽氣拂鬱不得越,當汗不汗,其人煩燥,不知痛處,乍在腹中,乍在四肢,按之不可得,其人短氣,但坐以汗出不澈故也。更發汗則愈,何以知汗出不澈?以脈濇故知也。(陰臟病連榮衛,先溫後表,否則榮衛內陷。陽腑病連榮衛,先表後下,否則榮衛內陷,汗澈則脈象和榮衛調,濇則不和不調也。)
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時發熱者,屬陽明也。脈實者,宜下之,脈浮虛者,宜發汗。下之宜大承氣湯,發汗宜桂枝湯。(發熱脈實,故屬腑證。發熱脈虛,故屬表證。)
太陽病未解,脈陰陽俱停,必先振栗,汗出而解。但陽脈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陰脈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調胃承氣湯。(鬱極則脈停,鬱極後通,則振憟。陽脈微,腑氣不實也。陰脈微,燥熱傘津也。以上六章,論陽明兼榮衛須先汗以解表,然後可下之法。)
少陽膽經病
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口苦,耳聾,目眩,咽乾,胸硬,脇痛,寒熱往來。)
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少陽膽經上逆,則嘔而發熱。)
傷寒,陽脈濇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者,先用小建中湯;不差者,與小柴胡湯主之。(陽濇陰弦,木氣鬱結,建中舒鬱,柴胡散結。主之,似多此二字。)
嘔家不可與建中湯,以甜故也。(甘味壅緩,嘔家胃逆不降,忌甘味之壅緩。以上四章論小柴胡湯用法。)
太陽病,十日已去,脈浮細而嗜臥者,外已解也。設胸滿腹痛者,與小柴胡湯主之。(榮衛病過十日,嗜臥胸滿,脈細屬少陽也。)
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肢節煩疼,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柴胡桂枝湯主之。(微嘔支結,少陽證也。)
太陽與少陽合病,自下利者,與黃芩湯。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相火熱而動,故少陽經與表合病,即利。以上三章,論榮衛表病與少陽經合病之治法。)
陽明少陽合病,必下利。其脈不負者順也,負者失也。互相克賊,名為負也。脈滑而數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合病下利,乃經氣紊亂之利,木克土為負,脈左盛右衰為負,脈負為主,宿食為陪。)
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以法治之。(小柴胡多熱藥,陽明偏燥,故服之作渴。以上二章,論少陽與陽明合病之治法。)
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脇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血內熱故身涼譫語。刺期門以瀉血熱。)
婦人中風,七八日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三焦相火,尺脈主之。血室亦尺脈主之,此病尺脈必動數。)
婦人傷寒發熱,經水適來之時,晝日明瞭,暮則譫語,如見鬼狀者,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則自愈。(熱入血室,暮則熱增,故譫語也。不犯胃氣及上二焦,小柴胡湯之法是也。以上三章論婦人經期,榮衛感傷風寒,須治少陽之經之法。)
中篇讀法
中篇榮衛臟腑與少陽經各章,亦皆榮衛臟腑少陽經之本軆病也。榮衛者,十二臟腑公共組織以行於身之氣。三陽三陰各居一半,太陽只占十二分之二,所以由榮衛可內傳十二臟腑,由太陽只能由太陽本經內傳太陽本腑。原文以太陽二字代替榮衛二字,於是由表傳裏顯而易見之陰陽大路兩條拼成了太陽的一條,太陽的一條如何能傳三陰。原文榮衛三章,足證太陽二字代替榮衛二字。不然何以既稱太陽,又稱榮衛乎?讀原文榮衛三章,可信內容六瓣之一橘,足喻整個傷寒論的組織,橘皮如榮衛六瓣,如三陽腑三陰藏也。陽明病者,可下之實證也,而不可下之虛證,乃有如此之多。上篇所載為實證,中篇所載為虛證。知陽明病實,又知陽明能病虛,然後能治傷寒陽明病。少陽居榮衛表氣陽明裏氣之間,故有與榮衛陽明相連之病。婦人經水,原於腎家,少陽之腑,居於腎中,故主柴胡也。
下篇
榮衛壞病
太陽病三日,已發汗,若吐若下,若溫針,仍不解者,此為壞病,桂枝不中與也。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汗吐下滅,治病之法,治之不愈,遂成壞證。)
本發汗而復下之,此為逆也,若先發汗,治不為逆,本先下之,而復汗之為逆;若先下之,治不為逆。(本字作應當二字解。以上二章論榮衛壞病之提綱。)
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穀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裏。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救裏宜四逆湯,救表宜桂枝湯。
(裏氣為表氣之本,故先救裏。救表是陪。)
發汗後,水藥不得入口為逆,若更發汗,必吐下不止。(脾臟陽虛之人,發汗則陽更虛也。)
發汗後身疼痛,脈沈遲者,桂枝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人參三兩,新加湯主之。(身痛脈沈遲,中虛木枯也。)
太陽病,發汗後,大汗出,胃中乾,煩躁不得眠,欲得飲水者,少少與之,令胃氣和則愈。若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者,五苓散主之。(水濕阻格,相火不歸,故脈浮發熱消渴,小便不利四字為主。)
病在陽,應以汗解之。反以冷水漱之灌之,其熱被卻不得去,彌更益煩,肉上粟起,意欲飲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若不差者,與五苓散。寒實結胸無熱證,與三物小陷胸湯,白散亦可服。(病在陽,此陽字作表字解。寒字作痰字解。無熱證,無發熱表證。小陷胸湯,是痰結法,白散是水結法。以五苓散為主。寒實結胸三句,乃下文結胸之事,應移小結胸病在心下按之則痛章後讀。)
發汗後,飲水多者,必喘,以水灌之亦喘。(發汗之後,中虛不能化水,水停氣逆,故喘。)
發汗已,脈數煩渴者,五苓散主之。(此證小便必不利,小便若利,忌用五苓散。)
服桂枝湯,或下之,仍頭項強痛,翕翕發熱,無汗,心下滿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湯去桂加茯苓白朮湯主之。(頭項強痛,乃濕阻也。)
發汗後,腹脹滿者,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參湯主之。(脹滿為中虛陰逆。)
太陽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仁湯主之。(表病攻裏,故表不解。陰凝肺逆,故作喘。以上十章,論榮衛壞入太陰脾臟。)
傷寒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朴湯主之。腹滿為濕凝,心煩為熱瘀。土濕不運,阻塞上焦火氣下降之路,故熱瘀而作煩。)
傷寒,醫以丸藥大下之,身熱不去,微煩者,梔子乾薑湯主之。(中寒故外熱,熱瘀於上,故心煩。)
發汗若下之,而煩熱胸中窒者,梔子豉湯主之。(胸窒乃中虛不運,煩熱乃熱為濕瘀。)
發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若劇者,必反復顛倒,心中懊憹,梔子豉湯主之。若少氣者,梔子甘草豉湯主之。若嘔者,梔子生薑豉湯主之。(中虛熱瘀,故心中懊憹。)
凡用梔子湯,病人舊微溏者,不可與服之。(舊時大便不實之人,寒藥須慎用也。以上五章,論榮衛壞入太陰脾臟濕熱瘀阻之證。)
太陽病發汗,遂漏不止,其人惡風,小便難,四肢微急,難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腎陽泄,故汗如漏,水寒木鬱,故肢急尿難。)
發汗病不解,反惡寒者,虛故也,芍藥甘草附子湯主之。(病不解為榮氣未和。反惡寒為腎陽虛。)
太陽病,下之後,脈促胸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若微惡寒者,去芍藥方中,加附子湯主之。(脈促為表未解,胸滿為膽經寒,惡寒為腎陽虛。)
下之後復發汗,必振寒,脈微細。所以然者,以內外俱虛故也。(發汗為外虛,脈微細為內虛。)
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悸眩瞤動,水寒木枯,欲蒘地者,中土無根,欲居土下。)
發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煩躁者,茯苓四逆湯主之。(陽逆於上則煩,陰拔於下則燥。虛寒兼濕。)
下之後,復發汗,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不嘔不渴,無表證,脈微沈,身無大熱者,乾薑附子湯主之。(昔日陽氣在外,陰氣離根,故煩而燥。夜則陽氣歸內,故安靜。)
未持脈時,病人叉手自冒心,師因教試令咳而不咳者,此必兩耳無所聞也。所以然者,以重發汗,虛故如此。(汗泄腎臟陽氣,腎虛故而耳無所聞,木氣衛塞也。)
汗家重發汗,必恍惚心亂,小便已陰痛,與禹餘糧丸。(中虛腎陽外泄,故心亂。水寒木陷,故陰痛。)
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當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脈微,此裏虛,須表裏實,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濕溢則身重,水停則心悸,自汗則水濕俱去。裏氣漸復,則裏氣不虛,乃能自己出汗,裏氣漸復者,腎陽復也。)
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水寒木陷,風衝悸動,肝陽上升,風氣自平。)
發汗後,其人臍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主之。(風氣衝撞,如豚之奔,扶土達木,風氣乃平。)
燒針令其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者,必發奔豚。氣從少腹上衝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壯,與桂枝加桂湯,更加桂二兩。(核起而赤者,陽拔火泄也,水寒則肝陽下陷,肝陽下陷則風氣上衝,故發奔豚。)
太陽病,下之後,其氣上衝者,可與桂枝湯,用前法。若不上衝者,不可與之。(風氣不衝,木氣未陷,木未下陷,故不可升木氣,風氣即肝木陽氣,故肝陽下陷,則風氣上衝。肝陽上升,則風氣平也。)
傷寒若嘔若下後,心下逆滿,氣上衝胸,起則頭眩,脈沉緊,發汗則動經,身為振振搖者,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主之。(振搖土敗風衝也,水寒為因,風衝為果。)
傷寒脈浮,醫以火迫劫之,亡陽必驚狂,起臥不安者,桂枝湯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主之。(燒針之火,引陽外出,陽氣拔根故驚狂也。)
火逆下之,因燒針煩躁者,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主之。(煩躁,比驚狂起臥不安為虛。)
太陽傷寒者,加溫針必驚也。(傷寒宜補中調榮衛,溫針拔起腎陽,故驚。以上十八章,論榮衛壞入少陰腎臟。)
病人有寒,復發汗,胃中冷必吐蚘。(胃冷吐蚘,厥陰之病,汗亡胃陽之過。)
下利脈大者虛也。以其強下之故也。設脈浮革,因而腸鳴者,屬當歸四逆湯。(革為寒,浮大而革為虛,木氣虛寒,故腸鳴。)
傷寒本自寒下,醫復吐之。寒格更逆。吐下,若食入口即吐者,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主之。(吐為中寒,入口即吐為上熱,中寒與上熱俱盛也。以上三章,論榮衛壞入厥陰肝臟。)
太陽病,先發汗不解,而復下之,脈浮者不愈。浮為在外,而反下之,故令不愈。今脈浮故知在外,當須解外則愈,桂枝湯主之。(汗下不愈,故為壞病,下後無故,則屬陽明。)
大下之後,復遽發汗,小便不利,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自愈。(小便不利,別無他病,津液復生,小便自利。)
太陽病,桂枝證,醫反下之,利遂不止。脈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黃連黃芩湯主之。(利不止為陰證,脈促喘汗之利,則陽證也。脈促者句上,加一若字讀,便明顯。利遂不止為陪,脈促喘汗為主。)
下後不可更行桂枝湯,若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汗出為胃家燥熱,喘為肺氣實逆。無大熱者,無表證之發熱,身外大熱,身內即不熱,即忌此方。)
發汗後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不可桂枝湯,言宜麻杏湯也,非一概不可也。)
服桂枝湯,大汗出後,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大汗津液,洪大虛脈,大汗又煩渴,故宜急救津液。脈洪大又渴,此洪大重按必兼滑象也。)
傷寒病若吐若下後,七八日不解,熱結在裏,表裏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干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欲字作能字解,裏燥熱,熱主泄,故惡風。裏熱極,表亦熱,此表熱,非表證之熱。表熱重按無根,裏熱之熱有根。)
太陽病先下之而不愈,因復發汗,以此表裏俱虛,其人因致冒,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得裏未和,然後下之。(虛乃津液傷,津傷熱越故冒,津傷則屎硬。)
發汗後,惡寒者,虛故也。不惡寒反惡熱者,實也。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僅是惡熱之實,只宜和胃不宜下胃。以上九章,論榮衛壞入陽明胃腑。)
太陽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燥,到經不解,必清血,名為火邪。(清與圊通,言入厠也。經,詳傳經篇。)
脈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無從出,因火而盛,病從腰以下必重而痹,名曰火逆。(腰下屬陰,火邪傷陰,故腰下重痹。)
脈浮熱盛,反灸之,此為實。實以虛治,因火而動,故咽燥吐血。(病熱得火,故咽燥吐血也。)
微數之脈,慎不可灸。因火為邪,則為煩逆。追虛逐實,血散脈中。火氣雖微,內攻有力。焦骨傷筋,血難復也。(誤用熱藥,亦能致此。)
太陽病,二日反燥,反熨其背而大汗出,火熱入胃,胃中水竭,煩燥必發譫語。十餘日振栗自利者,此為欲解也。故其汗從腰以下不得汗,欲小便不得,反嘔,欲失溲,足下惡風。大便硬,小便當數,而反不數。及大便已,頭卓然而痛,其人足心熱,穀氣下流故也。(振栗自利,熱泄陰復。故字上有若不自利意。失溲惡風等,皆津傷木鬱。降而復升則頭痛。)
太陽病中風,以火劫發汗,邪風被火熱,血氣流溢,失其常度。兩陽相熏灼,其身發黃,陽盛則欲衄,陰虛則小便難。陰陽俱虛竭,身體則枯燥。但頭汗出,劑頸而還。腹滿,微喘,口乾,咽爛,或不大便。久則譫語,甚者至噦,手足躁擾,撚衣摸床。小便利者,其人可治。(兩陽熏灼,故曰陽盛。陽盛則陰傷而無小便,陰氣復,故小便利。)
太陽病吐之。但太陽病當惡寒,今反不惡寒,不欲近衣,此為吐之內煩也。(吐傷胃氣,胃逆生熱,胃虛逆熱,故生內煩。)
太陽病,當惡寒發熱,今自汗出,不惡寒發熱,關上脈細數者,以醫吐之過也。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饑,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以醫吐之所致也。此為小逆。(胃陽浮微,忌用涼藥,胃虛熱逆,故欲冷食,胃虛不運,故仍吐出。以上八章,論榮衛壞入陽明胃腑津液虛之證。)
結胸痞證
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所以成結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腑陽當下,下早結胸。臟陰忌下,誤下成痞。此一章,論結胸痞證之提綱。)
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頭痛發熱,微盜汗出而反惡寒者,表未解也。醫反下之,動數變遲,膈內拒痛,胃中空虛,客氣動膈,短氣躁煩,心中懊憹。陽氣內陷心下因硬,則為結胸,大陷胸湯主之。若不結胸,但頭汗出,余處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者,身必發黃也。(胃中空虛,故客氣動膈。客氣,應往下降返逆不降之氣。尿利周身有汗,濕熱有出路,則不發黃也。)
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湯主之。(沉為實象,緊為結聚之象,有實故石硬。)
太陽病,重發汗而復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時小有潮熱,從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湯主之。(硬滿而痛,水邪結實,經氣不能運行也。)
結胸者項亦強,如柔痙狀,下之和,宜大陷胸丸。(前胸陰虧,則項反折。病連頸項,不可急攻。)
結胸證,其脈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則死。(關脈沉實,下其實也。浮大不沉,中下虛也。此證經文未列方,附子理中丸甚合。)
結胸證悉具,煩燥者亦死。(結胸煩燥,中下陽脫也。)
小結胸,病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胸湯主之。(滑脈,重按不空,按之痛,為有邪實。)
太陽病,二三日,不得臥,但欲起,心下必結,脈微者,此本有寒分也。反下之,若利止必作結胸,未止者四日復下之,此作協熱利也。(不臥心結脈微,中下虛寒也。二三日,陽明少陽經期。)
太陽病下之,其脈促,不結胸者,此為欲解也。脈浮者必結胸也。脈緊者必喉痛。脈弦者必兩脇拘急。脈細數者頭痛未止。脈沉緊者必欲嘔。脈沉滑者協熱利。脈浮滑者必下血。(脈浮結胸,理中湯證。緊乃閉束,弦乃木邪,細數津枯,沉細寒束,沉滑浮滑,則經熱也。以上九章,論結胸。)
問曰,病有結胸,有臟結,其狀何如。答曰,按之痛,寸脈浮關脈沉,名曰結胸。何謂臟結,答曰,如結胸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關脈細小沉緊,名曰臟結。舌上白胎滑者,難治。(下利胎白滑,脈上盛下虛,火土將亡也。)
病,脇下素有痞,連在臍旁,痛引少腹入陰筋者,此名臟結。死。(少腹屬腎,陰筋屬肝,水木皆寒,生機將滅。)
臟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胎滑者,不可攻也。(臟結無陽證,純陰也。如能作熱,尚有生機。以上三章,論臟結以證結胸。)
太陽病,外證未解,而數下之,遂協熱而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裏不解者,桂枝人參湯主之。(利下不止上,加一若字,便明顯。痞硬寒利,協熱而利為陪,利下不止,心下痞硬為主。此章與上文葛根黃連黃芩湯為對待之法。)
傷寒,大下後,復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湯,攻痞宜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先用涼藥攻痞,則榮衛內陷。裏為表之本,故解表乃可攻痞。)
脈浮而緊,而復下之,緊反入裏,則作痞。按之自濡,但氣痞耳。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濡為濕熱,惡寒乃陽虛,汗出乃上熱也。)
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脇下痛,乾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裏未和也,十棗湯主之。(水氣阻礙上焦降氣,故現諸證。)
傷寒,汗出解之後,胃中不和,心下痞硬,乾噫食臭,脇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者,生薑瀉心湯主之。(水氣因外熱而亂溢,膽胃因中寒而不運,故現諸證。)
傷寒中風,醫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數十行,穀不化,腹中雷鳴,心下痞硬而滿,乾嘔心煩不得安。醫見其心下痞,謂病不盡,復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結熱,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甘草瀉心湯主之。(原理與上章相同,中氣較上章虛寒。)
傷寒服湯藥,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已,復以他藥下之,利不止。醫以理中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餘糧湯主之。復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中不虛寒,誤服溫補,中愈滯故利愈甚。)
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水濕阻在心下,亦能心痞。五苓證,尿不利。)
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旋覆花代赭石湯主之。(中傷胃逆,故痞硬氣噫。)
病如桂枝證,頭不痛,項不強,寸脈微浮,胸中痞硬,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此為胸有寒也。當吐之,宜瓜蒂散,諸亡血家不可與之。(寒字作痰字解,痰在上焦,故可用吐法。果胸寒,則忌吐。)
傷寒吐下後,發汗,虛煩脈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脇下痛,氣上衝咽喉,眩冒。經脈動惕者,久而成萎。(有上逆諸證,而經脈動惕,津血枯極,故久則成萎。)
太陽病,醫發汗,遂發熱惡寒。因復下之,心下痞,表裏俱虛,陰陽氣俱竭。無陽則陰獨,復加燒針,因胸煩,面色青黃膚瞤者,難治。今色微黃,手足溫者,易愈。(燒針傷陰,木枯克土。微黃肢溫,木土尚和,獨少也。以上十二章,論痞證。)
太陰脾臟熱病
傷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腹中痛,欲嘔吐者,黃連湯主之。(中下濕寒,中上濕熱。)
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繋在太陰。太陰身當發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雖暴煩下利,日十餘行,必自止。以脾家實,腐穢當去故也。(脾濕瘀熱,故病發黃。腐穢,即脾家實物。)
傷寒,身黃發熱者,梔子蘗皮湯主之。(身黃發熱,尿必不利,熱瘀濕中故也。)
傷寒,瘀熱在裏,身必發黃,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主之。(土?敗濕生,鬱阻木氣,木鬱生熱,熱瘀之由。)
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熱因濕瘀,濕因熱聚,熱下尿通,濕乃出去。以上五章,論太陰脾臟濕鬱木氣,木鬱生熱證。)
本太陽證,醫反下之,因而腹滿時痛者,屬太陰也。桂枝加芍藥湯主之。(脾傷不運,木氣遂結。太陰陰寒,無下證也。)
大實痛者,桂枝加大黃湯主之。(木邪由結而實,下結實之木邪,非下太陰土氣。)
太陰為病,脈弱,其人續自便利,設當行大黃芍藥者,宜減之,以其胃氣弱易動故也。(太陰陽微無下證。芍藥大黃,性寒敗陽。)
傷寒,發汗已,身目為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裏不解故也。以為不可下也,當於寒濕中求之。(濕寒黃為土氣本病。濕熱黃為木氣瘀熱。以上四章,論太陰脾臟熱病之下證。下木氣之結,非下太陰也。)
少陰腎臟熱病
少陰病,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也。虛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陰病形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虛,有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欲吐心煩為陽復,利傷津故渴,若小便色白以下,以虛寒證明陽復也。)
少陰病,二三日咽痛者,可與甘草湯。不差者,與桔梗湯。(腎陽復,生心火,火不降,則咽痛,中氣虛也。)
少陰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湯主之。(陽復上衝,化火咽痛。)
少陰病,咽中生瘡,不能言語,聲音不出者,苦酒湯主之。(少陰陽復,是生心火,火逆傷肺之證也。)
少陰病,下利,咽痛,胸滿,心煩者,豬膚湯主之。(陽復化熱傷津滋補津液以養陽氣,故愈。)
病人脈陰陽俱緊,反汗出者,陽亡於外也,此屬少陰。法當咽痛而復吐利。(陽亡亦咽痛,上熱因下寒也,補上章之義。)
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陽復化燥,土氣又濕。)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煩不得臥,黃連阿膠湯主之。(陽復化熱,灼傷陰液之證。)
少陰病八九日,一身手足盡熱者,以熱在膀胱,必便血也。(膀胱經行身外,故身盡熱,熱不藏,故便血。)
少陰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陽復生熱,熱生木滯,故現諸證。)
少陰病,便膿血者,可刺。(陽復化熱,熱傷陰血,刺法所以泄熱也。)
少陰病,下利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申明上章少陰便膿血之本病,原是寒也。以上十二章,論少陰腎臟陽復生熱。)
少陰病,飲食入口即吐,心中溫溫。欲吐復不能吐。始得之,手足寒,脈弦遲者,此胸中實,不可下也,當吐之。若膈上有寒飲乾嘔者,急溫之,宜四逆湯。(肢寒弦遲,乃實痰在胸阻滯陽氣不通之證。此一章論少陰陽復之吐證。)
少陰負趺陽者,順也。(少陰寒水,趺陽中土,土旺為順。言陽勝陰負乃為順也。)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乾,急下之,宜大承氣湯。(水負太過,亦不宜也。)
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乾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少陰之急下證,乃水負太過之證。)
少陰病,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少陰病,燥土克傷水分之病,非少陰本病。一為燥土克傷少陰心液。二為燥土克傷肝液。三為燥土克傷脾液。上列急下三證,特別少有。以上四章,論少陰下證。下燥土也非下少陰也。此病傷寒少有。)
厥陰肝臟熱病
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是也。諸四逆厥者,不可下,虛家亦然。(降極而升,升極而降,陰陽相接,便不見厥。)
傷寒,一二日以至四五日而厥者,必發熱。前熱者後必厥,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陰陽往復,厥熱迭現。下字作清字解。)
傷寒,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復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故知自愈。(升降均和,則六日不厥。)
傷寒厥四日,熱反三日,復厥五日,其病為進。寒多熱少,陽氣退,故為進也。(厥多為陽退,則上章厥應下之,乃熱深也。熱深亦厥,陽退亦厥,寒熱之分,全慿脈證。)
傷寒,始發熱六日,厥反九日而利。凡厥利者,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恐為除中,食以索餅,不發熱者,知胃氣尚在必愈。恐暴熱來出而復去也。後三日脈之,其熱續在者,期之旦日夜半愈。所以然者,本發熱六日,厥反九日,復發熱三日,並前六日,亦為九日,與厥相應,故期之旦日夜半愈。後三日脈之而脈數,其熱不罷者,此為熱氣有餘,必發癰膿也。(六日九日設詞。食後發熱,胃陽外散也。以上五章,論厥陰肝臟復生熱,仍以陽退生寒以明之也。)
傷寒,發熱四日,厥反三日,復熱四日,厥少熱多,其病當愈。四日至七日熱不除者,必便膿血。(厥少熱多,陽氣復旺,陰經之熱,最傷血也。)
傷寒,熱少厥微,指頭寒,嘿嘿不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若厥而嘔,胸脇煩滿者,其後必便膿血。(厥與嘔煩並見,熱蓄於陰經之中,故便膿血。)
下利脈數而渴者,令自愈。設不差,必圊膿血,以有熱故也。(陰經陽復之熱,最傷陰血故也。)
傷寒,先厥後發熱而下利者,必自止。見厥復利。(由陰轉陽,故利自止。由陽轉陰,故復利。)
傷寒,先厥後發熱,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其喉為痹。(汗出傷陰,咽痛熱滯,故喉痹。痹者,血傷也。)
發熱無汗,而利必自止。若不止,必便膿血。便膿血者,其喉不痹。(熱傷陰部,故便膿血,熱血俱去,故喉通也。)
下利,寸脈浮數,尺脈自濇者,必圊膿血。(浮數經熱,尺濇陰熱。陰經屬血,熱故膿血。)
下利,有微熱而渴,脈弱者令自愈。(微熱而渴為陽復。脈弱乃陽復本象。)
厥陰病欲飲水者,少少與之。(欲飲為陽復之熱。微陽初復,難消化水也。)
下利欲飲水者,以有熱也,白頭翁湯主之。(木陷陽復,故下利有熱。熱清木氣自升。)
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木熱下陷,而又疏泄,疏泄不通,故下重。)
下利後更煩,按之心下濡者,為虛煩也。(厥陰陽復,陰陽未調故煩,心下濡,有濕也。)
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此燥屎,乃陰液被陽復之熱所傷而成者。凡可下之利,必水中夾硬粒。且利時有屁。舌有黃苔。以上十三章,論厥陰肝臟陽復生熱傷血。)
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結在胸中。心下滿而煩,饑而不能食者,病在胸中。當吐之,宜瓜蒂散。(肢冷脈緊,痰阻清陽,風木鬱衝,故饑不食。此一章論厥陰肝臟陽復之吐證。)
陽明胃腑寒病
陽明病,若能食,名中風,不能食,名中寒。(中字作病字解,風字是陪詞,熱之意也。)
陽明病,若中寒不能食,手足濈然汗出,此欲作固瘕,必大便初硬後溏。所以然者,胃中冷,水穀不別故也。(胃中冷,不是外寒入胃冷的。此汗出無燥證。大便下白物為固瘕。)
脈浮而遲,表熱裏寒,下利清穀者,四逆湯主之。若胃中虛冷,不能食者,飲水則噦。(水之消化,較難於穀。噦者,噁心欲吐之意。)
陽明病,不能食,攻其熱必噦,所以然者,胃中虛冷故也。(胃氣大敗,則噦不能食,虛又被攻,故大敗。)
病人脈數,數為熱,當消穀引食。而反吐者,此以發汗,令陽氣微,膈氣虛,脈乃數也。數為客熱,不能消穀,以胃中虛冷故也。(火熱藏於下為主,逆與上為客。火逆於上,中下皆塞,中塞不能運化四維,故脈數也。)
傷寒,大吐大下之,極虛復極汗出者,以其人外氣拂鬱,復與之水以發其汗,因得噦。所以然者,胃中虛冷故也。(拂鬱者,皮膚作癢也。外氣不交內氣,則拂鬱而為癢,中寒故也。)
陽明病,法多汗。反無汗,其身如蟲行皮中狀者,此久虛故也。(申明上章外氣拂鬱之證,陽氣虛越故癢。)
陽明病,心下硬滿者,不可攻之,攻之利遂不止者死。利止者愈。(硬滿為中寒,利不止則中氣亡,故也。)
結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膽經不降則嘔。膽逆則中下皆寒,故忌攻。)
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亡陽譫語,心氣失根,心主脈,脈短無生意。)
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直視譫語喘滿,肝心肺胃絕,下利脾腎絕。)
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者,重語也。(申明上兩章亡陽之譫語,乃是虛證也。以上十二章,論陽明胃腑陽退生寒證。此胃家陽不實也。)
食穀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胃冷宜溫,中寒不運,上焦反熱。)
陽明病無汗,小便不利,心中懊憹者,身必發黃。(熱濕瘀積膈膜之上,水之化源不通,故黃。)
陽明病,面合赤色,不可攻之。必發熱。色黃,小便不利。(面赤為火越,攻之火散無歸,故發黃也。)
陽明病,發熱汗出者,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也。但頭汗出,身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渴欲飲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裏,身必發黃,茵陳蒿湯主之。(但頭汗出,熱也,小便不利,濕也,故病黃。)
陽明病,下之,其外有熱,手足溫,不結胸。心中懊憹,饑不能食,但頭汗出者,梔子豉湯主之。(肢溫頭汗,熱在上也。膈上熱瘀故懊憹也。)
陽明病,被火,額上微汗出,小便不利者,必發黃。(火熏則生熱,熱瘀濕中,故黃。額上汗,熱也。)
陽明病,脈遲,食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必小便難,此欲作穀癉。雖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此脈遲為胃虛,胃虛遭下,所以不愈。)
傷寒,噦而腹滿,視其前後,知何部不利,利之則愈。(腹滿而噦,濕熱虛證,二便清通,濕熱出路。以上八章,論陽明胃腑陽虛又兼上熱證。)
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脇滿不去者,小柴胡湯主之。(少陽膽經,由耳下胸循脇。便溏尿利,非脾濕,乃膽熱。潮熱,膽胃熱也。)
陽明病,脇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胎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而汗出解也。(上焦津液不通,故舌上胎白,胃和則汗出。以上二章,論陽明胃腑虛而又兼少陽經之病。)
少陽膽經壞病
本來太陽病,不解,轉入少陽者,脇下硬滿,乾嘔,不能食,往來寒熱。尚未吐下,脈沉緊者,與小柴胡湯。若已吐下,發汗,溫針譫語,柴胡證罷,此為壞病。知犯何逆,以法治之。(轉入少陽,實少陽自病。少陽經結,故脈沉緊。此一章,論少陽經壞病之提綱。)
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復下之。胸脇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乾薑湯主之。(滿結渴汗寒熱心煩,少陽證。小便不利,太陰證。)
傷寒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相火根拔,則煩驚譫語。土濕則身盡重。)
得病六七日,脈遲浮弱,惡風寒,手足溫,醫二三下之,不能食而脇下滿痛,面目及身黃,項強小便難者,與柴胡湯。後必下重,本渴,而飲水嘔者,柴胡湯不中與也。食穀者噦。(身黃項強尿難,太陰濕也,服寒藥則下重。以上三章,論少陽膽經壞入太陰脾贓。)
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少陽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此屬胃,胃和則愈,不和則煩而悸。(弦細譫語,津液耗傷,津傷火浮,故煩悸也。)
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小建中湯主之。(木土液傷,相火不降,則煩悸,三日少陽期,詳傳經篇。)
傷寒脈結代,心動悸者,炙甘草湯主之。(土木津液虧極,則動悸結代,醫藥之誤也。)
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反二三下之,後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湯。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者,為未解也,大柴胡湯下之則愈。(急鬱煩三證,須右脈實大,或沉緊沉滑,方可下。)
傷寒十三日不解,胸脇滿而嘔,日晡所發潮熱,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證,下之而不得利,今反利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潮熱者實也,先以小柴胡湯以解外,復後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下藥不兼解少陽,故利而少陽病證仍在。下之而不利的而字,易當字讀便明顯。)
凡柴胡湯病證而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下後經氣內陷,再升之則經和,振寒而解。以上六章,論少陽膽經壞入陽明胃腑。)
傷寒十餘日,熱結在裏。復往來寒熱者,與大柴胡湯。但結胸無大熱者,此為水結在胸脇也,但頭微汗出者,大陷胸湯主之。(無大熱,無表熱也。汗出,內熱也。水結可攻水。)
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具,而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不中與也,宜半夏瀉心湯。(痞證中寒,上熱中虛,濕鬱。以上二章,論少陽膽經壞病結胸痞證.)
