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症彙
- 作者
- 沈源
- 朝代
- 清
- 年份
- 公元1786年
序
古人往矣不朽者,言與德功並重,士不良相即良醫,載籍極博,軒岐之所以壽世也。抱元子長水名裔,資敏學優,好著述,河洛之元機,羲周之秘蘊,鉤深致遠,一一寓之於醫。醫之為業,代有名家,攄所得以立說,汗牛充棟。抱元子以為我既托諸空言,不如載之臨症之深切著明也,蒐羅奇症而以常理釋之,闡天文,抒地理,引人事,旁及品類,名之以匯,盧扁而韓董者也。當湖錢太史敦堂,其襟戚也,弁言以策其行世者二十稔矣。顧第勿自信,足跡所經,靡不咨諏,窮年矻矻、句竄字易。或得之朋儕坐對之時,或得之風雨孤燈之夜,飲食而夢寐者胥是也。今夫操刀上游都市,鏡人之疾者,目未睹,耳未聞,其不眉攢而手棘也幾希,得是書而證之,瞭然若指諸掌,豈不大快?枕中之秘,何如肘後之方乎?爰請奉諸梨棗,以附於不朽之言。
乾隆丙午仲春上浣姻世侄李篪頓首
卷之一
頭
黃帝奇病論篇曰:人有頭痛,以數歲不已,此安得之,名為何病?(頭痛不當數歲,故怪而為問)岐伯曰:當有所犯大寒,內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病名曰厥逆。帝曰善。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患頂上生瘡五色,如櫻桃狀,破則自頂分裂連皮剝脫至足,名曰肉人,常飲牛乳自愈。
〔源按〕病患頂上生瘡,病發於足太陽,足太陽之脈,從巔頂至足。《素問》云:風氣與太陽俱入,行諸脈腧,散於分肉之間,與衛氣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憤䐜而有瘍,肌肉乃陽明所屬,太陽受病必入陽明故也,此症瘡頂破裂,連皮剝脫至足,乃二經之風毒盛而行諸脈俞,散於分肉之間,與衛氣相干,所謂其道不利,營血不能貫潤。因肌肉燥而分裂,故皮脫可剝至足,不特憤䐜而發瘍也,牛乳潤胃解毒,使毒散胃潤,則氣血復貫而愈。
《奇病方》云:有人患鳥鵲生於頭上或臂上,外有皮一層包之,或如瘤狀,或不似瘤,而皮膚高起一塊,內作鳥鵲之聲,逢天明則啼,逢陰雨則叫,臨飢寒則痛,百藥不效,必須用刀割破其皮,則鳥鵲難以藏形,乃破孔而出,宛似鳥鵲,但無羽毛耳。鳥鵲出孔之後,以生肌散敷之,外加神膏,三日依然生合。
〔源按〕人身患成形成物,或羽、或介、或裸或鱗,皆應五臟所屬而生。《素問》云:東方生風,風生木,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臟為肝,其色蒼,其化榮,其蟲毛,蟲毛者,森森之象也。南方生熱,熱生火,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臟為心,其色赤,其化茂,其蟲羽,蟲羽者,飛動之象也,中央生濕,濕生土,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臟為脾,其色黃,其化盈,其蟲裸,蟲裸者,肉體之象也。西方生燥,燥生金,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臟為肺,其色白化斂,其蟲介,蟲介者,金甲之象也。北方生寒,寒生水,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臟為腎,其色黑,其化肅,其蟲鱗,蟲鱗者水中之象也。蓋人身一小天地,天應五方,所屬而化,人應五臟,所屬而生。前患似鳥鵲而無羽毛,此蟲裸肉體之象,應中央濕土為病,病生於脾也。