太陽少陽並(並)病,而反下之,成結胸,心下硬,下利不止,水漿不入,其人心煩。(下利不止,水漿不入,心下硬而兼心煩,便非太陰寒利。)
太陽與少陽並(並)病,頭項強痛,或眩冒,時如結胸,心下痞硬者,當刺大椎第一間、肺俞、肝俞,慎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脈弦,五六日,譫語不止,當刺期門。(肺俞瀉泄衛,肝俞泄榮,期門泄肝,肝泄膽和。)
太陽少陽並(並)病,心下硬,頸項強而眩者,當刺大椎、肺俞、肝俞,慎勿下之。(上章忌汗,本章忌下,故用刺法,津液不傷,又能愈病。以上三章,論榮衛與少陽經並(並)病結胸。
下篇讀法
壞病。榮衛臟腑,各有正病。病在榮衛,經醫治誤,牽連臟腑,表裏混亂,是曰壞病。結胸,榮衛之氣,與胃腑經氣,被下混亂,中氣下傷,經氣陷而不升,則為協熱下利。經氣陷而復升,將水飲邪熱結聚於胃口之上,則為結胸。關上脈浮者,水邪格熱於上,關脈沉者,水邪結於胃口也。大陷胸湯,下水下熱,其力甚猛。胃中空虛四字,垂訓深矣。痞證,中氣下虛,不能運化,有虛兼濕寒,虛兼濕熱之分。寒則陰臟本氣,熱則濕鬱不行,阻塞木火升降之路,結胸與痞證,乃壞證之更壞證也。
先知榮衛本病,臟腑本病,然後知榮衛臟腑牽連不分之壞病。故壞病結胸痞證,列於下篇。先知陰臟本病,只病寒不病熱,然後知陰臟病熱,別有原因。先知陽腑本病,只病熱不病寒,然後知陽腑病寒,別有原因。故陰臟熱證陽腑寒證,列於下篇。先知榮衛本病,臟腑本病,少陽經本病,然後知少陽經牽連臟腑榮衛之壞病。故少陽壞病,列於下篇。上篇各本體病各章,能先徹底認識,下篇各章,自能認識也。
傳經篇
傳經各章
大凡病,若發汗、若吐、若下、若亡津液,陰陽自和者,必自愈。(陰陽氣鬱,必生阻滯。阻滯既去,陰陽自和,和則病癒。陰陽不和,陽盛陰退則病入腑,陰盛陽退則病入臟。入臟入腑,則臟腑自病。)
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躁煩脈數急者,為傳也。(不傳者,不入臟腑。為傳者,或入臟或入腑。)
傷寒三日,三陽為盡,三陰當受邪。其人反能食而不嘔,此為三陰不受邪也。(榮衛中有六經,一曰太陽,二曰陽明,三曰少陽,四曰太陰,五曰少陰,六曰厥陰。三日之後,應屬三陰之經,不受邪,不傳也。)
傷寒六七日,無大熱,其人躁煩者,此為陽去入陰故也。(入陰者,入三陰臟,實陰臟自病。)
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不傳,不入陽明之腑,不傳少陽之經也。入陽明腑,亦陽明腑自病。傳少陽經,亦少陽經自病也。)
太陽病,頭痛至七日已上自愈者,以行其經盡故也。若欲作再經者,針足陽明,使經不傳則愈。(使經不傳,使榮衛不傳榮衛也。針榮衛中之胃經,以泄榮衛之氣,故愈。傳經二字,是榮衛傳榮衛。陽旺之人,乃能再經。針胃經以泄陽旺之氣,陰陽自和,故病癒而不再傳。若陽氣不旺之人,如榮衛不能汗解,則入三陰之臟,不能再作經也。)
傷寒三日,少陽脈小者,欲已也。(三日為少陽經之期。脈小,少陽經氣不動。)
風家,解表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一日一經,十二日,則榮衛傳榮衛兩周。以上八章論傳經。)
病有發熱惡寒者,發於陽也。無熱惡寒者,發於陰也。發於陽者七日愈,發於陰者六日愈。以陽數七,陰數六也。(此章言榮衛表病,不入裏大概,不必拘執。)
傳經讀法
經字應當作兩解。一作表字解,一作裏字解。表則統屬於榮衛,裏則各分臟腑。傳字應作兩解,一作入字解,一作傳字解。由榮衛入臟腑曰入,既入此臟此腑,則不再入彼臟彼腑之謂。由榮衛傳榮衛曰傳,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三日少陽。四日太陰,五日少陰,六日厥陰。不論何日應傳何經,只要不見何經本臟本腑之病,仍是惡寒發熱身痛,仍是榮衛之事之謂。榮衛者,六經公共之表氣也。臟腑者,六經各個之裏氣也。公共的為傳,各個的為入。名雖曰入,其實乃為各個自病也,人身臟腑以外,皆為榮衛,皮毛屬太陽,皮下白肉屬陽明,白肉下之膜屬少陽,膜下紅肉屬太陰,骨屬少陰,筋屬厥陰。故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云云也。
疑難篇
疑難各章
傷寒脈浮,自汗出,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反與桂枝湯,欲攻其表,此誤也。得之便厥,咽中乾,煩燥吐逆者,作甘草乾薑湯與之,以復其陽。若厥愈、足溫者,更作芍藥甘草湯與之,其足即伸。若胃氣不和,譫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若重發汗,復加燒針者,四逆湯主之。(脈浮,自汗,尿數,心煩,惡寒,攣急,乃津液耗傷的陰虧證。厥,乾,躁,煩,吐,乃中宮陽亡的寒症。熱藥耗津拔陽,故服熱藥,中氣轉寒。但雖中寒,而津傷絡熱,故攣急譫語,燒針,拔陽更甚。)
問曰,證象陽旦,按法治之而增劇,厥逆,咽中乾,兩脛拘急兩(而)譫語。師言夜半手足當溫,兩脛當伸,後如師言,何以知之。答曰,寸口脈浮而大,浮則為風,大則為虛,風則生微熱,虛則兩脛攣。病證象桂枝,因加附子參其間,增桂令汗出,附子溫經,亡陽故也。厥逆,咽中乾,煩燥,陽明內結,譫語,煩亂,更飲甘草乾薑湯。夜半陽氣還,兩足當熱,脛尚微拘急,重與芍藥甘草湯,兩脛乃伸。以承氣湯微溏,則止其譫語,故知病可愈。(陽旦證,即桂枝湯證。附子能補陽,亦能拔陽。躁為陽氣拔跟,雖陽明譫語,先溫中回陽,後用清潤,病則壞矣。法則嚴焉。以上二章,論榮衛壞入太陰脾臟牽連肝胃。)
太陽病,寸緩,關浮,尺弱,其人發熱汗出,復惡寒,不嘔,但心下痞者,此以醫下之也。如其不下者,病人不惡寒而渴者,此轉屬陽明也。小便數者,大便當硬,不更衣十日,無所苦也。渴欲飲水,少少與之,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渴欲飲水四句,接醫下之也句讀。如其不下者句下,有心下不痞意。無所苦,無胃實證。前為榮衛而太陰,後為榮衛而陽明。此一章論榮衛壞入太陰脾臟,借陽明胃燥以明之。)
傷寒六七日,大下後,寸脈沉而遲,手足厥逆,下部脈不至,咽喉不利,吐膿血,泄利不止者,為難治,麻黃升痲湯主之。(中氣虛寒,金燥木熱,上逆下陷,經絡閉塞,此病復雜矣。此一章論榮衛牽連肝肺壞病。)
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腹滿,微喘,發熱,惡寒,脈浮而緊,若下之,小便難也。(由榮衛中風而陽明病,為陽明中風,口苦少陽,滿喘陽明,寒熱脈浮太陽。為三陽合病。)
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發汗則躁,心憒憒,反譫語。若加燒針,必怵惕煩躁不得眠。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舌上胎者,梔子豉湯主之。若渴欲飲水,口乾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脈浮太陽,緊與咽燥,口苦少陽。腹滿至身重陽明,心中九句,先接身重句讀。三陽合病之陽明,陽不實,濕反多。)
陽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以汗多胃中燥,豬苓湯復利其小便故也。(申明上章小便不利,汗出多,小便即少也。)
陽明中風,脈弦浮大而短氣,腹部滿,脇下及心痛,久按之氣不通,鼻乾不得汗,嗜臥,一身及面目悉黃,小便難,有潮熱,時時噦,耳前後腫,刺之小差。外不解,病過十日,脈續浮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無余證者,與麻黃湯。若不尿,腹滿加噦者,不治。(弦少陽,浮太陽,太陽明。短氣腹滿黃噦,陽明。鼻乾潮熱陽明。脇痛心痛嗜臥少陽。少陽經,循耳前後。不尿腹滿為脾敗,噦為胃敗,故成不治。)
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譫語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腹滿身重至遺尿諸證,如加自汗,是陽明燥極之證,如不自汗而發汗傷津,譫語更甚。如下之,則傷胃陽也。若自汗句,接遺尿句讀。以上五章,論榮衛與陽明少陽合病。)
陽明病,脈沉而緊者,必潮熱,發作有時。但浮,必盜汗出。(沉緊,閉束之象,熱不能通,故潮熱有時。浮為陰虛熱越,故盜汗。)
陽明病,初欲食,小便反不利,大便自調,其人骨節痛。翕翕如有熱狀。奄然發狂,濈然汗出而解者,此水不勝穀氣,與汗共並。脈緊則愈。(尿難骨痛,水濕之病。穀氣作汗,水濕即出。先狂而後汗出,鬱而後通也。)
陽明病,反無汗,而小便利。二三日,咳而嘔,手足厥者。必苦頭痛。若不咳不嘔不厥者,頭不痛。(咳嘔厥,脈緊之證,閉束不降,故頭痛。)
陽明病,但頭眩,不惡寒,故能食。而咳,其人必苦咽痛。若不咳者,咽不痛。(眩與咳,皆閉束不降,咽痛者,氣不降也。以上四章,論陽明脈緊。)
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心下溫溫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鬱鬱微煩。先此時自極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但欲嘔,胸中痛,微溏者,此非柴胡證,以嘔故知極吐下也。(少陽經結,故十餘日病不解,他經無十餘日病仍如故者。自吐自下,大柴胡證。大柴余波,故與調胃,如非大柴余波,腹滿便溏,乃太陰寒證。但嘔而無自吐自下,故知非大柴胡證。嘔與自吐自下,皆大柴胡證,故以既嘔,則知自吐自下也。)
傷寒五六日,頭汗出,微惡寒手足冷,心下滿,口不欲食,大便硬,脈細者,此為陽微結,必有表復有裏也。汗出為陽微,假令純陰結,不得復有外證,悉入在裏,此為半在表半在裏也。脈雖沉緊,不得為少陰病,所以然者,陰不得有汗,今頭汗出,故知非少陰也,可與小柴胡湯。設不了了者,得屎而解。(少陽病,即病結,小柴胡湯補中升降以解結。惡寒,冷滿,硬細,皆結。頭汗表結,脈沉裏結。得屎而解,用大柴胡湯也。以上二章,論少陽與陽明少陰之疑似證。)
少陽中風,兩耳無所聞,目赤胸中滿而煩者,不可吐下。吐下則悸而驚。(由榮衛中風,而少陽經病,為少陽中風。少陽不直接中風。此一章論少陽病當保津
液。)
太陰中風,四肢煩疼,陽微陰澀而長者,為欲愈。(由榮衛中風而太陰病,為太陰中風。)
少陰中風,陽微陰浮,為欲愈。(由榮衛中風而少陰病,為少陰中風。)
厥陰中風,脈微浮為欲愈,不浮為未愈。(由榮衛中風而厥陰病,為厥陰中風。世謂三陰直中,其根據即在此。然則上文陽明中風,少陽中風,又將何說。以上三章,論三陰將愈之證。)
太陰病,欲解時,從亥至醜上。疑闕。
少陰病,欲解時,從子至寅上。疑闕。
厥陰病,欲解時,從醜至卯上。疑闕。
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疑闕。
陽明病,欲解時,從申至戌上。疑闕。
少陽病,欲解時,從寅至辰上。疑闕。
疑難篇讀法
讀傷寒論,要一眼將整個看個了然。偶因一章,疑難費解,便將整個耽擱。本篇讀法,為能一眼了然整個之故。將疑難費解各章,列為最後一篇。吾人了然整個之後,再讀疑難各章,疑難者,亦不疑難矣。
類傷寒病篇
類傷寒各章
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瘛疭。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溫乃木氣疏泄之病,風乃木氣疏泄之氣,溫病忌發汗,發汗則疏泄又疏泄矣。風溫云者,疏泄又疏泄之病也。自汗出以下諸證,皆疏泄之甚,肺陰復亡之現象。此風字,非風寒之風也。此一章,論溫病。溫病未立方,原理即方也。)
太陽病,發熱,脈沉而細者,名曰痙。(津液傷,故脈細。)
太陽病,發汗太多,因致痙。(發汗太多,故津液傷。)
病,身熱足寒,頸項強急,惡寒,時頭熱面赤,目脈赤,獨頭搖。卒口噤,背反張者,痙病也。(身熱足寒等等,痙病等等,皆津液傷所致。痙病現證如此。)
太陽病,發熱汗出,不惡寒者,名曰柔痙。(痙病方詳金匱。)
太陽病,發熱無汗,反惡寒者,名曰剛痙。(以上五章論痙病。)
濕家之為病。一身盡痛,發熱,身色如熏黃也。(土色為黃,土氣為濕,故濕病則身黃。濕阻榮衛,故身疼發熱。)
太陽病,關節疼痛而煩,脈沉而細者,此名濕痹。濕痹之候,其人小便不利,大便反快,但當利其小便。(關節疼煩,脈沉而細,濕傷津,故疼痛脈細。)
濕家,其人但頭汗出,背強,欲得被覆向火。若下之早,則噦,胸滿,小便不利,舌上如脂者,以丹田有熱,胸中有寒,渴欲得水而不能飲,則口燥煩也。(脂乃脂膏之脂,寒字作痰字解。下有熱而胸有痰,所以舌上如脂也。)
病者一身盡疼,發熱。日晡所劇者,此名風濕。此病傷於汗出當風,或久傷取冷所致也。(日晡,乃申酉時,此時空氣收斂,風濕歸內故劇。)
問曰,風濕相搏,一身盡疼痛,法當汗出而解。值天陰雨不止,醫云此可發汗,汗之病不愈者,何也?答曰:發其汗,汗大出者,但風氣去,濕氣在,是故不愈也。若治風濕者,發其汗,但微微似欲汗出者,風濕俱去也。(微微似欲汗出者,惟病人自己知道。)
傷寒八九日,風濕相搏,身體煩痛,不能自轉側,不嘔不渴,脈浮虛而濇者,桂枝附子湯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朮湯主之。(小便利,大便硬,津液傷,濕不去。必小便減,大便和,濕乃去也。)
風濕相搏,骨節煩(疼)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惡風不欲去衣,或身微腫者,甘草附子湯主之。(濕流關節,陽虛不能外達。)
濕家病,身上疼痛,發熱面黃而喘,頭痛鼻塞而煩,其脈大,自能飲食,腹中和無病,病在頭中,寒濕故鼻塞,內藥鼻中則愈。(內藥鼻中,藥方缺。)
濕家下之,額上汗出,微喘,小便利者死。若下利不止者,亦死。(汗喘陽亡於上,便利陽亡於下,上下脫,中氣亡,故死也。以上九章,論濕病。)
太陽中暍者,發熱惡寒,身重而疼痛,其脈弦細芤遲,小便已,灑灑然毛聳,手足逆冷,小有勞身即熱,口開前板齒燥。若發汗則惡寒甚。加溫針則發熱甚。數下之則淋甚。(暍乃暑火,暑火傷肺,肺主皮毛,與榮衛相合,肺熱故作寒熱。身重,疼痛,毛聳,逆冷,身熱,因於肺熱。肺熱難於呼吸,故口開。肺熱則腎熱,故齒燥。弦細芤遲,皆暑傷津液之象。遲者熱則脈緩也。)
太陽中熱者,暍是也,其人汗出惡寒,身熱而渴也。(肺熱則汗出而渴,肺內熱,故外惡寒。暍病方祥金匱。)
太陽中暍,身熱疼重,而脈微弱,此亦夏月傷冷水,水行皮中所致也。(暑天浴於冷水,水氣將熱氣閉住,故發熱身疼重也。以上三章,論暍病。)
問曰,病有霍亂者何。答曰,嘔吐而利名曰霍亂。(霍者大也,又散之速也。升降倒行,中氣將亡之大亂也。)
問曰,病發熱頭痛身疼惡寒吐利者,此屬何病?答曰:此名霍亂。自吐下,利止復更發熱也。(榮衛根於脾胃,故吐利則作寒熱。吐則傷津,故利止復更發熱。)
霍亂,頭疼發熱,身疼痛,熱多欲飲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霍亂病,有熱霍亂,有寒霍亂,濕霍亂,乾霍亂,寒熱混合霍亂。經文只論濕寒二種也。)
吐利汗出,發熱惡寒,四肢拘急,手足厥冷者,四逆湯主之。(寒霍亂中,常有此病。陽亡極速,故用四逆湯。)
既吐且利,小便復利而大汗出,下利清穀,內寒外熱,脈微欲絕者,四逆湯主之。(欲利而尿又利,又大汗出,脈又欲絕,陽將亡也,故用四逆湯回陽。)
吐下已斷,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脈微欲絕者,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主之。(汗出而厥,陽將亡矣,故用通脈四逆回陽,加豬膽汁養胃膽之陰,以收陽氣也。)
惡寒,脈微而復和,利止亡血也。四逆加人參湯主之。(脈和而惡寒為亡血者,陽氣既微,陰血亦弱也。故用四逆補陽,人參補氣以生血。和字不可誤利字。)
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當消息和解其外,宜桂枝湯小和之。(身痛不休為有表證,故用桂枝湯。)
吐利發汗,脈平小煩者,以新虛不勝穀氣故也。(脈平,此病已愈之脈。以上九章論霍亂。)
傷寒,其脈微濇者,本是霍亂,今是傷寒,卻四五日,至陰經上。轉入陰必利。本嘔下利者,不可治也。欲似大便而反矢氣,仍不利者,此屬陽明也,便必硬,十三日愈。所以然者,經盡故也。(本嘔下利,此是霍亂,不可用傷寒三陰之法為治。便硬矢氣,此是陽明,又不可用霍亂之法為治。)
下利後當便硬,硬則能食者愈。今反不能食,到後經中頗能食,復過一經能食,過之一日,當愈。不愈者,不屬陽明也。(六日為一經,後六日為後經。能食而病癒,胃陽旺也。能食而病不愈,乃霍亂病下利之後虛證也。以上二章,乃傷寒霍亂相似之病。然霍亂不傳經,蓋借霍亂以證傷寒耳。)
大病差後喜唾,久而不了了者。胃上有寒,當以丸藥溫之,宜理中丸。(此病常有。)
傷寒解後,虛羸少氣,氣逆欲吐者,竹葉石膏湯主之。(中虛胃熱,胃熱,則氣不降,故少氣。)
大病差後,從腰以下有水氣者,牡蠣澤瀉散主之。(腰下有水,乃濕熱瘀阻。)
傷寒差已,復更發熱,小柴胡湯主之。脈浮者,以汗解之,脈實者,以下解之。(惟少陽經病纏綿,因其在表裏之間也。若無少陽經證,浮以汗解,實以下解。)
大病差後勞復者,枳實梔子湯主之。若有宿食者,加大黃如博棋子五六枚。(勞復多熱多結。)
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以病新差,人強與穀,脾胃氣尚弱,不能消穀,故令微煩。損穀則愈。(病新差,脾胃弱,損穀以養脾胃。以上六章,論差後勞復。)
傷寒,陰陽易之為病,其人身體重,少氣,少腹裏急。或引陰中筋(痙)攣,熱上衝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膝脛拘急者,燒裩散主之。(醫陽以陰,醫陰以陽,天人之妙,皆圓運動。此一章,論陰陽易病。)
類傷寒篇讀法
傷寒論,乃人身整個病。人身有臟腑,有榮衛,榮衛主表,臟腑主裏,表裏之間又有少陽之經。人身整個病者,腑病熱,臟病寒。榮病熱,衛病寒。少陽之經,病半熱半寒是也。溫痙濕暍霍亂諸章,所以借證傷寒整個的病,非論溫痙濕暍霍亂的病。為一目了然傷寒整個的病計,應將整個以外各章,另列一篇,以清界限。溫痙濕暍諸章,非傷寒整個的病,是傷寒類似的病也。
讀法總結
研究傷寒論,鬚根據事實,以探求學理。內容六瓣之一橘,事實也。本篇榮衛病各章,原文稱為太陽病。表病責在榮衛,或由表入腑而病陽熱,或由表入臟而病陰寒,只視各人素來陰陽之偏耳。若將表病責在太陽,起首便將表裏混亂。所以後人又添出傳經為熱,直中為寒之臆度。整個傷寒論的理路,更使人無法找尋。本篇首揭榮衛,名正言順,事實顯然。上篇榮衛本病,為桂痲汗法之病,陽明胃腑本病,為三承氣下法之病,三陰臟本病,為薑附溫法之病。少陽膽經本病,為柴胡和解之病。上章各章,應作一氣讀。一概念間,便將整個傷寒論的本體了然。
中篇各章,皆本體較復的事實。然既能於一概念間了然上篇的整個,自能於一概念間了然中篇的整個也。
下篇榮衛壞病,由本體病變壞而來。上中篇揭出本病,正以使下篇易於分別何以成壞病也。下篇陽明胃腑病寒,名雖陽明,實則陽明陽退也。下篇三陰臟病熱,太陰則濕盛鬱住木氣,木鬱則生熱也。少陰則心火與腎水同氣,火敗則水寒,火復則生熱也。厥陰則肝經與心包同氣,相火敗則木氣寒,相火復則生熱也。少陽膽經壞病,少陽經與臟腑相通,亦如榮衛與臟腑相通,故少陽亦有壞病也。如此則一概念間了然下篇的整個。如此則一概念間,了然三篇仍是整個。
傳經另立一篇,所以使傳經二字的意義,徹底明顯也。
疑難各章,另立一篇,事實與文字,多費思索之故,有礙一概念間整個認識的成功也。
類證另立一篇,不因借證旁參之故,窒礙本論整個之表現也。
人身一個小宇宙,整個的傷寒論,乃整個人身,整個宇宙的剖解學,與修理學。認識整個傷寒論,一切外感內傷各病的原理,自能認識。此篇次序,乃為求認識整個傷寒論之一法耳。爰為訣以作全篇之歸納焉。訣曰:
傷寒之病,先分表裏,表曰榮衛,裏曰臟腑。
榮熱衛寒,腑熱臟寒,寒熱偏見,運動不圓。
榮衛之法,桂枝麻黃,總統六經,並非太陽。
太陽桃核,陽明承氣,少陽曰經,大小柴劑。
太陰四逆,少陰附子,厥陰烏梅,諸法由此。
腑不病寒,臟不病熱,腑寒臟熱,別有關涉。
榮衛少陽,乃有壞病,少陰厥陰,獨有死證。
傳經二字,令人滋疑。只問見證,莫拘日期。
傷寒之法,是一整個,表裏與經,條理不錯。
整個之外,溫痙等則,借證傷寒,另列於後。
原理上篇
原理上篇導言
中醫學,乃人身一小宇宙之學。斯言也,人皆聞而笑之。謂其空泛無當也。其實非乏,而且非常之實在。本來是人身一小宇宙之學,只因無法得知宇宙,遂無法得知中醫。倘因不知之故,遂將中醫學的本身,改變一個方法去研究他。只有愈走愈遠者,只須尋出一個實在的研究方法。一研究,便將宇宙得著,得著宇宙,自然得著中醫,此實乃得著宇宙自能得著中醫研究法。讀者只須一字不可放鬆過去,總要於實在二字上,尋出著落,便完全得著矣。
著者識
二十四節氣圓運動簡明圖說
欲學中醫須先認識十二經名詞的所以然。欲認識名詞,須先認識陰陽五行六氣的所以然。欲認識陰陽五行六氣,須先認識二十四節氣地面上所受太陽射到的熱降沉浮的圓運動。
右下左上中,降沉升浮中,秋冬春夏中,西北東南中。圖的虛線為地面,虛線下為地面下,虛線上為地面上。圖的圓線上方在云層之際,圖的中心,為一個生物的環境的大氣圓運動的中心。由中心以觀察四維,便見一個生物所在地的宇宙範圍,圖的中心的中字,便是一個讀者。
(附圖:二十四節氣圓運動簡明圖)
二十四節氣圓運動簡明圖
降者,夏時太陽射到地面的熱,降入土中也。沉者,降入土中的熱沉入土下之水中也。升者,沉入水中的熱升出土上也。浮者,升出土上的熱又與夏時太陽射到地面的熱,同浮於地面之上也。中者,降沉升浮之中位也。
立秋為降之起點,立冬為沉之起點,立春為升之起點,立夏為浮之起點。
秋分前,土上熱多,土下熱少。秋分則土上與土下的熱平分也。春分前,土下熱多,土上熱少。春分則土上土下的熱平分也。
冬至者,由立秋降入土下的熱,多至極也。夏至者,由立春升出地上的熱,多至極也。降極則升,升極則降,升降不已,則生中力。亦大氣圓運動自然之事也。
植物經秋而葉落,植物個體的熱下降也。經冬而添根,植物個體的熱下沉也。經春而生髮,植物個體的熱上升也。經夏而茂長,植物個體的熱上浮也。熱的降沉升浮於植物個體求之最易明瞭。
說植物個體的熱的降、沉、升、浮,即是說宇宙大氣的熱的降沉升浮,即是說人身的熱的降沉升浮。圖的虛線,在宇宙為地面之際,在人身為胸下臍上之間。在臍上二寸。
熱性本來升浮,不能沉降,熱之沉降,秋氣收斂之力降沉之也。熱降,為生物有生之始;熱不降,為生物致死之因。詳下各篇。秋氣收斂詳下文。
陰陽
一個生物所在之地,太陽射到此地面之光熱,就是陽。此地面的光熱已過,與光熱未來之間,就是陰(伏羲畫卦,—為陽卦、––為陰卦其義即此)陽性上澎,陰性下壓。陽性直上,陰性直下。陰陽交合,發生愛力,彼此相隨,遂成一個圓運動。陽性動,陰性靜。靜則沉,動則浮。由靜而動則升,由動而靜則降。升浮降沉一周,則生中氣。中氣者,生物之生命也。此大氣的圓運動之所由來,亦即造化個體之所由成就。人秉造化陰陽圓運動之大氣以有生。人的個體,即造化個體的遺傳。先認識造化大氣的陰陽,自能認識人體的陰陽。五行者,陰陽二氣整個升浮降沉中的五種物質。行,即運動也。生物個體,皆有陰性陽性者,大氣中有陰陽故也。此中醫陰陽二字之來源也。造化二字,乃宇宙大氣圓運動時,生育生物之稱,亦即宇宙之稱。
陰陽未交合圖
(附圖:陰陽未交合圖)
陰陽已交合圖
(附圖:陰陽已交合圖)
五行
一年的大氣,夏氣屬火,太陽射到地面的熱多。太陽射到地面的熱,火也。熱則上浮,故夏時大氣熱浮而屬火氣。夏時太陽旺於南方,故南方屬火氣。一日之午時,亦屬火氣。午時太陽的熱,射到地面的多也。春分至立夏的熱,稱為君火。小滿至小暑的熱,稱為相火。君相二字之義詳見下文。
秋氣屬金,秋時太陽往南,地面的壓力漸大,天空之間,金氣彌漫,大氣的壓力,即金氣之下降也。天空的金氣,至秋始顯,故秋時大氣涼降而屬金氣。造化之氣,東升西降,降氣旺於西方,故西方屬金氣。一日之酉時,亦屬金氣,酉時金氣涼降之力獨大也。天空之間,指地面之上言。金氣詳宇宙篇氣象學的證明。
五行整個圓運動圖
此圖乃假設五行運動停止時之圖。運動圓,則五行融合,只見中和,不見五行。五行一見,便失中和,便是病了。凡說宇宙,便是說人身。因人身是宇宙圓運動的大氣生的,為宇宙的遺傳體故也。此宇宙,名曰關於生物生命的宇宙。
(附圖:五行整個圓運動圖)
五行整個圓運動圖
冬氣屬水。生物的生命,全是太陽射到地面的熱所產生。今夏太陽射到地面的火熱,即是來年生物生命之根。然此火熱,必須經過秋時降入土下,經過冬時,藏於土下的水中,然後能生生物的生命。冬時大氣沉而能藏,沉而能藏者水也。大氣熱則上浮,寒則下沉。故冬時大氣,寒沉而屬水氣。南方在地面之上,北方在地面之下,故北方屬水氣。一日之子時,亦屬水氣。子時,大氣沉極之時也。關於生物生命的宇宙,是上南下北。大氣上浮之方為南,下沉之方為北。
春氣屬木。一年的大氣圓運動,冬時為終,春時為始,終即始之根也。上年夏時,太陽射到地面之熱,經秋時金氣收而降於土下,又經冬時藏於土下的水中。火水化合,水氣溫暖,則往上升。此溫暖之氣,交春升泄出土,草木發生,故屬木氣。木者水中火氣,由封藏而升泄之氣也。
中氣屬土。一年的大氣,春升,夏浮,秋降,冬沉。故春氣屬木,夏氣屬火,秋氣屬金,冬氣屬水。升浮降沉,運動一周,而為一歲。夏秋之間,為圓運動的中氣。地面的土氣,居升浮降沉之中,為大氣升降的交合,故中氣屬土氣。金水木火土,大氣圓運動之物質也。行,運動也。此中醫五行二字之來源也。故人身亦有春夏秋冬,亦有東南西北。
五行相生相剋
五行物質,各有能力。木氣有疏泄能力,火氣有宣通能力,金氣有收斂能力,水氣有封藏能力,土氣有運化能力,能力亦稱勢力,亦稱作用。
春氣由冬氣而來,故曰水生木。夏氣由春氣而來,故曰木生火。長夏之氣由夏氣而來,故曰火生土。秋氣由長夏之氣而來,故曰土生金。冬氣由秋氣而來,故曰金生水。夏秋之間為長夏。
收斂作用,制疏泄作用,故曰金克木。宣通作用制收斂作用,故曰火克金。封藏作用制宣通作用,故曰水克火。運化作用,制封藏作用,故曰土克水。疏泄作用制運化作用,故曰木克土。運化者,運動化合也。宣通者,宣熱通散也。土克水者,土能傷水分也。
相生者,大氣圓運動次序的先後。相克者,大氣圓運動對待的平衡。相生者,補其不足。相克者,制其太過。相生相剋,皆圓運動自身維持自身運動之圓而已。天人之氣,和平則無病。運動圓則和平,亦和平則運動圓。相生則生,相克則平。相生相剋者,中醫學的生理、病理、醫理之事也。一年的五行圓運動,要歸納一日看。一日的五行圓運動,要歸納一息看。一呼一吸則大氣升降於人身,成一整個也。天人的天字,乃整個造化的簡稱。
六氣
一年大氣的圓運動。春木主生,夏火主長,秋金主收,冬水主藏,中土主化。生、長、收、藏、化,五行圓運動之成功也。六氣者,風、熱、暑、濕、燥、寒。乃五行運動不圓,作用偏見之氣。五行各一,惟火有二,故曰六氣。君火運行,重在上升。相火運行,重在下降。相火由秋降入水中,再由春升上,乃為君火。而君火又隨相火下降,名曰五行,其實六行。因六氣各有事實,故又曰六行六氣。
六行六氣,是融合極密,分析不開,和平不偏的圓運動。木氣偏見,則病風。君火之氣偏見,則病熱。相火偏見,則病暑。金氣偏見,則病燥。水氣偏見,則病寒。土氣偏見,則病濕。故六氣名目,而有厥陰風木,少陰君火,少陽相火,太陰濕土,陽明燥金,太陽寒水之稱也。《內經》謂在地為五行,在天為六氣,在事實上,說不過去。
此即五行圖,加一相火,名曰五行六氣,其實六行六氣。陽升陰降,自然之事。陰性本降,三陰之升,陰中有陽也。陽性本升,三陽之降,陽中有陰也。金木水火,分主四維。相火土氣,同主中宮。中宮在地面之際,四維距地面較遠。
六行六氣的圓運動,四節一氣。大寒、立春、雨水、驚蟄屬初之氣。春分、清明、穀雨、立夏屬二之氣。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屬三之氣。大暑、立秋、處暑、白露屬四之氣。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屬五之氣。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屬六之氣。此時令病發生之根源也。圓運動的天人一氣,時令病上,最為顯著。內傷雜病,亦屬六氣,特不似時令病關係生死之速耳。因時令病,乃整個六氣分散,中氣消滅極易,故死甚速也。
厥陰風木
地面上屬陽,地面下屬陰。初氣之時,大氣由寒而溫。地下水中所封藏經秋收來的陽熱,動而上升。此陽熱與水化合,是為木氣。木氣者,一年之陽根也。大寒節氣,當陰極之時,故稱厥陰。厥者,極也。木氣主動,動而不通,則成風。故稱風木。
少陰君火
二之氣,亦從地下陰位升出地面,即木氣上升之氣也。此時大氣較熱,不似厥陰之陰極,故稱少陰。木氣上升之氣,即水中氣藏上年秋時下降的陽氣。此陽氣,由地下升至地上,照臨大宇,光明四達,上升之象,有如君位,故稱君火。此時大氣由溫而熱,又稱熱火。
少陽相火
三氣之時,地面上陽熱盛滿。經暮夜大氣之涼降,降入地面下之水中。然當暑熱上騰之時,旋降旋升。地下水中,為生物生命之所從出。此陽熱實為生命之本,地面上陽熱盛滿,地而下所得陽熱不多,故稱少陽。此陽熱降入地下水中,以生中氣。中氣旋轉,則上下交清,有如相臣之職,故稱相火。此火不降,暑熱薰蒸,又稱暑火。
太陰濕土
四氣之時,地面上陽熱盛滿。地面下舊有的陽氣,亦升上來。地面上非常之熱,地面下非常之寒。熱屬陽,寒屬陰。大氣陰多,故稱太陰。為在水下則生氣,火在水上則生濕。此時地面上陽熱盛滿,尚未降入土下。寒熱相逼,濕氣濡滋。土氣在升降之交,故稱濕土。
陽明燥金
地面上為陽位。五氣之時,地面上盛滿的陽熱,經秋氣之收斂,正當下降。中土之下,陽氣充足。濕氣已收,大宇光明,陽盛而明,故稱陽明。金氣當旺,濕也收則燥熱氣結。此時地面上空的金氣,壓力極大,故稱燥金。
太陽寒水
六氣之時,地面上的陽熱,經秋氣之收斂,全行降入土下的水中。造化之氣,中下為本。中下陽多,故稱太陽。此陽熱降入水中,水即將他封藏不泄。此時大氣降壓,水外即寒。水外已寒,則水內陽藏,故稱寒水。
五行的運動圓,合成一氣。木升金降,木不病風,金不病燥。水升火降,火不病熱,不病暑,水不病寒。土運於中,土不病濕。運動不圓,升降不交,各現各氣,則病風、熱、暑、濕、燥、寒,病者,大氣病也。人身之氣,亦如是也。初氣之時,宜養木氣。二氣之時,宜養火氣。三氣之時,宜補相火之氣。四氣之時,宜養土氣。五氣之時,宜養金氣。六氣之時,宜補水氣。相火下降於水中,為君火之始氣。君火者,相火之終氣,君火又隨相火下降也。
人秉大氣的五行而生臟腑
人秉大氣的木氣而生肝臟與膽腑。造化的木氣,乃太陽射到地面的熱,由秋季降入冬季,再由冬季水中,升出春季而成。人身的木氣亦然。肝膽的體質,均在右。肝經的作用在左,膽經的作用在右。必膽經相火,則右降入下部水氣之中,再由下左升,然後發生肝經作用。人身處處有疏泄作用,處處有木氣。
秉大氣的火氣而生心臟與小腸腑。心與小腸主血,有宣通作用。人身處處有宣通作用,處處有火氣。
秉大氣的金氣而生肺臟與大腸腑。肺與大腸主皮毛,有收斂作用。人身處處有收斂作用,處處有金氣。
秉大氣的水氣而生腎臟與膀胱腑。腎與膀胱主骨,有封藏的作用。人身處處有封藏的作用,處處有水氣。
秉大氣的土氣而生脾臟與胃腑。脾與胃主肉,有運化的作用。人身處處有運化的作用,處處有土氣。
秉大氣的相火而生心包臟與命門腑。命門亦稱三焦。心包與命門主油膜,有燔灼的作用。人身處處有燔灼的作用,處處有相火之氣。右腎內的白油,即是命門相火。心房為心臟,油膜包住的心尖,為心包臟。燔灼,即是燃燒。
胃為脾之腑,脾為胃之臟。臟者,藏也。腑者,化也。陽性化,陰性藏。藏者藏其所化,化者化其所藏。人身秉造化的陽氣而生腑,秉造化的陰氣而生臟。腑為陽,其色明。臟屬陰,其色暗。陽而明,故能化。陰而暗,故能藏。此臟腑二字之意也。他臟他腑仿此。
人身肝木之氣,疏泄不及,則現無汗、尿少、糞難、腹痛、脇痛、婦人月經來遲等病。疏泄太過,則現自汗、尿多、遺精、發熱、頭暈、耳鳴、婦人白帶,月經來早等病。疏泄不及者,水中的火氣不足;疏泄太過者,金氣不足也。
人身肺金之氣,收斂不及,則現汗多、頭暈、發熱、咳逆、上氣、遺泄、尿多、痿軟等病。收斂太過,則現惡寒、糞艱、胸悶、無汗等病。收斂不及者,木氣過於疏泄;收斂太過者,火氣不能宣通也。
人身心火之氣,宣通不及,則現血痹,神倦、口淡、血寒等病。宣通太過,則現舌痛、喉痛、心跳、心煩等病。宣通不及者,木火之氣虛。宣通太過者,中氣虛,金氣不降也。
人身腎水之氣,封藏不及,則現陽越,頭暈、發熱、足腫等病。封藏不及者,金氣收斂之力衰,木氣疏泄太過也。腎水無封藏太過之病,腎水愈能封藏,陽根愈堅固也。
人身脾土之氣,運化不及,則現腹滿、停食、上吐、下瀉、四肢不舉、全身倦怠等病。土氣填實,則不能運化也。
人身相火之氣,燔灼不及,則現下寒、腎寒、脾胃衰弱、二便不固等病。燔灼不及者,相火的本氣少也。相火無燔灼太過之病,有相火不降之病。相火降於水中,水中有火,則生元氣。相火不降,則燔灼於外,而發燒熱也。外之燒熱愈大,內之相火愈少也。
圓運動的五行,是融合不能分析的。五行之病,皆運動不圓,作用分離,不能融合所致。以上各病,略舉數端,以概其餘。
大氣的五行,是融合的,分析不開的,人身亦然。五行融合,中氣之事,造化個體的中氣,在地面之際,而分佈於整個造化之間。人身的中氣,在胸下臍上之際,而分佈於整個人身之間。中氣如軸,四維如輪。軸運輪行,輪運軸靈。軸則旋轉於內,輪則升降於外。此中醫的生理也。中醫的病理,只是軸不旋轉,輪不升降而已。中醫的醫理,只是運動軸的旋轉,去運動輪的升降,與運動輪的升降,來運動軸的旋轉而已,由輪而軸,是為先天,由軸而輪,是為後天。《易經》河圖所以表示先天後天的生理的運動,病理醫理,都在其間矣。河圖詳生命宇宙。
由輪而軸者,由升降而成中氣也。由軸而輪者,由中氣而成升降也。大氣是實在的物質,大氣的物質運動,有一定的方法,有顯明的程式,有各別的作用,由各別而共同,由共同而各別,此圓運動的河圖,所以立造化之極也。
太陽射到地面的熱,經秋金收降於土下的水中。經水氣的封藏,陽熱與水化合,升出地面而成木氣。木氣再升而成火氣,是為四象。四象運動而成中氣,中氣亦名土氣,土氣在四象之中也。此一個五行的圓運動,稱曰宇宙。宇乃大氣圓運動的個體,宙乃大氣圓運動的範圍。此宇宙不過地球與日球公轉之間,地面上之際,極小極小的段,是尋常的,是現成的,是自然的,是簡易的。人身個體,是宇宙圓運動的大氣生的,為宇宙的遺傳體。故曰,人身一小宇宙也。
十二經圓運動圖
(附圖:十二經圓運動圖)
十二經名詞的說明
足太陽膀胱經壬水,足少陰腎經癸水。腎為陰臟,膀胱為陽腑。同秉大氣中水氣而生。壬癸者,分別為水氣的陽性、陰性之稱。水氣有封藏作用。膀胱經水氣的封藏作用,由上而下,腎經水氣的封藏作用自下而上,以成一圓運動。足者,膀胱經自頭走足,絡腎,主降。腎經自足走胸,絡膀胱,主升。太陽少陰者,太陽寒水少陰君火。膀胱經秉陽水之氣,腎經秉陰水之氣,兼秉陰火之氣。
足少陽膽經甲木,足厥陰肝經乙木。肝為陰臟,膽為陽腑。同秉大氣中木氣而生。甲乙者,分別為木氣的陽性、陰性之稱。木氣有疏泄作用。膽經木氣的疏泄作用,由上而下,肝經木氣的疏泄作用自下而上,以成一圓運動。足者,膽經自頭走足,絡肝,主降。肝經自足走胸,絡膽,主升。少陽厥陰者,少陽相火厥陰風木。肝經秉陰木之氣,膽經秉陽木之氣。兼秉相火之氣。
手少陰心經丁火,手太陽小腸經丙火。心為陰臟,小腸為陽腑。同秉大氣中火氣而生。丙丁者,分別為木氣的陽性、陰性之稱。木氣有宣通作用。心經火氣的宣通作用,由上而下,小腸經火氣的宣通作用自下而上,以成一圓運動。手者,心經自胸走手,絡小腸,主降。小腸經自手走頭,絡心,主升。肝經自足走胸,絡膽,主升。少陰太陽者,少陰君火太陽寒水。心經秉陰火之氣,小腸經秉陽之氣。兼秉陽水之氣。此陽火乃太陽寒水封藏之大火,故小腸經稱太陽。