華倫云:有一人患頭面腫大如斗,看人小如三寸,飲食不思,呻吟如睡,此痰也。用瓜蒂散吐之,而頭面之腫消,又吐之,而見人如故矣。後用人參白朮散,三劑而愈。
《小山怪症方》云:有人頭皮作癢,時有蛆出,用絲瓜葉以刀切破搽之,候蛆出盡,絕根。
《楊氏醫方》云:有人患頭內有聲,如蟲蛀響,名天白蟻,此肝火為患。用茶子為細末,吹鼻中愈。
《稽神錄》云:處士蒯亮,言其所知,額角患瘤,醫為剖之,得一黑石棋子,巨斧擊之不傷缺。復有足脛生瘤者,因至親家為狾犬所齧,正齧其瘤,其中得針百餘枚,皆可用。疾亦愈。
〔源按〕瘤生棋子及針者,此具患病於肺。肺為西方金,金乃堅剛之象,即經所謂其性剛,其化堅斂是也。注云:性剛故催鐵於物。堅斂,收斂堅強,金之化也。
一人發生水珠,如汗滴不止,用甘草一斤煎湯三四碗,作三四服,其水即止。此症自幼年間,服藥過多故也。
〔源按〕此症因服藥過多,良由少年性淫過服藥石,藥毒聚於腎間,積久始發也。蓋發屬腎,藥石之毒,逼迫腎中之水氣升外,故發生水如汗滴。甘草善解金石藥毒,故獨用此。然此症腎未全虧,故尚有腎氣升外,否則必發奇毒矣。
王節齋治一婦,始言頭痛,頭痛已,又心痛作,心痛已,又目睛痛,相去無瞬息。每頭痛甚,欲去大石壓之,心痛作,則以十指抓壁,血流滿掌,痛定目復痛,又以兩手自剜取之,如是十日,眾醫莫措,進黑龍丹半粒,疾少減,中夜再服之,服即閉目,寢如平昔,至平旦,下一行約三升許,如蝗蟲子,三疾皆減半,巳刻又行,則頓愈矣。
張子和治一僧,頭熱而痛,更畏明,以布圍其巔上,置冰於其中,日數易之,此陽蓄熱也,乃灼灰火於暖室,出汗湧吐,三法並行,七日而瘥。
唐與正治一女,年數歲,得風癉疾。先發於臆,迤邐延上,赤腫痛癢,醫以上膈風熱治之不效。唐診之曰:是肝肺風熱盛極耳。以羌活、荊芥、鼠黏子、赤芍藥、淡竹葉、桔梗、葛根八物治之,自下漸退,而腫聚於頂,其高數寸,雖飲食寢處無妨,而疾未去也。唐母吳夫人曰:此女乳母好飲熱酒,至並歠其糟,疾殆因是歟?唐方悟所以至頂不消之由,思之惟葛消酒,且能療火毒,乃以前方加葛三倍服之,二日腫盡去。
又治一少年,患頭暈臥床。醫作虛治,反致頭不能動,動即暈絕。如是數年,惟飲食如故。唐曰:此肝膽有火,因火生痰,動即痰火內動,故遂暈絕。服六黃湯四劑而愈。
祝仲寧治一婦,年二十餘,腦生一竅,口中咳膿血,每咳與腦竅相應而出,此肺痿也。用參、耆、當歸退熱排膿之劑而愈。又有患胸膺間潰一竅,膿血亦口中相應而出,亦作肺痿治,用前藥而愈。
翟文炳治陸母,年七十,頭響耳鳴,項疼目眩,面麻腮腫,齒蘇唇燥,口苦舌強,咽腫氣促,心驚膽怯,胸滿痰滯,脅痛腰痛,足軟膝疼,已二年矣。復又不得臥,惟人扶而坐,稍欹臥即垂絕。翟診視,知氣挾肝火而然,先與抑青丸一服,即時睡熟,醒後諸症如失,接服補中益氣湯,調理而安。