手厥陰心包經相火,手少陽三焦經相火。心包為陰臟,三焦為陽腑。同秉大氣中相火而生。相火有燃燒作用。心包經相火的燃燒作用,由上而下,三焦經相火的燃燒作用自下而上,以成一圓運動。手者,心包經自胸走手,絡三焦,主降。三焦經自手走頭,絡心包,主升。厥陰少陽者,厥陰風木少陽相火。三焦經秉陽性相火之氣,心包經秉陰性之氣。兼併陰木之氣。
足陽明胃經戊土,足太陰脾經己土。脾為陰臟,胃為陽腑。同秉大氣中土氣而生。戊己者,分別為土氣的陽性,陰性之稱。土氣有運化作用。胃經土氣的運化作用,由上而下,脾經土氣的運化作用自下而上,以成一圓運動。足者,胃經自頭走足,絡脾,主降。脾經自足走胸,絡胃,主升。陽明太陰者,太陰濕土陽明燥金。脾經秉陰土之氣,胃經秉陽土之氣。兼併陽金之氣。
十二經的經字有經過意。臟腑如儲電之瓶,經如傳電之線,又經管之意。默記此圖,為研究本書第一功夫,如難記,記每經前仨字,手之三陰,自手走頭,足之三陽,自頭走足,手之三陰自胸走手,足之三陰,自足走胸。
二十四節氣圓運動圖
(附圖:二十四節氣圓運動圖)
二十四節氣圓運動詳細說明
小暑大暑二節。太陽直射地面的熱,稱之曰暑。大暑者,一年的地面的熱此時最大也。太陽的熱,為萬物生命的原素。此熱經秋由地面降入地面之下,經冬則沉而藏於地下的水中。次年交春,由水中與水化合升出地面之際。交夏浮於地面上的天空,再經秋偕地面新到之熱,降入地下的水中,此宇宙一年的圓運動也。地面上的天空,此「的」字,注意,言不甚遠也。熱之能降,金氣之力。
立秋處暑二節。此節,為一年圓運動的起點。立秋時,距地面不遠的天空之上,壓力初降,降到處暑,此壓力增多,遂將降到地面而未入土之熱,壓入土內。處者,歸也,入也。言地面的熱,經秋金之降,歸入土內也。此時正當中伏。夏至第三庚日起,為初伏;第四庚日起,為中伏;第五庚日起,為末伏。伏者,言金之降氣,將地面之熱,降伏而入於土內也。初伏前,地面雖熱,不覺有熱氣熏鼻。初伏以後,地面上即覺有熱氣熏鼻。中伏之日,人行地面上,覺熱氣由地而上漲,特別濃厚,即是暑氣入地的前驅。中伏過了,便是末伏。末伏在處暑前後,一過處暑,地面上便覺清涼,便是暑氣入地已多之現象。庚金之降氣,即大氣的壓力。詳宇宙篇氣象學的證明。
秋氣肅殺,此殺字,古文亦作降字解。人都認為生殺之殺,以為秋深葉落,便是殺氣。不知葉之生也,乃根下之陽上升於枝也。葉之落也,乃枝上之陽,降入於根。諺語有葉落歸根之言,言始終仍是一事云耳。立秋處暑之後,陽氣下降,萬物得根,人身即較強健也。
白露秋分二節。熱降液生,此時地面,早晚便有露氣。秋分以前,地面上的熱多,地面下的熱少。到秋氣下降,暑氣入地,地面上有了露時,地面上的熱,與地面下的熱,多少一樣,上下平分,故曰秋分。
寒露霜降二節。過了秋分,地面上的熱,降入地面下者多。天空的壓力,壓入地面下者亦多。地面上遂寒冷起來。白露時的露,但覺得涼,此時的露,便覺得寒。再過半日,地面上的熱,降入地面下者更多。大氣中收斂力量更大,寒氣增加,露便成霜。西北方居住土穴的人,穴內的感覺,特別明顯。東南方亦感覺秋後屋內有熱氣。此時地面上覺得涼,地面下便已溫了。人身亦下部增溫也。
立冬小雪二節。一年的大氣,秋降冬沉,春升夏浮。名是大氣在降沉升浮,其實是大暑小暑的陽熱在降沉升浮。立冬者,降下的陽熱,開始在沉也。倘或今年小暑大暑之時的陽熱,不降沉下去,或降沉者少,明年春夏,便無陽氣升浮上來。不惟禾稼無粒,人身且多虛寒死病。陽熱由降而沉入土下的水中,地面上由涼而寒,地面下由溫而熱。寒則收斂力大,雨使成雪也。礦坑下的工友,夏著棉衣,冬則赤腳,地面下夏寒冬熱之故。
大雪冬至二節。大雪之時,陽熱下沉愈深。地面上的雪愈大。見地面上的雪大,則知地下的陽熱沉的愈深。氣體的圓運動個體,陽熱降極則升。冬至者,陽熱降極而升之位也。此時若天暖不冷,或聞雷,或起霧,陽氣為外泄,便起上熱下寒人死最速的溫病。來年春夏病更大也。冬至之時,天人的下部陽多,陽多則動,多病遺精白帶。
小寒大寒二節。降極則升,是圓的,陽熱之性,原是動的,動則直上直下的性的,不能生育成物。生物的大氣的升降,是圓的,陽熱之性,原是動的,動則直上,自然之理。惟其冬至後,繼以小寒,再往大寒。寒能封藏,陽熱經寒的封藏,便不能任性直升。小寒大寒者,封藏又封藏也。沉於地下水中的陽熱,為成物發生的生命根本。冬至後,寒藏的足,根本深厚,生長用足。故冬季後寒冷,明年乃能豐收,乃無危險的病。向來無冰雪之地,冬季亦須寒冷,乃能少病。地下水中封藏的陽熱,升出地面,則成雷,成霧。冬季陽熱應當封藏,而反升泄,根本拔起,故重慶冬季霧大
立春雨水二節。冬寒之後,春氣轉溫,溫者冬時封藏於地下水中的陽熱,升出地面,火從水出,其氣溫和也。立春者,大氣的陽熱,由沉而升也。雨水者,陽熱秋降,地面氣冷,露則成霜。陽熱春升,地面氣溫,雨則成水也。此時陽根動搖,小兒即多虛病。
驚蟄春分二節。冬時陽熱,收藏於地下水中,萬物即隨陽熱之沉而蟄藏。交春鳥獸交尾,蛇蟲啟蟄,草木萌動,萬物隨封藏的陽氣升發起來,而驚動也。春分對秋分而言。秋分節前,地面上陽熱多,地面下陽熱少。秋分節後地面下陽熱多,地面上陽熱少。春分節前,地面下陽熱多,地面上陽熱少。春分節後,地面上陽熱淚盈眶多,地而下陽熱少。地面下陽熱減少,故春分後的時令病,多是下虛。
清明穀雨二節。陽熱初升於地面,陽氣彌漫,地面不明。經春分節後,再升於地面之天空,則地面清明也。此時陽熱升出地面者多,雨水亦多,好種穀也。陽熱升出於地面者多,地下陽根則少矣。所以此時外感發熱,食涼藥多壞。
立夏小滿二節。地下封藏的陽熱,由升而浮,則成夏季。立夏以後地面陽熱較多。滿者,地面上熱滿也。曰小滿者,比較大暑而言也。此時地面陽熱小滿,不止舊年降沉的陽熱,升現出來的關係。今年太陽由南往北,地面受熱的關係,亦居其中。但生物的陽根,則舊年降沉的陽熱,負責較多。地面之際,陽熱小滿,地面之下,陽熱已大虛矣。故小滿節後,多下寒之時病也。
芒種夏至二節。地面之際,陽熱小滿,雨水又足,麥穗生芒,將成熟也。夏至者,至者,極也。冬至為陽熱降極而升之時,夏至為陽熱升極而降之時。夏至之後,經小暑大暑,於是立秋。冬至之後,經小寒大寒於是立春。立春則陽升,立秋則陽降。夏至陽降,必經小暑大暑之熱,然後降。冬至陽升,必經小寒大寒之寒,然後生。升降的範圍大,則由升降而生的圓運動的中氣足。所以夏極熱,冬極冷的地方的人,特別聰明。冬至以後,交立春而後陽升。夏至以後,卻未交立秋,先有初伏,中伏,而陽已先降。造化之道,惟恐陽氣不降。因陽性本升,所難得者,陽之降也。所以《內經》曰「夫虛者,陽氣出也;夫實者,陽氣入也」,陽升則出,陽降則入,所以人身交春夏則倦怠。交秋冬則健康也。
二十四節氣,簡言之,就是夏季太陽射到地面的熱,經秋降入土下,經冬藏於土下的水中,經春由土下的水中,升出地面,經夏浮於地面之天空,再同夏季太陽射到地面的熱,降入土下。升降一周,則生中氣。圖中之太極圖,表示中氣之所在。中氣者,萬物之生命也。
秋收冬藏,秋降冬沉,春生夏長,春升夏浮。升者,陽熱升也。浮者,陽熱浮也。降者,陽熱降也。沉者,陽熱降也。藏者,藏陽熱也。收者,收陽熱也。長者,長陽熱也。生者,生陽熱也。
吾人的在北溫帶地面。夏至之時,見太陽往南,地面之天空上的壓力向下,地面上的太陽熱力,遂往下降。冬至之時,見太陽往北,壓到地面下之水中的壓力,仍往上收,壓到降下水中的太陽熱力,遂往上升,周而復始,遂成二十四節氣之春溫夏熱秋涼冬寒。所謂大自然的宇宙,如此而已。甚尋常事耳。一日之卯午酉子,一年之春夏秋冬也。傷寒論腸胃之熱證,申酉時必熱加。遺精白帶,半夜病作。春病溫病,夏病霍亂,秋冬人則身體特別健康。皆大氣運動整個發現之事實。所以學中醫學,必先學知大氣。必先學知二十四節氣。
讀此圖要整個的讀。在讀陽升,就要注意陽降;在讀陽降,就要注意陽升。在讀地面之上,就要注意地面之下。在讀地面之下,就要注意地面之上。在讀春,就要注意秋。在讀冬就要注意夏。在讀右下左上,就要注意中。將圖的左右上下,合在自己的身體的左右上下看,便知人身一小宇宙一氣運行之妙,而得到治病的竅要。
節氣的節字,就是竹節。節與節之間,是滑利的。一到節上,便難過去。宇宙大氣,交節必鬱而後通。久病之人,交節前三日多死。大氣鬱人身亦鬱。久病之人,腠理乾塞,交節不能通過,是以死也。凡病節前起色,以後即愈得快。可以見中醫學是人身一小宇宙之學矣。故學知二十四節氣,須用功夫,一點不可含糊。務必於事實上,隨時隨地找出憑據,欲找憑據,須在病人身上去找。我常謂在家讀醫書,不如醫院的「看護士」容易明白,時時與病人不離開也。中醫無醫院,唯讀空書耳。書再不好,更無法學。二十四節氣的圓運動圖,中醫的醫院也。
大氣運動圖說
(附圖:大氣運動圖)
大氣運動圖
此圖的範圍,即是二十四節氣的範圍。同溫層,是宇宙的大氣圓運動個體上方的外方。有定溫層,是宇宙大氣圓運動個體下方的外方。均與圓運動的大氣個體無關。地心熱力,在有定溫層以下甚遠之處,亦與圓運動的大氣個體無關。大氣圓運動個體的關係,只是地面上原有的陰冷,與太陽射到地面上的陽熱,澎壓交互不已的變動而已升①。此宇宙與生物生命有關係的宇宙。關係云者,二十四節的大氣降沉浮升的圓運動也。
①「升」:原文有此字,考上下文當為衍文。
(附圖:大氣運動範圍圖)
大氣運動範圍圖說
古方上篇
古方上篇導言
原理如字母,此篇如拼法文法作文。學會字母拼法文法,一切作文,自能尋出辦法。疾病雖多,方藥雖多,只分內傷外感病兩門。本篇引用經方,共十六方。前六方為整個內傷病之法。後十方為整個外感病之法。整個云者,知道具體的,乃能知道抽象的。而抽象的原則,即是具體的原則。前六方作一整個讀,後十方作一整個讀。讀至爛熟之後,自然發現意想不到之領悟。蓋本篇如電力,以下各篇如電光。到眼皆是熟書。少費多少腦力,便得著整個的成就。如讀不爛熟,以下各篇,便費力多成功少也。因以下各篇的原則系統名辭文法,皆在此篇之故。
著者識
理中丸證治本位的意義
人參(即黨參) 白朮 各二錢 乾薑 炙草 各一錢
古法煎服,只煎一次,分作三服。今人煎藥,一煎二煎三煎,其害甚大。只煎一次,藥質所含之成分,配合調勻。煎二次三次,藥質成分,有多有少,便失製方的意義。與病機不符,服之即生他弊。亟宜煎一次,分三服也。
此方名理中湯。以此方作丸,名理中丸。用蜜為丸者,每服三錢至六錢。用水為丸者,每服二錢至四錢,溫開水吞送。此分兩係普通常用分兩。凡古方分兩,用一者,今用一錢便合功效。古方人參即黨參。
治夏月寒霍亂,上吐下瀉、頭痛、行動無力、不渴者。脈象虛大、或微小、右脈較左脈尤微小者、病危。
此人身上下左右俱病。不治上下左右,只治中氣之法也。人身分上下左右中五部。上部之氣,由右下降。下部之氣,由左上升。中氣居中,以旋轉升降。整個的圓運動圓,是為無病之人。上部之氣,不能右降,則頭痛。下部之氣,不能左升,則行動無力。而實由於中氣虛寒,不能運化於中所致。中氣虛寒,所以胃土之氣上逆,而作吐;脾土之氣下陷,而作瀉也。中軸的旋轉停頓,四維的升降倒作,圓運動成了不運動。故上下左右俱病。不渴,無熱也。
言脾胃必稱脾土胃土者。因脾胃秉造化之土氣而生。脾胃病濕,因土氣為濕也。脾胃病寒,因土氣根於相火,相火少故中土寒也。中土運動,是為升降。脾胃秉土氣,故脾經病則不升,胃經病則不降。如只言脾胃的肉質,則濕寒升降,皆無根由矣。
夏月的大氣,中上燥熱,中下濕寒。體氣偏於燥熱之人,感觸大氣之燥熱,引動了本身的燥熱。於是燥熱偏勝,津液被劫,運動不圓,遂成熱霍亂。體氣偏於濕寒之人,感觸大氣的濕寒,引動了本身的濕寒。於是濕寒偏勝,熱力消減,運動不圓,遂成寒霍亂。
人身之氣,乃升降運動息息皆圓之體。今升降大亂,中氣暴亡,頃刻即死,故曰霍亂。霍者,大也,又散之速也。
此病土氣濕寒,中氣大虛。此方白朮燥中土之濕,乾薑溫中土之寒,參草補中氣之虛。中土溫運,胃經復下降之常則吐止,脾經復上升之常則瀉止。胃氣降則上部氣降,頭自不痛。脾氣升則下部氣升,自能行動。中氣運而整個升降復,是以諸病皆愈也。此土氣濕寒之下瀉,小便必不利也。中土濕寒,運動停頓,木氣不能疏泄,故小便不利。
土敗中虛,故脈微小。右為土脈,右脈尤小者,中土之氣將亡,故危。陽敗中虛,脈亦虛大。虛大脈,較微小脈病輕。
人身中氣如軸,四維如輪,軸運輪行,輪運軸靈。中醫之法,運軸以行輪之法,運輪以復軸之法,軸輪並運之法而已。此方,運軸行輪之法。
認定著落,為本書要訣。認定土氣濕寒,朮薑便有著落。認定中氣大虛,參草便有著落。認定上逆下陷,由於土氣濕寒,中氣大虛,本方理中,便有著落。余方准此。
麥門冬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麥門冬 六錢 人參 三錢 炙草 三錢 粳米 三錢 大棗 三錢(劈) 半夏 三錢
棗有大小不同,故用以輕重為准。不劈開煮不透。故用棗必劈開。
治火逆、咳嗽上氣、咽喉不利者、脈象虛而濇。
此治肺經金氣不降之法也。平人中氣旋轉,肺氣下降,故不咳嗽。肺降金收,故火不上逆。火降則氣降,故不上氣。氣降生津,故咽喉清利。
言肺必稱金者。因肺氣以收斂清涼下為常。能收斂清涼下降,則肺氣不病。收斂清涼下降者,造化金氣之能。肺秉造化金氣而生,故不收斂不清涼不下降,則肺氣為病焉。故治肺氣之病,必用收斂之法,清涼之法,下降之法,然後病癒。只言肺病,不稱金病,則清涼收斂下降,皆無根由矣。故言肺必稱金,言脾胃必稱土,言肝膽必稱木等,皆古中醫學之定法,亦古中醫學之妙法。
此病由於中虛不運,肺氣偏燥,傷及肺液。肺燥氣逆,收令不行,故咳嗽火逆上氣咽喉不利也。
方用炙草以補中氣,粳米大棗人參以補中生津,麥冬以潤肺燥。肺氣逆者,胃氣必逆,故用半夏以降胃氣之逆。肺降津生,收斂復舊,故諸病皆愈。脈象虛濇,濇為津液不足之象,虛乃中氣虛也。
此病之咳嗽,乃無痰之乾咳。此乾咳與咽喉不利,即火逆上氣的事實。氣往上逆,因火逆也。火之上逆,因肺金燥也。
治肺金之燥之藥,只麥冬一味,而中氣之藥,如此之多。因中氣如軸,四維如輪,軸運輪行,本乎自然。必以中氣藥輔肺金之藥,肺金乃能降耳。且土為金母,補土以生金,圓運動之力更速也。此軸輪並運之法。
小建中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飴糖 二兩調服 炙草 二錢 大棗肉 六錢 桂枝 錢半 生薑 一錢 炒白芍 三錢
治虛勞裏急、腹中痛、衄、手足心煩熱、咽乾口燥、夢中失精、四肢痛者,脈象浮虛或濇數。
此治膽經相火不降之法也。虛勞者,氣血皆虛,勞極困乏之意。裏急腹痛者,膽木不降則肝木不升,鬱而不舒,衝擊作痛也。肝膽的肉質,俱在身右。肝經膽經的作用,則膽經作用在右,肝經作用在左。必膽經相火下降之氣,藏於少腹。然後發生肝經作用。膽經作用在右降,肝經作用在左升也。言肝膽必稱肝木膽木者,木本生火。膽木降生相火,肝木升生君火。人身肝膽,秉造化的木氣而生,所以肝膽之病,屬木氣之病。
衄者,鼻中血出。肺竅於鼻。膽木不降,相火逆行,肺金被刑,不能收斂也。肺秉造化的金氣而生,有收斂的作用。金性收斂涼降,火性發散熱騰。造化的火氣,能克金氣。人身的火氣,能克肺氣。故曰肺金被火刑克,不能收斂也。
手足心熱煩者,甲木不降,心包相火逆行,故手心熱。乙木不升,鬱生下熱,故足心熱也。甲乙乃分別木氣的陰陽的符號。不曰甲木乙木,只曰膽木肝木亦可。惟不曰膽木肝木,只曰膽腑肝臟則不可。只曰膽腑,如何能使手心熱。只曰肝臟,如何能使足心熱乎。手心,乃心包經穴道。心包屬相火,故膽經相火之氣不降,心包相火不降,手心即能作熱。足心乃腎經穴道,肝木生於腎水,肝木之氣不升,下陷於腎水之位,故足心即能作熱。
咽乾口燥者,甲木不降,風熱耗傷肺液也。風者,人身之動氣,為木氣所發生。甲木下降,風氣自平。甲木乃陽性之木。如其不降,陽性主動,風氣亦動。風動狂肆,肺金不能收斂,則肺家津液即被風木耗傷。金傷不降,火氣不收,故燥熱也。肝膽,病則疏泄。疏泄者,木氣之作用。凡動風發熱,皆木氣疏泄使然。故言肝膽,必曰木氣,惟肝膽本臟肉質有病,則曰肝臟膽腑也。
夢中失精者,甲木不降,相火拔根。子半陽生,陽生木動。經脈滯塞,運動不通。陽氣鬱阻,故疏泄而夢中遺精也。婦人帶病,亦經脈滯塞,甲木不降,水氣不藏之故。
四肢痛者,四肢秉氣於脾胃。土困木賊,津液乾枯。脾胃病於內,榮衛經絡瘀塞於外也。榮衛,詳下文桂枝湯麻黃湯。
木火金水俱病,中氣之虛極矣。中氣虛極,不能運化四維,故病如此。
此病全膽經甲木不降,克傷中氣,相火上逆,燒灼肺液,腠理瘀塞而起。故方中重用芍藥,以降甲木斂相火而通腠理。重用飴糖,以養津液,並用炙草薑棗以補中氣而調榮衛。甲木乙木本是一氣。甲降則乙升,故重用芍藥以降甲木,輕用桂枝以升乙木。木調土運,肺降津生,火降歸根,中氣轉旺。經氣之升降既復,木不克土。脾胃氣和,飲食加增,氣血充足,故虛勞諸病皆愈。腠理,詳原理下篇。脈象濇而數,濇為津少,數為中虛,又為虛熱。浮虛者,火逆中虛故浮虛也。
降膽經必重用中氣藥,中氣旋轉則四維升降也。建中氣必降膽木,四維升降則中氣旋轉,中氣生於相火也。此軸輪並運之法。
當歸生薑羊肉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當歸 三錢 生薑 三錢 羊肉 半斤
治寒疝、脇痛、裏急、腹痛、及產後腹痛者。此病脈象虛大,或細微。
此治肝經木氣不升之法也。肝經木氣者,生氣也。溫暖滋潤,則生氣充足,條達上升,而化心火。如不溫暖滋潤,則肝陽下陷,生氣下鬱,而病寒焉。
足厥陰肝經,下絡睾丸。肝木下陷,陷則生寒,故病寒疝。疝者,睾丸腫痛,木氣結聚成形也。膽經循右脇下降,肝經循左脇上升。肝家生氣鬱而不升,是以脇痛。肝木之氣,升於左而發於右,循行腹部全體。生氣鬱而不舒,升不上來,故病裏急腹痛。產後腹痛者,產後血去,溫氣消失,肝經生氣不足,木氣鬱而不舒也。當歸溫補肝血,羊肉溫補肝陽,滋補木中生氣,以助升達。加生薑以行其寒滯,故諸病皆愈也。
肺金應乎秋氣,清涼則降。肝木應乎春氣,溫暖則升。此方所治各病,皆肝木純寒,無一些風燥之病。所以服溫暖之藥,諸病皆愈。脈象虛大細微,皆肝經陽氣不足,因而生寒之象。
肝經因寒不升,而現寒疝等病。此等病都不能食者,四維不能運動,中氣因以不足故也。人身中氣旋轉,則四維升降。四維升降,則中氣旋轉。凡病癒的結果,在四維升降,而中氣復原。中氣復原,生命乃能復原。古方之有補中藥者,直接補中之法。無補中藥者,皆調理四維升降,以復中氣之法。此方當歸生薑羊肉溫補肝經,使其上升。即是調理四維之升降,以復中氣之法。四維之運動圓,則生中氣是也。此運輪復軸之法。
腎氣丸證治本位的意義
乾地黃 六錢 薯蕷 四錢 山茱萸 二錢 粉丹皮 三錢 茯苓 一錢 澤瀉 一錢 桂枝 一錢去皮 附子 二錢
治虛勞消渴、小便過多、或小便不利、裏急、少腹拘急者,脈虛兩尺極微。
此治腎經水氣不升之法也。腎水者,人身津液之存於下部者也。津液來源,在於肺金。津液消耗,在於肝木。腎水主藏,肝木主泄。木氣疏泄,則生風氣。消渴者,腎水被風消耗,水氣不能養木。風氣愈增,且消及肺家津液也。肺液被消,故渴。
人身小便流通,原賴肝木疏泄之力。平人小便,亦不過多,亦無不利者,木氣和平,疏泄適宜也。消渴之病,水火不足,不能養木。木氣失根,忽而疏泄太過,忽而疏泄不及。疏泄太過,則小便太多,疏泄不及,則小便不利。虛勞裏急,少腹拘急,皆水氣不足,木氣失根,鬱而不舒耳。
方用地黃潤木氣,調疏泄,而保水氣。薯蕷補金氣,助收降,而生水氣。茱萸斂火,丹皮清熱,苓澤除濕。濕者,木金升降不遂,土氣鬱而為濕也。用附子補水中之火以培木氣之根也。用桂枝,達木氣之鬱也。水火俱足,木氣得根。故風平渴止,小便照常,諸病皆愈。水中火足,則生木氣。水中有氣,則木氣上升。木氣上升,則疏泄自調。脈象兩尺極微。腎為人身津液之主,候在尺脈,津液少故兩尺脈微。兩尺以候腎,左尺以候水,右尺以候腎水中之相火。此病兩尺脈微,右尺必較左尺更微。所以養水藥中,又用附子。附子大熱,專補下焦相火之藥。中氣為生命之主,腎氣為中氣之根也。消渴,小便過多,小便不利,裏急,少腹拘急,此木氣成風的事實也。
造化之氣,春木主升,秋金主降。木升生火,火氣又隨秋金而降入水中,金降生水,水氣又隨春木而交入火內。木升金降,火水交濟,四維既圓,中氣自旺。人與造化同氣,無病之人的氣化,即是一個腎氣丸。病此病者,服此方後,病癒身安,精神爽健,飲食增加。即是四維的升降既已復舊,中氣的旋轉,因而照常也。此運輪復軸之法。
大黃黃芩黃連瀉心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大黃 一錢 黃連 一錢 黃芩 一錢 麻沸湯漬少頃,熱服。沸水,多時泡如麻子細,即為麻沸湯。
治心氣不足,吐血衄血者。脈洪,重按不空。
此治心經火氣不降之法也。人身水氣在下,火氣在上。水氣在下,應往上升。火氣在上,應往下降。火者,動氣也。火氣不降,動而上逆,則吐血衄血。手之三陰,其氣主降。心氣不足,降氣不足也。法當用三黃以降心火。漬而不煎,取味最輕。麻沸湯,性輕而浮,使三黃之性緩緩下行也。曰瀉心者,只降上脘以上之火,不降及中脘之意。如瀉及中脘,便生大禍矣。心火不降,心包相火不降也。心經君火不病。脈象洪,洪乃上盛之象。浮多降少,故上盛而洪。重按不空,故可用三黃。
火氣最易直上,全賴金氣收而降之,入於土下。吐血衄血者,金之降氣,被火之升氣所傷,金之收令不行也。三黃苦寒,將火降下,肺金乃收。運動復圓,故病癒人安也。病癒人安者,四維升降,中氣復旺也。此運輪復軸之法。
(附圖:運輪復軸)
圖的說明
將此圖合在自己身體上,揣想五行整個圓運動的生理與病理與醫理。揣想明白,便得著整個醫學的基礎。此圖君火相火,均往下降。君火為相火的終氣,相火為君火的始氣。造化之氣,今年太陽直射地面的相火,降入冬季水中,明年由水中升至地面的天空,則成君火。人身之氣,今日膽經的相火,降入腎水之中,明日由腎水中升至心房,則成君火。雖是五行,實是六行。
人身一小宇宙。中土旋轉於中央,火金右降於南西,水木左升於北東。理中丸,中土不運之方。麥門冬湯,金氣不降之方,小建中湯,膽經相火不降之方。當歸生薑羊肉湯,木氣不升之方。腎氣丸,水氣不升之方。瀉心湯,心火不降之方。人身六行六氣之病與治法,即以此六方為大法。大法者,大概以此為准之法也。此六方,須作整個圓運動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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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名 │證狀 │原理 │治法 │脈象 │備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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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中丸 │上吐下瀉頭疼 │中氣虛 │補中燥濕 │微小虛大 │治中土不運法│
│ │動無力不渴 │土氣濕寒 │溫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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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門冬湯│火逆咳嗽 │中氣虛 │補中潤肺 │虛澀 │治肺經 │
│ │咽喉不利上氣 │肺氣燥逆 │降肺降胃 │ │金氣不降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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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建中湯│虛勞,裏急, │中虛膽逆,│補中氣 │澀數或浮虛│治膽經 │
│ │腹中虛,衄, │土木兩枯,│降膽經相火│ │相火不降法 │
│ │手足心煩, │相火外泄,│潤燥通塞 │ │ │
│ │咽乾口燥, │滯寒榮衛 │ │ │ │
│ │夢中失精, │ │ │ │ │
│ │四肢疼痛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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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歸生薑│寒疝腹痛脇痛,│肝經寒 │溫潤肝經 │虛大或細微│治肝經 │
│羊肉湯 │產後腹痛。 │ │ │ │木氣不升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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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腎氣丸 │虛勞消渴, │腎氣不升 │補氣滋肝 │兩尺極微 │治腎經 │
│ │小便不利, │ │除濕補火 │ │水氣不升法 │
│ │或小便過多, │ │ │ │ │
│ │裏急, │ │ │ │ │
│ │小腹拘急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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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瀉心湯 │衄血,吐血 │心經降氣 │降心氣 │兩尺極微 │治心經 │
│ │ │不足 │ │ │火氣不降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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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身疾病多矣。事實上只分內傷病、外感病兩門。內傷病,不論何經有病,仍是圓運動著的。必待積年累月,形質力量損壞消滅,不能運動,中氣不能復生,然後人死。
外感病,六氣運動失圓之病也。初則一氣偶偏,繼則一氣獨勝。一氣獨勝,諸氣敗亡。中氣消滅,所以人死。前六方治內傷病,除理中丸證,中氣暴亡,其死甚速外;其餘各病,皆可徐徐調理,將五行運動失圓之處,調之使圓。若外感一氣獨勝之病,治救稍遲,即致死亡。因形質不易損滅,氣則易於消散也。外感病以《傷寒論》為宗。傷寒病,分榮衛表病,臟腑裏病,少陽經病。外感風寒、項強、身痛、惡寒、發熱、可發汗而愈之病,為榮衛表病。陰臟病寒,溫補乃愈。陽臟病熱,攻下乃愈之病。為臟腑裏病。表主外,裏主內也。不在表,不在裏。不可發汗,不可溫補,不可攻下,和解乃愈之病。為少陽經病。少陽經病,在表裏之間也。
榮衛的意義
宇宙間澎力壓力混合而成圓運動的大氣個體,內含一開一合的作用。開則疏泄,合則收斂。疏泄則成風,收斂則成寒。人身陰陽混合而成圓運動的氣體,內含一開一合的作用。開則疏泄,合則收斂;疏泄則發熱,收斂則惡寒。疏泄謂之榮,收斂謂之衛。疏泄者,木火之氣;收斂者,金水之氣。木火之氣,由內向外,有發榮之意,故曰榮;金水之氣,由外向內、有衛護之意,故曰衛。榮衛者,臟腑以外,整個軀體圓運動之氣之稱。整個圓運動分離,則疏泄偏現而榮病,收斂偏現而衛病,分而復合,榮衛交互,圓運動恢復整個,則汗出病癒也。榮衛為風寒所傷,則榮衛分離也。分離小則病輕,分離大則病重。
桂枝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芍藥 三錢 炙草 二錢 大棗 六錢 生薑 三錢 桂枝 三錢
水四杯,煎成二杯,溫服一杯,飲熱稀粥一杯。覆衣,取微汗。如不汗,再服一杯。如仍不汗,再煎一劑。服如前法。禁生冷黏滑油膩肉麵酒酪五辛臭惡之物。
治榮衛外感於風。項強、頭痛、身痛、發熱、汗出、惡風、脈浮緩者。
此治榮衛表證,偏於疏泄之病之法也。風者,空氣中疏泄之氣。榮者,人身中疏泄之氣。疏泄故發熱惡風,疏泄故汗出。風性疏泄,故脈緩。緩者,疏泄虛散之意。榮衛行身之表,榮衛病,故脈浮。衛傷榮鬱,榮衛不和,故項強、頭痛、身痛。衛氣收斂,與風異性,故風不傷榮而傷衛。衛被風傷,病卻在榮。風傷衛而榮病者,衛傷則衛的收斂作用減少,榮的疏泄作用加多。多則鬱,鬱則病也。
此方用芍藥收斂榮氣之疏泄,以交衛氣為主。用桂枝者,桂枝實表陽,調榮衛也。榮氣偏鬱,運動不圓,中氣必虛。故用炙草以補中氣,生薑大棗助胃氣,補胃液,以調榮衛也。芍藥斂榮氣之疏泄者,降膽經也。服此湯後,中氣復而榮衛和,故汗出而病解。已經自汗傷津,故飲熱粥助津液,以作汗也。禁生冷諸物者,榮衛根於脾胃。榮衛鬱則脾胃滯,生冷諸物增加脾胃之滯,榮衛更不能調和也。榮衛,詳原理下篇。
麻黃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麻黃 三錢 杏仁 三錢 炙草 二錢 桂枝 二錢
水五杯,先煎麻黃,減二杯。去沫,入諸藥,煎二杯,溫服一杯。覆衣取微汗,不用飲粥。禁如桂枝(湯)法。
治榮衛外感寒邪,項強、頭痛、身痛、骨節疼痛、無汗惡寒、脈浮緊者。
此治榮衛表證,偏於收斂之病之法也。寒者,空氣中收斂之氣。衛者,人身中收斂之氣。收斂故惡寒,收斂故無汗,收斂故脈緊。緊者收斂閉束之意。榮衛行身之表,榮衛病,故脈浮。榮傷衛鬱,榮衛不和,故項強頭疼身痛骨節疼痛。榮氣疏泄,與寒異性,故寒不傷衛而傷榮。榮被寒傷,病卻在衛。寒傷榮而衛病者,榮的疏泄作用減少,衛的收斂作用加多。多則鬱,鬱則病也。
此方用麻黃疏泄衛氣之收斂以交榮氣為主。用桂枝者,桂枝益表陽,調榮衛也。衛氣偏鬱,運動不圓,中氣必虛,故用炙草以補中氣。用杏仁者,衛閉則肺逆作喘,杏仁降肺逆也。不用生薑大棗不飲熱粥者,未經自汗,中氣與津液未傷也。服此湯後,中氣復而榮衛和,故汗出而病解。此證項強身痛,較桂枝湯證重,衛氣閉束之故。
桂枝善實表陽。桂枝湯證自汗出,表陽虛,桂枝與芍藥之收斂,相輔而行也。麻黃湯證之用桂枝、麻黃發汗,最虛表陽。桂枝所以善麻黃之後也。
陰陽二氣合成的圓運動個體,一開一合。榮氣疏泄,病在開,桂枝湯以合之之法為治。衛氣收斂,病在合,麻黃湯以開之之法為治。榮衛分離,中虛之故。桂麻二方,皆重在補中。此傷寒表病之大法。一切外感病發熱惡寒之法統此。桂枝湯並非治外感入了身體之風。風傷衛耳,風並未入了人身也。麻黃湯並非治外感入了人身體之寒。寒傷榮耳,寒並未入了人身也。芍藥所以收斂榮氣,非散風也。麻黃所以疏泄衛氣,非散寒也。若果風寒入了人身,豈有反用芍藥收斂,而病癒之理。
桂枝麻黃各半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芍藥 錢半 桂枝 錢半 麻黃 錢半 杏仁 一錢 炙甘草 錢半 生薑 一錢 紅棗肉 三錢
治榮衛雙鬱,發熱惡寒、無汗、項強身痛、八九日不解、形如瘧者、脈虛,此榮衛雙解之法也。外感之病,偏於疏泄,汗出發熱。偏於收斂,無汗惡寒。榮衛之氣,如環無端。單衛鬱者少,單榮鬱者亦少。榮衛必鬱,衛鬱榮必鬱者實多。不過分何方鬱的輕重耳。
此榮衛雙鬱,多日不解。既現榮衛雙鬱之證,而脈轉虛。虛者,不偏緊不偏緩,微弱之象。微弱之脈,病勢不盛。榮衛單鬱者病重,雙鬱者病輕。單鬱者,一方隔絕之勢。雙鬱者,雙方欲和之機。雙方欲和而未能,故用桂麻二方,減輕合用以和之。服後得欲似汗即解矣。
榮衛單鬱,中氣大虛,易入臟腑。榮衛雙鬱,雙方平衡,中虛較輕。故病八九日有如瘧狀,仍在表也。
此三方為治外感表病大法。榮鬱發熱,偏於疏泄。衛鬱惡寒,偏於收斂,是對待的。表病不解,入臟病寒,入腑病熱,亦是對待的。榮衛病,乃人身榮衛為風寒所傷,而榮衛自病。並非風寒入了榮衛為病。入臟入腑云者,亦臟腑自病,並非風寒入了臟腑為病。此點要緊,切不可忽。
中氣不足,故榮衛偏鬱。中氣敗甚,故表病入裏。裏氣偏寒之人,故臟病。裏氣偏熱之人,故腑病。名曰表病入裏,其實乃臟腑裏氣自病。自病二字解決,全部傷寒論解決。一切外感病解決。
榮衛之氣,外發則吉,內陷則凶。榮衛病,總以早得汗而解為好,汗則外發也。以上榮衛表病。
四逆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附子 三錢 乾薑 炙草 各二錢
治太陰病,自利、腹自痛、腹滿而吐、食不下、脈沉而微。
此治太陰脾臟病之法也。脾乃陰臟,陰中陽足,則脾經上升,與胃經合成圓運動。陰陽和平,不病寒也。病則太陰陰盛,陽消滅,則病濕寒。寒濕偏多,故自利。腹滿,吐而食不下。水寒火滅,木氣失根,鬱而衝擊,故腹自痛。此火土兩寒,中氣將脫,危險極矣。
此方用炙草補中氣,用乾薑溫中寒、除濕氣,用附子溫腎水以救火。火土俱復,陽與陰平,運動復圓,所以病癒。
此六氣運動不圓,太陰濕土一氣獨勝之病。病在榮衛,不速汗解。平日脾陽素虛之人,病即由表入裏,則成此病。或表證才現,裏證即作,則成此病。病成之初,必面色灰黯,精神短少,舌胎灰潤,而口淡不渴也。表證裏證兼現者,先溫裏,後解表。陰盛陽微,故脈沉微。
表裏本是一氣。表氣偏,裏氣必偏,所以表病不解,裏病必作。裏病已愈,表病自愈。表氣病,裏氣不病者,必中氣健旺之人。裏氣的陰陽調和,不成裏病。裏病一成,便成生死問題矣。他臟他腑准此。
附子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附片 白朮 茯苓 人參 炒白芍 各三錢
治少陰病,手足寒、背惡寒、蜷臥、但欲寐、骨節痛、脈現微細。
此治少陰腎臟病之法也。傷寒病,分太陽陽明少陽,太陰少陰厥陰。陽腑病熱,陰臟病寒。少陰腎臟,病則陰寒。水寒克火,火滅土亡,危險極矣。
四肢秉氣於中土。中土陽亡,則手足寒冷。陽入於陰則寐,水寒無陽,則蜷臥欲寐,而不能寐。腎主骨,腎寒則背脊惡寒。水寒土濕,木鬱風生,則骨節痛。此病致死極速。
此方用附子溫補腎陽。人參茯苓白朮,補土泄濕,芍藥和木息風。附子溫補腎陽,易動風木之氣。附子與芍藥並用,腎陽復而風木不動也。已現骨節疼痛,風已起矣。故既用附子以溫水,又用芍藥以息風也。火土復而木氣安,陽與陰平,運動復圓,是以病癒。芍藥性寒,最敗腎陽。此方與附子同用,附子溫補腎陽也。風乃木氣,非風寒之風也。
此六氣運動不圓,少陰寒水,一氣獨勝之病。病在榮衛,不速汗解。平日腎陽不足之人,病即由表入裏,則成此病。或表證才現,裏證即作,則成此病。病成之初,必神色黯淡,惡寒氣微也。水寒土敗,陽微氣少,故脈微細。腎陽亡,故腎水寒。
烏梅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烏梅 三十枚 蜀椒 當歸 各四錢 桂枝 黨參 附片 各六錢 乾薑 二錢 黃連 黃柏 細辛 各三錢
共搗篩蜜為丸,如梧子大,服二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三十丸。烏梅先用醋浸一宿,飯上蒸,搗如泥,和各藥為丸。用時如無丸藥,可減輕用分量六分之一,煎服,日三服,隔二小時服一次。
治厥陰病,厥熱往返,消渴、氣上衝心、心中熱痛、饑不欲食、食則吐蚘、心煩、有時安靜、靜而復煩、脈虛細急數。
此治厥陰肝臟病之法也。厥熱往返者,厥為寒冷,厥陰乃陰寒已極,微陽初生之氣。厥陰風木,子氣為火,母氣為水。厥陰病則風動無定,或見子氣而病熱;或見母氣而病寒;故熱後復厥,厥後復熱。平人之厥陰、不病厥熱者,中氣旺而水火交也。厥陰一病,風木克土。中氣既敗,水火分離。於是火氣現而熱,水氣現而厥。熱多則火土復而人生,厥多則火土亡而人死也。
消渴者,風木之氣,因水寒脫根而疏泄上衝。疏泄傷津,故渴而欲飲,飲而仍渴。氣上衝心,心中熱痛者,足厥陰肝經為風木,手厥陰心包經為相火。肝經木氣上衝,而心包相火又因中氣虛敗,不能下降。故氣上衝心,心中熱痛,饑不欲食。食則吐蚘者,風動耗津,故饑。土氣已敗,故不能食。蚘乃木中陽氣所生,中下既寒,蚘不安居。食後胃上加溫,蚘避寒就溫,故上行而吐出。心煩者,蚘乃肝家陽氣所生,蚘動則陽動,陽動故心煩。
此病水寒火熱,木枯土敗。方用附子蜀椒細辛,溫水寒,而培木氣之根。黃連黃柏清火熱,以保木氣的津液。桂枝當歸溫養木氣,以息風氣。人參乾薑以溫中補土。烏梅大生木液,而補木氣。風盛則木氣自傷,惟烏梅能補木氣也。水溫火清,木和土復。陰陽平和,運動復圓,是以病癒。
此六氣運動不圓,厥陰風木一氣獨勝之病。病在榮衛,不速汗解。平日肝陽不足之人,病即由表入裏,則成此病。或表證才現,裏證即作,則成此病。病成之初,必氣微而躁煩不安也。木氣動而耗津,故脈虛細。微陽拔根,中氣虛極,故脈急數。
烏梅丸為肝臟陰寒之方。黃連黃柏大寒之藥,乃如是之重者。水寒則木鬱生風,風又生熱,熱又傷津,津傷則風更動。寒不去風不息,熱不去風更不息。寒溫並用,木氣之個性使然。此方雖寒溫並用,木氣之本性使然;此方雖寒溫並用,仍以溫水寒為主,清火熱為輔。六氣中為風木復雜。風木能研究澈底,余皆澈底矣。以上三陰臟病。臟病忌發汗。
大承氣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大黃 四錢 枳實 芒硝 各二錢 厚朴 八錢
治陽明病,胃家實、日暮潮熱、六七日不大便、譫語、手足濈然汗出、腹滿痛拒按、脈大而實。
此治陽明腑病,腸胃燥結實證之法也。承氣者,承中氣也。中氣左旋化陽,右轉化陰,陰陽平均,中氣乃治。陰進則陽退,陽盛則陰消。陰陽偏勝則中氣傷而人病。陰陽偏絕,則中氣亡而人死。三陰病,陰盛陽絕。大承氣湯證,陽盛陰絕。當此之時,陰陽平均的中氣,幾乎有陽無陰了。日暮潮熱者,陽明燥金,氣旺於申酉之時。燥金氣旺,每日申酉加熱,如潮來之有定時。此時胃中陽旺,故陽明病必此時熱增也。譫語者,胃中津液消亡。心火不降,燒灼神昏也。手足濈然汗出,六七日不大便者,胃腸燥極也。腹滿痛拒按者,腸胃有燥屎結實也。傷寒論云:胃中有燥矢。乃胃中食物,被燥氣煉乾云耳。故曰胃家實也。矢,古屎字。
陽明燥金,大腸主氣,胃土從化。金氣以收斂為能,故金燥必結,故燥屎堅硬也。陽明胃腑燥熱之證,亦有瀉稀水放屁,而潮熱譫語,腹滿痛拒按者。此腸中必有燥屎數枚,所謂熱結旁流,亦大承氣湯證也。凡用下法,總要以手按大腸部位,名曰腹診。
此方大黃芒硝,攻下燥屎。枳實厚朴,開通滯氣。陽退陰復,中氣承接,運動復圓,是以病癒。
此方妙處,在大黃枳實性寒,芒硝厚朴性熱。寒熱混合,則生圓運動的作用。如不用芒硝厚朴之熱,只用大黃枳實之寒,直攻而下,一定將人下死。脈實而大,陽熱充滿之象。與三陰臟病,陰盛陽微,是對待的理法。世謂芒硝性寒,錯誤。
但是要用大承氣湯,須先以小承氣湯試探。服小承氣湯後,放屁,是有燥屎。可用大承氣湯。若不放屁,是無燥屎,便不可用。小承氣湯,大黃二錢,枳實一錢,厚朴二錢。
此六氣運動不圓,陽明燥金,一氣獨勝之病。病在榮衛,不速汗解。平日胃陽偏旺之人,病即由表入裏,則成此病。病成之初必蒸蒸發熱,汗出氣盛,而舌胎乾黃。數日之後,乃成此證。不比三陰病成之速也。此病表證未罷,裏證續作。當先解表,然後下裏。與三陰表證裏證兼現,當先溫裏,然後解表,是對待的理法。一氣獨勝,諸氣消滅,圓運動解體,所以人死。
桃核承氣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桃仁 三錢 桂枝 二錢 炙甘草 二錢 大黃 二錢 芒硝 一錢
治太陽腑病,其人如狂、少腹急結、內有蓄血、小便利者、脈象沉實。
此治太陽膀胱腑病之法也。太陽之腑,膀胱也。膀胱位於少腹。膀胱有熱大腸血瘀,故小腹急結。血熱必神亂,故人如狂。熱實,故小便利。熱結在裏,故脈沉實。
此方大黃芒硝,以下膀胱腑熱。桃仁以下瘀血。膀胱腑雖有實熱可下,而胃中卻無可下之物。硝黃極傷胃氣,故用炙草以補胃氣。用桂枝者,達表氣也。因大腸膀胱之經,在榮衛之內。膀胱本腑有熱,其經氣即將榮衛之熱,引入本腑而成此證。故用桂枝將其經氣,仍達於表也。小便如不利,內熱未實,便不可下。如血自下,血去熱退,不必服藥自愈。
此六氣運動不圓,太陽腑熱之病也。病在榮衛,不速汗解。平日血熱陽勝之人,病即由表入裏,表證不罷,裏證即作,則成此病。病成之時,但覺少腹急結,忽然發狂也。以上陽明太陽腑病。腑病忌發汗。
小柴胡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柴胡 黃芩 法半夏 生薑 人參 炙草 各三錢 大棗肉 六錢
治少陽經病,寒熱往來、口苦、目眩、耳聾、咽乾、胸滿、脇痛、默默不欲食、心煩喜嘔、脈象虛小弦數。
此和解少陽經病之法也。少陽膽經,居榮衛之內,臟腑之間。此經一病,陰陽不和。陰鬱則惡寒,陽鬱則發熱。鬱而不解,故寒熱往來。膽經不降,相火上逆,故口苦耳聾目眩咽乾。膽經自頭至足,循耳後,下胸,環胃,循脇。膽經不降,故胸滿脇痛不食心煩喜嘔。膽經與三焦經同屬少陽相火。膽經相火,既上逆不降,三焦經相火,必下陷不升。上逆下陷經氣結滯,故病有以上諸證。三陽腑三陰臟是平列的。少陽卻無腑證,而有經證。是平列中的不平處。
此方柴胡,升三焦經之下陷,黃芩降膽經之上逆。膽經逆胃經必逆,半夏生薑降胃經之逆。相火上逆,中氣與津液必傷。薑棗炙草人參補中氣生津液。中傷火逆,臟陰易動。故重用補中之品,以防止臟陰之動也。此病上逆下陷中虛,此方一面升陷,一面降逆,一面補中以調升降。此和解之法也。火陷中虛,故脈虛小。木火結滯,故脈弦數。
大柴胡湯證治本位的意義
柴胡 黃芩 法半夏 各三錢 大黃 枳實 生白芍 各二錢 生薑 三錢 大棗 六錢
治少陽經病,寒熱往來、口苦目眩耳聾、嘔而下利、胸下痞硬、脈象右實左弱。
此和解少陽之經兼下陽明腑熱之法也。如小柴胡湯口苦目眩寒熱往來等證,又兼嘔而下利胸下痞硬。嘔利為膽胃二經熱滯,痞硬為膽胃二經橫結,下利為胃腑之熱。於小柴胡湯去參草之補中,加大黃枳實以清胃熱,加芍藥以降膽經而舒胃經。一面和解少陽之經,一面下胃腑之熱也。
小柴胡湯證,脈象虛小,略兼弦數。虛小者,中陽虛而三焦之氣下陷。弦數者,木火病而膽經之氣上逆也。
大柴胡湯證,脈象右實,左弱。右實者,陽明胃腑熱滯,左弱者,木氣結而津液傷也。
此二證,大柴胡湯證少,小柴胡湯證多。因中虛不運,榮衛乃病。中虛之家,膽經相火易為上逆,相火上逆,中氣更虛,故小柴胡湯證多。胃陽盛乃病大柴胡湯證,胃陽盛則中氣少有虛者。中氣不虛,榮衛偶病,自能汗解,不至入少陽經也,故大柴胡湯證少也。名曰入少陽經,其實乃少陽經自病。
此六氣運動不圓,榮衛表病,未得汗解。臟腑陰陽,又不偏動。病氣既不外出,又不內入。少陽經氣被迫而成之半表半裏之病也。以上少陽經病。
少陽經病,不可汗,不可下,不可溫,只可和解。柴胡湯和解之方也。不可汗,柴胡略有汗意。不可下,黃芩略有下意。不可溫,黨參炙草生薑大棗略有溫意。此和解之事實也。
古方上篇 圖的說明
(附圖:圖的說明)
發熱為榮氣疏泄之病,惡寒為衛氣收斂之病。衛氣之收斂,能交榮氣的疏泄,則榮不發熱。榮氣之疏泄,能交衛氣之收斂,則衛不惡寒。榮衛相交,中氣之事。
厥陰病,為肝臟病寒之病。太陰病,為脾臟病寒之病。少陰病,為少陰腎臟腎水病寒之病,非少陰心臟君火之病。乃少陰腎水無陽,寒水克火之病。少陽之陽足,能交厥陰,則肝臟不病寒。陽明之陽足,能交太陰,則脾臟不病寒。太陽之陽足,能交少陰,則腎臟不病寒。
陽明病,為胃腑病熱之病。太陽病,為膀胱腑病熱之病。太陰之陰足,能交陽明,則胃腑不病熱。少陰腎水之陰足,能交太陽,則膀胱腑不病熱。惟少陽膽腑,附肝臟而生,入胃腑而下,膽的本身,卻無腑病,只有經病。少陽病之寒熱往來,乃肝臟之陰與胃腑之陽之氣。
表裏本是一氣。表氣的榮衛偏盛,裏氣的臟腑即偏鬱。榮衛不得復和,則表氣的榮衛偏的愈甚,裏氣的臟腑即愈鬱而愈偏,遂成陽腑病熱,陰臟病寒之病。如表氣不得復和,裏氣又不偏盛,則成少陽經病。此整個圓運動的傷寒論的原則也。榮衛病,乃榮衛被風寒所傷,而榮衛自病。並非風寒入了人身為病。此點認清,不惟傷寒論的原理明,溫病疹病一切外感病的原理俱明矣。一部傷寒論,如內容六瓣之一橘。榮衛如橘皮,臟腑如六瓣,少陽經如橘絡也。
方名 | 證狀 | 原理 | 治法 | 脈象 | 備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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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湯 | 項強頭痛身疼 發熱汗出惡風 | 衛氣受風所傷不能交榮,榮氣鬱故偏現本性而疏泄,疏泄故發熱。 | 斂榮氣以交衛氣 | 脈浮緩 | 此方用芍藥之理不可含糊。外感之病,非風寒入了人身作病,乃榮衛 被風寒所傷,人身的榮衛自己作病。此點解決古醫學復明矣。 |
麻黃湯 | 項強頭痛身疼 骨節疼痛無汗惡寒。 | 榮氣受寒所傷,不能交衛,衛氣鬱。故偏現本性而收斂,斂故惡寒。 | 泄衛氣 以交榮氣。 | 脈浮緊 | 麻黃湯證病在收斂偏盛,桂枝湯證病在疏泄偏盛。時令收斂則麻黃證多,時令疏泄則桂枝證多。大氣寒則收斂,大氣熱則疏泄。 |
桂枝麻黃各半湯 | 惡寒發熱無汗項強身痛數日不解 | 榮衛皆鬱 | 雙解榮衛 | 脈微弱 | 芍藥麻黃並用。一開一合。榮衛雙鬱,一定之法。後人不解桂枝湯用芍藥之理,一心總以為是風寒入了人身,須祛風提寒之藥,冬多用些才行,於是外感病誤於升散藥者多矣。 |
四逆湯 | 自利腹痛。腹痛漲滿而吐食不下。 | 火土雙敗 | 燥濕溫中補火 | 脈沉微 | 三陰臟病不下利者不死。下利不愈者必死,下利乃太陰之事,脾陽不衰不惟太陰不病,即少陽(陰?) 厥陰亦可不病。太陰脾土關係大矣。 |
附子湯 | 肢寒背惡寒蜷臥,但欲寐骨節痛。 | 水寒土敗風動 | 溫水補土息風 | 脈沉微細小 | 少陰一氣,心臟與腎臟屬之。心屬火腎屬水,土敗中滅水火分離,水寒克火故少陰臟病法當溫水氣之寒,扶土氣之衰,同時兼防木氣之動,少陰多死證,火不生土,木又克土之故,方中不用甘藥嫌壅滯也。 |
烏梅丸 | 厥熱消渴氣上衝心,心中熱痛,饑不欲食,食則吐蚘,心煩有時安靜,靜而復煩。 | 水寒火熱木土敗中氣寒。 | 溫寒清熱補中養木息風 | 脈虛細急數 | 厥陰風木,在春冬之交。微陽升動,陽根不足一動即泄,所以厥多死證也。少陰厥陰之死證非醫誤之過,乃木氣水氣應有之事。 |
大承氣湯 | 胃實潮熱手足汗出譫語,六七日不大便,腹滿痛拒按。 | 燥熱結實胃有燥屎 | 下燥屎 | 脈大而實 | 胃家陽盛全是陽盛之象。脈則大實,重按有力。當表證已罷,蒸蒸熱盛之時。以調胃承氣湯和其胃熱,不至成大承氣湯證也。調胃承氣湯詳見傷寒讀法篇。 |
桃核承氣湯 | 發狂小腹急。 | 膀胱熱結,少腹有蓄血 | 下熱攻血顧中達表 | 脈沉實。 | 膀胱腑證極少陰臟病寒。分見三陰。陽腑病熱統屬陽明。故古人以三陰與陽明對稱。 |
小柴胡湯 | 寒熱口苦目眩耳聾咽乾胸滿肋痛而兼嘔煩。 | 少陽經病臟陰易動。 | 和解經氣預防臟陰。 | 脈虛小弦數 | 此證常有十數日不愈者。因少陽經氣居半表半裏之間,既不能出表,又不能入裏之故。所以非和解不可。 |
大柴胡湯 | 寒熱口苦目眩耳聾而兼嘔,下利胸痞而硬。 | 少陽經病腑熱已結。 | 和解經氣兼腑熱。 | 脈右實左弱 | 此證只須認明有少陽經證,則下利係陽明熱利顯而易見。面上神色。是陽象無陰象亦易分辨。 |
讀傷寒論十方讀法五條
一要先將內容六瓣之一橘的比喻明瞭。
一要先將榮衛臟腑少陽經病的各證狀名目,分別記清。再合成一個整個記清。
一要於記清之後默記溜熟。
一要於默記溜熟之後,將各證狀的所以然,與治法分別記清,再整個默記溜熟。所謂電力充足,電光自明之功效,於最短的期間,便能得到整個成功的基礎。
一難經曰:傷寒有五,一曰中風,二曰傷寒,三曰溫病,四曰濕溫,五曰熱病。傷寒有五的傷寒二字,乃外感的統稱。二曰傷寒的傷寒二字,才是傷寒麻黃湯證的傷寒。仲聖傷寒論三字的意義,乃外感論意的義。此點要記明白。
溫病本氣篇
溫病本氣篇導言
自來治溫病,以新感與伏邪為兩大原則。吳鞠通《溫病條辨》,謂風寒傷人由皮毛而入,溫病由口鼻而入。初入上焦,再由上焦入中焦,再由中焦而入下焦,直行中道云云。人身由上部至下部是整個的氣化圓運動,即以形質而論,亦曲折重疊,並無直的中道可行。所謂新感溫病如虛。王孟英著《溫熱經緯》,稱仲景有伏氣溫病之文。仲景伏氣溫病之文,乃謂伏有何脈,即有何病,乃泛言各種病如此。非專言溫病,非謂冬月伏有寒氣,至春變溫。只因王叔和於《傷寒雜病論》首,妄加序例曰:冬日傷寒,即病者為傷寒,不即病者,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云云。後人遂認為伏氣溫病,此王叔和誤解《內經》冬傷於寒,春必病溫的寒字之貽禍也。《內經》云:風寒中人,使人毫毛畢直,豈有寒氣伏藏於肌膚三月之人,安然無恙,至春變為溫病之理。所謂伏氣溫病如此,一唱百和,不求甚解。原則既差,理路遂亂。因就經過事實,根據原理,作溫病本氣篇。言溫病乃人身之本氣自病,非由口鼻而入,非伏去年之寒,變成今年的溫。認為溫邪由口鼻直入中道,認為伏邪變溫,於是以去邪為主義,遂用去邪之藥。去邪之藥,最傷本氣,本氣受傷,病必加重。及至病加,猶以為邪深難去,比比然矣。認為本氣自病,自知用調和本氣之藥。病去身安,乃無遺誤。抱本氣自病的原則,以研求《溫病條辨》、《溫熱經緯》所載證狀與方法,自能得著適當的妙處,而不為其所持原理的錯處所誤。
欲知病理,但憑藥性。世之治溫病,皆以銀翹散桑菊飲為宗。銀翹散桑菊飲之藥,皆疏泄降肺之藥,乃燥病之藥,非溫病之藥。燥則金氣斂結,藥宜疏泄。溫則木氣疏泄,藥宜收斂,斷無疏泄之病,用疏泄之藥,治之之誤也。
著者識
溫病的意義
傷寒病起於榮衛,終於臟腑,榮熱衛寒,腑熱臟寒,腑熱則實,臟寒則虛。脈象緊數,按之明爽,病人神色清明。溫病起於榮衛,終於氣血,榮衛氣血,皆熱不寒,皆虛不實,脈象或洪或小,按之躁急模糊。病人神色昏晦。亦有強壯之人,脈象較實者。雖脈象較實,仍按之模糊,不似傷寒脈象之明爽。特強壯之人,少有病溫病者耳。世謂右脈大為溫病、左脈大為傷寒,事實上並不儘然。
溫病者,人身木火偏於疏泄。金氣被衝,而失收降之令,水氣被泄,而失封藏之能。水不藏則相火益事飛騰,金不收則風木益事泄動。上焦則津液傷而熱氣衝塞,下焦則相火泄而元氣空虛,中焦則中氣衰敗,交濟無能。一年的大氣運動,春升夏浮,秋降冬沉。春溫夏熱,秋涼冬寒。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人身春木之氣,升動生髮失其常度,則溫氣病焉。此乃人身本氣之病,非中今年之溫,由口鼻而入,非伏去年之寒,變為今春之溫。不過雖是人身本氣自病,必須感受時令偏於疏泄的大氣,引動裏氣,然後病成耳。
《傷寒論》云:「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此乃借溫病以分別傷寒之言,非專為溫病整個說法立言。溫病的事實上,常有得病一日,常有發熱之中仍帶惡寒者。不惡寒之發熱作渴,脈象應無虛象,而事實上則脈虛者甚多,且多不渴者。脈虛之溫病,關係生死,較脈不虛者迅速。溫病諸書,對於脈虛溫病的方法,少注重者。大概遵守論文,而由口鼻而入伏寒變溫病的訛傳,未及就六氣的事實上尋原理也。溫病實證少,虛證多,實證易治,虛證難治。此篇注重虛證,因正當厥陰風木之時,陽氣幼稚故也。如果脈實,則易治矣。虛證如肆用散藥,涼藥必死。實證的實字,乃比較上的實,非真正的實,所以溫病的下證,無承氣湯證,只有黃龍湯證。黃龍湯詳下文。
傷寒表裏之分,為榮衛腑臟;溫病表裏之分,為榮衛氣血;亦有病在腸胃者,如兩感溫病,則責在腎家,各詳下文。病在腸胃,乃腸胃自病;病在榮衛氣血,乃榮衛氣血自病。自病的意義,無人講求,皆王叔和誤解內經文字,後人又盲從叔和之故。叔和誤解《內經》文字詳下文。
傷寒易治,溫病難治。傷寒表裏寒熱,界限分明。溫病表裏皆熱,界限難分。此篇於難分之中,求分之之法。能分得出,然後用藥有著落也。
病在榮衛
溫病分純溫病,兼感寒溫病。初起頭疼身痛,先惡寒後發熱,發熱之後但熱不寒,神智昏迷,精神倦怠,此病在榮衛也。舌無胎,脈洪虛躁急模糊,輕按多重按少。發熱大者,方用烏梅白糖湯,即肥烏梅五枚,白糖一兩。舌無苔,脈虛小者,方用扁鵲三豆飲,即黃豆黑豆綠豆各三錢。烏梅證三豆證,是為不兼感寒之純溫病。
若脈洪虛,發熱之後,仍兼惡寒,是為兼惡寒溫病。於烏梅白糖湯中,加綠薄荷一二錢。若脈虛小,發熱之後,仍兼惡寒,是為兼惡寒溫病。於三豆飲中,加薄荷五分至一錢。惟兼惡寒之脈,必不純虛,必重按兼有弦緊之象。弦緊乃收斂閉束之象;純虛之脈,只向外疏散,不向內收斂閉束也。病人所在地,冬春無大風,冬不鳴雷,少純虛溫病。
烏梅白糖湯
人身榮衛。榮屬木火,其性疏泄;衛屬金水,其性收斂,主管表氣,而根於裏氣。節令一交木氣,大氣降極而升,疏泄起來。中氣不足之人,本身的榮氣,即隨造化的木氣升動疏泄。乙木為風木,甲木為相火。裏氣的乙木升而甲木不降,則相火外泄。榮氣與木火升泄,故發熱。熱由木火升泄,故發熱不惡寒。榮衛失和,故頭痛身痛,相火外泄的多,故發熱甚大。火泄中虛,故神智昏迷、精神倦怠也。
此證脈象洪盛,乃木火外泄。重按虛微,乃木火之虛。虛者,木火升泄自傷本氣也。病在榮衛之時,外泄之相火,正在浮游,尚未化生定在之熱,故舌上無胎。烏梅酸收,降甲木安乙木,斂相火而大補木氣。木氣動於上必虛於下,故烏梅為風木要藥。收而不澀,能生津液,溫病尤宜。白糖能補中而不橫滯,與烏梅酸甘生陰,最宜溫病虛證,故服之病癒。若發熱仍兼惡寒,是感大氣之疏泄,又感大氣之收斂,而本身衛氣,閉束不舒,故加薄荷。以開衛氣之閉束也。脈來躁急模糊,根本動搖之象。
扁鵲三豆飲
此證,外證與烏梅湯證同,但脈不洪虛而虛小。虛小者,木氣本虛,一經疏泄便無力也。黃豆黑豆,養木氣中平疏泄,兼降膽經養津液。綠豆養木養中,兼清肺熱。故服之而愈。如右脈重按不虛,加淡豆豉三錢以宣滯。此方平淡和養,最宜溫病。如發熱之後,仍兼惡寒。是感大氣之疏泄,又感大氣之收斂,而本身衛氣閉束不舒,故加薄荷以開衛氣之閉束也。豆須煮成即服,不可隔夜。生用莫炒。
烏梅湯收外以安內。三豆飲養內以和外。皆溫病初起虛證的極效方法。溫病脈實為順,脈虛為逆。烏梅湯證,小便長者為烏梅忌用。改用三豆飲,加倍煎服。三豆證小便短者,加白飯豆三錢,以利濕氣。惟病人所在地,冬春風少,冬不鳴雷,大氣中木氣不傷,人身的木氣較足,烏梅黃豆補木之品,只宜輕用。疹病亦然。疹即小兒的溫病。
《內經》曰:溫病虛甚者死,木火之氣泄而不復故也。泄而不復,中氣之虛。中氣不虛,木火雖泄,金氣能收,火仍歸水。木氣得根,必不致死。《難經》曰:溫病之脈,不知何經之動也,可見其虛也。三豆飲原方係紅飯豆、黑豆綠豆。紅飯豆即點心鋪做洗沙之紅豆,能除濕氣,傷津液,故改用黃豆。紅飯豆,世誤用赤小豆,有大毒。黃豆養中養木養津液兼降膽經,溫病疹病要藥。
脈氣洪虛,與虛小者,面色多紅。面色紅者,火浮於外,必虛於內。涼藥下嚥,即生變故。此醫家之所忽。如認面紅為內熱,故意用涼藥以清內熱,必一瀉而死。脈虛故也。
傷寒論立桂枝湯以治榮病之疏泄,立麻黃湯以治衛病之收斂。桂枝湯之芍藥,全在收斂木火,烏梅三豆亦全在收斂木火。惟溫病裏氣大虛,故不能用芍藥之苦寒。烏梅三豆並補裏氣之虛。溫病表裏俱熱,故不能用桂枝生薑以助熱。不能用炙草紅棗以補中,而烏梅三豆,卻有補中之能。如兼衛氣閉束而惡寒,兼用薄荷以通衛閉,亦《傷寒論》麻桂各半湯之法所變通之法。不過桂枝湯麻黃湯之榮衛病,有表裏之分。溫病之榮衛病,表裏之分不顯,而全是裏虛之病耳。烏梅白糖湯三豆飲治溫病,下嚥即能汗出病解,出汗的理由,詳原理下篇榮衛中。用此方見效之後,自能知道《溫病條辨》用銀翹散桑菊飲的根本全錯。發熱為榮氣之疏泄,惡寒為衛氣之閉斂,神昏倦怠為相火離根,故用烏梅三豆以平榮氣之疏泄,薄荷以開衛氣之閉斂,相火離根,中下虛憊,故用烏梅三豆平和補益木氣之品,不能用其他苦寒傷中之味。此中關係,非比尋常。況且木氣偏於疏泄,都緣金氣不能收斂。葉天士謂溫病首先犯肺,逆傳心包。葉雖不知溫病原則,卻已認識肺金不可傷。其謂逆傳心包,因不知溫病是本身木火疏泄傷肺之病,心包之臟木火自病也。
蔥豉湯
溫病脈虛身乏、身痛、發熱惡寒,是兼感寒溫病。蔥豉湯:蔥頭三五個,淡豆豉五錢,不加鹽,煎服。豆豉和木氣以治溫,蔥頭散衛氣以治寒,平穩之方也。如不惡寒,忌用蔥豉。不惡寒單發熱,乃純溫病,黃豆一味煎服亦愈。豆豉宜散亦不可用。黃豆潤津液益中氣養木氣,而平疏泄故效。兼有衛氣閉斂之證據。蔥性疏通衛閉,其性平和。豆豉宣滯不傷中氣,取效甚宏,故宜用之,比薄荷穩也。
加減三豆飲
烏梅三豆飲證,如脈不模糊,不洪不虛,重按較輕按有力,面色不浮紅,昏睡不醒。是兼感寒溫病,病在榮衛,裏熱已作。此肺金收斂力大,將木火疏泄之氣,斂成有定在之實熱。宜加減三豆飲金銀花天花粉玉竹各三錢以清熱,枳實薄荷各一錢以清肺閉,黑豆綠豆淡豆豉各三錢以養木氣,兼清木熱,而舒通胃滯也。烏梅黃豆皆是補品,脈不虛忌用。若舌有乾黃苔,加生大黃生甘草各一錢以消胃熱。此證不愈,即成下文病在氣分病在腸胃兩證。
病在氣分
發熱、咳嗽、惡寒、身痛、大渴、舌胎粉白。脈象不洪,重按有力,此病在氣分也。用枳實銀菊散。生枳實薄荷竹葉桔梗菊花天花粉玉竹麥冬貝母知母三錢,服後熱退病減,過時仍舊者,其脈必實。生枳實加成五錢即愈。粉白,如鋪乾粉於舌上,燥而不潤,滿舌皆白。滿舌粉白,此為肺熱之證。
枳實銀菊散
咳嗽口渴,舌胎粉白者,相火被衛氣閉束。成為有定在之熱,熱勝克金,熱傷肺家氣分也。肺氣熱逆,故咳嗽。氣熱津傷,故口渴。氣熱津凝,故舌胎粉白。菊花金銀花天花粉玉竹麥冬知母貝母。清肺熱以顧津液,薄荷竹葉桔梗枳實,破肺氣的實滯,故服之病癒。脈重按有力,是氣實之象。實則不模糊也。此方服俊,必大汗而解。汗出之先,有發狂者,有發戰者,熱深故也。亦有熱深脈伏者。
治溫病須先分別相火浮游,與熱有定在兩個時期。病在榮衛,舌上無胎,為浮游時期。舌上有胎,為定在時期。浮游時宜收回相火,定在時宜清降定熱。浮游時用清藥,火不可清也。春初之火,只見不足,不見有餘。火如被傷不能歸於水位。化熱灼津,上焦清虛之境,神明所出之地,塵敝煙熏,枯乾窒塞。種種昏迷煩喘,氣短呃逆,甚而吐血躁擾,手足瘈瘲,昏迷不語,敗證迭出。如現煩喘等證,烏梅三豆兩方合用自愈。不加薄荷。上焦之熱愈盛,下焦之火愈虛,既現敗證,其火更虛。降火而不傷火,是為治溫病之大法。必熱實氣實脈實,熱有定在,如枳實銀菊散證,乃可用清熱通氣之藥,以清定在之熱。
枳實銀菊散,不用黃連。因其性大寒,不惟傷火,並且敗中,況黃連性極乾燥,最傷津液,溫病初起所忌。此病脈既有力,仍只用清涼疏淡之品,因脈之有力,乃相火化熱傷津之熱,非火土之氣之實。相火所化之熱多一分,下焦相火即少一分。相火少一分,中氣即虛一分。倘用黃連大寒之藥,火土一傷,必貽後患。津液再劫,必增糾纏矣。
枳實銀菊散證,小便必長而次數多,或小便點滴俱無,或瀉稀黃水,皆氣分熱也。氣分熱而木氣之疏泄更甚,故小便長而次數多。氣分熱而津液膠固,故無小便。肺與大腸相表裏,氣分熱及大腸,熱氣主動,大腸金氣受熱不能收斂,故瀉稀黃水。見此證狀,切不可認為小便長多為小便清利,更不可認無小便為脾濕而用苓澤利尿,更不可認瀉稀黃水為虛而用補澀。肺氣熱清,諸證自愈。《溫病條辨》之銀翹散、竹葉牛蒡桔梗等藥,破肺氣傷肺液,連翹除濕傷津,疏散力大,溫病大忌。肺氣再傷,收斂更減,疏泄更甚。肺津再傷,水源枯竭,上焦更不能清降,相火更逆,木氣更枯,則病重矣。
烏梅湯三豆飲蔥豉湯,加減三豆飲,枳實銀菊散,服後病癒,皆自然出汗。溫病忌發汗,因溫病乃疏泄之病,用藥發汗,則疏泄而又疏泄,多致於死。自然出汗者,榮衛復和,火降中復,圓運動復原也。凡病出汗而愈,皆自身圓運動復元之故。
溫病為木火上衝,肺金不能收斂之病。木火上衝,既已熱傷肺金,只宜清肺家之熱,不可清木氣之溫。因木火衝於上。必虛於下。知肺熱當清,木溫當養,便將溫病的根本解決。溫者,木氣之生氣也。
病在腸胃
病在氣分證中,加日晡潮熱譫語。舌苔由白轉黃,燥而且厚。脈象右大而實,左則弱小。方用加減黃龍湯。大黃枳實厚朴各一錢,元明粉五分,黨參二錢,當歸柴胡炙草各一錢,白芍二錢,分三服。
加減黃龍湯
病在氣分,失於清降,則熱結腸胃而成潮熱腹滿苔黃之下證。自當用承氣湯下之,但熱雖實,胃並不實。且氣血均為熱所傷耗,只宜大黃等味輕劑,並用參歸補益氣血,炙草補益中氣,柴芍疏解木氣。如一服,半日後放臭屁,腹已不滿,右脈已平,無論已否得下,即止後服。雖未得下,脈平腹不滿,已不拒按,是熱實已解,黃苔亦將自退,不能再受下藥。如脈已平腹已不滿,而身熱不退,用三豆飲濃煎以養中滋木,熱即退矣。因溫病只有虛證,無有實證故也。如服後,半日不放臭屁,腹仍滿,仍拒按,脈仍不平,再服一服,得下稀糞少許即勿再服,即能熱退人安,養息即愈。
以上各方,乃治溫病大法。無論何證中兼見他證,如烏梅湯證兼見面紅目赤,三豆湯證兼見羞明咽痛、枳實銀花散證兼見小便長多,或無小便,加減黃龍湯證兼見瀉稀黃水等,皆仍用烏梅三豆等本方。因病之狀態雖異,病之原因則同,原則既同,方法亦同。
病在血分
相火既化成有定在之熱,平日氣分偏熱之人,熱即入於氣分。平日血分偏熱的人,熱即入於血分,血分既熱,舌色即現絳赤,脈象即轉弦數,身熱不退,口乾而不飲,心煩夜不成寐。方用加減黃連阿膠雞子黃湯。阿膠生地龜板鱉甲各二錢,赤芍丹皮黃連各二錢,雞子黃一枚,生調,分二次服。
加減黃連阿膠雞子黃湯
阿膠生地龜板鱉甲以養血而平熱,赤芍丹皮以活血而清熱,黃連降心火以除煩,生雞子黃補中氣溫腎陽補津液以交心腎。雖係熱傷血分,亦由心經心包經火氣不降,自現本氣。火氣不降自現本氣者,中氣虛而腎陽不升也。故用雞子黃補中氣,補腎陽以交心腎。脈虛甚者加炙甘草一錢以補中。如舌絳赤而有黃苔,雞子黃炙甘草忌用。腎陽升則心火降。徒降心火不升腎陽,不能成功。雞子黃關係此病極大。
中下陽虛,故身熱不退。血熱而心氣不降,故心煩,腎陽不升,故不成寐。熱傷血,故口乾。熱甚則火衰,故不能飲,血被熱傷,不能養木,木現木氣,故脈弦。中氣虛,故脈數。
生雞子黃對於此病的身熱不退,夜不成寐,關係極大。生雞子黃、大溫大補,脾腎之藥也。此病之不寐,一方面由於心火化熱,不能下降。一方面由於腎陽耗泄,不能上升。生雞子黃與黃連配合,雞子黃溫升腎陽,黃連清降心火,心腎相交,是以能寐。心腎之交,責在中土。雞子黃溫腎陽,補津液,又能溫補中土。中土補起,熱乃能退。此方之用黃連,全是與雞子黃配合的關係,而阿膠又能和其燥也。
熱在氣分,氣分熱清,則榮衛和而汗出病解。熱在血分,非養血清熱,病不解也。如舌色絳紅,中有黃胎者,是胃間兼有熱滯。須於涼血養血之中,加牛蒡子檳榔各五分,研末。重者加枳實五分,研末。吞服,徐徐去之。然後可用生雞子黃。小便短者,加烏梅二枚。如口渴能飲能安眠者,去雞子黃。此則病輕,單是血熱也。
溫病忌用燥藥升散藥發汗藥,忌下忌溫補。總宜養風木斂相火保肺液保中氣。如有定在之熱,舌上必有胎,用清涼去滯清輕之品,莫傷胃氣為治。
兩感溫病
兩感者,本身木氣疏泄偏勝,傷及腎家藏氣,腎陽外泄,腎氣空虛,又感時令疏泄之氣之病也。此病極危險,一為腎氣丸證,一為大青龍湯加附子證。
腎氣丸證,其證微惡寒微發熱,全身倦怠,兩足困乏,神志昏迷,脈象微弱散亂。方用腎氣丸六錢調服。
惡寒發熱,乃榮衛之鬱,寒熱不甚,而全身倦怠,則榮衛之敗也。兩足困乏者,腎氣微少也。神志昏迷脈弱而散者,腎陽外散,中氣無源。腎陽外散,則心神失根,中氣無源,則脈息不振也。腎氣丸附子以回腎陽,桂枝以回肝陽,以定木氣之根,地黃滋津液養風木,山萸肉斂浮陽補木氣平疏泄,山藥補肺金助收斂,丹皮去木滯清瘀熱,苓澤扶土氣也。肝腎陽復,心神有根,中氣有源,土氣健運於中,榮衛升降於外,故病自愈。
單感時氣之疏泄,腎氣能自固藏,病輕。既感時氣之疏泄,腎氣又被拔動,故易致死。此等病證,一服辛涼,汗出腹瀉即死。
大青龍湯加附子證。此方見湖南主席何健手抄傷寒古本。其證惡寒發熱,身痛如被杖,頭痛如斧劈,口乾欲裂,煩滿而渴,脈時浮,時沉時數,時細,方用大青龍加附子湯。
此腎陽素虧,又病感寒溫病也。惡寒發熱者,裏氣虧乏於內,榮衛鬱阻於外也。身痛如被杖者,腎陽不能達於外,衛氣不能外發也。頭痛如斧劈者,腎陽離根上衛也。口乾欲裂,煩滿而渴者,上焦津液,被衛氣閉斂之熱燒灼也。脈時浮時沉時數時細者,下焦無陽,中氣失根,不能安定也。方用大青龍湯。麻黃桂枝各一錢,杏仁二錢以開衛閉,生石膏二錢以清衛氣閉於上焦之熱,炙草二錢生薑一片紅棗二錢以補中氣,加附片三錢以回腎陽也。
此證頭痛如至如劈,脈又搖搖無定,腎陽拔泄,並於頭上,其中下之虛極矣。非附子炙草不能挽回根本。口乾而至煩渴,上焦燥熱極矣。又非石膏不能回復津液。身痛如杖,衛氣鬱極,非麻黃桂枝不能調和榮衛。溫病而用麻桂,其中必兼有衛閉也。
此病用此方,非老手確有把握,不可試用。可用三豆各三錢加薄荷一二錢煎湯,調服腎氣丸五錢以代之。薄荷可代麻桂,三豆可代石膏杏仁甘草紅棗。腎氣丸之山藥熟地丹皮,有補津液之能,山茱萸附桂可回腎肝之陽,茯苓澤瀉有益中土。榮衛司於肝肺,根於中氣,而起源於腎家。注重腎家以達榮衛,實為此病根本治法。見效而不犯險。
大凡外感之病,脈象微弱,或洪虛,原因皆是內傷。如浮沉細數不定,則內傷至極矣。不治內傷而徒治外感之藥,無不耗散傷內者,內益傷病益重矣。脈象浮沉細數不定,為用腎氣丸的根據,藥店的腎氣丸,內有車前牛膝,過利小便,不合此病。須用桂附地黃丸便合,即古方的腎氣丸。
本篇溫病方中之烏梅三豆腎氣三方,皆內傷之要法,皆事實上常有,前人書中所無。前人書中何以無內傷治法,只因王叔和將內經冬傷於寒,春必病溫,二句經文的冬寒的寒字,認為風寒的寒字,謂冬日傷了寒氣,登時病作為傷寒,登時不病,寒毒藏於肌膚,來春發作。化為溫毒。遂認為溫病為毒氣,所以用藥皆以解毒清熱為主。不知溫病全由內傷也,更不知春溫的溫字,乃天人的生氣也。知溫病為天人的生氣為病,自知設法保其生,自不致將人治死也。
冬溫
溫病若發病於冬季,病勢極危。因溫為木氣疏泄的本氣,春溫為木氣疏泄的正病。冬季寒水封藏不密,木氣拔根,故冬溫人死最多,惟烏梅白糖湯最能挽回。若冬溫上熱下寒,足冷如冰,速服桂附地黃丸救之。冬暖必起溫病。
鼠疫
冬至前後,氣候不寒而反熱,發生鼠疫。發熱,神昏,氣微,心亂。兼證不一,此為主證。鼠疫者,冬溫之死證也。大氣冬時主藏,寒則能藏。今寒反成熱,已經封藏於土下水中的陽氣,發洩出來。陽氣拔根,遂病鼠疫。鼠生活於地面之際的土中,今土中無陽,不能生活,是以鼠死。人人於此時,呼吸土中無陽的大氣。本身下部,陽氣逆騰,無不頭暈身乏者。本身的中氣,沿能維持圓運動之常,雖身乏尚不致於病倒。一經感受大氣的刺激,或為飲食所傷,中氣的圓運動分開,遂隨陽根發洩的大氣以同病。陽根發洩,則下部空虛,陽逆於上,則上部充熱,陽逆下虛,所以人死。此時用涼藥清熱,下嚥即死,上部雖熱,中下陽虛故也。惟烏梅三豆並用,烏梅一兩,黃豆黑豆綠豆各五錢,加白糖二兩以補中氣,加杏仁泥五錢以降肺氣,小便不利者,加紅飯豆五錢以利小便,無不特效。烏梅能收斂,由右逆升的陽氣,降回水中。三豆能清上部的熱,不寒中氣。陽泄化熱,肺氣不降,故加杏仁泥以降肺氣。中虛脾濕,小便不利,故加飯豆以利尿。惟治救遲延,中氣已脫者,已吐血者,則來不及耳。未病時,日日服之,亦可預防。此方曾於丙辰冬綏遠鼠疫,經同學實地試驗,功效不虛。同學並有用理中湯加天花粉治效者。蓋病的名目不同,病的原理則同。所以綏遠鼠疫猖獗之時,一降大雪,遂徹底消滅。降雪則大氣的陽根回復下降,人身的陽根亦隨之回復下降故也。著者曾用西藥之稀鹽酸葡萄糖先後服下,最效,鹽補中氣,酸能收斂上部化熱的陽氣,使之下降,復其本位,葡萄糖大補下部腎家陽氣,並補中氣也。宇宙大氣的圓運動,乃大氣中的陽氣,降於秋,藏於冬,升於春,盛於夏所成。人身的陽氣,亦降於右,藏於下,升於左,盛於上。宇宙的冬季,人身的下部,陽氣皆宜順藏,不可逆升。冬季陽升,此之謂逆,陽氣逆升,是為拔根。由右降下的陽氣,乃萬物生命之根,冬季的寒字,即是陽氣下藏的事實,不寒反熱的熱字,即是陽氣逆升的事實。陽氣逆升,所以熱也。並非熱而後陽氣逆升也。大氣的中和,為生物生命的元素,冬季陽氣當藏而即藏,即是大氣的中和。此中和的力量,地面之際的土中最多。鼠穴地而居,向來在大氣中和的中心點生活。今土中的陽氣拔根,中和變成毒厲,鼠感受最切,失其生活之常,所以鼠死。人之感受在鼠之後,所以鼠先死,人後死。惟中氣充足陽不逆升的人,則不死耳。雖暫時不死,呼吸陽氣拔根的大氣,終難免死。冬不寒而反熱,中和變成毒厲。一降大雪,熱降入地,陽仍歸根,毒厲仍變中和。此宇宙自然的療法。烏梅三豆白糖稀鹽酸葡萄糖,亦宇宙的自然療法,降其逆助其藏而已。福建鼠疫盛時,飛機飛過疫地境內,常常自己墮落,有疫的地方,大氣的圓運運動含有鼠疫的逆性故也。
濕溫
溫病數日,午後增熱,頭痛胸悶,舌苔潤膩而不加渴,此為濕溫。病難速已。方用三仁湯
薏苡仁 三錢 苦杏仁泥 三錢 蒄仁 一枚 半夏
二錢 生甘草 一錢 白糖 五錢 烏梅
二枚
溫病乃相火浮散,木敗金傷,中下大虛之病。數日之後而成濕溫者,火在土下則生氣,火在土上則生濕。火浮於上至於數日之久,土下無火,所以濕生。濕生而土更敗也。熱為濕氣所纏,故覺熱增。其增於午後者,土氣動於未時,金氣動於申時。五行之性,虛則自動。土氣動則濕起,金氣動則斂結。熱與濕合,金又斂之,故熱增於午後也。
方用薏苡仁健土燥濕,蒄仁半夏溫運中氣,杏仁降肺金,開斂結以降相火,濕病最傷津液,薏苡杏仁皆溫潤養中,不傷津液之品,中氣運則相火降,相火降則中氣運,肺金降相火更降。浮散於外使人發熱的相火既已降入中土以下的水中,木氣得根,能行疏泄作用,濕氣自消。濕消熱退,頭自不痛,胸自不悶,土下火復,是以病癒。《溫病條辨》方中,惟三仁湯最妙。杏仁開金氣之結以收相火,功參造化之方也。
治濕溫不宜燥烈之品,原方厚朴刪去為妥。加烏梅者,補木氣以利尿,收相火以退熱。既有甘草又加白糖,加白糖為烏梅之輔也。
凡發熱之病,愈治癒熱,皆不知熱是相火不降使然,相火不降,又是中虛使然。肆用涼藥以傷中氣,故愈治癒壞。虛熱之脈,其象必虛,得食之後,其熱必減。若發熱而小便不長,皆可用加減三妙湯極妙。小便長而多者,忌用苡仁烏梅。烏梅補木氣助疏泄,倘小便長多而用烏梅,必小便不止,氣脫而死。
溫病的壞病
病在榮衛,舌無苔,脈洪虛,烏梅白糖湯,歸回相火,補益風木,恢復津液,疏泄滯氣,補益中氣,病即自愈,不壞也。病在榮衛,舌無苔,脈虛小,三豆飲補益木氣,養中息風,病即自愈,不壞也。兼感寒者,加薄荷,以開衛閉,不壞也。病在氣分,舌苔如粉,咳嗽作渴,枳銀花散,清熱去滯,降肺調中,病即自愈,不壞也。病在血分,舌絳脈弦,身熱不退,夜不能寐,加減黃連阿膠雞子黃湯,養血清熱,補中溫腎,病即自愈,不壞也。病在腸胃,舌苔乾黃,譫語日晡潮熱,腹滿拒按,加減黃龍湯,泄熱養胃,病即自愈,不壞也。理路分明,方法各當,一經誤治,或汗或下或補,將分明的理路,混亂不清,遂成壞病。壞病之中,先分虛實,證治列下。
其脈虛者,則熱不退而昏迷,精神微弱,呼吸短促。
其脈實者,則熱不退而煩擾潮熱譫語脈轉沉細。壞病大概,不過如此。脈實的實宇作滯字看,不可作虛實的實字看。
無論脈虛脈案的壞病,只要大便不瀉,即不致死,雖遲至十餘日以至二十餘日不大便,亦吉。如滑瀉不止,便成死證。因溫病乃上盛下虛之病,不滑瀉者相火雖散漫於外,中氣未亡,圓運動的根氣尚存。只要相火下降,中氣復旺,旋轉升降,自能復圓。如滑瀉不止,下焦早已空虛,再加滑瀉,則空而又空,中氣全滅,圓運動的根氣全消,故死也。前人謂大便瀉乃熱有出路,認為佳兆,此濕熱病的佳兆也,非溫病所宜也。前人於溫病喜用下藥,亦盲從王叔和伏寒變為溫毒之故。切須認清,不可含糊。
脈虛壞病,無論舌上有無黃胎,先以烏梅湯酸甘相得,徐徐飲之,自能熱退身涼微汗而解。凡用烏梅楊,如脈有熱,兌入清茶半杯。熱退之後,舌上黃胎者,再以大黃末一二分,作三次開水吞下,以清胃滯,自然胎退思食,調養而愈。如溫病過汗,熱而神昏足冷者;用西瓜汁或冬瓜汁調服腎氣丸三錢,或用三豆飲調服亦可。清溫並用即愈。
脈實壞病,脈既轉沉細,必脈沉細有力。此為津液被熱灼傷,經絡燥結。而煩擾不安,中氣之虛極矣。先用生黨參二兩生石膏三錢煎湯熱服,養中生津,清潤燥結,必得安眠。安眠之後,煩擾自止,然後用枳實銀菊飲原方三分之一,加柴胡厚朴大黃各五分,每日申酉服之,以清熱去滯。再用草果檳榔片各五分每日煎汁,少少飲之,一日二次,數日後必大瀉稀水臭糞,戰慄出汗而愈。瀉稀水臭糞者,裹氣和而積結通也。汗出者,裏和而後表和。戰慄者,榮衛失和已久,復和不易也。
壞病癒後,調養甚難,多有三四月方能復元者。壞病治法,最宜細心,最宜靜耐,因良醫治病,多係接手壞病之故。
日久不大便者,必自己欲大便,方是大便之時。自己不欲大便,切不可妄用下大便之藥,以奪中氣,以傷腸胃津液。自已欲大便大便不下,乃肛門乾燥,注射當歸水潤之,或服當歸一錢,大便即下。如仍不得大便,是肛門之間有燥糞數枚,因津液缺乏不能送出,非內服潤藥所能送下。須用手術,取出肚門燥屎,余屎自下。
烏梅湯治脈虛壞病。養津液收相火復中氣。服湯得微汗,內外調榮衛和也。西瓜汁腎氣丸治脈虛壞病,生上焦津液,以清肺熱,復下焦元氣,以生中氣也。枳實銀菊散,治脈實壞病,通滯氣以調升降,清積熱以復津液。升降與津液俱復,中氣旋轉,腸胃活動於內,榮衛調和於外也。原理甚簡,不過一面服藥,一面靜候自己的圓運動回復耳。切不可求速而進重劑以致禍。
溫病係陰虛亦係陽虛