朱丹溪治一人,左絲竹空穴壅出一角,如雞距,此少陽經多血少氣。朱戒其斷酒肉,須針灸以開發壅滯。他工以大黃、硝、腦等冷藥貼之,一夜裂開,如蚶肉,血濺出長尺余而死。此冷藥外逼,熱不得發故也。
一胡氏子,年十七八,發脫不留一莖,飲食起居如常,脈微弦而澀,輕重皆同。此厚味成熱,濕痰在膈間,復因多食梅酸味,以致濕熱之痰隨上升之氣至於頭,熏蒸髮根之血,漸成枯槁,遂一時盡脫。以補血升散之藥。用防風通聖散,去芒硝,唯大黃三度酒炒,兼四物湯酒製,合煎服兩月餘。診其脈濕熱漸解,乃停藥。淡味調養二年,髮長如初。
薛己治一男子,年二十,巔毛脫盡,脈數。先以通聖散宣其風熱,次用六味地黃丸,不數日,髮長寸許,兩月復舊。
一儒者,因飲食勞役,乃惱怒,眉發脫落,薛以為勞傷精血,陰火上炎所致。用補中益氣加麥冬、五味,及六味地黃丸加五味子,眉發頓生如故。
一男子染時瘡,服換肌散之類,眉毛頓脫,遍身作癢,或時赤暈。乃燥藥損其陰血,陽氣偏旺而然耳。朝用四物湯,倍熟地,加茯苓、白朮、丹皮、山梔、生甘草。夕用六味丸料加當歸、黃耆治之,瘡症即愈,眉毫亦生。
一小兒年十四歲,而近女色,發熱吐痰。至有室,兩目羞明,頭覺脹大,仍不斷欲。頭漸大,囟門忽開。用地黃丸、益氣湯之類,斷色欲,年餘而愈。
一小兒十四歲,解顱,自覺頭大,視物皆大,畏日羞明。先兄以為腎稟祛弱,用六味丸加五味、鹿茸及補中益氣加山藥、山茱萸。半載痊愈,二載而囟合。後畢姻,覺囟門開解,足心如炙,喜其斷色欲,戒厚味,日服前藥二劑,三載而愈。
予治山左葉氏子,年二十三歲,患眉發脫落,視其脈,兩尺沉遲,症由腎臟受寒,彼云:匝月前,泄後口渴,曾飲冷一盞,自後覺眉發漸脫。予曰:《素問》云,發之華在腎。又草木子云,氣之榮以眉,血之榮以發。發者,血之餘;血者,水之類也。水之中有相火寄焉,若一接內,則此火翕然而下,又即以冷飲加之,則火微水凝,十二經脈滯而不行,於是腎不華而氣不榮也。月令云,仲秋陰氣侵盛,陽氣日衰,水始涸。是水之涸,地之死也,死則草木漸衰。於仲冬水泉動而一陽生,是水之動,地之生也。生則草木漸長。眉發而欲其復萌,必得陽生而陰可長。用桂附純陽之火,加於六味純陽水中,使腎中溫暖。如冬月一陽,來復於水土之中,萬物皆生。如予言,服之而愈。
或問:氣之榮以眉,血之榮以發,何故?氣榮眉則短,血榮發則長。予曰:此五臟所屬也。眉榮氣分,屬肺,肺屬金,為乾。發榮血分,屬肝,肝屬木為巽。以易理推之,乾金短而巽木長,故眉短而髮長也。
又問,眉發何故去之則日長,蓄之則不見其長乎?予曰:去之則氣血榮,其根故日長,蓄之則養其已蓄,故長而有定耳。
又問:仲冬一陽生,而草木萌;仲秋陰氣侵盛,陽氣日衰,草木漸萎;至冬草皆死,而木葉皆落,何故?松柏獨不凋乎?予曰:不獨松柏不凋,凡草木之葉無汁者,皆能存之。又問:何故葉無汁乎?予曰:無汁者非全無也。蓋無汁之葉,借滋化生,以氣用事,有汁之葉,借氣化生,以滋用事。故有有汁無汁之別。然不特草木之葉,無汁而能隆冬不凋,即草木之根或干若滋少,而以氣用事者,並寒冬可能發花,即梅蘭之類是也。蓋氣能敵寒,故如是耳。若人至暮年而亦能耐寒者,腎氣旺也,旺者壽。
鄰人顧姓者,因少年勤內事,頭皮血出如汗,此肝腎之火逆上,因血熱甚,所以從發竅直出,蓋汗乃血之液,從氣化白。《內經》有肌衄一條,因氣散不能從化,故肌膚汗血。此病並非氣不能化,化亦不及故也。治用甘露飲等劑得愈。