人身收斂之氣能生津液,陰氣也。疏泄之氣最動相火,陽氣也。溫病之理,疏泄太過收斂不足,本是陰虛。但陽氣疏泄於外,化作邪熱,裏陽愈少,故係陰虛亦係陽虛。仲景於溫病戒汗下者,因溫病是虛證,當保養陰液尤當保護陽根也。有人問曰溫病既是陽虛,何不用熱藥以補陽,不知溫病之陽虛,乃水中相火浮於水外也,相火浮於水外,乃木氣疏泄,肺金不收。養木氣,平疏泄,以收肺金,只要肺金能收,浮出水外之相火,自然歸回於水內。此溫病補陽之法也。傷寒發熱,由於膽經不降。溫病發熱,不止由於膽經不降,且由於腎水不藏。溫病若用熱藥補陽,必定增加灼肺之熱,並且煎枯腎氣之水。肺腎之陰再傷,豈不陰絕而死。肺腎之陰再傷,不能收藏相火,相火全出,外熱更加,豈不陽亡而死。收降相火歸於腎水、此種補陽之法,內傷病中用處甚多。
養陰液保陽根必先保中氣
溫病的病源,全是疏泄偏勝,收斂不足。疏泄偏勝,最傷陰液,最泄陽根。蓋能收斂則氣降而液生,能收斂,陽根乃能下藏,能收斂,然後疏泄可不偏勝。收斂之氣,肺金主之,脾胃為肺之母,脾胃足肺金之收斂方足。中氣在脾胃之間,故治溫病之要,在養陰液保陽根,尤要在保中氣。必津虧熱起,燒著肺家,始可用清涼之品,以泄熱保肺。必津虧絡澀,氣機阻塞,始可兼用去滯之品,以活絡清氣。必津虧熱盛,傷及血分,始可兼用涼血之品,以養血。必津虧熱盛、熱積胃家、始可稍用寒下之品,以清胃。《內經》曰:溫病虛甚者死,因不能用補藥之故也。雖不能用補藥,然相火下降,熱回下焦,津液續生,藏住相火,津液生而相火藏,中氣自然回復,即是天然補藥。所以大散大寒固是錯誤,大補亦非所宜,補則氣機益滯,中氣益難同復也。
溫病脈是虛象
體壯的人,得了溫病,熱盛脈實,一經清解,便無余事。然體壯之人,得溫病者少,體壯則中氣足,榮衛平,收斂常旺,疏泄不至偏勝,相火不至外泄,故少得溫病。即得溫病,安臥片刻,中氣旋轉,榮衛復和,自然汗解,不成病也。惟體虛的人,中氣不足,疏泄易於偏勝,易得溫病。其脈模糊躁急,皆是陽根不固,陰液虧傷,木火外發,金水內竭,中氣不守。故《難經》曰:溫病之脈,不知何經之動也。亦有熱深脈伏,疾數不明,服清涼之藥,熱退脈顯者,乃是實脈。
溫病忌發汗何以溫病非得汗不解
發汗二字,誤卻醫家不少。須知仲景《傷寒論》之麻黃桂枝湯,皆發汗之方,其中自有得汗之理,並非麻黃湯桂枝湯將人身的汗提而出之也。緣人身陰陽之氣,和合則治,分離則病。既分離又復和合,則汗出也。人身氣降化水,水升化氣。臟腑榮衛之氣,升降調和。氣化水而不滯,水化氣而不停。一病外感,臟腑之氣鬱於內,榮衛之氣鬱於外,氣水化生之間,即停滯不通。汗即停滯的水氣,此為作汗之原素一也。榮衛分離而又復合,陰陽交通,卻生津液,一如夏日酷熱,一旦天氣下降,地氣上升,陰陽氣通而降雨澤,此為作汗之原素又一也。具此兩種原素,所以榮衛一和,自然汗出而病解。經方發汗,實際上乃調和榮衛也。此理自古至今,未明於世,何發之有。
傷寒陽明腑病忌發汗,服承氣湯得大便後,病人安臥而通身得微汗,而病解。三陰臟病忌發汗,服四逆湯後亦通身微汗,而病解。並非承氣湯四逆湯發汗,亦臟腑榮衛之氣復和之故。溫病忌發汗,亦與桂枝楊證忌用麻黃之理同。溫病之得汗而解,亦與桂技揚證用芍藥斂榮氣以與衛氣平,自然得汗而解之理同。不過不可用桂枝生薑大棗炙草熱性橫性之藥耳。
溫病出疹之關係
溫病得汗而愈,便不出疹。不得汗,則木火內鬱而出疹。出疹有吉有凶。由於陰液續生而血熱外達,所出之疹與出汗同,吉疹也,疹出則病癒。由於陰液內竭,熱灼血乾,所出之疹,凶疹也,疹出則病加。吉疹色紅而正,凶疹色赤而黑。但色黑固然是凶,色紅亦有凶者。中氣將脫,表裏分離,榮衛無歸則疹出而紅,疹雖已出,人亦不活,此色紅未可為吉也。疹出而黑,陰氣已絕,故凶。然熱極亡陰,陰氣但能續復,外出之疹雖黑,內竭之陰已生。仍可轉凶為吉。
其實診斷溫病之吉凶,全不在出疹之關係,全在腹瀉不腹瀉,胸緊不胸緊。如腹瀉胸緊,便伏死機。緣人身之氣,陽位在上,而根於下,陰位在下,而根於上,腹瀉不減,則陽根亡於下;胸緊不減,則陰根亡於上,是以人死。
世人謂疹不出,則溫邪之毒必攻心而死,盡都認為溫病是外來溫邪入了人身作病。與認為寒氣變溫,藏於肌膚,至春始發之故。溫病原理,非明瞭造化的圓運動不能知道,又何怪乎。溫病出疹,乃溫病結果上的事,其原因並不在於疹。葉天士治溫病,謂宜速速透斑透疹,亦認為外來溫邪入了人身為病,要趕緊把外來之邪透出耳。不然則亦認為溫是內伏著去年的寒毒。伏毒二字,王叔和之遺禍也。王叔和是搜集仲聖《傷寒雜病論》原文的功臣。他於醫理,完全是門外漢。
溫病汗下之過
溫病全由疏泄偏勝,陰液耗傷,相火外泄,陽根微少,中氣薄弱之故。如再用燥烈開泄之藥發汗而助疏泄,相火益泄,陰液益耗,陽根益微,中氣益虛,是以登時病重,或至於死。此汗之過也。寒下之藥,性往下行,亦能減少疏泄之氣,然寒下傷中,多有下後病加重者,亦有下利不止,以至於死者。不過不似汗之登時奇變耳。溫病大便瀉下,前人認為熱有出路,然脈虛忌瀉,根本大防,豈可忽諸。
溫病與燥病之分別
溫病發熱,神志昏迷,脈來虛散,模糊躁急,向外疏泄;燥病發熱,神志不昏,脈來弦聚,不躁急模糊,向內收斂。《溫病條辨》之銀翹散一方,連翹桔梗竹葉牛蒡薄荷,皆疏散而大破肺氣之藥。桑菊飲一方,較銀翹散不大傷肺,但桑葉破肺之力亦不小。此二方乃肺金燥結內斂生熱之方,溫病乃木火外泄,肺金虛散之病。如當服本篇烏梅湯,三豆湯之溫病虛症服之,無不熱加病重,腹瀉而死者。燥氣為病,由外向內,是實的;溫氣為病,由內向外,是虛的。實者熱實肺氣實也,虛者肺氣虛,木火虛,中氣虛。虛而用銀翹散與桑葉石膏,肺氣再傷,至死不知其所以然。《傷寒論》風溫病,發黃,驚癇,失溲,直視,身重,息鼾,語言難出,無一不是肺氣傷極之壞證。《溫病條辨》開首二方,即大傷肺氣,可怕。北方少燥氣病,金氣涼降能澈底也。西南方多燥氣病,金氣涼降不能澈底也。北方秋涼之後,愈降愈深,由涼而寒,由寒而冰,相火之氣,既收於土下,即藏於水中。來春開凍,相火出土,萬物發生,不出奇病。西南方秋涼之後,忽又大熱。已經收降入土中之相火,又復逆升於土面。降而復升,涼而復熱,涼降入土的金氣,被逆升出土的火氣,拒格不下,遂裹速①火氣而燥結於中氣之際。燥病之脈,不浮不沉,弦結於中,其故在此。金氣燥結,升降不通,病症發作,有不可以常理論者。世乃稱為秋溫。燥病肺氣實,溫病肺氣虛,金氣之病命木氣負責,虛實相反,所以銀翹散桑菊散治秋燥見功,治春溫見過也。西南方四季皆有燥病,故銀翹散桑菊散四季皆宜,然一遇溫而不燥之病,亦復用之,死矣。吳鞠通的《溫病條辨》,應改稱燥病條辨。① 「速」:當為「束」之誤。
溫病誤用石膏必死
石膏,陽明燥金之潤燥開結之藥。極寒相火,極敗中氣。故《傷寒論》白虎湯用石膏,必曰外無大熱。石膏本以清熱,既無大熱,何必用之。不知石膏清熱,乃清內熱。內果熱矣,外即無大熱。因人身火氣內藏,病則內熱,內熱則外寒。火氣外散,病則外熱,外熱則內寒。內寒則禁用石膏。仲聖怕人不知此點,故於用石膏之條文,一則曰外無大熱者,再則曰口渴心煩背微惡寒者,無少陰證者。外無大熱的大字,因胃實的熱證,內外皆熱,故外無大熱。外熱如大,即相火外泄的多,內必寒也。口渴則燥熱傷津也。背微惡寒者,背乃胸之部,燥熱灼傷胸部津液,熱盛在胸,則背部之陰,不能交於胸中之陽,故背惡寒。凡熱證之惡寒,皆熱盛於內,陰為陽拒,不能相交,陰現本氣之故。無少陰證,無少陰內寒證也。傷寒陽明燥金一氣獨勝,既燥且結,傷耗肺液胃液,為唯一燥證。故用石膏清燥開結。溫病虛證,外熱內虛。石膏敗火寒中,溫病服之,無不一瀉而死。石膏治燥病之實者,即傷寒陽明白虎證是也。溫病由內疏泄外出,燥病由外收斂內入,出外則虛,入內則實,病源各異,豈可忽諸。本篇枳實銀菊證之口渴,可用石膏。然究非陽明實證,而是相火燒灼肺液之虛證。用麥冬等清熱較為穩妥。麥冬與石膏同性而寒中之力較輕。
《內經》經文讀法
《內經》曰:春傷於風,夏必飱泄。夏傷於暑,秋必痎瘧。秋傷於濕,冬必咳嗽。冬傷於寒,春必病溫。自王叔和編次仲景《傷寒論》原文,自己加上傷寒例曰,中而即病為傷寒,不即病者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至夏變為暑病。於是後世遂謂冬日受有寒氣,藏在人身,至春變成溫病。春日受了風氣,藏在人身,至春變成飧泄。夏日受了暑氣,藏在人身,至秋變成病瘧。秋日受了濕氣、藏在人身,至冬變成咳嗽。
果然如此,試問如何用藥。治夏日飧泄,豈不要用散風的藥乎。治秋日瘧病,豈不要用清暑的藥乎。治冬日咳病,豈不要用去濕的藥乎。洽春日溫病,豈不要用搜寒追毒的藥乎。如此用藥,必定要將病治重的。世人治溫病喜用大清大下之劑者,其根據即在叔和冬日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一語。而且因此根據,並認《內經》春傷於風,夏生飱泄云云,實係風藏在人身,至夏變為飱泄云云了,學中醫者,容易學錯,此其大概也。如要學不錯,必須將大氣升浮降沉中的圓運動,按著春夏秋冬五行六氣的原理,整個的實地體驗明白,自然瞭解《內經》文義之所在。
蓋風者,春木疏泄之氣也。平人大便不病飱泄,全在小便清通。小便清通,全在木氣疏泄。春日損傷了風木之氣,當春之時,風木當令,雖或被傷,仍能疏泄,小便清通,故不病飧泄。到了夏令,風木氣退,無力疏泄水分,水分混入大腸,故飱泄也。所以治之之法,必用疏泄助木氣之藥。
暑者,夏火燔灼之氣也。平人汗孔開通,榮衛無阻,不病痎瘧。汗孔開通,全在火氣充足,夏日傷損了火氣,汗孔不開,當夏之時,火氣雖傷,汗孔雖閉,大氣尚未收斂,故不病瘧。到了秋令,火氣已退,汗孔不開。秋金收斂,將榮衛之間所停積的污垢,斂於血管之中,阻礙榮衛的運行,遂成瘧病。瘧病的寒熱往來,即榮衛阻而復通,通而復阻之故也。所以治之之法,必用開通肺金之藥。
濕者,土氣運化之津液也。平人肺家滋潤,收斂下行,氣道流通,不病咳嗽。秋日燥金司令,濕氣全收。秋時傷損了濕土的津液,當秋之時,燥氣雖然司令,白露尚未成霜,肺家津液,尚未枯澀,肺氣下行,尚能通利。到了冬令,陽熱歸下,萬物堅實,肺家津液枯澀,氣降不下,陽熱逆衝,故病咳嗽。所以治之之法,必用潤脾肺助津液之藥。
寒者,冬水封藏之氣也。平人水氣能藏,陽根不泄,養成木氣,交春陽和上升,化生心火,煦和暢遂①,不病溫也。陽根者,藏則為生氣,不藏則化邪熱。冬日傷損了水的藏氣,陽根外泄化熱。泄之盛者,在本冬即病冬溫,泄之不盛者,冬時木氣未動,尚未發生疏泄作用。一交春令,木氣疏泄,將木氣本已根氣,搖泄而起。木氣失根,故病溫病。溫病都是虛證,原因即在於此。所以治之之法,必用培養木氣之藥。
① 「遂」:疑應為「達」。
所以《內經》又曰:冬不藏精,春必溫病。凡冬時咳嗽不寐出汗勞心多欲等事,皆不藏精的事。人在冬令,如能藏精。交春令後,本身的木氣,根本深穩,不隨時令疏泄之氣搖動起來,方不病溫也。叔和搜集《傷寒論》原文,厥功大矣。妄加序例,其罪不小。
況且《內經》有云,風寒傷人,使人毫毛畢直。如何能藏在人身,安然無事,等到來春,才發作乎。毒字一層,惟多日陽氣甫藏,即泄動出來,明年歲氣,根本動搖,大反造化的常規,這才是毒氣。所以冬溫之病,人死甚速且多。地下無陽,成了毒氣,鼠先感受,故鼠先死,才是毒氣也。
《內經》又曰:病傷寒而成溫者,先夏至日為病溫,後夏至日為病暑。人又抓住此條。認為是王叔和伏寒變溫病的鐵證,其實不然也。《難經》曰,傷寒有五:一曰中風,二曰傷寒,三曰濕溫,四曰熱病,五曰溫病。這二曰傷寒的傷寒二字,才是麻黃湯證的傷寒。傷寒有五的傷寒二字,乃外感的通稱。《內經》病傷寒而成溫的傷寒二字,就是同《難經》傷寒有五的傷寒二字是一樣意義。言先夏至日病外感謂之病溫,後夏至日病外感謂之病暑。並非冬日病麻黃湯證的傷寒,冬日不發作,到夏至前變成溫,到夏至後變成暑也。至於溫病舌絳熱深,乃本已肝腎先熱,又病溫病,故熱較深,謂為本身伏熱則可耳。經文的讀法,應當如此,便合圓運動的原理,將冬傷於寒的寒字認定是藏字,便合圓運動的原理。益寒益藏,乃造化自然之事也。合圓運動云者,合宇宙造化也。
喻嘉言謂《內經》春傷於風,夏傷於暑,秋傷於濕,冬傷於寒,獨無傷於燥之條,為《內經》遺漏。殊不知風為木氣,暑乃火氣,濕乃土氣,寒乃水氣,若是傷了,都要出病。性獨燥氣,傷些才好。因造化的圓運動,春升夏浮秋降冬沉,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春溫夏熱秋涼冬寒。秋金收降,以其涼也。涼則收,過於燥則不收,涼則降,過於燥則不降,惟能將燥氣損傷些,秋金涼降無阻,相火收於土下,藏於水中,四序安寧,大氣的運動乃圓,物體的生活乃康也。傷些才好云者,言秋冬萬物堅實,乃金燥之功。過燥則病耳。
《傷寒論》的溫病經文解釋
《傷寒論》云: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瘈瘲。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發汗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言溫病乃木氣疏泄津液已傷之病,不可發汗,只可平榮氣斂疏泄養津液顧中氣為治。若誤發汗,津液更傷,疏泄更甚,身熱必加,至於灼手。名曰風溫者,溫乃木氣疏泄之病,風乃木氣疏泄之氣。言溫病發汗,疏泄又疏泄也。此風字並非外來之風,就是疏泄之氣。葉天士主張辛涼散風,葉之誤也。故其脈陰陽俱浮。陽脈在上,浮亦常情,陰脈在下,理應沉藏。今陰脈亦浮而不藏,可見疏泄而又疏泄之至,故曰風溫。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諸證,皆風木在上,疏泄傷液,上焦無液,氣機枯澀之象。若再被下,則下焦津液亦傷。木氣枯竭,則小便不利,直視。下焦相火空虛,水氣離火,則失溲。木枯被火,則發黃,驚癇,瘈瘲。經文應當如此解釋,便合原理。如將風字認為是大氣的風寒的風,試問未發汗以前,又名甚麼溫呢。如《傷寒論》有云汗出譫語者,胃中有燥屎,此為風也。當下之,過經可下之云云。當下之,下燥屎非下外來之風寒的風也。汗出譫語,言風木疏泄則汗出,汗出傷津則胃中乾燥而譫語。非言外來風寒的風也。此風字即風溫的風字。
柯韻伯注《傷寒論》,謂傷寒六經,太陽陽明少陽太陰少陰五經,是傷寒,厥陰一經是溫病。因厥陰一經,有渴之一證也。不知厥陰主方為烏梅丸,方內乾薑附子桂枝川椒大隊熱藥,豈有溫病用熱藥者。柯氏又曰厥陰為闔。夫厥陰風木之氣,當春初之時。此時土下水中封藏的陽氣,疏泄出土,造化之機靜極而動,闔極而開,何得謂厥陰為闔乎。溫病為木氣的闔病,抑係木氣的開病,顯而易見,淺而易知。柯氏乃曰,傷寒厥陰經是溫病,又曰厥陰為闔。後之學者,喜讀來蘇集,謂其書筆墨甚好。筆墨愈好,學理愈非,如此之顯,誤人多矣。柯氏者,被《內經》所誤不自知也。
《溫熱經緯》與《溫病條辨》的讀法
《溫熱經緯》一書,王孟英將葉天士陳平伯的論說詳細集載,其經驗之深,用藥之慎,論列之詳,可師可法。吾人根據圓運動的天人一氣去研究王先生的論說,便可得到應用之妙。
葉謂戰汗透邪,法宜益胃,胃氣空虛,當膚冷一晝夜。又謂清涼只可用到十分之六七,以顧陽氣以顧津液,又謂救陰猶易,通陽最難。又謂舌黃而渴,須有底之黃,或老黃色,中有斷紋,當下,卻不用承氣湯,而用檳榔青皮枳實際引數明粉生首烏等。又謂淡紅無色,或舌乾而不榮,當是胃無化液,宜用炙甘草湯,不可用寒涼藥。葉由經驗得來的好處,亦謂溫病是虛病。
葉知溫病為虛證,盡從經驗得來。不知溫病何以虛,不知天人一氣的圓運動故也。
所以葉又曰,辛涼散風。是仍認為溫病為外來的風,夾溫氣而入人身為病也。又曰溫病首先犯肺,亦是認為外來溫氣犯肺也。於人身木火疏泄,金水收斂,疏泄偏勝,收斂必傷,不知根據。遂將人身自己病溫感觸大氣因而病作的要義,全行抹煞。後人讀其書,亦遂認為時令溫邪,由口鼻直入中道作病,其流弊遂成了寒涼解毒的相習辦法。脈虛氣弱之人,一服藥後,即入危險。及至傷中,熱更大加。醫家以為病重藥輕,將寒涼之藥加倍用之,熱加病重腹瀉不已而死。服涼藥後熱加病重,因涼藥傷中,下焦相火完全上逆。乃謂黃連之性,苦從熱化,所以益用黃連,益見發熱。此等錯誤,皆不知原理之故。
陳平伯謂冬傷於寒春必病溫,是傷著冬令封藏的藏氣,非傷著冬月風寒之寒,已免蹈根本上的不是。然又謂冬能藏精,我身真氣內外彌給,不隨升泄之令而告潰,徒有客邪,焉能內侵,陳氏仍認溫是外來客邪,並不知是本人木氣偏動,金氣不收,相火外泄化熱。是陳氏已免蹈根本上的不是,仍得不著根本上的是。陳氏謂冬傷於寒非風寒之寒,乃寒藏之寒,見溫熱贅言。《溫熱經緯》乃王孟英所編,王亦王叔和寒毒變溫之信徒。可惜哉。
《溫熱經緯》經列經文,緯列葉陳的論說。吾人學之,只可就其病證藥性以求原理,不可以所引經文為根據。因王孟英先生信王叔和冬寒變溫甚篤,所引經文,多半強拉硬扯而來。非於圓運動原理確有把握,醫治溫病已有經驗後,不易判斷其所引經文之合否。
王孟英《潛齋醫書五種》,內有先生養陰清熱醫案。用藥輕靈經驗宏畣,吾人就其病狀,據其藥性,歸納於圓運動之中,自能得到靈妙之境,而可救學經方偏於溫補之弊。
《溫病條辨》一書,為學治溫病人人必讀之本。其指駁吳又可用達原飲三消飲峻利傷人之處,甚知溫病屬虛,有益後學,令人敬佩。惟於溫病原則上,乃謂風寒傷人由皮毛而入,溫病傷人由口鼻而入,始入上焦,繼入中焦,再入下焦。將整個圓運動的人身個體,分成三截,使學者入門便錯。原則既錯,全盤皆亂。又捏造《傷寒論》經文曰,不惡寒而渴者為溫病,桂枝湯主之。桂枝湯主之一語,使學者認為古訓,殺人甚多。其用意在欲人先用桂枝湯見過之後,再用銀翹散以眩其功也。不知銀翹散溫病無效,燥病乃效也。
至於溫熱傷肺而曰太陰病溫,溫熱入胃而曰陽明病溫,名實不符,不可為訓。太陰為濕土,陽明為燥金,《傷寒論》之稱太陰病,太陰病濕寒也。稱陽明病,陽明病燥熱也。溫病木火疏泄傷肺,肺熱而已,何可直曰太陰。溫熱入胃,胃熱而已,何可直曰陽明。仿傷寒之例,以立溫病之言,吳鞠通之罪也。
又溫病無用燥熱藥之陰寒證,《溫病條辨》之溫補各方,不應列入以免學者誤會。
王孟英之《溫熱經緯》,吳鞠通之《溫病條辨》,皆學溫熱應當研究之書。根據原理以變通之,獲益必多也。自來對於溫病原理,守兩大法門。一為伏邪,一為新感。伏邪者,伏去年冬時之寒;新感者,感今年空氣之溫,於人身本氣自病的原理,全不知道。本篇處處是人身本氣自病,事實上原來如此,並非故意矯為高論。
民國八年,太原閻百川先生以山西人民病溫病,服銀翹散必加病,且有服至三劑而死者。以為《溫病條辨》,乃中醫治溫病無不遵守之本,銀翹散為溫病條辨第一方,而不見效如此。乃聘請各省大醫,赴晉開辦中醫改進研究會,二十年之久,結果不得辦法,會址改為西醫學校而罷。溫病乃木氣疏泄之病,由內而外的。燥病為金氣斂結之病,是由外而內的。銀翹散乃金氣結聚之方,皆大開肺氣斂結之藥,疏泄之病忌之。木病疏泄,其脈虛散,金病斂結,其脈弦聚。時病之宜於銀翹散者,皆弦聚之脈,斂結之病。脈氣虛散,病氣疏泄之溫病,而服疏泄之銀翹散,名稱與事實分別不清,宜其研究不得結果,而將中醫研究會改為西醫學校也。
烏梅白糖湯治癒溫病發熱十五案
山西冀寧道署教育科高科長病溫病半月,潮熱神昏,日夜譫語,口臭舌胎黃黑乾燥,渴而腹滿不痛不拒按,十日不大便,身臥不自轉側,病勢頗危,脈沉而弱。予曰胃家津液已竭,用烏梅十枚白糖二兩,服後安臥一夜,次早大便下半乾屎少許,熱退進食而愈。前言舌有苔忌服烏梅者,胃熱初起不宜烏梅收斂也。此病舌胎黃黑而乾,又病潮熱,腹滿,十日不大便而用烏梅者,此時之胃熱全因胃液乾枯。故重用烏梅以生胃液,而和木氣。胃液生木氣和。則運動復而諸病癒也。
山西陽曲縣何科長春間病外感,滿身疼痛,惡寒發熱,神識昏迷,脈象洪數重按模糊。予曰發熱昏迷,脈象模糊,此溫病也。用烏梅白糖,酸甘相得,溫服一大碗,汗出而愈。何君曰,去年亦病此病,兩月乃愈云。
太原興榮錢局學徒某病溫病,經醫先汗後下又補,大熱不退,牙齦皆血,數日不眠,小便短極而赤,喘息搖肩,時時譫語,脈小而數。予以烏梅四枚白糖二兩濃煎盡劑,是夜汗出,安臥喘平,天明尿利熱退,索粥。*醫笑曰,溫病用烏梅,豈不將溫氣斂住,燒心爛肺而死,此之得愈乃萬幸云。
太原電報局呂君病溫病,經醫用麥冬石膏等藥,熱不退病反重。十日,神短氣微,脈亦微少,舌有乾黃胎,不大便已十日。予曰,不大便十日,此病可治,如大便滑瀉,便難治矣。用烏梅四枚白糖二兩,徐徐服下,滿身微汗。次日熱退神清,胸微脹痛,不思食。用大黃末一分,分三次噙咽,舌胎黃退,能食稀粥,調理半月而愈。
太原電報局局長陳晴波兒女數人,每患溫疹,皆服烏梅白糖,烏梅冰糖而愈。山西聞喜縣王氏子病溫病,大燒熱。用酸菜湯加鹽少許以代烏梅湯,溫服汗出而愈。
北平孫姓子病疹,醫進表散寒涼藥,燒熱大加,病熱極重,就予診治。處以烏梅白糖方。不敢用,入西醫院診治。醫用稀鹽酸,服後安眠,微汗熱退而愈。北平治案甚多。與山西治案大略相同。
昆明劉澄志同學糼女,並王姓子,病猩紅熱,發熱昏倦,面色汙紅,小便不利,大便時時欲行不得,咳嗽。服烏梅二大枚,白糖一兩,二便通利,熱退而愈。木氣敗則二便不能疏泄,烏梅大補木氣助疏泄也。
昆明何姓子發熱倦怠,面色青黃。服烏梅二大枚白糖一兩,汗出熱退而愈。
南寧朱姓子夏月頭生疙瘩,色紅累累。大如荸薺。服烏梅白糖黑豆而愈,亦平疏泄養木氣之效也。
南寧何姓婦有孕五月,當夏季極熱之時,嘔吐不止,飲食不進多日,身軟不能起動,百治無效。服烏梅四枚冰糖二兩,嘔吐頓止,遂進飲食。此案非溫病,因夏月極熱之時,熱乃木氣疏泄之氣。熱極則木氣疏泄失根,有升無降,故嘔吐百治無效。烏梅平疏泄補木氣養中氣,木氣得根,乙木升而甲木降,故嘔吐愈。嘔吐者,膽經不降,胃經亦逆也。
南京清涼山一歲半小孩發熱,口渴喜飲,飲後仍吐,大便亦瀉水,小便全無。醫以五苓散為治不效,予用烏梅二大枚冰糖五錢,煮至極爛,取湯頻頻進之。不吐,忽然小便通暢,熱退瀉止。烏梅酸收,止吐宜矣。小便得利者,木氣復其疏泄之能也。凡夏日小便不利,皆木氣退化不能疏泄之過。烏梅補木氣助疏泄,故服後小便利。木氣衰則不能疏泄,或妄疏泄,烏梅補起木氣,疏泄復其正常,故烏梅能平木氣之疏泄,又能助木氣的疏泄。
南京燕子磯高星垣同學之戚某君病外感,發熱,服麥冬石膏等藥,熱反加。輾轉更醫,不外苦寒之劑,病更重,熱更增,有名醫王用竹葉石膏湯甚堅,高某曰:熱大而舌無胎,此正彭先生所謂烏梅湯證,非用烏梅收回相火不可。乃用烏梅二大枚冰糖二兩,煮爛溫服,服後安臥熱睡兩小時,熱退病癒思食,行動照常,前後如兩人。高某為中央國醫館特別研究班學員,蓋學圓運動學而能明瞭原理者,乃遍告同學認為此病的效,乃烏梅能收相火解溫熱之證。於是同學乃有敢用烏梅退熱者。特別研究班同學,皆多年醫家,皆為新感伏邪之說所深錮者。新感二字的意義,蓋謂今年所感受時令的溫氣,既由口鼻而入腹內,應該用藥散之清之升之。伏氣二字的意義,蓋謂今年去年冬令感受的寒氣,伏藏人身,交春變為溫毒,更應該用藥散之清之升也。原理錯誤,相習不察,盲從日久,認為當然。所以一開烏梅湯,皆驚曰,將溫氣斂住,必燒心爛肺死也。
成都國醫專校同學龐存厚,其弟夏日發熱不退,精神不支,服藥不效。用烏梅白糖湯,熱退而安。
又同學張文煥,治一婦科,七十餘歲。夏日發熱氣短,用烏梅白糖三豆飲同煎。服後滿身出疹,熱退而安。
上列數案外,烏梅白糖湯治癒之溫疹發熱太多,載不勝載。本氣自病四字,醫家應當徹底研究。常謂欲學中醫,先要養成能自別醫書是非的眼力,方可讀醫書,方不為前人所誤,於此可見。
學溫病須先學傷寒。《傷寒病》表裏分清,病傷寒者,裏氣不動。必榮衛表病,不得汗解,裏氣乃動。陰臟之氣動,則病寒而用附子,陽腑之氣動則病熱而用大黃,榮衛表病則用桂枝湯麻黃湯以發汗。理路分明,易得辦法。溫病表裏不分,榮衛未病,裏氣先病。裏氣不分腑臟,只分氣血,皆熱不寒,皆虛不實,榮衛不可發汗,此其難治者一也。何以榮衛未病,裏氣先病,只因溫病之起,起於本身疏泄偏盛,收斂偏衰,相火不藏,中氣不足。不感時氣之疏泄,已有病了。一感時令疏泄之氣,遂病起來,此其難消者二也。有此二點,故下藥甚難。然按病在榮衛,病在氣分,病在血分,病在腸胃的界限,去用心認定,自己總能想出辦法。內傷外感,臨證多後,方知此篇編法之妙。
以上十五條,病狀不同,皆服烏梅白糖而愈。予常用烏梅白糖黃豆黑豆,治癒風溫各證,亦由原則以求病理,由病理以立藥方之意也。
兒病本氣篇
兒病本氣篇導言
中醫書之錯誤最大,殺人最多,甘心相沿,不求改錯,莫如小兒方書。亦因其不知小兒本氣自病之故耳。其言曰,小兒是純陽體,出疹是胃熱,出痘是胎毒。將小兒脆弱之軀,認為純陽胃熱胎毒,於是肆用苦寒克伐之藥,以治小兒之病。按全國估計,每年小兒麻疹之死於升麻、葛根、芍藥、犀角、黃連等藥者,已不止數千萬之數。此篇根據小兒身體本氣自病的原理,選用功效可靠之方。以二十年中同學二千人的經驗,得到圓滿之結果。純陽、胃熱、胎毒等邪說,可以息矣。
著者識
發熱
小兒手心熱,或頭身熱,脈輕按多重按少,重按比輕按無力,即是中氣虛相火不降。切忌寒涼藥發散消導藥,誤用即成大病。善養中氣即妥。脈輕按少重按多,重按無力,亦屬中虛,手厥陰心包經相火行手心。人身氣化,中氣如軸,經氣如輪。中虛而膽經相火不降,故頭身熱,中虛而手厥陰心包經相火不降,故手心熱。如手心熱頭身熱,而脈重按比輕按有力,便是內熱停食。
中虛相火不降,冰糖白糖水或黃豆數十粒補中即效,不可用炙草大棗橫滯之品。火逆不清火,只須補中,膽經心包經下降,熱自退去。停食者,淡豆豉數十粒以消食,舌有黃胎,口氣臭者,停食較重,淡豆豉加重用之,不可用檳榔山楂等力大之品,致傷脾胃。外感發熱,麻疹發熱,詳下文。
上節為小兒脈法的提綱、用藥的提綱,中虛為脈法的提綱、用平和之藥為用藥的提綱也。小兒脈數,即是中虛。
大小便病
小兒小便忽然短少,即係脾土濕中氣虛,須燥濕補土補中,山藥扁豆最好,不可重用白朮橫烈之品。因小兒經脈脆薄,不能任橫烈之藥。山藥又能補肺金以收水氣,故為小兒燥濕補土補中妙品。小兒小便短少,如誤服發散消食敗火之藥,即出大禍。若尿少又發熱,其禍更大。凡治小兒百病,總要先問小便長短,若小便短少,大便即瀉,便成危險之候。無論何病,小便短大便瀉而發熱,是為脾虛。用山藥扁豆各一二錢以補中補土,利尿燥濕。瀉止尿利,發熱自退。如時行溫燥病起之時,加黃豆二三十粒,以清溫燥便妥。倘小便短少大便又瀉,發熱昏迷,誤服散藥涼藥無不熱加瀉加,風動而死。因根本已虛,又遭攻伐,則根本壞也。凡小兒病無不由根本虛者,根本不虛,雖時行病起,亦不病也。尿少便瀉發熱,雖咳嗽不可加降肺藥。尿少便瀉為中下虛陷,降肺則中下更虛更陷。倘因而加喘,則下陷又加上逆中敗而亡。只須熱退瀉止,咳即自愈。服山藥扁豆之脈,必浮虛也。如脈沉實,便非虛證,黃豆亦不可
服。脈實發熱,必有停食內熱。
小兒大便綠色,一日數次,日久不愈,即土敗風起。風者,肝木之病氣也。肉桂阿膠即效,或白朮阿膠亦妥。有阿膠則白朮可用。如無他病而大便綠色,必大人乳汁不佳。換食罐頭牛奶,或麥粉,或大米粉煮稀糊食之,一二日,大便即黃。大便綠色者,山根如現青色,一麵食牛奶麵糊,一麵食生阿膠一錢自愈。青乃木氣失養之象,阿膠善於養木。大便綠色者,雖應服薑附之寒證,亦可加入阿膠,鼻樑青色亦然。小便短忌阿膠。
小兒大便綠色之病,亦有用天花粉一錢生甘草薄荷五分而愈者,此肺金熱者而肝木失養也。
花粉最清肺熱,薄荷降肺,甘草養中培土故愈。鼻樑色青者,多有此證。熱證脈必沉而不虛,寒證則中沉必較微也。炒熟糯米粉或糯米稀粥亦效,糯米補肺陰以平熱也,比食藥穩妥。
小兒半夜大便,最泄元氣。此陰液不足,不能滋養肝木,半夜陽動,木氣疏泄。宜鴨蛋調勻蒸熟拌飯自愈。鴨蛋養陰,諸藥不及而無大弊,多調尤佳。凡六脈或沉或細而現陰虛諸病皆宜。小兒的藥用錯,即出禍事,故鴨蛋、山藥、扁豆、黃豆、白糖、淡豆豉,皆是小兒至寶。
初學治小兒病,用食物不用藥,治效之後,再學用藥,便知用藥之危險,小兒病理簡單,都是藥治壞的,最可惡的是認小兒是純陽體,有胎毒,肆用一派苦寒傷火消散傷氣的藥,將小兒治成死證。小兒乃稚陽體也,中和之至,然後成胎也。
小兒小便短赤非熱,清長非寒,尤須徹底認識,短者,中虛土濕,木氣下陷,不能疏泄故短。赤者,中虛土濕,木火下陷故赤。木火下陷,中氣遂寒。運動停滯,上焦相火降不下來,燒熱發作,便成大禍。世人一見尿赤,便用涼藥清火,誤事多矣。非特小兒為然,大人亦是此理。其小便清長非寒者,裏熱實,土氣燥,木氣疏泄,故小便長,木火不陷,故小便清,清潤之藥,甚合機宜。亦小兒大人之所同。如小便清而多,多食豬肝以潤補肝木,肝木補足,疏泄不偏,小便自減。或阿膠白朮土木雙補即效。惟濕熱病小便短赤為熱。然乃虛熱,非實熱。傷寒小便清為病在表,小便赤為病在裏,赤亦虛熱,少陰寒病,小便極短而清如水,乃為下焦無火,此病極少。小便赤為實熱者,必有實熱之外證。如燒熱不退、舌有乾黃苔、口臭、便秘、脈沉實有力也、小便不長不短微帶茶色,此為身體強足之象。大人亦如此。
至於大小便,欲解即下,全忍不住,便是木熱中虛。養中氣清木熱即愈。誤認為虛寒而溫補之,病必重也。大便瀉下不知,小便自下不覺,皆中虛木熱。大人亦如此。
小兒腹瀉,有停食者,有熱瀉者,有脾虛者。停食者糞白夾水,瀉而有屁。熱瀉者,瀉出金黃,亦有屁亦夾水。停食與熱瀉,瀉後神氣照常,屁有短時,亦有長時。停食水瀉,先用淡豆豉五十粒濃煎予服,如不見效,再用平胃散加減,蒼朮厚朴梔仁神麯麥芽生甘草白芍當歸各三分煎服。小便一利,水瀉即止,切莫再服。停食水瀉,水入腸胃,食滯不消。蒼朮厚朴最能溫胃消滯,性燥力猛,水瀉特效之藥。惟水瀉最傷津液,蒼朮厚朴又燥烈傷津,最燥木氣,故加當歸白芍以養津養木。水瀉則木鬱生熱,熱則氣動作瀉,故加梔仁以清熱。瀉由停食,故加麥芽神麯以消食也。如只用平胃散,不加當芍以養津液,不加梔仁以清熱,多有服後肺肝的陰液傷耗而不能食者,應特別注意。水瀉如連瀉不止,腹響腸鳴,必係停食,檳榔五分烏梅一枚,消食達木即愈。脾虛之瀉,腹不響腸不鳴,稀糞無水,其色灰黑,一滑即下,不似水瀉之射遠有屁。瀉後倦怠神萎面黃,不速止住,其死甚速。用山藥、扁豆各二錢,白朮五分,乾薑三分,炙甘草三分,小便一利,瀉即止住。
熱瀉者,單用梔仁數分至一錢,一服即止。梔仁清熱,最平穩。綠豆湯亦效最好。食欲精神照常,射遠有聲,熱瀉也。如瀉稀糞夾水,糞帶綠色,此為肝寒,宜肉桂五分,阿膠二錢以溫木氣,止疏泄即愈。凡瀉服阿膠而愈者,小便必不短也。
如脾虛之瀉,而又兼吐,原食不化,中氣易亡,最為危險。又非山藥扁豆所能挽回土氣,須用理中丸一二錢,煎湯分二服,乃能挽回。
脾虛腹瀉,不可橫加溫補,如可不用乾薑,不用為妥。小兒一吐土氣即敗,為小兒病特別重要之點。如所吐並非原食而是酸臭,精神不憊,此為停食。平胃散加減,食消即效,切不可補,單用淡豆豉五十粒濃煎多服亦效。小兒病,藥少之方為妥。
小兒停食不瀉者,日久必腹脹乾燒,用神麯麥芽各五分以消食,當歸芍藥各五分以潤血,白糖五錢以養中,血潤食消,則經脈通而燒熱止,不可用攻破藥。如日久積深,非下不可者。腹必脹滿,按之覺痛。只宜大黃三分附片一分溫下之。宜緩宜妥。或用溫病篇之加減黃龍湯,少少服之自愈。
用食物燒焦以消食,世稱糊藥,植物燒焦者最傷脾胃,不用為好。宜用紅白糖以建中氣,使中氣旋轉,脾胃自然運化。脾胃運化,食物自消,或用扁豆一錢藿香五分以養胃降胃亦效。如其噯酸是食停不化,胃逆生熱。可用白糖三錢普通茶葉五分,泡服即愈。茶葉清熱,卻不敗火。茶與糖同用,亦能運動胃氣以消化停食。小兒脾胃萬不可傷。由茶葉白糖之原則推之,可見小兒病不宜多用力量大之藥也。山楂等藥傷胃,如可不用,不用為妥。參看時病篇水瀉。
凡大便稀溏,最後有條糞。先稀溏者,熱滯也。先條糞而最後稀溏者,脾土虛寒也。大人亦同。最後稀溏宜補脾土,誤服涼藥消藥,必生危險。小兒大便結燥,菠菜或青菜或紅薯黑豆煎濃湯服以潤之,蓖麻油生蜂蜜均敗胃忌服。
瀉而腹痛。瀉後痛減為停食,瀉後仍痛為脾虛。瀉後腹痛應服白朮三錢白芍三分橘皮三分煎服,補土舒木為治。
腹痛
小兒腹痛,有食痛,蟲痛,寒痛三種,停食腹痛,必口有酸臭之味,或發熱或不發熱。不發熱者,淡豆豉三五十粒濃煎服以消食。發熱者,加白糖以養中氣。蟲痛者,能食而面黃肌瘦,忽痛忽止,下嘴唇內有白點,脈則弦細,或弦洪而大小緩急不定。春夏用烏梅一枚花椒五粒煎服以養蟲,其痛自止。秋冬用生白芍生甘草各一錢以清木熱,其痛自止,或使君子肉二枚以下蟲,其痛乃止。蟲者木熱所成,秋冬陽氣歸水,水中增陽,木氣生熱,陽多故可清之可下之。若在春夏則不可下以傷肝陽。寒痛最少,寒痛必肢冷不食,或額心冷不食。附桂地黃丸一錢調服以補陽,或艾葉三分煎服以溫寒可也。
冬至小寒之間,小兒病水瀉,口渴能飲,小便甚長。此木燥傷津,疏泄偏勝,不可用水瀉之方,以再傷津液,致生奇變。宜阿膠一二錢,山藥二三錢,養木燥收疏泄,瀉渴立止。山藥收斂,並補土氣。治木病宜兼培土,五行之氣,虛則克我者愈克,培土以禦木,木氣乃易平也。大人亦如此治法。
冬至小寒之間,小兒病痢兼瀉黃水,日數十行,有時瀉出亦不自知,不渴,脈則左右均弱,似乎無脈,小便或有時利。此則風木大動,疏泄偏勝之病。方用阿膠三錢,以平木氣之疏泄,白朮山藥各三錢,以培土氣,肉桂五分以補肝即愈。補肝陽者,冬至之後,木氣初萌,疏泄自傷本氣。故一面用阿膠以平疏泄,一面用肉桂以補肝陽也。《金匱》:見肝之病當先實脾。故用山藥白朮以補脾,服一劑即瀉減脈起,再一劑全愈。此病不渴,故用肉桂。冬至小寒之間,宜注意木氣,宇宙大氣的木氣動故也。小兒誤服溫燥肝木之藥,木燥克土,多有成鼓脹者。大人亦然。
咳嗽
小兒咳嗽,極關重要,日久不愈,便不能活。若無痰乾咳,或有痰而脈細沉,與左脈較右脈細者,可用冰糖大棗肉各二錢,芍藥當歸苦杏仁枇杷葉各五分,濃煎徐服自愈。且不可用辛散傷津之藥。咳嗽最傷肝肺血液,芍歸潤血也。咳嗽最傷中氣,糖棗養中氣也。苦杏仁枇杷葉降肺氣不傷肺液故效。此病乃木氣失養上衝之咳,如盡從理肺去治,必傷中傷液,木氣更衝,致生他患。小兒咳嗽,最忌脈細。如脈細者,豬肺煮湯,養肺即愈。
如係無痰的乾咳,左脈必比右細。此肺金枯燥,不能生水以養肝木。右脈若細,肺傷更重。可用山藥扁豆各一錢,加生阿膠枇杷葉各五分,補肺養中滋津液而降肺氣自愈。凡服阿膠之咳,鼻樑必青,如用燥藥,病必加重。如鼻樑青,咳而瀉綠糞者,阿膠與山藥並用亦能醫治。山藥重用,健脾利水。與阿膠之滋潤相助為理也。曾見醫家,用生薑治小兒咳病,益治益壞,太多太多。因小兒臟器脆薄,受不住生薑辛散之故。治小兒病不用生薑,任何病證都能治好。一用生薑,無論何病,無不變生後患者。治小兒病以全不用生薑為妥。惟寒吐可用生薑汁少許,以降胃膽肺極佳。
如咳聲不乾,脈不沉細,此為脾肺之虛。可用山藥扁豆各一錢,小棗二枚以補脾肺,半夏杏仁桔梗陳皮各三分,以降肺氣即愈。
小兒咳嗽,其脈必虛,治咳之藥必耗肺氣,如以上諸咳,用以上諸法治不見效,可用八珍湯,白朮黨參茯苓炙甘草當歸熟地川芎白芍各五分或一錢,大補中土以降肺經,資助血液以降膽經,膽經降肺經自降,其咳自止。或八珍丸調服,此小兒咳病之救星也。用八珍之咳其脈必浮虛。
大人脈虛咳嗽,服降肺藥不愈者,亦宜此方,預防肺癆之咳,亦有殊效。桔梗係排膿降滯之藥,極傷肺氣慎用。因本草有桔梗載藥上行一語,後人遂重用之以載諸藥,暗中傷肺,都不知道。排膿豈有不傷血肉之事。肺金下行為順,上逆為病。治肺病之藥,絕無上行者。若小寒前後咳嗽脈微,神憊,此微陽升動,根本搖泄,小兒中氣微弱,當不住大氣動搖之力,故陽衝於肺而咳。宜豬腰湯,溫補腎家,使陽不衝乃愈。
小兒乾咳氣緊而喘,脈澀沉有力,半夜交寅,病必加重且煩。此肝膽病熱,衝塞肺家,宜用四逆散,柴胡白芍生枳實炙甘草各五分,於子時前服下即愈。且不可服麻杏石甘湯,致中寒加病也。柴芍清木熱,舒木氣,枳實炙甘草降肺家塞住之熱。子醜為肝膽主氣之時,寅為肺主氣之時。喘乃被動之病,故不可食麻黃。此病如痰中帶水,日輕夜重,脈不沉澀而沉中兩部現弦者,此乃肺燥,宜用麥冬三錢,花粉杏仁桔梗陳皮半夏生草各一錢,細辛五分,麥冬花粉清肺燥,半夏桔梗等味降肺逆自愈。肺燥而痰中有水者,金燥則結聚,將水聚於胃間也。氣聚故脈弦也。此二方與八珍湯的分別,八珍所治的咳,日重夜輕,脈虛不澀不弦。二方所治的咳,夜重日輕脈澀或弦也。麥冬一方藥性平和,治肺要訣。澀乃閉塞之象,弦乃結聚之象。
此麥冬湯之咳,痰有清水,五味細辛乾薑之咳,亦痰有清水,錯服則殺人。五味細辛乾薑所治之咳,不分日夜,就枕即咳,此咳之原因在水逆。麥冬湯之咳,咳在下半夜,咳的原因在肺燥。五味細辛乾薑之咳,詳古方下篇麥門冬湯證治推論的意義中。
小兒咳嗽,無痰乾咳,或有痰脈沉。用麥冬紫菀炙草各二錢甚效。此由麻杏石甘湯之法變通而來,麥冬以代石膏紫菀以代麻黃也。
風病
小兒發熱抽搐,抽搐者,津傷木燥而風動也。發熱者,中虛木氣疏泄相火不降也。木氣稚弱,故發熱,即易風動。養木氣,顧中氣,四豆飲極效。黃豆二十粒黑豆綠豆白飯豆各十五粒煎服。此為治小兒發熱病的第一要方,切忌散風藥清熱藥。養木養中,自然熱退風平。小兒忽然兩目上視,亦風木上動,四豆飲最效。豆最養中養木,能平疏泄,收回相火。小兒木氣幼稚,故多木氣病。四豆飲乃最善之法也。凡用豆不可炒,炒則偏補,不能清熱。並須煎成即服,不可隔夜,隔夜則變性。白飯豆是食品,非赤小豆。四豆飲要水多煮爛,取濃湯服,尿長忌飯豆。
如久瀉不食而抽搐,面色青黃,此為木虛土敗。補土調木養血顧中可望挽回。一切驅風散風之藥,最傷津液傷中氣,均所當忌。可用下文附子理中地黃湯稍加益母草神麯,輕用多服可效。
小兒急驚風。無病忽然兩目上視,手足抽搐,口眼歪斜,為急驚。急驚為熱,慢驚為寒。熱不可用涼藥,寒不可用熱藥。相火不降,熱傷津液,肝膽二經,升降不和,則成急驚。可用四豆飲,養中生津以和木氣,熱退驚病自愈。如用涼藥清熱,通藥散風,中氣與相火受傷,必生他弊。更有妄用攻藥下藥者,便成生死問題矣。此熱不可用涼藥之事實也。寒何以不可用熱藥,因慢驚之來,必因病久食減,木旺土虛。此時肝脾津液,業已枯竭,腸胃腠理必有積滯,燥熱之藥,不能健脾,反以橫肝。宜用扁豆山藥各一錢以代術草,用巴戟天淫羊藿各五分以代桂附,歸芍各三分以養肝臟,清木熱,神麯厚朴橘皮各三分,以去滯開胃。土復木和,自然病癒。此寒不可用熱藥之事實也。其有果因驚駭成病者,可用腎氣丸五分加虎眼睛一分,調服即愈。或單虎眼睛,因肝膽素弱,然後不勝驚駭耳。虎秉造化木氣,眼睛又為木氣結晶。其治真驚者,補木氣也。一切重墜鎮驚之藥,皆破壞圓運動之藥,千萬不可入口。如無虎眼,虎膠亦可。前人謂虎屬金氣,非是。冬至後虎始交,木氣動也。虎嘯生風,木氣動也。
前人治慢驚,用附子理中地黃湯。土木雙調,功效無比。木枯克土,金逆火散,乃成慢驚。附子理中湯補火土,地黃湯潤金木,各適其宜,交相為用。亦與本書古方下篇所列理中湯加阿膠治癒各病,同一意義。慢驚不可用燥熱藥,附子理中地黃湯,則溫而潤之藥也。加益母草神麯各二分,以活潑氣機,慢驚之法備矣。
附子理中地黃湯,係附子理中湯,與六味地黃湯二方合併用。可改用附子理中丸五分,六味地黃丸一錢。益母草一分,神麯二分煎水調服。附子溫水寒,地黃潤木燥,山藥補金氣之虛而助收斂,丹皮清木氣之熱而平疏泄,茯苓澤瀉除濕扶土,酸棗皮①斂陽溫肝,此亦腎氣丸之法。乾薑白朮黨參炙草以溫運中宮,益母神麯去滯,使整個圓運動之氣機,旋轉升降。法則周密,功效神速,慢驚之妙方也。有將此方加黃耆當歸者,功效反而減少,且加腫脹熱黃等現象。此不可不作徹底解說。縱黃耆補氣當歸補血,人皆知之。虛勞之病,血氣皆虛。治虛之法,以降肺膽收相火以運中氣為主。中宮建運,血氣自生。黃耆性升,當歸性散,適與肺收膽降二義相反。故服後腫脹熱黃,皆相火被升被散現象。仲景黃耆建中湯,黃耆只有芍藥六分之一,仍是降多升少之法。後人用黃耆分兩極重,謂黃耆少則無力,服後病加,乃不悟黃耆偏升之過,比比然也。附子理中湯,即古方篇理中湯加附子,地黃湯即腎氣丸去桂附。如冬令不聞雷聲而又寒冷之地,大氣陽足,附子慎用。木虛木旺木枯,只是一事。虛生風則旺,疏泄傷津則枯。
① 「酸棗皮」:似應為「萸肉」。
面紅身癢
冬春之交,小兒面紅身癢。冬春之交,陽氣發動,小兒中氣不足,陽動於下,遂越於外。紅與癢皆陽氣外越,宜補中氣以回陽氣,紅自退癢自止。冰糖糯米粥極效。若誤認為火而用涼藥,即成大禍。服涼藥後若腹瀉者,多發熱而死。而宜涼藥之病,面不紅身不癢。大人亦然。
耳流膿
小兒耳病流膿,耳心痛,方用桂附地黃丸五分至一錢煎服。此乃腎氣虛膽經不降之故。日久不愈,身體即日漸虛弱也,若誤服涼藥即壞。耳前後腫項不活動者,加益母草一分,若癢者,龍井茶一二分以清膽熱。
小兒耳內流膿或痛,由於膽經不降,韭菜汁滴耳內,連滴數次亦愈。韭菜汁溫降膽經也。此病須看膿清膿稠,膿清為寒,濃稠為熱。桂附地黃丸與韭菜汁,乃膿之清者。如濃稠者,山藥扁豆各一錢天花粉生甘草綠薄荷各三分,煎服最效。清降肺膽胃之熱也。雖熱亦須用山藥扁豆以補中,以肺膽胃上逆乃中虛之故。但用清熱為治者,必小兒體氣充足,大便三日一次,面無浮紅之色,乃可用之。若大便不實,面色浮紅,則桂附地黃丸韭菜汁為合。不僅此一病為然,一切病證治法,皆可類推。韭菜溫補木氣藥。小兒耳流膿與下文痄腮原則相同,可用痄腮方亦效。
耳痛,睡醒痛減為虛,痛不減為實,膽熱實也。淡豆豉湯或一味黃豆湯,以清膽熱為治,不可用涼藥。凡病睡醒病不減或稍加皆熱實,病減皆中虛陽虛。不止小兒耳痛如此,凡病皆如此。膽熱雖實,亦宜用豆類,膽熱上逆中亦虛也。
目病
目珠紅痛,憑脈為治。脈輕按盛,重按微,此為中寒心熱。方用乾薑五分炒梔仁五分,乾薑以溫中寒,梔仁以清心熱。此目珠紅色,必鮮明而浮。若目珠紅色,沉而不浮暗而不鮮,其脈必輕按少重按強,且現滯澀之象,此為濕熱之證。方用梔仁金銀花各五分至一錢,薄荷荊芥各五分,木通五分,梔花以清熱,薄荷荊芥以散滯,木通以去濕,服一劑而脈漸起,澀漸通,薄荷荊芥減半再服。凡目病治法,是為兩大原則,醫家見紅,便用涼藥,不論中寒與否,將目病治重,皆不知有用乾薑的原則之故。尋常目珠脹痛,黃豆一把養木即愈。此目病治法,大人亦係如此。如果氣實熱實脈實的熱症,梔花一方多服即效。且不可誤服黃連石膏致生流弊。凡立夏前後目珠紅痛,脈弦不舒,歸芍地黃丸一錢以養木即愈,時令的木氣衰退之故。小兒眼角肉多,先天不足。
倦怠
凡小兒幼童,當小寒大寒之間,身體倦怠,均宜服桂附地黃丸五分至一錢,其脈必虛浮,或微少模糊。服散藥涼藥即壞。此木氣欲動,陽根不足。前人春行夏補之說,夏補固宜,春不可行也。乃王叔和伏寒變溫之說,誤後人也。詳溫病篇。冬季不冷之年,此病最多。大人體虛,亦多此證。蒸豬腰食亦佳。豬腰前人謂為性寒,事實上溫補也。
㿗疝
㿗疝者,睾丸硬連少腹,此肝腎陽虛,不速治癒,病及終身,影響健康,不可忽也。可用五味子三分,甜蓯蓉一錢,清早煎服。日服一次。服至病消為止。服至數劑,硬處作癢,乃陽氣回復,將欲上升,最佳之兆。普通用小茴治疝,取效一時不能斷根。小茴溫散結氣,無治根本之力,五味散結溫補腎中水火之氣,以助肝陽上升,蓯蓉溫潤肝腎形質故效。五味是腎家專藥,世人因《傷寒論》小青龍湯治咳有五味子,遂認為五味是治咳之藥,流毒千古。五味大熱,肺病大忌。
疳病
疳病外證,腹大筋青,大便時結時瀉,身有虛熱,貪食而瘦,面色蒼白,夜不安眠,舌有黃白苔。病之甚者,名曰走馬牙疳,走馬者言其病變之速也。外證口唇部先發生小水泡,外面堅硬,內部破潰,變為黑色,遂向外面穿孔,同時四周蔓延,不甚疼痛,顏色浮腫,虛脫而死。此中陽虛寒,升降無力,濕熱滯於上中二焦不能運動,以至木鬱生蟲之病。方用甘草瀉心湯加減治之。
炙甘草 三錢 乾薑 二錢 紅棗 六枚去核 黃芩 一錢 半夏 二錢 炒黃連 五分
乾薑草棗溫補中陽,連芩清降凝滯之濕熱,半夏降逆理滯。按其情形加減治之,徐徐而愈。此方分量極重,可減十分之七用之。當歸烏梅亦可加入。此方宜按脈隨時加減,不可呆服。
蟲病
小兒蟲病,不可用下蟲之藥。蟲乃人身肝木陽氣化生而成。土濕木鬱,然後蟲生。蟲被攻下,肝陽即敗。造化之氣,木生火長,金收水藏。人身生氣消滅,必枯弱羸瘦,不能長命。只因醫家不解人身木氣自病之理,見蟲即攻,攻傷木氣,至死不悟。宜用《傷寒論·厥陰》烏梅丸,調理自愈。或花椒五分烏梅二枚,溫調木氣亦效,有人問曰:蟲病服厥陰烏梅丸,蟲病遂愈,蟲往何處去了?要知蟲往何處去,須先知蟲從何處來,自有根本治法。凡病皆然也。蟲病外證,腹痛面黃,舌現紅點,甚則唇之內面出現小白點,脈來大小遲數不均,烏梅丸治蟲的意義,詳本書古方上篇。世人都不知蟲理,大家下蟲,哀哉!如蟲病口吐涎水心痛如咬,脈洪大乃為當下之蟲證。用《金匱》方:甘草二錢熟白蜜四錢鉛粉一錢下之。用鉛粉殺蟲,須重用補中之藥也。分三次服,一服效,止後服。
小兒腹痛,時痛時止,此為蟲病。方用知柏地黃丸附桂地黃丸各一錢,花椒五粒,烏梅一枚,煎服,蟲即自下。此方亦烏梅丸之法,如服後仍痛,可用使君子五枚下之。惟偏熱之地,秋後內熱生蟲,小兒黃瘦,可食使君子三枚,下蟲一次,下後常食黃豆為妥。忽然發熱嘔吐,有時煩躁,而左脈現洪急不寧之象者,亦為蟲病也。或用烏梅花椒,或用使君子,臨時酌用。烏梅花椒治蟲病之不足,使君子治蟲病之有餘。先用烏梅花椒不效,然後使用使君子,便穩妥矣。
殺蟲不如防蟲,防蟲不如使少生蟲。肺熱肝熱,蟲生之原。食糖食雞食蛋魚面,皆能熱肺熱肝。只須少食,蟲便少生。
喉痛
小兒喉痛,與大人同,可照本書時病篇喉症法治之。小兒喉痛,須留心檢查乃知。如不會說話,看其咽乳時,必擠眼難過也。留心脈象,沉細多熱,微虛中虛。如喉痛而脈沉不細,惡寒,嘔吐,身體覺脹,四肢覺麻,是為痧閉,應速刮痧。喉旁耳下,後頸窩下兩旁,扇子骨中間,背脊骨兩旁兩肩,用小瓷羹匙邊抹桐油或菜油,刮出紅點喉痛即止。
外感
小兒外感的原則,仍是衛氣收斂,榮氣疏泄。但小兒榮衛薄弱,麻黃芍藥均不能受。只能用黃豆以養木氣平疏泄,用蔥頭豆豉以舒金氣開收斂。此為難多年,始尋出極妥的辦法,將小兒一切外感完全解決。如用麻黃雖極少分量,能將肺氣散傷,而成喘逆危症。不惟麻黃不受,薄荷亦受不得。感寒者鼻塞發熱身痛,用蔥豉湯。蔥豉散性平和,又潤津液,最為妙品。如脈虛氣弱者,豆豉改用黃豆最妥。用黃豆平疏泄,有功無過。注意勿忽,造福無量。蔥頭帶須一個豆豉三十粒為最輕劑。
凡用蔥豉湯,舌有黃苔,無論潤燥,均用。蔥豉能消散胃滯也。如外感初時惡寒,後雖單發熱,只要鼻塞身痛頭痛,仍宜用之。因鼻塞身痛頭痛,係衛氣收斂之病。必須鼻不塞單發熱而神昏氣微,脈象不明,乃屬於溫病。只病疏泄不病收斂,乃不用豆豉之宣通與疏泄,只用黃豆之養木養中養津平熱可也。蔥豉湯四季感寒鼻塞發熱均可用之。
猩紅熱
收斂偏盛的感冒,屬於傷寒;疏泄偏盛的感冒,是為溫病,世人稱為時溫。溫者,木氣疏泄之病也。小兒此時忽然發熱,昏睡不思飲食,即係時溫為病。此乃木氣疏泄偏盛的感冒,當用養木氣平疏泄的藥。切不可隨俗附和,認為時溫的邪氣,入了小兒身體以內為病,而用清溫逐邪的一切涼藥散藥。木氣,在造化為厥陰風木,在人身屬肝臟之經。冬季天寒,封藏得令,厥陰木氣,根氣深固,不至動泄,大氣無溫病,小兒亦無溫病。如冬令不寒,或聞雷聲,大氣的風木不能養足,便即泄動。小兒木氣稚弱,同氣相感,疏泄起來,如木氣強足的疏泄,則發熱出汗,皮肉血色並不作猩猩臉面的汙紅色;木氣疏泄無力而又疏泄的疏泄,面色則作猩猩臉面的汙紅色,世即稱為猩紅熱。力能疏泄者,脈象充足,面色正,氣不微,其熱按去有根底。力不能疏泄而又疏泄者,脈微小而急,色紅而汙,氣微神怠,其熱按去無根底。猩紅熱,溫病之敗證也。
猩紅熱之病,時溫病中之最虛之病,疏泄偏動,肺氣不收,故咳嗽而作嚏。肝竅於目,木氣敗而又動,故目紅含淚,常欲閉而不開。木動中虛,胃氣降不下去,故欲吐。木動上衝,故咽痛。木土不和,故有時作瀉。木氣疏泄,故雖瀉而小便仍利。如此情形,是木火本來不足,用涼藥清熱必壞;本是偏於疏泄,用升散藥發表必壞;病雖屬虛,圓運動的道路已亂,用補藥補虛必壞。
時溫病猩紅熱可均用四豆飲,養中和木、調升降收相火,極平隱而有特效。且皆穀食之品,自病初起以至復原,皆用此方,有百益而無一害。如小便短少,是為脾濕。四豆飲去黑豆綠豆飯豆,單用黃豆六十粒,加山藥二錢。黃豆養木氣養中氣,山藥扶土氣利小便,白飯豆亦補土氣利小便,不如山藥兼能助金氣以斂疏泄。如仍不利,是不只脾濕,且兼腎虛,宜黃豆山藥,加巴戟天五分,以溫補腎氣。脾腎氣足,木氣乃和,小便乃利,病乃能愈。巴戟天溫補腎氣,須右手脈微乃可加也。
大頭溫
如發熱頭腫,而脈浮洪者,烏梅二枚白糖一勺極效。木氣疏泄,自傷本氣,木氣無根,即易上衝。木衝金氣不收,故頭腫。烏梅酸收大補木氣之根,而平疏泄之氣也。如發熱頭腫、氣粗作喘且喝、脈象緊滯、舌心有黃白厚苔者,肺熱較實。四豆飲加花粉竹葉枳實各五分同煎極效。病狀雖異,原理則同。皆木氣疏泄,肺金失收降之力之故。皆是虛證,不可誤認為瘟毒,肆用涼散藥,敗火寒中。溫字與瘟字,一經混亂,溫病的真理遂失。瘟乃瘟疫,溫乃木氣,溫病乃木氣之正病,瘟乃時氣之惡病。如人死最多最速之鼠疫病,乃瘟疫也。瘟毒病,四豆飲最佳。豆養木氣,最能解毒,木氣偏的最甚,則成毒耳。
如頭腫而熱微足冷,面色不勻,鼻樑唇環清黃,不思飲食,脈沉微或沉按無脈,必用古方篇之腎氣丸乃效。木氣疏泄於上,肺金不降,相火外泄,因而下寒。腎氣丸和木氣、平疏泄、斂肺金、溫腎水中之火以培木氣之根,故愈。如此證用涼散之藥必壞。此證如頭上耳內,發現水泡。此泡不可刺破,肺氣收斂自消。如刺破,是將木氣疏泄上來的元氣消散矣。
小兒當春溫之時,凡感一切時氣病證,但見面色不勻,面紅而鼻樑唇青黃。無論何病,先以豬腰湯補益脾腎。待青黃退後,再按證施治。鼻樑唇環青黃面紅,為中土大敗之象。倘不先顧根本,一切治法,皆無用處。此等虛證,舌心皆無黃苔也。舌心如有黃苔,胃家有熱,鼻樑唇環不現敗象。敗相者,胃中陽敗,無熱之象也。凡溫病胃熱為順。
如發熱兼鼻流清涕,山藥扁豆各一錢收肺養中,加綠豆五十粒清肺熱以收清涕,切不可表散傷肺,使疏泄更加,致生禍變。冬春發熱,為木氣偏於疏泄,金氣不能收斂。山藥助金氣之收斂,以平木氣之疏泄,故熱退。
暑病
小兒當夏暑發生之時,忽然發熱頭痛欲嘔者,用藿香五分至一錢生扁豆一錢至二錢溫降胃氣即愈。不可因藥只二味,夾以他藥,至生他病。藿香扁豆治暑病的作用,詳時病本氣篇暑病中。如小便短而瀉且渴,於藿香扁豆中加冬瓜自然汁以止喝利尿。如舌有乾黃苔,可加生枳實炒梔皮各三分,以去積熱。冬瓜蒸汁為自然汁。無冬瓜用滑石一錢以代冬瓜。冬瓜最妙,毫無他弊。西瓜亦佳。黃豆一味湯,治小兒暑天發熱欲吐特效。
小兒暑病,脈在中部。暑病之脈,最易誤為虛脈,誤為虛脈而用其他補藥,必誤大事。須知虛脈之虛,重按無有,暑脈之虛,按至中部,比較定些,稍不留意,即放過去,暑病乃天的相火不降。暑火不降則傷肺氣,氣傷則脈虛耳。用扁豆補暑脈之虛,用藿香降膽胃之氣也。膽胃均在中焦,故暑病脈在中取。
總而言之,無論大人小兒外感發熱,總是《傷寒論》桂枝湯榮氣疏泄,膽經不降,用芍藥的原則。外感惡寒身痛,總是《傷寒論》麻黃湯衛氣閉斂,肺經不降,用麻黃的原則。但芍藥敗火,麻黃散氣,小兒均不可用,惟用黃豆黑豆以代芍藥,用蔥頭豆豉以代麻黃,豆類又能顧中,功效既大,流弊全無,此為小兒外感最妥之法也。
疹病
時令病的小兒病,惟疹子最多。疹子原因與溫病同,皆木氣疏泄,衝開肺金,相火逆騰,中下大虛之病。大人溫病以汗解,小兒溫病以疹解。汗乃血所化,疹乃血所成。木氣疏泄,故疹為紅色。木氣疏泄,分疏泄正常與疏泄不及兩證。正常宜養,不及宜補。正常為順,不及為逆。正常之脈,右較左盛;不及之脈,右較左虛,或右左均微。咳者,金氣被木氣衝開也。眼含淚者,木氣疏泄也。耳冷者,膽經相火外泄也。發熱者,木氣疏泄相火不降也。昏睡者,木動火逆中氣虛也。
疏泄正常證狀為發熱甚盛、面色充足、小便清利、大便不瀉、疹出成粒、色紅粒飽、膝下都有。病人所在地,冬令寒冷,冬不聞雷,大氣中木氣根深,來春小兒疹病發生,必皆疏泄正常之證。惟身體陽虛之小兒,則偶有不及之證。疏泄正常者,方用四豆飲煎服。只要發熱,不論疹點已出未出,始終只用此方。養中和木,調升降收相火,自然熱平身安,不生他變而愈。右脈重按充足者,飯豆易淡豆豉以調木宣滯。飯豆除濕補土,脈充足者不宜也。
疏泄不及證狀為發熱不盛、面色痿弱、昏迷不醒、疹出不紅、或不成粒、或疹出成片、或一出即回、或疹悶難出、小便短少,若加吐瀉脈遲肢冷,即易死亡。病人所在地,冬令鳴雷,或冬至起霧。水中封藏的陽氣疏泄於土面,木氣失根,來春必多疏泄不及的疹病發生。如不到交春而發現於冬至後者,則微陽大泄,易成死候。
疏泄不及,以小便短少為要證。右脈微於左脈,或左右兩平而虛微不旺,或右尺無脈,方用巴戟天四豆飲。於四豆飲中加巴戟天五分至一錢,以溫補肝腎,和養木氣,小便一長即為好轉。
疹出即回,與疹悶難出,為肝腎陽虛,疏泄無力。疹出成片,為肝腎陽虛,陽散不回。故巴戟天四豆飲即愈也。有用四逆湯附片乾薑炙草或用理中丸為治者,不甚平穩。因木氣疏泄,不喜剛燥。雖屬陽虛,乃陰中之陽虛,亦宜避去白朮乾薑炙草之剛燥傷陰。巴戟天溫潤不燥,溫補腎氣,與豆同用,又能調木氣之疏泄。誠麻疹虛證之要藥,桂附地黃丸亦可酌用。蓋右脈微小者,為火土之敗,左右脈皆微小者,亦脾腎陽虛,故桂附地黃丸相宜。如疹出已退,已不發熱,而面色仍是灰黯,神衰食少,此肝脾之陽泄而不復,亦須服巴戟天四豆飲,不然仍易死亡。如久不復元,可用加減保元湯補之。保元湯,詳下文,疹已退熱已平,已無木氣的關係,故可補其氣血也。
葡萄乾,能溫補肝腎,性極和平。出疹時每日服一錢,最保平安,七日痊癒。本草綱目載,葡萄北方以之補腎,南方以之稀痘,可以悟矣。疹病乃木氣疏泄之病,腎氣乃木氣之根耳。預防亦宜服之。
麻疹愈後,咳嗽困難,單服白菜心一個,黃豆五六十粒特效。此為一切藥所不能及,食品中養金養木平熱息風兼養中氣,恰合機宜之方,多服可也。
麻疹病重必吐蟲,可見其為木氣之病。《傷寒論》厥陰風木病用烏梅丸,厥陰病必吐蟲也。麻疹病多在春令,厥陰風木之時也。惟麻疹病乃宇宙與人身整個氣化根本動搖之病,再經治壞,根本消滅,有能挽回者,有不能挽回者耳。惟呼吸平定,中氣尚存者,都能挽回。本氣之病,防害他經,極難用藥。故惟豆類和平適當。此乃經過多少困難,然後選得此方,經驗多人,無不見效。然亦根據兒病本氣病的原理之功耳。如以胎毒熱毒為原理為根據,不能選得此方也。
疹病必發熱,木氣疏泄相火不降也。必神倦,相火離根,中氣大虛也。必眼中含淚,木氣疏泄肝液蒸動也。必咳嗽乾嗆,木氣疏泄傷肺,金氣虛散也。疹子忌發表,因木氣疏泄之病,不可發表再助疏泄故也。疹子忌涼藥,因係相火離根之病故也。所以疏泄正常,只須顧中宮,和木氣。疏泄不及,則當補其根本,使之遂其疏泄之氣。疏泄之病,誤投發表藥寒涼藥,正如根空之木,再拔之則死矣。又如將熄之火,再寒之則滅矣。
醫家誤認疹子是胃熱胎毒,所以要將他發散出來,並且要用涼藥清毒。一用涼藥,相火消滅,即至不救。疹出之後,醫家病家都用掃毒藥,疹出之後,木火之氣疏泄已傷,宜靜待其自己回復,不可更用涼藥,以敗脾胃,更不可食白木耳魚肝油等動陽食品,以動木熱而傷肺陰,致熱氣入肺而成肺癰,或熱氣入目而成目疾等患。麻疹初起即須忌食動陽食物。牛奶雞蛋更不可入口。疹後如欲服掃毒藥者,可服黃豆白菜心清肝肺之熱,妙在平淡二字,最適合木火病氣也。惟小便利者,忌用飯豆動陽食品。詳古方下篇腎氣丸後。
小兒之疹子,即大人溫病之汗。榮衛足則出汗,榮衛虛則出疹。木氣中的火力多,則疹子成顆粒而色紅。木氣中的火力少,則疹子不成顆粒色紅不足而成麻點,隱隱不明。麻者榮衛之敗也。來復之機,隨時皆有,凡疹病只要不發生內傷吐瀉惡證,不必食藥,靜養七日,自然即愈。
西藏地方,小兒不病麻疹猩紅熱。因西藏地方雪大冰厚,大氣中陽氣封藏於土下水中,特別充足,木氣根本深固,不妄動而疏泄之故。
凡用四豆飲,脈細者,津液不足者,小便長者,出汗者,去飯豆。服四豆飲後,脈轉旺而病未愈者,去飯豆再服。服四豆飲後,發煩者,或大便乾燥,或不大便者,去飯豆再服。因飯豆養中養木利水,兼補土傷津之故。黃豆黑豆養中養木,兼降膽經補津液。綠豆養中養木,兼清肺熱。
巴戟天四豆飲。如脈法不精辯證不明,誤用巴戟天,致將木火補起,變成滿腹熱邪,充塞肺家,為害不小。須脈微神敗色黯,右尺更微,乃可用之。麻疹最怕熱藥也。
冬令不寒而又聞雷之地,春木根氣傷損,小兒疹病發生之時,巴戟天之證乃多。此點切不可忽。春寒日久之地,或身體虛弱之兒,亦有巴戟天證也。如麻疹燒熱昏迷口渴,脈沉有力,舌上必有乾黃苔,此為胃間原有積熱。用四豆飲去飯豆加生枳實生梔子仁各三五分,以養木氣清胃熱為治。此證如誤服巴戟必死,山藥亦不可用。社會習尚有服雞冠血者,多燒熱而死。亦與溫病誤服桂枝,下嚥即死之理相同。
小兒病猩紅熱與疹子皆兼咳嗽,皆不可用桑葉竹葉橘皮杏仁等等降肺疏肺之藥,以治咳嗽。用之病必加重。因皆木氣疏泄偏勝,金氣收斂衰退之病。金氣收斂衰退,再遇降肺疏肺之藥,肺氣更衰,疏泄更加,咳必更甚,中氣更壞之故。只須養木氣平疏泄,木氣一和,即不疏泄上衝,肺氣自降,咳自能止,不可忽也。如欲用藥治咳,白菜心最佳,養肺降衝平和之品。
凡麻疹燒熱日加,唇焦舌乾,涼藥忌服。黃豆五十粒,煎濃湯下嚥即效。因燒熱至於唇焦舌乾,此上部津液乾枯之故。黃豆極能滋潤上焦各部津液,又能養中養木,故其效無比。此乃經過多少困難,始選得之方,最當重視。
凡小兒麻疹發熱,乃木氣疏泄之病,最忌升散之藥。世人用芫荽冬筍香菌煮服,以為比升麻葛根湯好,不知芫荽等物,散力不小,服下之後,更加津液乾枯,涕淚俱無,熱加聾啞,煩躁不寧,睡則警惕,食則吐出,脈轉細澀,遂成木氣拔根,熱並肺家之險症。悉宜黃豆五十粒巴戟天五分,濃煎溫服,以救之,下嚥即得睡汗出,津液復生,熱退進食,登時脈和而愈。此巴戟天將木氣的根氣回復之功,與黃豆潤肺養中和木之功,相助為理之效也。
小兒出疹,多先咳嗽,乾咳無痰,此木氣上衝,金氣失斂的現象。用黃豆五十粒白菜心一個煎服,其咳即止,疹病亦隨之不起,有疹者出亦順利。白菜心潤降肺氣,黃豆滋養木氣也。見咳即用此方,省事多矣。此方疹病初起,以至痊癒,日日服之,平安之至。疹病盛行之時,日服一劑,亦可預防。凡疹後遺下目疾咳嗽等病,常服此方,皆可就愈。皆木火之氣衝入金氣,不得出來故也。簡括言之,疹病初起,咳而發熱,白菜心黃豆飲自始至終,多服自愈。服過發散藥寒涼藥,成壞病者,巴戟天黃豆飲,以救之。服過溫補藥成壞病者,白菜心黃豆飲,以救之。愈後自汗大虛,元氣難復者,加減保元湯,以補之。黨參一錢黃耆白朮炙草當歸乾薑巴戟天各五分,紅棗兩枚煎服,麻疹的整個治法備矣。無須四豆飲亦可。
痘病
四豆飲古人以之稀痘,名曰稀痘湯,無黃豆,並不以之治疹。其實痘疹,皆木氣偏於疏泄之病。痘則木氣疏泄,金氣大敗。疹則木氣疏泄,金氣雖敗未大敗耳。痘病用四豆飲和木氣。痘不旺者加山藥二錢以補肺。如癢者,此為腎虛,再加巴戟天一錢以補腎。痘出成片不成粒,頂塌根散漿稀,種種敗證。皆用巴戟四豆飲,或加炒黃耆當歸皆能挽回。用黃耆八錢,當歸一①錢,大補胃陽,兼助榮陰亦妙。前人所用黃耆黨參補益衛氣諸方,皆應採用,惟所用涼藥,與藥雜之方,則不可用。痘病初起所用發散之方,亦不可用。初起以四豆飲去綠豆為佳。疹病始終木氣之事。痘病初則木氣之事,繼則衛氣之事。衛氣大敗,收斂不能回復,故痘病後期多用黃耆以補衛氣。自來用升麻葛根湯治痘疹,疏泄之病加升散,無不服後病加。誤認痘疹是胎毒,所以用升葛以升提之。原理認錯,尚復何說。王孟英於稀痘湯中重加金銀花生甘草以解毒。木氣失和,便是毒,豆和木氣,便能解毒。二花甘草不可加也。麻疹忌黃耆,黃耆性升,只宜衛敗之病,不宜榮熱之病。
《福幼篇》論痘各節,完全可靠,最宜購閱。將毒字改為病字便好。天地之大德曰生,生者天地中和的結晶,認為胎毒,真是笑話。《福幼篇》論麻疹宜發表不妥,不知原則之過也,痘粒小而圓者佳。
① 「一」:原書疑為「二」而脫落一橫。
痄腮
疹子之外,又有痄腮一病。此病初起,惡寒發熱,或不惡寒發熱。耳後或腮下腫而硬。方用巴戟天甜蓯蓉各一錢,麥冬龜板鱉甲地丁昆布海藻各五分,厚朴半夏沙參橘皮各三分,紅棗二枚。溫服即愈。惡寒發熱,舌有膩苔,加薄荷桑葉各五分即愈。
此亦春令木氣疏泄之病也。木氣不足,疏泄一動,向上升去,不能向下降來。耳後腮下為膽經木氣下降之路。故結聚於此而不能散。巴戟甜蓯蓉補肝腎上升之陽,龜板鱉甲補肺膽下降之陰,地丁昆布海藻厚朴半夏橘皮降膽肺胃之氣,沙參麥冬以益肺陰而助降令,紅棗補中氣,薄荷桑葉疏肺氣之滯也。
此病春令為多,只經絡部位的關係,故病甚輕。然不知補益木氣以助其升降,從事寒涼發散,敗其中氣。中氣更虛,升降更滯,以至結聚日甚,弄到開刀才能了事。亦醫家不慎之於始之過。初起只服一味黑豆湯亦效,黑豆調養木氣善降膽經也。
巴戟蓯蓉方,並治瘰鬁初起與耳流膿。耳流膿原理,瘰鬁原理,與痄腮同。腎肝不足於左,肺膽不足於右。右降無力,由於左升無力。治法欲潤降右方,必兼溫升左方,又必兼補中氣。古方篇酸棗仁湯,欲涼藥降膽經,先溫升肝經。亦圓運動之意義也。
此病如發於秋季,陽氣收斂,其脈必重按不虛,不似春令之脈重按虛微。可不用補肝腎之藥,只用花粉天冬橘皮杏仁炙草苡仁各一錢,便能消散,因只金氣燥結,收斂不能下達的關係,故潤燥開結而降肺氣,兼補中氣可也。如疹子發現於秋季,亦用此方。花粉天冬能清降金氣,秋季金氣當令,舒金氣以達木氣可也。病在金不在木故也。去天冬加黃豆亦妥。黃豆亦滋潤之品。較天冬不傷中氣。天冬則潤肺燥,開燥結要藥。
內熱與內虛
小兒咬牙夜煩、夜啼、夜咳、尿多、大便屎爛、便後下白物如熟藕粉,皆屬內熱。若服涼藥,必生他弊。方用白糖綠豆沙熱食,養胃益陰,其熱自平。此經驗最良之方也。內熱者,睡著後、飯後兩腮不發紅色。若睡著後、飯後兩腮發紅,左右不勻,是為內虛,須服十全大補丸三五分諸證乃愈。睡著與飯後兩腮發紅者,睡著生相火,飯後則胃中生陽。相火與陽生而不能藏,則浮而出現於面。榮衛的氣血不足,中氣又虛,不能運化,不能使左右的榮衛升降調和,故左右的紅色偏多偏少也。平日面紅亦是中虛。
陰虛
小兒陰虛,此先天稟賦使然。其脈沉而不起,澀而不滑,面無浮紅,鼻樑山根常現一線青色,大便不能每日一次,常於半夜哭叫,半夜哭叫,陰虛木燥也。此病如不預防早治,稍長易成虛勞。宜每天食蒸鴨蛋糕一個以補陰,久之血活陰生,身體必可轉和。並宜常服歸芍地黃丸數小粒,此丸善治一切陰虛諸病,比六味地黃丸活動,因歸芍能滋養木氣,升降肝膽二經之故。此丸並統治大人陰虛諸病。
實證
小兒亦有實證。實在一部分,不在全體。如咽痛而兼渴喘,發熱,熱有根底,重按仍熱,只有昏睡,並無煩躁,或兼瀉黃沫,小便或長或短,是為麻杏石甘湯證。用生石膏杏仁泥炙甘草麻黃絨各五分,一服病癒即止。此證面色必不紅,脈必沉實,舌根舌中必有乾黃苔為據。診斷小兒病,總得以看舌苔為要。萬不可不看明舌苔,隨便下藥。小兒哭泣不肯開口,務必用力拗開,以求得到診斷的徹底。麻疹誤服升散之藥,傷損津液,津傷熱起,亦有病成此證者。麻杏石甘湯即愈。麻黃杏仁以降肺氣,生石膏以清疏肺間積熱,炙草以補中氣也。
大便結燥,舌無黃苔,別無熱證,是為陰結。陰結者,陽氣不足,不能化生津液也。附桂地黃丸每服五分,補陰中之陽,陰陽合化自然津生而糞潤也。此病亦有獨參湯冷服而愈者,氣能生津也。大人亦如此。
其有麻疹初病。誤服溫補,以至舌苔燥黃有底,口臭目閉,渴而能飲,二便全無,腹滿脈沉,此為實證。雖實而病原卻虛。細心審查腹部,如按之病人拒按,是有可下之物,宜大黃枳實玄明粉厚朴各五分或一錢,黃豆三錢微下之。如按腹部並不拒按,而脈實。亦可用少許,以消積滯。
如非咽痛,而發熱喘咳,渴能飲水。此熱必有底,舌苔必有白粉,或舌有黃苔。其渴而能飲,胃家必有可清的燥熱,可用生枳實小梔仁各數分,清去燥熱,發熱與咳嗽與渴皆愈。如脈不甚實者,須兼用山藥扁豆各一錢,以扶土氣,方不別生流弊。因小兒胃家燥熱,非小兒陽明燥金能病陽燥。乃汗出生津,或誤服燥藥,傷津所致,其土氣仍是不足故也。如脈象沉實,或沉細有力,或右脈實於左脈,舌苔乾黃。山藥扁豆便不可用。
小兒三四日不解大便,卻無他病。此腸中津液不充之故,可用淡豆豉數分至一錢濃煎溫服,以通潤之,自然大便。不可用大黃,須有熱結實證,乃可用之。大黃傷中,中傷便更不下。曾治一七日小兒,食乳甚好,卻瀉稀水,中夾糞點,小便亦利。按其脈小而沉沉而有力,服大黃二分而愈。其母懷孕時,好食胡椒,所以小兒七日,而內熱如此。此熱結實證也。熱結旁流故瀉稀水。
感寒停食外治法
如偶遇感寒鼻塞,或停食不消,不必服藥。用熱手巾搓擦扇子骨中間背脊兩旁,暖臥即通,停食即消。須用力擦至肉下,作左升右降的擦法。人身臟腑,皆繫於脊,脊骨兩旁,為血管升降之總乾,榮衛升降之中樞。用熱手巾搓此處,榮衛流通,血管運行,脾胃即和。感寒與停食自愈。或用蔥頭搗爛加麻油少許搓擦,忌風亦佳,老人停食不能用消食藥者,熱毛巾法最宜。
危證
小兒咳吐多日、胸腹煽動、頭身發熱、手足厥冷、昏迷不食,百治不效,此危證也。方用燕子窩泥一塊,重約三兩,研細,生桐油半酒杯,將泥拌勻,上火炒熱,放地候溫。先將小兒臍眼,用棉花濺燒酒少許,略洗。用胡椒末一分,放肚臍眼中,人發蓋著。再將桐油泥包臍上。二小時後,小兒掙動出汗,能食而愈。極驗之方也。或將小兒臥於無濕氣的地上,亦能得救。皆以中氣救中氣之意。
頭身發熱,手足厥冷,此為外熱內寒。昏迷不食,此為火逆中敗。咳吐而胸腹煽動,中氣將離根矣。胡椒大熱之性,能溫內寒。燕窩泥能補土氣。人發助元氣。桐油通氣也。此方用外治之法,溫下補土。中氣旋轉,火氣歸元,升降復舊,是以汗出而愈。如用內服之藥,不能下嚥。下嚥亦必吐出。此證病氣盛於上,元氣虛於下,此方全由下治,由下而中,由中而上,全體活動,靈妙極矣。地面之際,宇宙的中氣極旺,而身受之,故亦得效。
脈法
醫生兩手,將小兒兩手同時握住。用手大指按小兒兩手三部。輕按浮部在皮,重按中部在肉,再重按沉部在骨。小兒出生,即有脈可診。除至數甚快為小兒中虛本脈外。輕按浮部脈多,重按中部沉部脈少,為中虛。輕按無脈,重按脈實,為內熱。右脈比左脈微少為中虛,左脈比右脈有力為肝熱。右脈強,左脈細,亦為內熱。右脈比左脈大,卻大而虛松,則中寒也。小兒無論何病,只中虛與內熱兩門。中虛與內熱分清,用藥便有依據矣。至數甚快為小兒本脈,小兒中氣未能充足,故脈快也。看指紋可作參考,診脈須兼各種證狀為斷。
診治小兒病,全憑脈診。虛實之分,先求中部。虛者中部以下虛微。實者,中部以下實在也。無病而脈在中沉兩部者,多陽足陰虛。無病而中沉兩部不足者,多陽虛。陽虛慎用陰潤藥,陰虛慎用陽燥藥。中虛慎用消散藥。右脈比左脈旺些為順。
治小兒病:
一、不可認為外來的邪氣入了小兒的身體為病,須認定是小兒本身的本氣為病,用藥乃有著落。
二、總要憑脈,乃得根據。
三、用藥總要平和之品,不可繁雜。小兒病極簡單,本篇各方,經過甚多,功效極大。世之用鉤藤蟬蛻以治小兒病者甚多,鉤藤苦寒,極敗胃氣,蟬蛻通肺破血,其力不小。如此之類,相習不察,小兒受害多矣。本篇力除此弊,學者經驗,自知其益。
看指紋法
三關部位歌
初起風關證未央,氣關紋現急需防。乍臨命位成危急,射甲通關病勢彰。
(附圖:三關)
浮沉分表裏歌
指紋何故乍然浮,邪在皮膚未足愁,腠理不通名表證,急行疏解汗之投。
忽爾關紋漸漸沉,已知入裏病方深,莫投風藥輕相試,須向陽明裏證尋。
紅紫辨寒熱歌
身安定見紅黃色,紅豔多從寒裏得,淡紅隱隱本虛寒,莫待深紅化為熱。
關紋見紫熱之徵,青色為風古所稱,傷食紫青疫氣逆,三關青黑禍難勝。
指紋淡淡亦堪驚,總為先天賦稟輕,脾胃本虛中氣弱,切防攻伐損胎嬰。
關紋澀滯甚因由,邪過陰榮衛氣留,食鬱中焦風熱熾,不行推蕩更何求。
紋形主病歌
腹痛紋入掌中心,彎內風寒次第侵,紋向外彎痰食熱,水形脾肺兩傷陰。
凡看指紋,以我之大拇指側面,推兒食指三關,切不可覆指而推,蓋螺紋有火克制肺金,紋必變色,而又只可從命關推下風關,切不可由風關推出命關,此紋愈推愈出,其紋在先原未透關,今誤推而出,大損肺氣,慎之戒之。
兒病本氣篇終
時病本氣篇
時病本氣篇導言
時病者,因時令之大氣變動所發生之病。如中暑、霍亂、痢疾、白喉、瘧疾、時行感冒、燥氣、痧症、濕熱等是也。病雖因於時氣,病實成於本氣。自來論時病者,皆認為外來時邪中入人身為病,於人身本氣自病,全不重視。
學醫治病,先要將「認定著落」四字徹底用功。時令病,如認定為時令之大氣中入人身為病,則用藥必以驅逐時氣為著落。驅逐時氣之藥,即是傷耗人身本氣之藥。本氣傷耗,病必加重。病既重矣,尤以為時氣驅逐不盡,又將驅逐時氣之藥,繼續用之,本氣更傷,氣傷人死仍不解何以人死之由,比比然也。認定時令病乃人身本氣為病,則用藥必以調和人身本氣為著落。本篇各方,皆調和本氣之方。時令之氣之偏,人身本氣自病之誘因耳。調和本氣,處處乃有辯法。臨床經驗,自有理得心安之樂。王叔和書未讀通,將《內經》「冬傷於寒春必病溫」的「寒」字,認為風寒的「寒」字,於《傷寒論》開首妄加序例,曰:寒毒傷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於是本氣自病,都認為伏氣為病,相習不察,殺人多矣。荀子曰:六淫之氣,皆起於地,與天無關。《內經》曰:在地為五行,在天為六氣。荀子為周秦時人,《內經》則周秦時醫家之所言。天空本無所有,實際研求,《內經》不如荀子可靠矣。《內經》又曰:「天氣清淨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雲霧不精,故上應白露不下。」雲霧,乃地下水中所藏之陽氣,上升於天空所成,《內經》又合於荀子矣。讀中醫書籍,非先認識原理,自己有了判斷能力,鮮不被前人之說所擾亂者。時病本氣篇之作,非有意反對前人,事實上原如此也。
一、暑病
中暑的意義
大氣中的暑氣,即太陽直射地面之相火,應往下降,尚未下降之氣。人身中的暑氣,即膽·經相火,尚未降入中氣以下之氣。病者,此火氣在地面之上,薰蒸燔灼,傷人肺氣,所謂從口鼻而入是也。一傷之後,引起本身相火,熏人肺金,即是本身相火的暑氣自病。引起之後,外來暑氣即不負責。中者,傷也。
外來暑氣,既是太陽射到地面的熱氣。此熱氣人人都呼吸之,而病暑者不過於百人之一人,可見暑病乃人身的暑氣自病,外來暑氣,不過誘因耳。
少陽暑火,下降則為土氣之根,不降則為金氣之賊。肺氣清降之人,吸入暑氣,肺能降之,降則暑化而成生土之火。肺氣不能清降之人,吸入暑氣,暑氣不降,停在上焦,引動本身相火暑氣,逆傷肺家,遂成暑病。暑病分輕重兩證。
輕證暑病
輕證暑病,發熱,熱有進退,微惡寒,時作時止,頭痛,身軟,精神倦怠,或欲嘔或不嘔,或瀉或不瀉,舌有薄苔,或黃或白,惡見日光。脈象虛,中部取之。方用藿香一錢,扁豆四錢煎服。瀉與嘔均加厚朴一錢,吳茱萸三分,黃連三分。頭痛甚,加黑豆三錢。鼻氣熱,加焦梔仁二錢。
本身少陽暑氣,散漫胃中,脾胃不和,故惡寒發熱。病在脾胃,不在榮衛,病屬於虛,故熱有進退,時作時止。膽經不降,故頭疼。暑氣熏肺,故身軟而精神倦怠。膽經逆故欲嘔。暑氣擾於胃中,胃不和,故瀉。膽胃俱逆,故舌有薄苔。病在胃間,故脈動中部。暑氣傷,故脈虛。膽火逆傷肺陰,故頭痛甚。本身暑氣浮逆,故惡見日光。肺熱故鼻氣熱。如病已數日,又加口苦,脈則沉取乃得,左脈較弱於右,日久則病深故也。左脈較右脈弱者,暑傷陰也。
藿香降胃和胃,扁豆建中調胃,厚朴降膽理胃,萸連降胃氣調升降,黑豆養陰,焦梔仁降相火。此證為普通暑病。不用甘藥者,暑病脈在中部,不宜甘性之壅滯也。扁豆性平味淡,最宜暑病。
重證暑病
重證暑病,惡寒,發熱,身重疼痛,呼氣熱而手足逆冷,口開而前板齒燥,小便已,灑灑然毛聳,小有勞身即熱,汗出而渴,舌有薄苔。脈象弦細芤遲。方用竹葉石膏湯,竹葉、生石膏、法半夏、黨參、粳米各三錢,麥冬、炙甘草各二錢。
本身少陽暑氣,傷及肺金。肺內熱,故為惡寒。相火逆升,故發熱。肺熱,故身重疼痛。肺熱於內,陽氣不能四達,故氣熱而手足逆冷。肺熱則鼻難呼吸,故口開。金水相連,肺熱故齒燥。肺經與膀胱經同行皮毛,小便已,則氣升,氣升而肺熱,故毛聳。相火散漫,肺金不能收之,故小有勞身即熱。肺膽胃三經俱逆,故舌有薄苔。肺陰被膽經暑氣灼傷,故汗出而渴。氣被暑傷,津液虧耗,故脈象弦細。暑傷肺陰,故脈芤。暑盛氣弱,故脈遲。
竹葉石膏麥冬清肺熱,黨參粳米炙甘草補中氣,以生津液,而降暑氣,半夏降胃也。竹葉與麥冬並用,能將肺絡中燥熱,清降而下,將肺家陰液回復,直達腎家,收令行於上,相火歸於下,中氣有源,全身的旋轉升降,各復本位,是以頃刻之間,病癒人安,有不可思議之妙。凡暑病熱病溫病之重,無不因肺金被傷而來。蓋肺金收降,則暑氣熱氣溫氣,皆不致上犯之故。不上犯則下降,降則不病也。
如舌苔厚膩,頭脹如蒙,是兼有濕氣,可加六一散,扁豆皮薏苡各三錢,厚朴一錢。此方之炙草,所以成石膏之功也。此方之石膏麥冬,因汗出而渴,用之以救肺陰也。
暑瀉
暑瀉者,非暑邪直入胃腸為病,乃肺氣為相火暑氣所傷,不能收斂清降,因而氣機混亂之病也。
緣人身大小二便調勻,全賴肺氣清降收斂。肺氣能收斂,木氣乃能疏泄,相火乃能下行。中氣乃能運化,水道乃能清通。肺家一被暑熱所傷,不能降斂,於是相火散漫,則發熱心煩而作渴,膽胃俱逆,則噁心嘔吐而中滿,氣機壅遏,水道閉塞,木鬱不能疏泄,遂成下瀉。脈則右盛於左,或左右小弱。方用滑石竹葉荷梗佩蘭葉各二錢,以清降肺氣,而疏氣機,神麯蔻仁各一錢,以溫運中宮,鬱金粉丹皮各一錢,以疏木鬱。自然小便清通,胸膈鬆快而愈。脈虛加扁豆山藥各三錢,以扶中氣。
清暑之方,最忌偏用溫補,尤忌苦寒。此方平淡而奏大效,清涼以治金木,溫運以治中宮,暑月瀉利之大法也。最忌溫補四字,是對清暑之方的清字而言。
若身熱煩躁,汗出不止,此為內寒外熱,用大蒜半個,黃土一撮,同搗極爛,新汲井水調服,蒜與黃土調中溫寒,新汲井水,收降相火暑氣,則熱退躁平而汗收也。若不省人事者,新汲井水忌用,改用溫開水調服。大蒜通發,同黃土並溫補中氣。
李東垣之清暑益氣湯,黨參、黃耆、炙甘草、生薑、紅棗補氣,蒼朮、白朮、澤瀉補脾,當歸補血,青皮、神麯理滯,升麻、葛根升清,麥冬、黃柏清肺清熱,五味子補腎,為世行治暑有效之方。若果外來暑氣入了人身為病,豈可用如此大補之藥。可知暑病乃人身相火之氣不降之病,相火乃人身生命根本,逆升不降,根本氣傷,故用如此眾多的補藥,而見殊效。人身本氣自病的原理,不可忽矣。此方不用升麻為穩妥。此方清字的力量,全在麥冬黃柏二味也。
暑厥
暑熱之時,行走暑地,忽然昏倒,不知人事,肢厥,脈不虛者。此則地面的暑氣,傷人肺金,窒塞氣機所致。法宜芳香通肺並不治暑。方用蔻仁,菖蒲,木通,滑石,磁石,各五分煎服,肺氣通降則愈。蔻仁菖蒲開竅活絡,以通窒塞的氣機,木通滑石磁石引氣下行也。脈之不虛乃氣窒之象。