孝廉章睛皋尊人,御臣中年時,忽屢夢白人持刀自割其頭,至流血即驚醒,自後閉目亦然,眾醫莫措,就松江沈魯珍治之。沈曰:寐而見白人者,肺虛也。古人多用獨參湯,每服人參一兩,一劑可愈,服之果驗。
生肌散
寒水石(煅) 滑石(二兩) 龍骨 海螵蛸(一兩) 蜜陀僧 枯礬 鉛粉 干胭脂(五錢)
共為細末,摻瘡口上。
瓜蒂散
甜瓜蒂 赤小豆
二味為末,熟水或酸齏水調下,量人虛實服之。吐時須令閉目,緊束肚皮。吐不止者,蔥白湯解之,良久不出者,含砂糖一塊,即吐。諸亡血、虛家、老人、產婦、血虛、脈微者,俱不可服。
人參白朮散
人參 白朮 茯苓 半夏(各三錢) 甘草(一錢) 陳皮(五分)
清水煎服。
十全黑龍丹
當歸 五靈脂 川芎 良薑 熟地(各三兩)
上研末入罐,鹽泥固濟,炭十斤煅令通紅,冷定取開看,成黑糟粕色,細研入後藥:
百草霜(五錢) 硫黃 乳香(各一兩) 花蕊石 琥珀(各三錢)
上五味為末,並前和勻,丸如芡實大,每服一丸。
抑青丸
羌活 防風 龍膽草 川芎 當歸
等分為末,蜜丸芡實大,每服二三丸,砂糖湯化下。
防風通聖散
防風 薄荷 連翹 荊芥穗 麻黃 川芎 當歸 芍藥(炒) 山梔 白朮 大黃(酒蒸) 芒硝(各五錢) 黃芩 石膏 桔梗(各一兩) 甘草(二兩) 滑石(三兩)
加生薑、蔥白煎。
六味地黃丸
熟地黃(八兩,砂仁酒拌九蒸九曬) 山茱萸 山藥(各四兩) 茯苓(乳拌) 丹皮 澤瀉(各三兩)
蜜丸,空心鹽湯下。
四物湯
當歸(酒洗) 生地黃(各三錢) 芍藥(二錢) 川芎(一錢五分)
清水煎服。
瀉青丸
龍膽草 大黃 山梔 當歸 川芎 羌活 防風
上各等分為末,蜜丸梧子大,每服四五十丸,竹葉湯下
補中益氣湯(見項門)
十全大補湯、桂附八味丸(二方見手足門)
加減八味丸(見目門)
六黃湯(見溺孔門)
目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患眼前常見諸般禽蟲飛走,以手捉之則無,乃肝膽經有痰。用酸棗仁、羌活、玄明粉、青葙子花各一兩為末。每服二錢,水一大盞,煎至七分,和滓飲,一日三服。
又云:一婦人見滿壁皆蓮花,此痰症也,服礞石滾痰丸而愈。
又云:有人患目晴忽垂出至鼻,如黑角色,痛不可忍,或時時大便血出作痛,名曰肝脹。用羌活煎汁,服數服自愈。
〔源按〕此症為風熱客於厥陰肝木。蓋肝藏血,其主目,因風熱內攻,故目睛垂出至鼻,而使血時下也。若無熱,則目系不縱。無風,則便血不下。此乃風熱相搏,故病如是。羌活乃足太陽、少陰、厥陰三經之藥,其性祛風散熱,用之走入肝經,提邪外出而愈。
《奇病方》云:人有無故見鬼,如三頭六臂者,或如金甲神,或如斷手無頭死鬼之類,皆奇病也。方用白朮、蒼朮各三兩,附子一錢,南星三錢,半夏、大戟、山慈菇各一兩,俱為末。研麝香一錢,加入前藥,如玉樞丹一樣。凡遇前病,用一餅,薑湯化開飲之。必吐頑痰碗許而愈。
又云:有人眼內長肉二條,長一寸,如線香之粗。觸出眼外,此乃祟也。雖是肝膽之火,無祟則不能長此異肉,法當用藥點之。冰片、黃連、甘草各一分,硼砂五釐,各為細末,用人乳調少許,點肉尖上,覺眼珠火泡出,即時收入而愈。更服舒鬱金睛丹,舒其肝膽之氣,而又瀉其火與痰,則本源已探其驪珠,又何愁怪肉之重長耶?