暑厥之脈,虛脈多,不虛脈少。虛脈者,宜白糖補中。脈不虛者,宜菖蒲方通滯。白糖方,即脈不虛者亦宜用之。因厥雖是氣機不通,然非中氣先虛,氣機的升降焉能停止。雖厥而脈不虛,不虛在氣機。虛在中氣。重量白糖水,補起中氣,中氣一經旋轉,氣機立即升降。脈的實象,立即轉虛。因暑病的原則,本是中虛。中氣不虛,偶然吸入暑氣,不過頭目不清,肺膽之氣仍能下降,本身相火之氣仍然下行,不致病厥。暑厥之死,死於中氣之脫,非死於氣機之閉。白糖立可補中氣,藥則多侯時間,關係亦大矣。中氣先虛,因病暑厥,既病之後,中氣更虛。雖應服菖蒲方之病,先服白糖方,菖蒲方宜可得白糖之助。白糖補中,不橫不滯,有功無過之方也,如菖蒲方來不及,大蒜黃土方甚效,脈虛與不虛皆宜。豆漿重約二兩,加鹽,不可太鹹,熱水調化,去渣服,鹽補中氣,豆漿解暑,豆之解暑,降膽經也。可通治暑病。大蒜方,白糖方,豆漿方,取得迅速,暑厥便利。
其有暑月乘涼,裏陽被外陰所遏,皮膚蒸熱,惡寒無汗,身痛,此非受暑,乃暑月外感。方用藿香薄荷桑葉各一錢,黑豆綠豆各三錢,煎服,以解外陰,而安裏陽即愈。如兼口渴下利,加滑石三錢。
無以上諸證,只寒熱頭疼者,蔥白三個,淡豆豉二錢,鹽少許,煎服即愈。此非暑病,乃暑月感寒,脈必有弦緊之象。弦緊者,寒傷榮而衛閉也。故用蔥白通之,豉能通滯,又能養中,鹽補中氣,不加鹽,見效不徹底,鹽味宜稍厚些,但不可太鹹。
又有暑月熱極之時,心慌意亂,做臥不安,面紅膚熱,身軟無力,不思飲食,舌淨無苔,或舌色滿紅。此暑火不降,木氣失根也。方用烏梅五大枚,冰糖二兩,煎湯熱服,酸甘相得,痛飲一碗立愈。凡熱極而死者,皆相火不降,木氣失根,中下之氣皆並於上之故。此亦暑病一種,但非暑氣入肺,窒塞氣機耳。此證脈虛或洪。暑月發熱,烏梅白糖湯特效。
烏梅善收相火,大補木氣。暑熱極盛,氣升不降之時,為補益妙方。如秋涼服之,少腹頓脹。蓋相火已降,木氣業已得根,不宜再事斂補也。熱極之時,心慌皮熱,小便短赤,一服烏梅湯,小便清長,亦相火下降,肺氣清收,木氣復疏泄之力也。惟舌有膩苔,不宜服用,將濕斂住,必增脹滿,病有惡寒者,亦不宜服用。
中暑大汗昏倒
暑月忽然昏倒,汗出如雨,頭昏不能起立。重量冰糖水,或白糖水,頻服。或豆漿加鹽,熱水調化,去渣服。大補中氣,膽經相火下降即愈。中暑而用補中藥以降膽經暑氣,可見非外來暑氣為病。
黃豆一把煎服,治一切暑病甚效。黃豆養津養中,能降上焦火氣。本書好用黃豆,因其功效高過他藥,故多用之。本書宗旨,在把握原則,以應萬變,使學者一洗漫無系統之習也。發熱欲嘔,服下即愈,但中虛脈虛者,又不如豆漿加鹽有力,與糖水有力。中虛脈虛兼心慌者,非服炙甘草三錢不效。
溫熱暑三病,均無實者。至於暑病,則暑傷肺氣,更無實者。閉厥一證,愈閉愈虛,所以開閉之藥,只合用輕清之品。王孟英醫案,伏暑之證,吾人認為自己的伏熱便合。
暑熱之氣,上熱下寒,天人所同。多有食寒,飲冷,腹痛瀉利,小便不利者。平胃散三錢一服即愈。兼口渴者加六一散。脈遲不渴,背惡寒心躁擾者,此為陰寒之病,平胃散加附子二錢。舌苔厚膩而脈象虛微之中,兼有沉弦一線,心中躁擾者,是臟寒而又兼暑。宜四逆湯,附片乾薑炙甘草各二錢以溫臟寒,加六一散三錢以清暑氣。單陰寒病,舌苔不厚膩也。
其有平日陽虛,忽然病暑者,不論外證如何,其脈浮大無比,按之空虛,是為陽虛。如按之空虛,卻於中部,現出細而兼緊,或細而不緊之一線,口又微苦,便是陽虛兼暑。陽虛兼暑,宜四逆湯。附片乾薑炙甘草各一二錢,以治陽虛,加冬瓜自然汁一兩以清暑,自然能愈。如無瓜汁,六一散三錢或麥冬三錢以代之。老人夏月多病此者。人身相火的暑氣聚於胃中,故脈細緊現於中部,細乃肝膽之脈,少陽相火,膽木從化,故口苦脈細。
溫病濕熱暑病,其重要責任,全在肺家。肺氣能收降下行,木氣升而復降,即不發生溫病。肺氣能收降下行,汗尿通利,濕不停留,熱無所附,即不發生濕熱病。肺氣能收降下行,相火不致逆騰,即不發生暑病。溫病外證,發熱身痛,神志昏迷,脈象模糊。暑病外證,惡寒發熱,熱則時進時退,時退時進,頭熱肢冷,氣熱欲嘔,脈則獨現中部,虛而稍數。濕熱病外證,頭重胸悶口苦,惡寒發熱,脈象濡數。須將溫熱經緯所載病證治法,熟玩深思,分別清楚,庶幾周密少失。然必歸本於本身之氣自病,方合事實,用藥乃有著落。
溫病濕熱暑病,皆尋常六氣之病。溫熱諸書,每將瘟疫攙入,學者讀之,遂將理路混亂。著者於疫病無實地徹底之經驗,以天人圓運動之原理度之,圓運動偏為時令病,偏之太過,則成疫耳。如是則病疫亦有六氣之分,不能限於溫熱也。偏之太過,中氣之阻,是疫病乃上實下虛之病。上愈實,下愈虛;下愈虛,上愈實。疫病諸書,只知實不知虛,誤了後人不少。
二、霍亂
霍亂的意義
霍者大也,升降倒作,中氣將散,大亂之病也。夏秋之交,地面上的陽熱,盛滿蒸騰,是為相火。相火下降,地上清涼,地下溫暖。上清下溫,升降自然,中氣達運,不病霍亂。相火不降,中上則熱,中下則寒。人與造化同氣,中上熱則病熱霍亂,中下寒則病寒霍亂。熱霍亂之外,又有乾霍亂,中積霍亂。寒霍亂之外,又有濕霍亂,普通霍亂。
熱霍亂(此處原書缺)
胸部絞痛而吐酸腐,腹部絞痛而瀉惡臭,大渴大煩,肢體燥擾,為熱霍亂。此皆中上火盛之人,感觸地面相火之熱,將本身火氣增加,阻塞氣機,灼傷陰液所致。脈象實數,舌無苔或有苔。方用新汲井水一大碗,一飲而愈。
相火之火,最喜降入下焦陰氣之中,最忌散出上焦陰氣之外。新汲井水,涼而不寒,至陰之氣,清降之質,服下之後,將火熱之氣收藏而下。於是火藏陰中,升降復常,津液續生,氣機舒展,是以諸病皆愈。痛而如絞,木氣阻滯。氣展木舒,故痛愈也。
乾霍亂
胸腹絞痛,欲吐不得,欲瀉不得,舌起乾黃苔,渴能飲水,脈沉實有力。為乾霍亂。亦名悶霍亂。吐瀉者亦名熱霍亂。用大黃黃連瀉心湯,或兼用刮痧法。刮痧法最效,立刻病減,胃間積氣刮通也。刮法詳下文。大黃黃連瀉心湯,大黃黃連各一錢,不煎,開水泡,微有苦味便行。服下之後,胸腹氣舒則愈。人身氣機,升降運動,無一息之停。胸腹絞痛者,氣機聚塞不通也。瀉心湯與刮痧法,皆係將聚塞的氣機,迅速疏通之故。
中積霍亂
暑月之時,汙積之地,忽有暑積之氣,由口鼻入胃而病霍亂。胸腹滿痛,昏迷煩悶,或吐瀉或不吐瀉。先用痧藥取嚏,或紙撚取嚏,用新取黃土一撮,大蒜半個同搗,溫熱水調,去粗渣服。黃土大蒜,能滌積氣,助升降,此方治此病,有恰好妙處。虛證去滯之法。霍亂無實證,雖人霍亂舌有乾黃苔,乃一部份暫時之實熱耳。霍亂除寒霍亂外,皆胃滯也。
寒霍亂
盛夏之時,太陽射地的熱,盛滿蒸騰,雨多之年,熱氣隨雨降入地下,上不病熱,下不病寒。雨少之年,熱氣不降,地面之際,上熱下寒。中上偏熱之人,感觸熱氣,增加了本身熱氣,熱傷津液,氣機因而阻滯,遂病熱霍亂乾霍亂。中下偏寒之人,感觸寒氣,增加了本身寒氣,中寒不能旋轉升降,遂病寒霍亂。
寒霍亂,胸滿而吐,吐非酸腐,腹冷痛而利,利非惡臭,亦有腹不痛者,口不渴舌無黃苔,小便不利,四肢無力,微作寒熱,氣微神清,脈象虛微或虛大。方用理中丸,黨參白朮炙甘草乾薑各二錢,蜜為丸,如無丸,亦可煎服。
中氣溫運,則胃氣降而不吐,脾氣升而不利,此病虛寒之中,又兼濕氣,故升降倒行,而病如此。此方參草補中之虛,白朮除濕,乾薑溫寒,故病癒也。然須有變通之法,因吐利之後,津液大傷,剛燥之藥,多不能受。如有當用此方,而此方服下,反又吐出者,此乾薑白朮燥橫太過,可用炒吳萸一錢以代乾薑,加炒黃連二分以降胃逆,用茯苓以代白朮便妥,參草仍用。黃連降胃逆所生之虛熱而止吐,使溫中之藥得順下耳。冷痛者,寒甚陽微,不似絞痛屬於木滯也。
此證如因病人服方仍吐,認為熱霍亂。而以熱霍亂之方治之,亦如熱霍亂誤服薑朮,必立見大禍。以生薑嚼之,不覺甚辣,便是寒病。
寒霍亂吐瀉之後,津液受傷,亦有渴欲飲水者,燥藥務必慎用。若欲飲不止,是陽氣自復矣。寒霍亂用燒鹽湯亦效。用食鹽燒紅,調溫熱水服,溫補中氣,亦理中丸之意。味不可鹹,適口為度,咸則傷陰。
若寒霍亂,吐利而兼汗出肢冷者,宜四逆湯。附片二錢,乾薑炙草各二錢回陽乃愈。如脈微欲絕,汗出外熱,小便復利,是陽氣虛脫於下,陰氣散失於上,須用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復陰回陽乃愈。乾薑四錢,炙草三錢,附片二錢,豬膽汁略有苦味即行。重用薑草以溫補中氣而通脈,附片回陽,豬膽汁復陰,使四逆湯能下行也。此方如無豬膽汁,服下必仍吐出,氣脫而死。
濕霍亂
濕霍亂,吐利之後,身熱,汗出,頭疼,渴而能飲,水仍吐出,小便不利。方用五苓散。茯苓豬苓各二錢,白朮澤瀉各一錢,桂枝一錢,研末,熱開水送下,多飲暖水,汗出尿利即愈。如無散服湯亦可。濕霍亂胸腹不絞痛。如吐水而胸間硬痛,須加木通二錢以助五苓散之力,乃愈。
熱汗者,濕氣阻格相火不能下降也。頭痛者,濕氣壅遏於上也。渴而能飲,飲而仍吐者,濕傷津液,相火不降,故渴而能飲,飲為濕格,不能下行,故吐也。五苓散,泄去水濕,相火下降故愈。用桂枝者,疏泄小便也。五苓散證之身熱,並非外感,乃濕氣阻格,相火不降之故。
霍亂病,夏秋之間,病者極多,治法稍差,動關生死。王潛齋醫書五種,有重訂霍亂論,辨證明白,方法細密,為霍亂第一完備之書。所列熱霍亂誤服溫補之禍,一片苦心,嘉惠後學,讀之增人知識。惟謂熱霍亂為普通時氣之病,寒霍亂全為個人身體之病,卻未妥當。民國壬申,西北夏旱雨少,霍亂盛行。醫見旱熱,用涼藥清熱皆死,醫用當歸扁豆川芎薏仁吳萸溫暖柔劑,加黃連一二分者,多得救活。可見大氣上熱不降,中下必寒,人身因而上熱下寒。天人一氣,不可置而不問。孟英先生,經驗宏富,我之師也,天人之理,則未盡解矣。
霍亂病,除寒霍亂外,凡胸腹絞痛而吐利,或至手足溫,腳轉筋,四肢發厥者,皆宜溫通胸腹滯氣。用藿香葉荊芥各二錢,濃煎溫服或嚼服。滯氣一通,諸病自愈。寒霍亂忌用。如病在處暑以後者,白馬通一味極效。詳下文燥氣霍亂中。凡胸腹絞痛之霍亂,一面服藿香荊芥疏氣,一面用刮痧法,用磁碗邊抹植物油,刮背脊兩旁肩胛骨之間,順刮而下,不可倒刮,頸項,兩肩,兩肘彎,兩腿彎,刮出紅點,內外氣通則愈。人身臟腑皆繫於脊,即繫於肩胛骨中間之處。頸項兩肩肘彎腿彎,為臟腑經絡之總刮,故刮之而臟腑之滯氣皆通。惟胸腹不絞痛之寒霍亂,則不可刮,刮則氣散。胸腹雖不絞痛,而背脹肢麻,面色漆黑者,仍可刮之。刮後服重量白糖水,以補中氣,養津液,頻頻服之。
普通霍亂
胸腹絞痛,上吐下瀉,舌無乾黃苔,而有潤黃苔,為普通霍亂。重量白糖水,頻頻溫服,補養中氣,補養津液。中氣回復,胃降脾升,吐瀉自止而病癒。或用黃豆漿約重三兩,熱水調化,去渣服。豆與鹽皆補中氣,而豆並能調和肝膽木氣之邪氣,時令病最宜用豆,即是調和木氣。如無豆漿,用豆豉一把,加鹽煮水服,鹽味厚些為合,惟不可鹹,鹽味薄則補中無力,鹽味鹹則傷陰液,宜加注意。世用食鹽水甚效,此寒霍亂也。鹽傷津液,非寒證慎用。
霍亂煩渴者,烏梅五枚煎湯,調生白蜜一匙立愈。烏梅降膽經,生津液,白蜜潤肺胃也。
霍亂統分不渴者,與渴而能飲水不吐出者,與渴而能飲水仍吐出者。不渴者用燒鹽湯,溫補中氣即愈。渴而水不吐出者,用藿香荊芥各一二錢,研末白水吞下,疏通胃滯即愈。如不及為末,嚼吞亦可,煎服亦可。渴而水仍吐出者,用燒鹽湯,吞藿香荊芥即愈。水仍吐出,兼中寒也。此三方,可為霍亂治法之總結。如非不渴之寒霍亂,忌用鹽,否則鹽傷津液,吐利又傷津液,必壞。白糖水養中養津,霍亂皆宜多食。寒霍亂病人食之喜悅者,亦宜食。不喜悅者不必食,津液已傷,則食之喜悅也。黃荊條葉寥花葉各一葉,嚼食,白糖水送下,或煎服。治胸腹絞痛之霍亂而渴者,特效。胸腹不絞痛不渴者,忌服。此二物與藿香荊芥氣味相同,疏通之力量較大,故寒霍亂忌之。荊條可編筐箕之條,其葉五岔七岔不等,有寥花處多有之。燒鹽湯,白糖水,藿香荊芥,荊條葉寥花葉,霍亂盛行時之簡便良方也。荊條葉寥花葉,宜早備隨身應用,做成一分重一丸,一丸便效。
三、水瀉
水瀉的意義
夏月火氣濕氣當令,夏火灼金,木氣退化,人身亦然。脾濕土滯,升降不調,肺熱不能將水收入膀胱,肝虛不能疏泄水濕水入大腸,遂成水瀉。水瀉分普通水瀉。肺熱水瀉。停食水瀉。傷陰水瀉。水瀉已愈二便難分。濕氣水瀉。轉寒水瀉。
普通水瀉
水瀉一日一二次者,為普通水瀉。方用加減平胃散。蒼朮厚朴橘皮檳榔炙草白芍當歸梔仁各一錢,即愈。蒼朮溫散水濕,橘皮檳榔調理胃間滯氣,梔仁清肺熱助收斂,厚朴溫肝陽助疏泄,炙草補中氣,歸芍養津液也。煎一次分三次服,一服尿利瀉止,即止服。尿利切不可再服。再服傷陰,尿多即成大禍。
肺熱水瀉
夏日肺熱汗出而水瀉,好西瓜飽啖,肺熱清小便利,水解制止。汗出亦肺熱也。老人或體弱人,用冬瓜蒸自然汁溫服,清利肺胃,瀉亦能止。夏日水瀉,肛門覺熱者,即是肺熱,西瓜汁冬瓜汁極效。總之夏火克金,則熱氣傷肺,肺熱不能收斂,故病水瀉。所以清肺熱,理胃滯,為夏月利水唯一妙方。不可徒用薑苓,反傷津液而增肺熱也。
停食水瀉
水瀉多兼停食,不論何時,誤服溫補,多致瀉死。停食水瀉,分虛證實證。實證噯酸,惡食,口苦,潮熱,譫語,腹滿痛拒按,脈實有力,舌有黃燥厚苔。虛證噯酸,惡食,不潮熱譫語,不腹滿痛拒按,不發熱,或發熱,起則頭眩,口或苦或不苦。舌無燥苔,或有苔不多,脈虛而緊,緊者積聚之象也。實證用大承氣湯下之。下去燥糞,水瀉乃止。虛證用加減平胃散。
凡用平胃散,總須輔以清熱養液之藥,小便一利,切勿再服。再服傷陰,小便一多,必貽大患。朮朴燥熱,利水力大之故。
烏梅八枚,白糖二兩,水瀉極效。此夏熱上盛,相火不降,木氣退敗,不能疏泄,烏梅補木氣助疏泄,降相火故效。夏日木氣不能疏泄,故水入大腸也。如夏日陰雨不熱,水瀉盛行,用黃豆炒熱磨粉食,運水燥濕,尿利而愈。凡交夏病水瀉痢疾者,服此方即愈。
傷陰水瀉
水瀉日久,諸藥不效,食欲照常。此瀉傷陰液,熱氣外溢,宜豬肉煮濃湯,去油隨意啖食,補起陰液,熱氣內收,小便清利即愈。如胸中有停食臭味者,用湯吞服神麯檳榔各一錢可也。瀉久傷陰,後患甚大。此方補陰,非草木之品所能及,不可輕視。
水瀉已愈二便難分
如水瀉已愈,大小便仍分不開,可用歸芍地黃丸,一次吞服一錢,一日三次服,大小便自能分開。緣水瀉傷陰,肝木失養,不能自主其疏泄之權。欲小便則大便並出,或則先解大便少許,然後能解小便,大便雖無水而是爛糞,一日仍有二三次。歸芍地黃丸,乃六味地黃丸以補陰,加當歸芍藥以調肝木也。此方水瀉,而人虛脈弱,素日肝木枯熱者,最效。
以上加減平胃散,治普通水瀉,西瓜冬瓜汁治肺熱水瀉,大承氣湯治停食實證水瀉,烏梅黃豆粉治脈虛水瀉,鮮豬肉湯治陰虛水瀉,歸芍地黃丸治陰虛肝枯水瀉。
濕氣水瀉
水瀉不噯酸,無停食關係,而渴能飲水者,用五苓六一散,茯苓豬苓澤瀉白朮各二錢,桂枝一錢,六一散三錢煎服。五苓去濕,六一清熱利尿道也。消食之品忌用。若不噯酸而瀉白水,是食不停於上,而停於下,仍用停食治法。檳榔山楂麥芽神麯炒梔仁各一錢,連服二三劑,白水轉為黃水。即愈。
火土轉寒水瀉
水瀉有滯者,以腹響腸鳴為證據。人身二便分利,又賴小腸運化之力。此運化作用,是整個圓運動。火土二氣,居小腸之部,為圓運動的樞機,中氣是也。若有一點停食,阻滯其間,整個運動不能圓融,小腸之力即不能將水分運入膀胱,水入大腸,便成水瀉。水入腸中,是以作響。病水瀉者,若服藥後,腸已不響,小便已利,而仍水瀉,且轉黑綠色,食欲大減,是停食尚未全消,火土之氣轉寒,宜消食兼溫中之法。用炒檳榔炒山梔炒神麯炒麥芽各一錢,加乾薑一二錢,忌用炙草。黑綠轉為黃色,然後糞便漸乾乃愈。涼藥陰藥不可再用。如服乾薑發現燥熱,加吞歸芍地黃丸一二錢以養陰為治。
水瀉無尿,腹中雷鳴,咽中有傷食氣味。用檳榔大黃各一錢以消食,大烏梅十枚補木氣助疏泄以行水。傷食氣味已消,仍瀉者,是食已消去,疏泄不足,去大黃檳榔,單用烏梅日日服之,服至小便長為止。雖咽中無傷食氣味,而腹中雷鳴,是亦傷食。凡白朮山藥扁豆等一切補土之藥均忌。此方可為水瀉總方,平穩而有特效,法則精當,藥味簡單,有益無弊也。水瀉誤補而死者多矣。食消尿利,一日即可復原。烏梅溫升肝經,脾即受益。溫降膽經,胃即受益。利尿又兼開胃進食之藥也。若尿利仍服烏梅,即小便加多肝脾枯燥,變生大病。烏梅其性溫燥故也。
水瀉,咽中已無傷食味者,不可用檳榔消滯。如人虛脈少,用參苓白朮散,黨參白朮茯苓各五錢煎服,連服三劑即止。雖有腹鳴之證,亦可服之。此腹鳴乃中土虛而不運之滯,不可消滯傷中,亦不可用炙草以橫中。
水瀉而鼻氣熱者,不可用大黃。鼻氣熱者多下寒,宜用檳榔一錢以去滯,陳艾葉一錢以溫乙木之寒。或用烏梅五枚以代艾葉亦可。
四、痢疾
痢疾的意義
痢疾之病,何以多在夏令與秋初。因正當木氣敗退,土氣濕盛之時,偶然寒熱不調之大氣,人身的木氣遂陷於土氣之下,不能疏泄,遂病痢疾。而金氣當旺,木氣更衰,疏泄更難,故不易治。
普通痢疾
後重,下紅白,腹痛,小便不利。此病中氣虛寒,不能升降木氣,肝木下陷,不能復升,鬱生下熱。木鬱生熱,疏泄不遂所致。方用乾薑二錢,炙草三錢,以溫補中氣,木香五分,以溫升木氣,以疏泄小便,當歸白芍各二錢,以養木氣之津液,而和其疏泄,炒黃連一錢,以清熱也。舌有黃厚苔者,加檳榔一錢以消胃滯,無黃厚苔切不可加。黃連春夏用吳萸水炒,立秋後不炒。
紅白者,大腸中之脂膏,被木氣衝擊而下也。大腸氣屬庚金,金主收斂,木氣下陷於庚金之中,則衝擊於肛門,而庚金之氣,有收斂之,故覺後重。稍下紅白,木氣稍遂,故又暫止。木氣主動,暫遂一時,又欲疏泄,木氣疏泄,金氣收斂,相為乘除,故痢疾一日數十次。世以紅白為邪氣,非下盡不可,誤事多矣。又以痢疾為有滯,非消導不可,滯誠有之,亦本身之氣之滯,只可調和升降,萬不可消。世云痢初起無補法,木鬱不升,愈補愈鬱也。如病人所在地,冬令雷鳴,或冬令不冷,大氣中陽根不足,則夏日痢疾,多有兼下寒而紅多白少者。黃連忌用。宜加生艾葉一錢以溫下寒,切不可用附片。附片補水木之陽,木氣正鬱而補之,鬱更加矣。普通痢疾最多,此方經過多少困難而成。審度脈象加減用之,無不效者。
此方亦治噤口痢疾,痢而至不食,中敗極矣。不食之原因,木氣橫結,中氣大敗,胃口熱結也。木氣橫結以克胃土,歸芍木香以舒木氣,中氣大敗,炙草乾薑以溫補中氣,熱結胃口,黃連清熱開胃,故能食而痢止也。痢疾之水熱,乃木氣寒陷於下,鬱而生熱。今不能食,則上下皆熱。上下皆熱,中氣虛寒。薑連與木香白芍並用,其旨微矣。
痢疾如在立秋以後,其水氣之鬱而不能疏泄,乃金氣斂結之故。於方中加薤白五錢葛根三錢,薤白降辛金,葛根升庚金,金氣通調,水氣之疏泄乃遂,小便乃利,病乃能愈。普通痢疾方之黃連,秋後痢疾多宜用之,春夏痢疾慎用。秋後陽氣歸下,水氣得根,水熱較足,春夏之痢疾,水氣虛寒,其熱不足故也。
偏熱痢疾
腹痛,下紅白,白多紅少,或全白不紅,後重,小便不利,口渴,身熱,口臭,氣實,口苦,舌苔乾黃。脈象沉而實,或數而細沉有力。方用白頭翁、黃柏、當歸、白芍、葛根、檳榔各二錢,黃連一錢,繞臍痛甚,按之更痛者,加酒製大黃一二錢,清熱養水,疏滯升陷即愈。脈弱者大黃忌用。如下白物而不口渴,或下如熟藕粉之物,脈不實,用普通痢疾方,去乾薑,木香減半。白頭翁黃柏最寒,能清下部木氣鬱熱。
偏寒痢疾
腹痛,下紅白,極重,紅多白少,或全紅無白,小便不利,不渴,口淡,氣微,或面紅,舌苔白而潤。脈象沉微,或洪大按之無有。方用桃花湯,乾薑、赤石脂、粳米各三錢,溫寒即愈。左脈較右脈細者,加當歸白芍各一錢以潤養木氣。乾薑溫中,赤石脂固滑脫,粳米生津液保胃氣也。如脈不微不洪,用普通痢疾方,去黃連加艾葉一錢,並加炙草一錢。
外感痢疾
此因外感,榮衛失和,引動裏氣失和,而病痢疾也。痢疾證狀,亦如普通痢疾,惟加身痛,與惡寒發熱,脈象數促。方用桂枝湯加葛根。桂枝、芍藥、炙甘草、生薑各三錢,小紅棗肉六枚,葛根三錢。桂枝湯和榮氣,加葛根和衛氣,榮衛和則肝肺之氣和,肝肺氣和,疏泄與收斂調和不偏,是以痢愈。然方中藥品,只在解表,並不治痢,可以見表裏一氣之意矣。葛根和衛氣者,葛根善升大腸金氣,大腸氣升,肺氣自降,肺氣為衛氣之主,肺氣降故衛氣和也。
痢疾盛行之際,有病痢疾而手足抽搐,牙關緊閉者,此即外感痢疾。衛氣閉束不舒,榮氣乾澀不潤,故現證如此。此方開衛氣之閉,潤榮氣之澀,葛根芍藥各加為四五錢可也。葛根開衛氣之閉,芍藥潤榮氣只澀。
凡病痢疾,小便一利,木氣升達,諸病即愈。如小便已利,病仍未愈,此為大虛。宜黨參、白朮各二錢,山藥炙甘草各三錢。左脈較細者,加白芍當歸各一錢。不思食者,加甜蓯蓉炮薑各五分以至一二錢。附片不用較妥,其性剛烈,不宜痢疾,痢病用之能將水氣燥傷,水氣更亂。或用參朮苓草當歸萸肉甜蓯蓉各一二錢,補脾養肝血亦效。此方脈虛痢久者,甚相宜也。小便不利,認為應當補虛者,此二方均宜。
凡體虛,不能用木香以利小便之人,可用鮮葡萄須一握,煎服,小便即利。或肥烏梅五枚,白糖一勺亦佳,補木氣助疏泄也。東行李根白皮,補木氣助疏泄亦效。
普通痢疾,如在冬天不聞雷而有雪有冰之地,黃連可加至二錢,因其地大氣陽足,水氣之熱較實,非黃連不能清去其熱。能用黃連的普通痢疾,其愈極速,不能用黃連而用梔仁,其愈稍遲。然不能用黃連之地而亦用之,傷損脾陽,必遺後患,日久難愈。此人所忽也。
如痢疾日久,飲食照常,左脈小而沉,小便不利而腹滿痛者。好西瓜飽食,小便清利,諸病自愈。或生荸薺十數枚,連皮嚼食,養陰去積即愈。此即熱傷陰份之痢也。
如舌白如粉不渴,日痢數十行。小便不利,痢下之物,白而沉重,胸腹如格,漸至不食,諸藥不效者。用椿葉包圍腰腹,緊墊肛門,並閉口做深呼吸,以聞椿葉的香氣,並煎椿葉濃汁,時時啖之,約半日之間,小便自利而愈。此危候也。然其脈必沉弱,如痢疾發燒,脈洪大有力則凶矣。椿葉收斂金氣,溫運木氣也。東行李根白皮二兩濃煎亦效,李根最補木氣,性微燥。木香有氣味厚量重,本方分量,乃薄者。如用厚者,須減三分之一,否則傷血燥肝。
痢疾後重,如力大難支,有內臟都要壓出之勢,此為大虛。白芍五錢雌雞一隻,燉服,即能減輕。老年人與上年冬季鳴雷交夏病痢疾之地,多有大虛之證。雞大補木氣之陽,白芍和之助其上升也。後重力大難支,木氣陷極之象。痢疾的原則,中虛木陷。世之好用大黃殺人者,原則未認清也。
每年痢疾盛行之時,每日食炒熱黃豆粉少許。溫寒,燥濕,疏木,使木氣不陷,即可不病痢疾,可靠之法也。
病痢時,過服熱藥,病癒之後,大便後有膿血滴出,腸胃間時痛時響,小便時少時多,腰下脊骨中,每夜必有似欲下墜之意,並作響聲,腎脈肝脈如無,面色深黃,經年累月不愈者。此肝腎被熱藥灼傷,陰陽俱虛,腎寒肝熱而土濕。方用黃土湯,附子以溫腎寒,阿膠生地黃芩以清肝熱,白朮灶心土以除土濕,炙草補中,服後肝腎脈起,升降流通,其病乃愈。白芍降膽經以升肝經,清熱滯收疏泄,以術草輔之重用最宜。時方之歸脾湯亦效。
紅痢有寒證有熱證,究竟寒多熱少。白痢有熱證有寒證,究竟熱多寒少。一壯漢三十餘歲,未結婚。病紅痢,不渴,口亦不苦,舌亦無苔,脈沉實,命服龍膽草炙甘草各二錢而愈。一孕婦,病白痢,如清涕,脈虛微,命服附子理中湯加當歸鹿茸,十餘劑乃愈。
痢疾原則,只分寒熱兩門。熱證用《傷寒論》白頭翁湯為提綱,寒證用《傷寒論》桃花湯為提綱。勿擾他藥。
一少年病痢,日下數十行。服石膏黃連等藥,病加重。予診其脈,弦而長,胸饑。此木氣疏泄之病也。用阿膠五錢,炙草三錢,饑止脈平,痢略減,脈仍弦。以為陰傷濕盛,用鴨蛋做成之皮蛋兩枚,服後糞下極多痢大減,仍日數行。後用白朮白芍各五錢並食豬肉而愈。後之用白朮白芍者,痢久則土敗木盛也。食豬肉,補陰液也。痢之為病如此復雜,不知原理徒守成方者,宜其施治不效了。後方白朮前方炙草,凡木病須補中土。仲景先師曰見肝之病,當先實脾,其義如此。皮蛋養陰除濕。
五、瘧疾
瘧疾的意義
瘧疾外證,惡寒,發熱,汗出病解,或熱退病解,病解之後,一如平人,病深則隔日一作,病淺則當日一作。此金氣斂結,木氣鬱結,中氣滯結之病也。
《金匱》云:瘧脈多弦。弦者木氣鬱結不舒之象。西南方此病最多,因西南方土薄水淺,地下封藏力弱,降入地下的陽氣,雖非春季升發之時,亦隨時忽降忽升,將下降的金氣,抵觸不能降下。金氣主收斂,既降不下於土氣之下,具斂結於土氣之際,於是木氣與金氣斂結,疏泄不通,大氣之中,常有偏於斂結作用。人氣感之,遂病瘧而現弦脈。必弦象退淨,瘧乃不發。北方偶有病瘧,則停食而感寒氣所成而已。瘧疾分普通瘧疾,惡性瘧疾。
普通瘧疾
惡寒,發熱,或單寒不熱,汗出病罷,起居眠食,一如平人,為普通瘧疾。方用麥冬草果仁烏梅方,麥冬三錢草果仁一錢烏梅三枚切細吞服,病發前服一劑,煎服亦可。服後胸腹響動即愈。小兒減半,麥冬開金氣只結,草果仁開中氣之結,烏梅開木氣之結,故病癒也。
惡性瘧疾
寒熱已罷,仍不能食,不能眠,或常熱不休,汗出體倦,或吐,或腹脹滿,面黃肉腫,尿少,脈虛,等等虛象,為惡性瘧疾。方用八珍益母丸三錢,烏梅三枚,煎湯吞送。如無丸,用湯藥,黨參白朮茯苓炙草,當歸川芎白芍生地各一錢益母草五分,凡體氣虛弱,與老年之人,與久病瘧疾之人,宜服此方。平日曾服薑附者,加乾薑附子各五分。參朮苓草補氣分,歸芎芍地補血分,益母草活動氣血之結。虛人老人,其效極大。開結之品只益母草一味,且甚和平,而補氣補血之品乃如此之多,愈虛愈結,治虛為重,治結為輕之法也。老人最怕瘧疾,臟腑榮衛,整個損壞之故。
麥冬草果仁烏梅方,治普通瘧疾,無有不效,不傷身體,省事多矣。如惡寒多而發抖者,是內熱素盛,將麥冬加倍用之。麥冬寒胃,草果耗氣,應服八珍益母者,不可服之。麥冬證,脈弦細有力,八珍證脈無力也。八珍益母證,如脈象太虛,可用麥冬錢半草果五分以代益母,益母散力太大恐更虧也。
瘧疾復雜,此篇只列此二方者,凡前賢醫案用涼藥清肺之病,皆可以麥冬一方的原理方法括之。前賢王孟英醫案,多有清熱治癒者,方法細密可學。凡前賢用補劑而愈者,皆可以八珍益母一方的原理方法括之。有單用洋參見效者,補金氣之降,以開金氣之結也。用烏梅白糖見效者,補木氣之疏泄,以開金氣之結也。用燒酒泡紅棗燒焦見效者,亦開金氣木氣之結也。用醋糖見效者,開金木之結也。
冷而不熱,脈弦細而沉,為麥冬證。如脈不弦細,但沉而不顯明,亦為麥冬證。沉而不顯為伏脈,亦斂結之象也。如單熱不冷,而小便短者,烏梅四枚以補木氣收相火。小便短者,木氣虛寒,烏梅特效。如單熱不冷,小便長而且多,脈不微不虛者,白虎湯清金氣之燥熱,補中氣之虛極效。烏梅禁用。單熱不冷,兼骨節煩痛而嘔者,又須遵《金匱》之法,白虎湯加桂枝,一面清金燥,一面和榮衛為治。冬雷鳴,起大風,冬不寒而反熱之地,多麥冬兼烏梅證,與八珍益母證,或甚至八珍益母加附子乾薑乃愈也。白虎湯詳傷寒方解篇。
烏梅五枚,桂枝三錢,麥冬生石膏各五錢,炙甘草生薑各三錢,紅棗六錢(據前慣例,可能為枚),草果檳榔各一錢。治普通瘧疾日久不愈者,特效。桂枝烏梅以解熱,麥冬石膏以解寒,炙草薑棗以補中。瘧疾的寒熱,榮衛與中氣的關係,非少陽膽經的寒熱關係。柴胡升散,千金方喜用之,只知少陽經之寒熱,不知榮衛的寒熱也。謂石膏麥冬係用以退熱不知榮衛的寒熱也。瘧疾之熱出於榮,寒出於衛。榮衛調和,寒熱自罷。榮衛調和,全賴中氣,所以炙草薑棗有莫大之功。草果檳榔,開結之法,亦不可少。服麥冬草果仁方不愈者,亦可服此方。
瘧疾只要有寒熱證在,無論兼現何證,總以麥冬草果烏梅方為主。瘧疾已罷,乃治他證。一五十餘歲病者,腹腫脹,腳亦腫,不能食,舌苔黃,口苦,尿赤,隔三日交申時發冷發熱,病已兩月。用麥冬草果烏梅,於申時初服下,瘧疾不發,四小時時後,舌苔黃退半,進食甚多,口不苦,尿轉清,連服三劑,諸證全愈。如瘧未愈,而治他證,榮衛未和,必因他經之藥,而使瘧病加重。先治瘧疾,瘧愈而榮衛調和,陰陽不亂,臟腑復其平和之常,諸證自愈。能食飯之功也。
麥冬草果仁烏梅方,如因他病成虛而發冷者,禁服。須一病即發冷,純屬瘧疾者,乃可用之。草果傷氣,麥冬寒胃之故。然較其他用砒霜常山之藥穩妥多矣。
如麥冬草果烏梅湯證,服後仍發微冷微熱,或冷熱止,不思食,此脾虛也。麥冬三錢烏梅三枚黨參茯苓白朮各三錢,不用草果。一日服二劑,脾土復原自愈。其脈必不弦細。不可再服草果傷脾。此則惡性瘧疾之類矣。
瘧疾之寒熱有一定之時間,不比暑病之熱,時進時退,時退時進。認清此點,便與暑證分清也。
六、喉痛
喉痛的意義
白喉,小病也,死亡卻多。藥之誤也。喉痛分中虛喉痛,陰虛喉痛,濕熱喉痛,外感喉痛,陽虛喉痛,爛喉痧,普通喉痛。
中虛喉痛
中虛喉痛,喉痛不作寒熱,或微作寒熱,精神倦怠,飲食減少,面色萎弱或浮紅,脈象虛小,重按更微。方用炙甘草一錢煎服即愈。如其不愈,炙甘草桔梗各一錢,煎服,分多次服下。此病因中氣虛,少陰心經之火不能下降也。少陰之經,心火與腎水同氣,心火下降交於腎水,不逆衝咽喉,則咽喉不痛。心火下降,全賴中氣,心火上逆,中氣必虛。故用炙甘草養中降火。不瘥者,心火不降,肺金必傷,金被火刑,收斂滯塞,肺主津液,津凝成膿,咽喉之間,即起白點。故甘草湯加桔梗,以補中排膿降肺也。脈象虛小,中虛之象。若重按更虛,誤治即死。
陰虛喉痛
喉痛不作寒熱,或作微寒微熱,精神並不倦怠,飲食亦不減少,面色如常,脈象或沉或細弦或薄而澀,或左尺微少。咽部紅而不鮮,紅處甚寬,或不作紅色,方用當歸五分,嚼食立愈。或用豬膚湯,豬腹皮煮成濃湯,去油加白糖隨時服,分多次服下。陰虛者,火金不降而津液虧也。火金不降,此亦尋常之病,原無何等危險。自元金養陰清肺湯盛行,白喉遂成要命的危險大證。冬春之交,死亡接踵。養陰清肺湯,除薄荷甘草外,其餘麥冬生地芍藥貝母丹皮元參,苦寒滋膩,寒中敗脾。此體強火旺脈實氣壯之人,病喉症之方也。白喉證,脈實氣壯者少,氣弱脈虛者多。如中虛症服之,心慌,腹瀉,增熱,加痛,一日即死。
豬膚湯,養陰清肺,不濕脾胃,不寒中氣,功效極大。虛家極其相宜。即脈實體壯之人服之,亦奏殊效。或用淡豆豉一把煎服甚效。小兒尤宜。
喉症,冬季春季極重,夏季為輕,秋季更輕。冬季火正當藏根,不當上衝,春季木火甫經萌芽,不當上衝,故病重。夏季火炎於上,應病喉症,故病輕。秋季肺金燥結,斂住火氣,不得下行,故更輕。重者重在下焦根本動搖也。脈象弦細,津液傷耗之象。白喉的脈,是怕中沉,較浮部虛少,中氣離根,則中沉少也。如不急於補中,而用涼藥必死。
濕熱喉痛
此症惡寒發熱,舌有薄苔,喉痛如鎖,身痛,胸悶,或不痛不悶,脈象緊促。方用苦酒湯,半夏一錢研細,雞蛋一個,去淨蛋黃,將半夏和蛋白仍入蛋殼中,再加白醋,滿蛋殼,攪勻。用柴火於蛋殼下,煮三沸,候溫,徐徐服下,不愈再作服。此方苦酒半夏,散濕開閉,蛋白潤肺清熱也。寒熱,舌有苔,身痛,胸悶,皆濕之現證。濕熱凝冱,故痛如鎖。此證如服炙甘草,必將濕熱補住,而痛加重也。脈象緊促,閉結之象。喉痛如鎖,不可忽也。苦酒即白醋。
外感喉痛
此症惡寒,微發熱,卻惡寒特別之甚,而體痛,舌有黃燥苔,口臭,喉痛極劇,脈象緊而有力,或沉細有力。惡寒脈沉緊有力,為必要證據。乃外感風寒,衛氣閉住內熱之證也。方用麻杏甘石湯,麻黃二錢,杏仁三錢,炙草一錢,生石膏三錢,熱服即愈。麻黃開衛氣之閉以舒肺而止身痛,杏仁降肺潤肺,生石膏散熱結以止喉痛,炙草補中氣也。如口臭而舌苔厚膩太甚,時時噁心欲嘔者,加生大黃五分或一錢,以清胃間濁熱乃愈。脈沉緊有力,衛閉熱結之象,為用麻黃石膏之據。
陽虛喉痛
此症亦由外感而來,微發熱惡寒,不渴,不食,胸滿氣微,神怠,脈虛遲微小無神。喉痛不甚。速速回陽補中,方用四逆湯,附片乾薑炙草各二錢,加童便半杯。病人所在地,上年冬至前後鳴雷,或冬至後不冷,春間即有此病,不速治之即成傷寒少陰證而死。或用豬腰湯,溫補腎家亦效。幼童宜之。幼童小兒,當冬至立春只間,嘗有神憊面黃而喉痛者,其脈必微少而遲,豬腰湯極效。豬腰湯,詳古方篇腎氣丸。冬至後咳而吐,宜此方。
白喉病,如中虛陰虛陽虛,審查不清,可用試探法。用炙草一錢煎濃湯服下,病減輕者即屬陽虛中虛,痛反加重者,即屬陰虛,雖痛加重,卻不妨事。睡醒痛減,亦為中虛。睡醒痛加,亦為陰虛。如口並不苦,嚼食炙甘草不知甜味,此陽大虛也。
白者,肺經已傷,紅者,肺經未傷,白愈多者,中氣愈虛。有初病不過一白點,腫不大,服甘桔湯後,白點加多,腫加大者,此非藥之過,乃病氣正盛,然隨盛隨衰,病即遂愈,不必疑慮。
凡中虛喉痛,面色多紅,服涼藥即死。凡可食涼藥之病,面色必不紅。內熱愈實者,面色必深垢而微黃也。喉症亦然。喉症之死,皆死於中氣亡脫,如中不虛者,雖病至筋肉潰爛,亦不致死。
如溫病而兼白喉,須先治白喉,後治溫病。治白喉,用炙甘草生甘草各五分,桔梗一錢,炙草服後,喉痛已減,溫熱加無妨。服炙草所加之熱,乃胃家之熱,溫病胃熱為順也。如喉間並無白點,而有紅點,此是陰虛火逆,用生甘草降火即愈。忌用炙草。如滿喉紅成一圈,此肺氣不足,不能生津下降,用豬膚湯潤之,或六味地黃丸滋陰乃效。脈虛者,用生黨參三錢,小棗十枚,煎湯徐服,使中氣復旺,以生肺氣,肺氣降而生津,自然病癒。
如豬膚湯服後,見效又痛者,次咽圈之紅,乃心火不降,此心火不降,乃腎氣不升,心腎相交,升降互根,用腎氣丸一二錢,調服而愈。或豬腰不去內膜,煮濃湯溫服,以補腎氣,腎氣能升,心火自降也。其脈必微而無神,如服涼藥即危。看喉之法,命病者張口念哈字,舌自向下,自能得見患處。
凡喉痛,除中虛陽虛陰虛三證外,可用刮痧法,一疏通氣血,痛即能止。刮痧法,詳霍亂中。
爛喉痧
此病,乃猩紅熱之兼證也,不可治喉,治喉必壞。猩紅熱治癒,爛喉痧自愈。猩紅熱治法,用三豆飲加減,詳本書溫病本氣篇。
藥店所售吹喉散,皆清涼疏散之藥,除中虛喉痛,陽虛喉痛外,皆宜用此藥吹之,甚妥。王孟英自製之錫類散最妙,方詳王孟英醫案篇。
喉痛臃腫,俗稱鵝子。言腫處如鵝蛋也。鵝子臃腫,滴水難下,脈實有力者,將鵝子刺破,吐出膿血即愈。脈虛者,用西醫洗腸器,貯入稠粥汁,由肛門灌入,穀氣入腹,中氣轉動,鵝子減小,便能服藥。麻杏石甘湯證之喉痛,刺破血出,脈通,惡寒罷,立愈。
辨別喉痛寒熱,用炙甘草試驗外,可用肉桂一錢煎服。寒者其痛立減,再服肉桂即愈。熱者其痛立加,雖加痛無妨,因熱證喉痛,不致動關生死也。白喉,病在咽頭者重,病在喉頭者輕。咽頭屬胃,中虛陽虛則病在咽頭。喉頭屬肺,中虛陽虛以外諸證,皆病在喉頭。中虛陽虛易死,故病則咽重於喉也。
普通喉痛
無以上各種喉痛脈證,而喉痛者,用王孟英青龍白虎湯,橄欖十枚,生蘿蔔半個,搗爛煎服。無橄欖用青果亦佳。橄欖涼降,蘿蔔溫降,不偏涼又不偏熱,能將肺間逆熱降下,最善之方。喉證起時,宜多備之。藥鋪的西藏青果甚好。
七、感冒
感冒的意義
同氣為感,異氣為冒。大氣疏泄,人氣也疏泄,大氣收斂,人氣亦收斂,為感。大氣疏泄,人氣收斂,大氣收斂,人氣疏泄,為冒。感冒者,感冒風寒也。感冒與傷寒溫病不同,傷寒溫病,榮衛感冒,裏氣遂病,故病重,故人死。感冒之病,半在肺家,半在榮衛,裏氣不病,故病輕,人不死也。
普通感冒
惡寒,發熱,身痛,能起床,並不覺劇。用蔥豉湯,蔥頭四個,連鬚,淡豆豉,有鹽者亦可,兩羹匙,煎服。此亦麻黃湯證之意義,病氣極輕者。蔥頭降散衛氣,豆豉調中宣滯也,鹽最補中。
不惡寒只發熱,神智清者,仍用蔥豉湯。神昏者,一味黃豆湯。養中,養榮,即愈。神昏,不惡寒只發熱,此溫病之屬,故不用蔥豉之宣通,只用黃豆養中養榮,相火歸根,病即愈也。此二方輕而又輕,病癒之後,無有他弊。神志不昏,仍是感冒,並非溫病,故仍用蔥豉湯。
時行感冒
此病非傷寒,非溫病,惡寒發熱,頭疼身痛,不能起床,數日之後,亦覺口苦,脈象躁急。此時令之氣驟然上升,感傷榮衛,人多同病,故曰時行。方用生黑豆五錢,薄荷一錢,桑葉一錢,淡豆豉三錢,冰糖一兩,煎服。安臥不必厚蓋,自然汗出而愈。凡外感厚蓋,每每汗出太多,致生流弊。此方即《傷寒論》麻黃桂枝各半湯之法,不用麻桂本方,而用薄荷桑葉以代麻桂,豆豉冰糖以代白芍生薑大棗炙甘草。因剛燥之品取汗,必須確係麻黃桂枝證,方可照方用藥。黑豆潤降膽經,亦可替代芍藥,而無寒中之弊。淡豆豉和平調中,有能宣運滯氣。如病已多日,口已苦者,加柴胡、黃芩各一錢,以升降少陽經氣。病因呼吸驟然上升之大氣而來,中氣驟虛,故脈象躁急。此病失治,多有變成大病者。
兼瘧感冒
外感惡寒發熱,並惡風,身痛,並覺內熱,脈不浮虛而沉數。服發汗藥汗大出,病解過半日,病仍如故,惡寒更甚。再服發汗藥,病必不已,寒熱必更甚,不發汗病由何解。此為兼瘧外感。方用重劑蔥豉湯,從頭帶鬚五個,淡豆豉五錢,麥冬三錢,草果仁一錢,服後滿身微汗,榮衛復和即愈。豆豉和榮,蔥頭和衛,麥冬草果開瘧結也。此等病無論服何方,無不病更加重者。惟此方和榮衛開瘧結,微汗而愈。此活潑之法,果能悟通,其學力必非尋常可比。
此病不速解決,即轉成大柴胡湯證,其證口苦,申酉熱增,而出冷汗,起則頭暈,不思食,常欲吐,舌苔黃而潤,夜半發冷,腹微滿,面黃,口臭,不渴,大便不結,解時覺熱。其口苦苔潤,腹微滿,口臭欲嘔者,膽胃熱也。頭出冷汗,起則頭暈者,少陽相火逆升也。夜半發冷者,膽經結,子時膽經氣動也。宜柴胡、黃芩、芍藥解少陽經之結,降相火之逆,大黃、枳實清胃以去黃也。宜用輕劑,連日服之,徐徐解除,不可瀉下。苔黃而潤,胃熱不實也。
特別感冒
特別感冒,惡寒發熱,頭疼身痛,口渴,脈沉軟有力。惡寒至於發戰,身痛有如被杖,口渴而卻淡者。此體強之人,內熱素深,忽感外感,衛氣閉住內熱也。方用荊芥、薄荷、桑葉、竹葉各二三錢,以開衛閉。黃芩、生石膏、天花粉、金銀花各二三錢以清內熱,自然汗出而愈。內熱脈軟,此軟字有厚實之意,非虛軟之軟,虛軟之軟,脈薄而微,只可謂為虛脈,不可謂為軟脈。惡寒無內熱不發戰。內寒口淡,食鹽知鹹味;內熱口淡,食鹽不知鹹味。身痛如被杖者,衛閉之甚,內愈熱衛愈閉也,且有閉至脈伏於沉部之下者。此衛閉之甚,因於內熱,脈沉有力,故不補中以助內熱也。熱傷津液,腠理乾澀,且有身重難以轉側者。亦有服清熱藥後,脈起熱通,舌苔始現乾黃者。加生黃一錢煎服,以清內熱可也。
內虛感冒
嘗有冬春之交,忽然身體微寒微熱,按其脈小弱而急,身體微痛,頭不疼。服補中益氣丸三錢而愈,或八珍丸三錢而愈。又有夏令熱極之時,忽然身痛惡寒,壯熱灼手,脈象洪大,重按空虛,服淡豆豉、扁豆、黑豆、綠豆各三五錢而愈。又有忽然頭痛如劈,壯熱烙手,不思飲食,脈象洪數,重按甚微,或脈象平和,獨右尺浮起動搖者,用巴戟天、甜蓯蓉各五錢以溫補腎氣,綠豆一兩以降熱逆而愈。頭痛如劈,乃腎陽離根上衝之證,非外感之頭痛也。此乃內傷之病,感動時氣之偏,中氣頓虛,榮衛無力,有如外感。凡感冒之頭痛,不痛如劈也。
惡寒發熱身痛,乃榮衛之事,榮衛乃整個樞體之氣表,司於肝肺,發於脾胃,源於兩腎。補中益氣丸治癒,此脾胃之中氣虛陷。八珍丸治癒,此氣血之虛虧。豆豉、黑豆、扁豆、綠豆治癒,此中虛而相火外越。巴戟、蓯蓉、綠豆治癒,此腎虛而腎陽亢動。故皆有榮衛之外證,而脈則內虛之內證,故皆治內而愈。治內而愈者,裏氣乃表氣之本,裏氣和表氣乃和也。如不治本,而以世俗治外感之升散藥治之,必虛脫也。可見外感之病,乃榮衛感傷風寒而自病也。外感之病,必惡寒不輕,身痛亦烈,脈有沉緊,有麻黃證的意義,乃可用薄荷等舒散之藥以開衛氣之收斂。否則桂枝湯,亦是調和內氣之方。如單發熱不惡寒,一味黃豆湯,養中養榮以和榮衛而愈。其內虛的關係,尤不可忽矣。湯頭歌訣之九味羌活湯,一切外感,均不可用。詳湯頭改錯篇。
熱傷風
陽熱之氣,應當由地面上降入地面下時,忽然降不下去,天氣驟熱,則病熱傷風。空氣中陽熱逆騰,金氣受傷,人身應之。熱傷風外證,噴嚏連連,鼻鳴清涕,頭目覺熱,似作寒熱,動則汗出。然能照常動作,意識如故,竟有十日半月不愈者,病延日久,遂致虛憊。
此肺家收斂之金氣,被空氣之熱上衝之病也。病在肺家,不在榮衛,故能飲食動作,熱衛肺,故噴嚏連連,鼻鳴清涕。肺主皮毛,牽連榮衛,故似作寒熱。熱氣上衝,肺氣不能降之,故頭自覺熱。熱衝肺逆,大氣偏升,中氣必虛,故動則汗出。
此病名為熱傷風,其實是傷熱風。因大氣中的金氣,被大氣中的熱氣衝散,不能收斂。人身木火之氣,亦化熱不降,而衝傷肺家,乃自己本身之氣自病。此病無論多日,舌上無苔,脈象虛數。方用枯黃芩、薄荷、白朮、炙草、黨參、當歸、白芍各一錢,冰糖、紅棗各五錢,脈重按虛微者,加乾薑一錢。
用黃芩清衝入肺家熱,用薄荷降肺氣之逆,偏升之病,中氣必虛,故兼用白朮、炙草、黨參以溫補中氣。當歸、芍藥平榮氣之疏泄,並養耗散之津液。重用冰糖、大棗養中氣補津液也。脈重按虛微,中氣必寒。故加乾薑。
如服方病癒,僅頭熱不減,此肺氣已降,肝熱獨衝。用黑豆一味煮濃湯加鹽少許,服下即愈。熱傷風病,日久不愈,金氣不收,木氣妄動,相火外散,中土失根,尚再加咳嗽,易成癆疾。黑豆養木平衝,鹽補中氣。
此病多發現於秋季。四時之中,大氣忽然溫升,亦有病者。服黃豆、黑豆、綠豆各一把,潤降溫升之氣並養中氣亦效。脈虛者,加冰糖一兩以補中氣。
熱傷風如發現於冬春之交,宜服八珍丸。因陽氣由靜而動,化熱上衝,力量最大。最傷土氣,最傷血液。參、朮、芩、草以補土氣,芍、地、芎、歸以補血液故效。三十二年冬桂林盛行。因桂林夏季,熱度一百一十度者多日,處暑後即無大雨,並無大雷。入地之陽,可謂十足。卻冬季無雪不冷,冬至前後,大氣中常有火燒黃土臭味,燉紅肉臭味,夜多大風,晝間山頭多布黃霧。此種陽多不藏之氣象,令人頭昏。陽多不藏,一到大寒,應當陽動木泄之時,力量特大,所以傷血傷氣也。冬春之交,川、滇、黔無此氣象,入冬聞雷,降入地下的陽氣,本來不盛也。長江一帶無此氣象,冬有雪也。北方無此氣象,土厚水深,陽氣入地者深,出地者不急也。
熱傷風,用冰糖糯米粥,補中氣補肺陰極效。宜多食。或用小黃豆兩把,煮極爛睡前連渣服亦效。黃豆能補中氣,養木平衝,潤肺金,補津液助降氣而資收斂故效。黃豆方,如其效只暫時,加生薑三錢與食鹽即效。因火氣上逆入肺,即不降入土中,肺雖熱,胃卻寒。加薑以溫胃寒。食鹽補中。治肺熱須顧胃寒,此治熱傷風之原則也。食鹽以適口為度,不可太鹹。
治感冒病,不可用桂枝。桂枝溫燥之性,只宜真傷寒中風之桂枝湯麻黃湯證。此證無溫燥的關係故也。此外之感冒,常有溫燥的關係,用之病必加重。湯頭歌訣之九味羌活湯,一派溫升之藥,常見世人用之而加病者,不知感冒之理故也。
八、燥氣病
燥氣感冒
大暑以後,燥金氣動,感冒之者,惡寒發熱,時止時作,胸部似塞,腹部似脹,或頭痛或頭不痛,脈象弦澀,動在中部。緣秋燥之時,大氣中已降入地下之火氣,忽然逆升,與涼降之金氣抵觸,金氣涼降不下,火氣逆升不上,金火裹束,遂燥結於中氣之間。人身感之,肺金斂結則惡寒,相火逆升則發熱,金火裹束於中部,則胸腹塞脹。頭痛者,肺金斂結,降氣不舒也。燥結於中四字注意。先用刮痧法刮背心脊骨兩旁,刮出紅點,榮衛氣通,乃可用蔥豉湯與麥冬草果仁湯,重劑合用,以開散之。如無效者,用人參敗毒散,羌活、獨活、柴胡、川芎、薄荷、前胡、枳實、桔梗、茯苓、生甘草、黨參、生薑各一錢煎服。
羌、獨、柴、芎其性升散,最開肺金之斂結。薄荷、枳殼、前胡、桔梗、生薑,其性降散,能消胸腹之塞脹。黨參益氣生津以潤燥結,茯苓甘草補土和中。燥氣斂結,病結在中,降不下去,故兼用升散也。否則外感最忌升散,只宜降散。人參敗毒散,惟宜此病,注意。脈來中取弦澀,乾燥斂結之象。初病如失治,遂釀成下文之小建中湯證。此病一刮之後多自愈者。病時只可食稠粥,不可食乾飯。
初病失治,裏氣內結而成痞脹。腹部如鼓,左脇按之作痛,面色青黃宜小建中湯。飴糖善養津液而開結塞,芍藥桂枝,升降木氣,炙甘草薑棗調補中土。土木調和,運動能圓,青黃自退。青乃木氣之枯,黃乃血壞也。腹脹左脇作痛,金結木敗之象。此方開結調木,故效。如舌有乾黃苔,脈象沉實者,則燥結成實,於原方加生大黃,生枳實各一錢緩緩下其燥結。舌無苔,脈不沉實,忌下。此病江南多有之,西醫稱黑熱證是也。
燥氣咳嗽
乾咳,咽喉不利,麥門冬湯。麥冬半夏潤燥開結,參棗米草補中生津也。
燥氣瘧疾
此病乃燥暑二氣,裹束不降之病也。初得先寒後熱,大渴熱飲,天明熱退,申酉復熱,卻只熱不寒。舌如豬腰色,濕潤如水而無苔,脈在中部。方用竹葉石膏湯。石膏麥冬竹葉半夏各五錢,以清燥暑,而通降肺金結氣,人參粳米各五錢,補氣生津,炙草三錢補中氣。《內經》①曰:脈盛身寒,得之傷寒,脈虛身熱,得之傷暑。病虛脈,非有大濕外證,即易誤為陽虛。然脈在中部,因燥暑聚於中焦使然也。世謂喜冷飲為陽熱,喜熱飲為陰寒,寒則不思飲矣。人身六氣分離,燥熱偏盛,不能再與濕寒相合,故燥熱極反熱飲也。燥熱極舌反潤者,燥熱太勝,不能於他氣相合,心脾津液,被大勝之燥熱所迫,不能於燥熱相交,故舌有津液也。熱不在胃,故舌無苔。傷寒陽明病燥,舌苔乾黃,乃燥氣病之實者。此則燥氣病之虛者。燥而虛的病,最難醫治。一發散即壞,一作瘧治即壞,秋深涼後復熱,往往有此病發生,世謂為秋瘟病是也。
① 此句出於《傷寒論·傷寒例》,有本作:「經曰:……」,此處將「經」誤認為「內經」。
又有一種秋燥瘧疾,惡寒作戰,隨即發熱,汗出病解,續又發作,不渴舌有膩薄苔,脈象中取而軟。俗稱悶頭擺子,前人謂為伏暑晚發。軟脈與濡脈相似,濡乃虛脈,軟乃實脈。方用苦杏仁鮮枇杷葉橘皮各五錢,以降肺氣,藿香半夏各三錢,以降胃氣,茯苓炙甘草各三錢以建土扶中,澤蘭荷葉各三錢,以宣舒暑氣。用輕宣之法自愈。
如其惡寒發熱,午後病勢較重,脈象中取而弦實者,又非輕宣之藥所能治。必須用溫散金氣燥結之方,乃能鬆開。九味羌活湯,羌活、白芷、川芎、防風、蒼朮,溫升溫散,黃芩生地清熱,甘草和中。細辛不可用。薑蔥每味少許,溫散甚宜。用人參敗毒散亦效。午後金氣當令,燥結力大,故發熱而脈弦實。弦者,斂結不能疏泄之象,九味敗毒兩方,溫散力大,以開斂結於中之氣,甚為相宜。尺脈弱者,減輕用之。
金氣收斂,木氣疏泄。疏泄當令之病,收斂為藥,收斂當令之病,疏泄為藥。九味敗毒兩方,具木氣溫散疏泄之能,故治金氣燥結聚斂之時氣病,適合機宜。如當木氣疏泄之候,病外感發熱,禁用。
金燥病時行之時,如病者脈象虛小數疾,服前數方不效者,此屬內傷。虛小數疾之脈,此乃中氣無根,元氣將熄,一感時氣燥結之偏,支援不住,生命將亡。必須設法使數急復其和平,虛小轉為充足,元氣旺相,中氣有根,運動復圓,諸病乃愈。
方用巴戟天淫羊藿甜蓯蓉,各三錢,以補水中之火氣。火氣由下升於左,又復由上降於右,火氣右降則生中土。火氣由右下降,須借津液運行之力,用海藻昆布黃精各三錢,以助右降之津液。此方大補腎家之元氣,以生中氣,脈象自能由虛小轉為充足,有數急轉為和平。此時運動復圓,肺金之燥結,自能變為涼降,自然病癒。如不先補腎氣以調和脈象,徒按病用藥,虛小數急之脈,根本已敗,已無運化藥力之能,勢必因藥力不化而加病也。
凡秋燥之惡寒發熱,皆肺金與心包相火之事,無整個榮衛關係。誤用麻黃荊芥,必生禍事。
己卯秋,成都四川國醫專校二人病瘧,多日未愈。忽一日天氣大冷,由單衣而換棉衣,兩瘧疾不藥而愈,可見金氣能涼降徹底,則不燥結於中而病瘧也。燥結之病,四川最多,四川霧多之故。民國丙子年與王生養林同住南京清涼山掃葉樓,立秋次日見山下地面起白氣一層,此秋氣將地面陽熱,收降入地,陽熱不能順下,又復逆升而上之象,亦燥結之氣也,故南京鄉下黑熱病甚多。若蘇州杭州,夏季極熱,冬季極冷,且有冰雪,大氣的圓運動充足,所以少燥結之病。奉天洮南一帶,沙漠甚多,春月亦有燥氣,乾燥云耳,不燥結也。
燥氣喉痛
此病發於秋季,脈弱在中不移。秋金收斂,故脈在中。燥氣傷津,故脈弱也。微脈弱脈,皆是虛脈。微乃陽氣虛,弱乃陰液虛。微脈指下不足,重按則無。弱脈指下不足,重按不移。中虛陽虛喉痛,皆微脈也。燥氣喉痛乃弱脈。冬季亦有此病,總以脈弱不移為主。方用:
天花粉 麥冬 天冬 玉竹 橘皮 各一錢 法半夏 二錢 炙草 二錢 薄荷 一錢
花粉二冬玉竹潤肺清燥,橘夏降肺胃,薄荷開肺閉,炙草補中氣。潤肺藥中,不可離補氣藥。此方亦治上文陰虛喉痛。
燥氣霍亂
初覺手足微麻,惡寒發熱,頭暈心煩,胸悶身倦,繼即吐瀉不止,卻又汗出,大渴能飲,脈則右大於左,舌心黃膩。吐瀉至於肉脫目陷,一日即死。方用:白馬通三五枚,溫開水絞汁,服下立愈。發散藥,寒涼藥,溫暖藥,均不相宜。發散藥服之,汗出熱不退,熱反增加,因舌心黃膩,右脈大於左脈,右為火金土三氣之位,右脈大於左,金土火三氣陽結於中也。陽結於中,病不在表,故發散不宜。陽結於中,因感時氣之燥使然,燥結須用開通,陽結乃中虛不運,故涼藥不宜。脈右大於左,為陽結之象,熱藥助陽,故服後昏迷。白馬通,溫潤開通,是以下嚥之後,由胸而腹,立刻舒展。白馬通即白馬屎。屎能解毒,凡時氣為病,便含毒氣,燥氣結聚力大,故白馬通開結,較他藥為優。《內經》曰:夫虛者氣出也,夫實者氣入也。氣即陽氣,春後陽氣出地,故發熱則脈浮,秋後陽氣入地,故發熱則脈在中。秋燥而發生燥氣霍亂之時證,乃陽入而不能順下,燥結中焦,升降停滯,故吐瀉發熱而大渴能飲。白馬通所以為此病特效藥之方也。無白馬通,他色白馬通亦可,惟須早服速服。若至吐瀉而目陷肉脫,便來不及挽救矣。夏秋之交,如有此病,亦可用之。預先防病,亦可服也。性氣和平,多服無妨。昆明收稻以後,即有此病。戊寅秋,病尤甚。著者用此方見效,因廣為宣傳,救活不少。
瘴氣地方,交秋之後,惡寒悶熱,速服此方,立刻汗出病解。瘴瘧服之尤效。瘴瘧乃燥結之病,白馬通開通燥結故效。
本草綱目謂,時行病起,合陰陽垂死者,白馬通絞汁三合,日夜各二服。合陰陽者,陰陽不分也。吐瀉而又大渴,便是陰陽不分之證。本草綱目又謂吐利不止,不知是何病證,服之極效。又治絞腸痧,痛欲死者。王孟英霍亂論,載有此方,名曰獨勝散。
如燥氣霍亂發生之時,不吐不瀉,只惡寒發熱,舌苔白黃滿布,或口臭或口不臭者,白馬通亦效。
易經係辭有云,乾為天,為金,為良馬云云。馬秉造化的金氣,燥氣霍亂為金氣的結病,故用金氣的通藥。故白馬通為燥氣霍亂的特效藥。馬屎名曰通,通結力大也。
此病服竹葉石膏湯甚效。竹葉五錢,石膏、麥冬、半夏,各四錢開金氣之燥結,黨參、炙草、粳米,各三錢,補中氣也。此病與下文成都霍亂,溫清並用參看。一則汗出能飲,全屬燥熱,故主竹葉石膏。一則無汗,飲仍吐出,為中寒,故溫清並用。
昆明同學劉澄志二少君,於燥氣盛行之時,病惡寒發熱,頭痛心煩,舌苔滿黃而潤,舌邊舌尖一線深紅,脈虛躁,不食,煩亂譫語,先服人參敗毒散,病勢見輕,次日仍重。著者用稻草心一握,煎水服下,一小時熱全退。次日舌苔退去十分之九,只有舌心一點仍黃,再服稻草心少許,黃全退,飲食照常而愈。舌滿黃而邊尖一線深紅,此瘟疫病之舌苔也。稻草治癒之,如不用稻草而用他方,必纏綿多日,病將轉深而成難治。此亦金氣燥結之病,白馬通亦效。此病一切現象,皆舌苔滿黃而潤使然。舌苔滿黃,胃氣結也,黃而潤,胃氣不實也。胃氣虛結,中宮不運,上焦火氣不能下降,則煩亂譫語不食心煩頭痛,金氣燥結則榮衛不通,惡寒發熱,金氣將暑火斂結於土氣之中,故舌邊舌尖俱鮮紅而黃色滿布也。稻草心秉秋金之氣,中空善通,亦金氣之結病,用金氣之通藥之意。最傷津液,慎用慎用。
此等病,北方甚少,南方甚多,西南非常之多。北方大氣,壓力甚大,交秋之後,由熱而涼,由涼而寒,陽熱壓入土下,愈壓愈深,陽氣降沉,不再逆升,金氣降令暢行,故涼降而不病燥。故北方少燥氣霍亂及燥氣瘧疾之病。西南方的大氣,壓力小於北方,交秋之後,金氣涼降之令,被降而復升的陽熱所格,遂燥結於土氣之際。大氣中有燥結的病,故人身有燥結之病也。
西南方大氣壓力小者,西南土薄水淺,地下封藏力量不固,陽氣隨時逆升,故金氣壓不下去。西南多霧,霧即地下水中陽氣。
己卯年成都病霍亂,一街一日死六七十人。病狀忽然惡寒發熱,手足微麻,上吐下瀉,小便不利,溺孔肛門均熱,胸腹絞痛,胸痞,舌黃白而膩,大渴飲熱,隨又吐出,吐有酸味,肢冷過肘,脈沉伏,目陷肉脫。此病中寒肺燥,中寒不能運化,升降倒作,故上吐下瀉,小便不利。肺燥傷津,水分被劫,故溺孔肛門覺熱。津愈傷肺愈燥故大渴。中寒不能化水,故飲後仍復吐出。燥氣之病,血脈燥結,故肢麻不溫。燥結之甚,故脈沉伏。燥結不通,故痞而絞痛。津傷故目陷肉脫。燥結則陽氣不能四達,故肢冷。
方用乾薑白朮沙參炙草各三錢,藿香砂仁各一錢,以溫運中宮,滑石生石膏麥冬各五錢,以開通肺氣之燥結,車前仁木通各三錢,以助滑石麥冬之力。木瓜三錢,運木氣調疏泄,以利尿止瀉而和四肢。中宮運化,燥結開通,津液復生,升降復舊,於是肢溫脈起,諸病皆愈。未曾出汗者,加蒼朮薄荷各二錢,以發表也。
此因客冬不冷,地下封藏的陽氣不多,節交夏至,相火不降,中氣虛寒,金氣被刑於相火,遂燥結不通。故治以溫中清燥生津之法乃愈。此病北少南多,北方則夏日雨少燥熱過盛之時,始有此病。
六氣為病,惟金氣燥結,將相火暑氣,斂於胸膈之間,令人莫測其所以然。前人謂為伏暑晚發,其實並非大氣中的暑氣,中於人身,伏藏至秋始發而成病也。此病多發於立秋處暑之後,處者入也,暑者,相火之氣也。金氣涼降到底,愈降愈涼,暑火之氣乃愈降愈深。暑火藏於水中,不逆升出地,而與金氣抵觸,使金氣斂降之功,被暑火格拒不下而成斂結之過。相火之下降,金氣降之也,金火俱逆,中上各經之氣,為之橫塞。相火逆騰,中下無根,所以病象無常,而致死極速。北方土厚水深,下降之火封藏的住,秋涼冬寒氣象極順,西南土薄水淺,陽氣下降封藏不住,忽降忽升,所以燥氣之病,北少南多也。
《內經》:冬傷於寒,春傷於風、夏傷於暑,秋傷於濕。獨無傷燥之文。論者以為《內經》遺漏,不知風為木氣,濕為土氣,寒為水氣,皆不可傷。惟燥氣宜傷,燥氣斂結,金氣受病。燥氣傷去,則金氣涼降澈底。火藏水中,下溫上清,皆燥氣不向右逆起之德。內經無傷燥之文,亦燥起獨宜傷去之意歟。
成都一帶,四季感冒悉用銀翹散,頗多見效。因此一帶地方的地層,全係紅沙石,土薄水淺,所入於地下的陽熱,不如北方封藏深固。秋涼之後,常有反熱之時,冬時又不凍冰。金氣不降,隨時都被水中陽氣逆升格拒。金氣降斂之性不遂,竟成一種一年四季皆有燥結的大氣,而成銀翹散開通金氣之功。銀翹散治溫病不效,治燥病極效。溫乃木氣疏泄傷肺之病,忌開通肺氣之藥。燥乃金氣斂結之病,喜開通肺氣之藥。成都有某大醫將所開痢疾方給病瘧者,次早有友人告以誤,醫急命人赴瘧者家,謂方給錯,請勿服。病家曰藥已服,病已好矣。無不稱羨其醫運之紅。某大醫云:乃銀翹散加減也。此方,凡感冒而胸悶、脈不浮而有聚於中部之象者,不論何時何地,皆適用之,不僅成都一帶適宜。惟溫病不可用之。痢疾瘧疾,皆金木二氣結聚之病、結於下則病痢,結於中則病瘧,故銀翹散皆效。
九、痧症
痧脹
痧症諸書,名目繁多,其實只要忽然發熱欲吐,肢麻背脹,就是痧症。名目雖多,原則只是一個閉字。燥金閉結,刮而通之,閉開即愈。處暑以後,燥金氣動,地面之上,金火裹束。勞力之人,飽受暑火薰蒸,引動本身相火暑氣,充塞肺家,一遇涼風偶襲,閉其皮毛,暑火無處發洩,燥金又加閉斂,榮衛腠理,不能流通,暑燥之氣閉結於肺,遂現惡寒發熱、胸背作脹、四肢作麻、頭痛口苦欲吐,種種急證,宜先用檢查法。其法用醫生中指節,向病人胸缺盆骨下,用力一按一拖,拖處隨指突起一條,便是痧脹。隨將胸部的肉捏而提之。左右捏提各三四道,不可提過乳頭。再將背脊兩旁刮出紅點,背脹肢麻即松,不藥而愈。如其不能全愈、可用:
生石膏 麥冬
各五錢以清肺氣之暑燥,杏仁 絲瓜絡 荷葉邊 竹茹 各三錢,鮮竹葉二十張以開通肺部與榮衛腠理之閉結。
服藥嘔吐者,另服生薑汁一羹匙,以降胃止嘔。氣虛者,加炙甘草二錢以補中氣。小便不利者,加薏苡仁三錢以利水濕。數日乃愈。次日三日仍用本方減半服。此病肺氣燥結,閉住相火為主。榮衛腠理因而不通,故現以上諸證。此病初則脈沉,繼則由沉而起也。此病四時皆有,處暑以後較多較重。西南皆有,廣西較多較重。此方由仲聖竹葉石膏湯,變化而來之方。
痧霍亂
痧霍亂者、霍亂而兼痧症。上吐下瀉,胸腹內燒,而四肢卻涼,大渴能飲,飲後嘔吐,其吐甚遠,吐後仍飲,脈沉。
痧乃外寒閉束,故脈沉。外寒閉住內熱,故肢涼,胸腹內燒而大渴能飲。經脈閉束不舒,胃不能降,故仍吐出。內熱結於膈上,故吐出有力。方用:
荊芥 薄荷 香薷各三錢以開衛氣之閉,藿香 三錢 降香 一錢 以降胃逆,黃連一錢以降胃熱,扁豆三錢以養胃氣
服後肢溫渴止,再聞通關散少許,以取嚏,然後滿身汗出而愈。通關散藥鋪有售者。
十、濕熱病
葉天士甘露消毒丹證治
飛滑石 十五兩,綿茵陳 十一兩,淡黃芩 十兩,石菖蒲 六兩,川貝母 木通 各五兩,藿香 射干 連翹 薄荷 白豆蔻 各四兩。
上藥曬乾,生研細末,見火則藥性盡熱每服三錢、開水調服,一日二次、或以神麯糊丸,開水化服亦可。
王孟英注云:此治濕溫時疫之主方也。《六元正紀》:五運分步,每年春分後十三日交二運,徵火旺,天乃漸溫;①芒種後十日交三運,宮土旺,地乃漸濕,溫濕蒸騰,更加烈日之暑,爍石流金。人在氣交之中,口鼻吸受其氣,留而不去,乃成溫熱時疫之病,而為發熱倦怠,胸悶、腹脹、肢酸、咽痛、斑疹、身黃、頤腫、口渴、溺赤、便秘、吐瀉、瘧痢、淋濁、瘡瘍等症。但看病人舌苔,淡白或厚膩,或乾黃者,是暑濕、熱疫之邪,尚在氣分,悉以此丹治之立效。而薄滋味,遠酒色,尤為辟疫之仙方。智者識之,醫家臨證,能准乎此化栽,自可十全為上。
上參喻家言張石頑葉天士沈堯封。以上王孟英語。
① 「《六元正紀》……天乃漸溫」:據《溫熱經緯》加。
葉天士神犀丹證治
犀角尖磨汁,石菖蒲、黃芩,生地冷水洗淨,浸透,搗絞汁,銀花各一斤。人中黃四兩研末,連翹十兩,飛淨清黛、香豉各八兩,元參七兩,花粉、紫草各四兩,各藥生曬,切忌火炒,香豉煮爛為丸、切莫加蜜。①每重三錢,涼開水化服,小兒用半丸。
王孟英注云:溫熱時疫諸病,邪不即解,耗液傷榮,逆陷,痙厥昏狂,譫語發斑等證,但看病人舌苔乾者,是溫邪直入血分。酷熱之時,陰虛之體,新產婦人,患此最多,急須用此,多可挽回,切勿拘泥日期,誤投別藥,以僨事也。②兼治痘病重毒,夾帶紫斑危證,暨痘後余毒內熾、口糜咽腐,目赤神煩諸證。上參葉氏本治驗。以上王孟英語。
謹按:本書溫病時病,皆重在人身本氣自病,皆是虛證。王氏案中有云此二方一治氣分、一治血分,是王氏亦認為人身本氣自病也。認定人身本氣自病,用藥乃有著落。葉氏王氏,於治時令之濕熱病,經驗宏富、處方活潑,不愧前輩名賢。本書時病溫病、只是重在認識原則,最後讀此二方,庶可無微不至也。神犀丹如無犀角、不用亦效。至於此證發生,必係淫雨多日又加酷熱,濕熱膠冱,人氣感之。本氣自病。如酷熱無雨、相火不降、熱而不濕,則時證發生。反多上熱下寒之病矣。濕熱病初起,則頭重胸悶口苦也。
① 考《溫熱經緯》為:烏犀角尖磨汁,石菖蒲、黃芩各六兩。生地冷水洗淨,浸透,搗絞汁,銀花各一斤,如有鮮者,搗絞汁用尤良。糞清連翹各十兩板藍根九兩。無則以飛淨青黛代之,香豉八兩元參七兩花粉紫草各四兩。各生曬研細,忌用火炒。以犀角、地黃汁、糞清和搗為丸,切勿加蜜,如難丸,可將香豉煮爛。每丸三錢。涼開水化服。日二次,小兒減半。如無糞清,可加人中黃四兩,研入。
② 「溫熱時疫諸病……以僨事也」:《溫熱經緯》原文作:「溫熱暑疫諸病,邪不即解,耗液傷營,逆傳內陷,痙厥昏狂,譫語發斑等證,但看病人舌色,乾光,或紫絳,或圓硬,或黑苔,皆以此丹救之。若初病即覺神情昏躁而舌赤口乾者,是溫暑直入營分。酷暑之時,陰虛之體,及新產婦人,患此最多,急須用此,多可挽回。切勿拘泥日數,誤投別劑,以僨事也。兼治痘瘄毒重,夾帶紫斑危證,暨痘疹後余毒內熾、口糜咽腐,目赤神煩諸證。」
時病本氣篇終
傷寒論方解上篇
傷寒論方解上篇導言
本篇與傷寒論原文讀法篇對照著讀。
讀《傷寒論》者,只喜讀方,最怕讀文。文無理路可尋,方有病證可按也。雖有病證可按,仍無理路可尋。前代儒醫徐靈胎謂《傷寒論》只可一章一章讀,不能整個讀。夫所謂論者,乃整個論,非一章一章論,如按章去讀,不讀整個,何論之有?徐氏尚不能尋出文的理路,其他更不必道矣。本書傷寒讀法,已將整個理路尋出,讀者稱便。茲於方中尋出整個理路,讀者由方以求文,其興趣必有更多於先讀讀法者。如此則中醫人人皆能讀傷寒論,然後中醫學可告成立。
著者識
榮氣本病方
桂枝湯
芍藥 桂枝 炙甘草 生薑 大棗
榮氣疏泄則汗出,膽經不降相火上逆則發熱,鼻鳴乾嘔榮衛分離則頭痛項強。發熱汗出,津液必傷,表陽必虛。榮衛分離,中氣必虛。芍藥降膽經、降相火、斂榮氣之疏泄,炙草補中,薑棗補中生津,桂枝調榮衛實表陽也。風傷衛氣,衛氣減少,榮氣加多,故榮氣與衛氣分離而榮現疏泄之病。緩脈乃疏泄向外之象。
原方分量載在世行本《傷寒論》。原方一兩,可同今之一錢。
棗有大小不同,原方十二枚,可用今之六錢。
衛氣本病方
麻黃湯
麻黃 杏仁 桂枝 炙草
衛氣收斂,則無汗惡寒,體痛腰痛骨節疼痛。肺氣不降,則嘔逆而喘。榮衛分離,中氣必虛。衛氣不開,表陽必虛。麻黃瀉衛氣之收斂,杏仁降肺氣之逆,炙草補中氣,桂枝調榮衛達表陽也。收斂之病,氣機滯塞,故不用棗,既不用棗,亦不用薑矣。寒傷榮氣,榮氣減少,衛氣加多,故衛氣與榮氣分離而衛現收斂之病。緊脈乃收斂向內之象。
榮衛雙病方
桂枝麻黃各半湯
芍藥 桂枝 炙草 生薑 大棗 麻黃 杏仁
脈虛,不緩不緊,卻微惡寒微發熱而身癢。身癢為榮衛俱虛,欲自解而未能。麻黃湯與桂枝湯減輕分兩雙解榮衛也。
榮衛雙病氣虛方
桂枝二麻黃一湯
桂枝 芍藥 炙草 生薑 大棗 麻黃 杏仁
寒熱如瘧,日僅再發。此衛氣之虛。雙解榮衛,減輕麻黃,輕泄衛閉也。
榮衛雙病津虛方
桂枝二越婢一湯
桂枝 芍藥 炙草 大棗 生薑 麻黃 石膏
形作傷寒,作渴,而寸脈弱,此津液虛而生燥也。雙解榮衛,減輕泄衛之麻黃,加石膏以清燥也。麻黃石膏能發越庳著。越婢二字想係越庳二字之誤。
榮衛雙病兼裏氣濕寒方
小青龍湯
麻黃 桂枝 芍藥 炙草 半夏 五味子 細辛 乾薑
榮衛不解而心下有水氣,以致膽經不降而乾嘔發熱。相火不降而作渴欲飲水,水入仍吐。胃氣不降而作噫。水入腸胃而作利。小便不利少腹滿。肺氣不降而作喘。水氣上衝而作咳。皆平日中下陽虛,寒水上淩陽位之病。此寒水乃中下皆寒而來之水。麻桂雙解榮衛之鬱,炙草補中氣,細辛乾薑五味半夏溫降寒濕水氣,乾薑溫脾陽,以杜其入臟。小青龍之咳,喉間作癢,清水中加稀痰。小青龍湯加減法,詳世行本《傷寒論》。
榮衛雙病兼裏氣燥熱方
大青龍湯
麻黃 桂枝 炙草 生薑 大棗 杏仁 石膏
如非中風,而是脈緊惡寒無汗之傷寒。平日胃氣燥熱之人,衛氣閉於外,煩燥生於內,甚至燥極傷津,身重乍有輕時。麻黃杏仁以泄衛,桂枝以和榮,石膏以清燥,炙草薑棗以補中。因脈緊故不用芍藥之斂也。石膏清胃燥以杜其入腑。杜其入腑云者,杜其腑熱之成也。誤服石膏亡陽,須以真武湯救之。
榮衛病罷裏濕方
五苓散
茯苓 豬苓 澤瀉 白朮 桂枝
無惡寒發熱項強之榮衛證,而發熱心煩,渴欲飲水,水入仍吐與心悸,皆水濕隔阻相火不降之故。朮苓澤瀉豬苓以泄水濕,桂枝助肝經之疏泄以行水。濕去火降,故吐止、熱止、悸止也。
榮衛病罷裏濕表虛方
茯苓甘草湯
茯苓 炙草 桂枝 生薑
汗出不渴,表陽虛也。汗出而渴,表虛兼裏濕盛也。汗出不渴,雖屬表虛,亦有裏濕,茯苓泄濕,生薑炙草溫中,桂枝實表以止汗出也。燥渴為陽實,濕渴為陽虛。濕阻相火不能下降,相火灼金,故渴。
榮衛病罷裏燥方
白虎湯
石膏 知母 炙草 粳米
傷寒而外有大熱。相火外出,裏氣必寒。裏熱實則熱聚於內,不浮於外,故外無大熱。肢厥有陽證陰證之分,陰證裏陽虛,陽虛於內,不能達外,故肢厥,其厥有如冰冷;陽證裏陽實,陽聚於內,不能達外,故肢厥,其厥不如冰冷,不溫而已。陰證脈微細而沉,陽證脈滑而實,或沉而實。陽明燥熱,故滑而實也。石膏知母清陽明經之燥,粳米炙草生津液而補中氣也。
白虎加人參湯
白虎湯內加人參
白虎證,渴能飲水。雖能飲水而口仍燥,此燥熱傷津之所致。非補氣不能生津,於白虎湯內,加參以補氣,由氣生津也。榮衛表病未曾出汗而成五苓白虎證者,服五苓白虎,必汗出而解。裏氣和則表氣和也。濕渴飲水仍吐出,燥渴飲水不吐出。
太陰脾臟本病方
四逆湯
炙草 乾薑 附子
此太陰脾臟之本氣病也。太陰脾臟土氣濕寒之人,表氣的榮衛分離,裏氣的脾臟即鬱而現本氣之病。乾薑炙草溫補中氣,溫寒除濕以復土氣之升降,附子溫水回陽,以培土氣之根。凡用四逆湯皆陰寒陽亡之病也。
少陰腎臟本病方
附子湯
附子 白朮 茯苓 人參 芍藥
此少陰腎臟之本氣病也。少陰腎臟病則水寒滅火,火滅土敗,陽氣微少。尺脈微細,但欲寐而不能寐,背微惡寒,骨痛脈沉,皆陽氣微少,陰寒之象。水寒土敗,則木枯克土。平日腎臟虛寒,陽氣不足之人,表氣的榮衛分離,裏氣的腎臟即鬱,而現本氣之病。附子回陽補火,白朮茯苓補土,人參補中氣,芍藥安風木,解骨痛。附子最動木氣。
厥陰肝臟本病方
烏梅丸
烏梅 乾薑 附子 人參 細辛 蜀椒 黃連 黃柏 當歸 桂枝
此厥陰肝臟之本氣病也。肝臟病則下寒上熱,中虛風動。上熱者,因下寒木失溫養,化風上衝,風衝化熱,熱傷津液,故消渴心中熱痛而饑。下寒蚘不能居,尋胃間熱處而上,故病吐蚘。蚘動即是陽動,故煩。人身火在水下,上清下溫則治。火出水外,上熱下寒則病。上熱下寒,中土必敗。木氣化風,木氣必傷。烏梅補木氣,生津液,斂風氣,附子蜀椒溫下寒,黃連黃柏清上熱,乾薑人參溫補中氣,桂枝當歸溫養木氣。而達肝陽,細辛溫降衝氣也。
通脈四逆湯
於四逆湯內加重乾薑
下利汗出,四肢厥冷,陽將亡也。其脈必微而欲絕,中寒之至。用四逆湯以回陽,重加乾薑大溫中氣。此方名通脈者,脈生於中氣也。曰外熱者,汗出而陽亡於外也。此方即四逆湯加重乾薑分兩。凡陰寒脈微欲絕,皆宜用之。
陽明胃腑本病方
調胃承氣湯
大黃 炙草 芒硝
惡寒發熱之榮衛表病,已經三日,已經發汗,卻汗發不透澈,而發熱更加,蒸蒸然手足出汗,脈現實大之象。此平日胃熱陽實之人,榮衛的表病不解,臟腑的裏氣偏鬱,腑熱自現本氣之病。若由蒸蒸發熱,腸胃津液灼乾,腸胃有了燥屎,便成潮熱譫語、腹滿痛拒按之大承氣湯下證。如成下證,則病重矣。必須於胃熱未曾全實,但蒸蒸汗出發熱之時,用調胃承氣湯。大黃芒硝平胃熱,炙草養中氣也。曰調胃者,調和胃氣,不取攻下,使熱退不成下證也。
大承氣湯
大黃 厚朴 枳實 芒硝
如當調胃承氣湯證時,不予調胃清熱,則胃熱愈實,便成燥屎、腹痛拒按、潮熱譫語等等之大承氣湯證。當用大承氣湯之攻下燥屎法。大黃芒硝攻下熱實,枳實厚朴開通滯氣也。大黃性寒芒硝性熱,枳實性寒厚朴性熱,寒熱混合,則成圓的運動。以圓運動的原則為下法,此大承氣湯之微旨。
小承氣湯
大黃 枳實 厚朴
如應用大承氣湯攻燥屎,但不知屎已燥否,可用小承氣湯試探。已有燥屎,服湯後必放屁。如不放屁,是無燥屎。無有可攻之物,則不可用大承氣湯。小承氣湯即大承氣湯去芒硝之滑瀉,減輕厚朴之辛通也。
太陽膀胱腑本病方
桃核承氣湯
桃仁 桂枝 炙草 大黃 芒硝
十二臟腑之經,公共組織行於軀體,稱曰榮衛。榮衛臟腑,雖有表裏之分,仍一整個。榮衛為臟腑之表,臟腑為榮衛之裏也。故榮衛之氣不和,臟腑之氣即鬱,三陰臟病之乾薑附子證,與陽明腑病之大黃枳實證,皆表氣不和,裏氣偏鬱之病。膀胱腑病亦然。表病不解,膀胱陽腑氣鬱而病熱,其人如狂。如自己下血,熱隨血去,病即自愈。如不下血,少腹有血,急結作痛,當用大黃芒硝攻其熱,桃仁攻其血,桂枝以和表,炙草以補中氣。先解表乃可用此方。
抵當湯
大黃 水蛭 虻蟲 桃仁
如榮衛病而身黃,脈沉,少腹硬,小便利,人如狂,亦膀胱腑熱。亦當用抵當湯,大黃攻其熱,水蛭虻蟲桃仁攻其血也。
抵當丸
以抵當湯為丸
少腹滿而尿利,為有瘀血,宜丸藥緩下。
少陽膽經本病方
小柴胡湯
柴胡 黃芩 半夏 生薑 大棗 人參 炙草
如榮衛表病不得汗解,臟腑裏氣又不偏鬱,則少陽膽經被迫於表裏之間,而成少陽經病。少陽經病,三焦經下陷,膽經上逆而現口苦耳聾諸證。用柴胡升三焦經以解少陽結氣,黃芩降膽經以清相火逆氣,半夏生薑降胃逆,大棗補中氣,人參炙草補土氣而扶陰臟之陽也。小柴胡湯加減法,詳世行本《傷寒論》。
大柴胡湯
柴胡 黃芩 半夏 生薑 大棗 芍藥 枳實 大黃
於小柴胡湯去人參炙草之補陽補土,加芍藥以降膽經之逆,枳實大黃以下胃腑之熱,仍用柴胡、黃芩、半夏、生薑、大棗以解少陽之經也。少陽經病,亦少陽經本氣病。小柴胡湯為和解少陽之經,預防陰臟陽退之法。大柴胡湯為和解少陽之經,預防陽腑熱進之法。口苦心下痞硬,少陽膽經之結也。嘔吐酸臭而下熱利,陽明胃腑之熱也。
傷寒論方解中篇
榮衛本病方
桂枝湯(方見前)
衛氣不共榮氣和諧,只有疏泄而無收斂,故自汗。榮氣和者,榮氣自和不與衛氣和也。
發熱汗出,為榮弱衛強。榮氣疏泄,自傷本氣,故曰弱也。衛氣不與榮氣交和,故曰強也。邪風即榮氣偏於疏泄之氣,非外來之風。故以芍藥斂榮氣之疏泄以息邪風,桂枝實表陽,炙草薑棗補中氣也。
發汗一字,誤卻後人不少。收斂之性,如何能發?發汗宜作調汗讀,榮衛調和則汗出也。
煩為陽氣勝,先刺風府以泄陽,俾桂枝湯奏全功也。
麻黃湯(方見前)
衛氣閉束,則肺金不降而病衄。麻黃湯發汗以泄衛閉,則肺金降不病衄。緊者,衛閉之象也。
既是傷寒,衛閉惡寒,用麻黃湯發汗宜解。半日許復煩,脈浮而數,應再用桂枝湯降膽經以去煩而和榮衛,不可再用麻黃也。
榮衛兼陽明胃腑之經氣病方
桂枝加葛根湯
桂枝 芍藥 甘草 生薑 大棗 葛根
榮衛表氣與陽明胃腑之經氣同病。發熱、惡寒、頭痛、項強、汗出、惡風,榮衛病也。項背幾幾硬直,向後反折,陽明經氣病也。桂枝湯解榮衛,葛根解陽明經氣也。葛根清涼升散,專升手陽明經。手陽明升,足陽明自降。故葛根為陽明經病主藥。
葛根湯
葛根 麻黃 桂枝 芍藥 炙草 生薑 大棗
若榮衛病惡寒無汗,又見陽明經病之幾幾,桂枝湯加葛根以升散陽明經氣,加麻黃以解衛氣之惡寒無汗也。若此證又見下利,此亦陽明經氣下陷之熱利,仍用此方以升散陽明下陷之經氣,而調榮衛之氣。表病兼下利,非裏病,乃經病,乃表病也。
葛根加半夏湯
於葛根湯內加半夏
若葛根湯證不下利而嘔,此手陽明經氣下陷於後,因而足陽明經氣上逆於前。故用葛根以解榮衛表氣與陽明經氣,加半夏降足陽明經以止嘔也。
麻黃湯(方見前)
榮衛與陽明胃腑之經氣合病,喘而胸滿,宜麻黃湯瀉衛氣之喘滿,不可下也。單是陽明經氣病,脈浮無汗而喘,亦宜麻黃湯發汗。衛氣乃肺金所司,喘者,肺氣因衛氣之閉束而上逆,故宜麻黃也。
桂枝湯(方見前)
陽明病脈遲。遲者緩實之象,既緩實似近於可下之證,然汗出多又微惡寒,是有表證,宜桂枝湯發汗以解表也。總而言之,表證未解,總宜解表,解表用桂枝湯也。若誤下之,此為大逆。如便硬而脈浮大,亦不得因便硬而言下。浮為表證,亦宜桂枝湯發汗解表。至於傷寒六七日,不大便而頭痛有熱。此胃熱實象,宜調胃承氣湯以和胃。若小便清而不赤,仍是表病,並非裏病,仍用桂枝湯以解表。若頭痛無熱,則膽經上逆,必衄,亦宜桂枝湯以降膽經也。
大承氣湯(方見前)
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發熱。日晡發熱,乃陽明之燥,其脈當實。宜以大承氣湯下之。如不實,仍是榮衛表病,仍宜桂枝湯。
調胃承氣湯(方見前)
表氣鬱極,則戰而後汗解。將戰之先,其脈陰陽俱停。如不戰汗,但寸脈微者,先出汗而病解。但尺脈微者,熱傷津液,必用調胃承氣湯以和胃熱,使陰陽和平,其病乃解。陽脈微,胃腑之熱不實也。
太陰脾臟本病方
四逆湯(方見前)
太陰脾臟與榮衛同時為病,當先用四逆湯以溫脾臟,俟脾臟之下利腹脹愈後,乃用桂枝湯以解榮衛之表,此大法也。其實四逆湯服後,脾臟之病癒,榮衛之病亦隨之而愈,因裏氣為表氣之本,裏氣之陰陽和,表氣的陰陽亦隨之和矣。脾臟與榮衛同時為病,先溫裏後解病,與胃腑與榮衛同時為病,先解表後攻裏,是對待理法。脾臟病陰寒,脾臟之陽未復而先發汗,裏陽愈虛,榮衛內陷,則成壞病,此法關係極大。胃腑與榮衛同時為病,詳下文。
桂枝湯(方見前)
太陰病脈浮者可發汗,此處之桂枝湯是陪辭。太陰臟病忌發汗,臟病脈浮,更忌發汗。
少陰腎臟本病方
桃花湯
乾薑 赤石脂 粳米
少陰病下利,便膿血、腹痛、小便不利,此因火敗而病濕寒。乾薑溫寒去濕,赤石脂以固脫陷,粳米以補津液也。
真武湯
茯苓 白朮 附子 生薑 芍藥
少陰病,腹痛、下利、尿短、四肢沉重疼痛,此為內有水氣。水氣由水寒土濕木鬱而生。附子,補火回陽以溫水寒,朮苓泄水補土,芍藥調木,生薑溫中。附子湯有人參,此方無人參,參能生津助水也。
白通湯
蔥白 乾薑 附子
少陰下利,水土寒而陽氣不升也。乾薑附子以溫水土,蔥白以升達陽氣而止利也。
白通加豬膽汁湯
於白通湯內加豬膽汁人尿
少陰下利,脈微與白通湯。若利不止,厥逆無脈,而又乾嘔煩躁,是下寒上熱,陰不藏陽,陽氣上越。蔥白附子乾薑以溫回陽氣,加豬膽汁人尿涼降之物,引薑附之熱性與上越之陽氣下行,且益陰以藏陽也。
通脈四逆湯(方見前)
下利清穀,肢厥脈微,不惡寒,面色赤,腹痛乾嘔咽痛,利止脈不出,皆中氣虛寒之至。宜於四逆湯重加乾薑以溫補中氣,中氣復則脈出也。不惡寒,陽越於外,外不惡寒也。
少陰腎臟與榮衛同病方
麻黃附子細辛湯
麻黃 附子 細辛
榮衛表病初得,少陰腎臟裏病即動。表證則發熱,裏證則脈沉。曰少陰病者,必有但欲寐,背惡寒等少陰證在也。麻黃以解表,附子以溫裏,腎臟病則寒水滅火,細辛以溫降腎家上淩之寒水也。細辛是降藥,非散藥。此病不可發汗,麻黃和衛而已。
麻黃附子炙草湯
麻黃 附子 炙草
榮衛表病少陰裏病同時施治,須用炙草以補中氣也。少陰病不可強發汗,發汗,口鼻眼目出血。為難治矣。
四逆湯(方見前)
少陰病脈沉者,急以四逆湯溫之。曰急者,言不可發汗也。
厥陰肝臟本病方
當歸四逆湯
當歸 桂枝 芍藥 細辛 通草 炙草 大棗
不下利,不汗出,僅四肢厥冷脈細,無內寒陽亡的關係,只是血脈不充,木氣不潤,中虛而經氣不達耳。當歸桂枝芍藥溫血調木,炙草大棗補中,細辛通草通經也。
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
若手足厥冷,脈細欲絕,而平日舊有久寒者,於當歸四逆湯加吳茱萸生薑以溫內寒也。
吳茱萸湯
吳茱萸 人參 生薑 大棗
厥陰肝木寒極無陽,以致膽胃皆寒。故乾嘔、吐涎沫、頭痛、吐利、肢厥、煩躁欲死。膽肝皆寒,木氣拔根,中氣大虛,故煩躁欲死。吳茱萸溫降木氣,生薑降胃,參棗補中。
茯苓甘草湯(方見前)
厥而心悸,悸乃心下有水,宜先用茯苓炙草以去水,然後可用溫藥以治厥。不先治水而用溫藥以治厥,溫藥將水蒸入胃中,必作利也。
四逆湯(方見前)
嘔而脈弱,小便復利,復利者,言尿多也。脈弱而嘔,陽亡於上,尿多陽亡於下,身微熱,陽亡於外。若加肢厥,是陽亡不復,是為難治。宜四逆湯以回陽也。
陽明胃腑本病方
調胃承氣湯(方見前)
發汗後惡寒,為腎陽虛,不惡寒而惡熱,為胃陽實,宜調胃承氣湯以和胃也。
陽明腑病,未曾吐下傷津而心煩,是胃有熱。宜調胃承氣湯,大黃芒硝輕泄胃熱。胃熱未實,炙草補中氣也。
小承氣湯(方見前)
太陽病時,吐下發汗,傷其胃中津液,津傷生煩,又加尿多,津液更傷,以致大便成硬。心煩而大便硬,是已成陽明胃熱之證,宜小承氣湯輕下胃熱也。
陽明病脈遲而實,汗出不惡寒,身重短氣,腹滿而喘,潮熱,此表證已解,裏熱已實,可以攻裏。再看其手足濈然汗出,手足秉氣於中土,中土熱實,則手足汗出,是大便已硬,可用大承氣湯以攻裏。若汗多發熱而仍惡寒,是表證仍在,其熱不潮,不可用大承氣湯。但雖不可用大承氣而腹大滿不通,是胃熱已實,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