《眼症論》云:有人患目之白睛忽變青蘭色,此被郁邪蒸逼,走入珠中,膏汁游出,入於氣輪,故色變青色。方用還陰救苦湯,頻服自愈。
又云:有人黑暗之夜、兩目倏忽見物,如日中一般。此水火不交,精華關格,乖亂不和之甚,而陽光飛越之害,不能攝養陰精,陽光無制使然。服加減八味丸乃可。
又云:有人患腦筋如拽,神珠不待人轉,而自驀然擦上,驀然擦下,下之不能上,上之不能下,或左或右,倏易無時,蓋轉動搏擊不定,筋脈振惕,緩急無常,被其牽拽而為害,名曰轆轤轉睛。輕則氣定脈偏而珠歪,重則反轉而為瞳神反背矣。服鉤藤飲子自愈。
藏器曰:宋嗣伯治沈僧翼患眼痛,多見鬼物。嗣伯曰:邪氣入肝,可覓死人枕煮服之,當埋枕於故外,如其言而愈。
伊川云:有一人患心疾,見物如獅子,川教以手直前捕之,見其無物,久久自愈。此乃痰也。繼服牛黃清心丸以除病根。
《本事方》云:荀牧仲頃年嘗謂予曰:有人視一物為兩,醫者作肝氣有餘,故見一為二。教服瀉肝藥皆不應,此何疾也?予曰:《靈樞經》云:目之為系,上屬於腦,後出於頂中,故邪中於內,因逢其身之虛,其入深,則隨眼系以入於腦,則腦轉,腦轉則引目系急,目系急則目眩以轉矣,邪中其精,其精所中,不相比也。則精散,精散則視歧,故見兩物也。令服驅風入腦藥得愈。
《云麓漫抄》云:淮南楊吉老,儒醫也。有富翁子忽病,視正物皆以為斜,几案書席之類,排設整齊,必更移令斜,自以為正,以致書寫尺牘,莫不皆然,父母甚憂之。更歷數醫,皆不諳其疾。或以吉老告,遂以其子往求之,既診其脈後,令其父先歸,留其子,設樂開宴,酬勸無算,至醉乃罷。扶病者坐轎中,使人升之,高下其手,常令傾倒,輾轉久之,方令登榻而臥,達旦酒醒,遣至歸家,前日斜視之物,皆理正之。父母躍然而喜,且詢治之方,吉老云:令嗣無他疾,醉中常閃倒,肝之一葉搭於肺上不能下,故視正物反斜。令復飲之醉,則肺脹輾轉之間,肝亦下垂矣,藥安能治之哉?富翁厚為之酬。
《九靈山房》云:呂滄州治臨川道士蕭云泉眼中視物倒植,請治於呂。呂問其故,蕭曰:某因大醉,盡吐所飲之酒,熟睡至天明,遂得此病。呂切其脈,左關浮促,即告之曰:爾傷酒大吐時,上焦反覆,致倒其膽腑,故視物皆倒植。此不內外因而致內傷者也。法當復吐,以正其膽。以藜蘆、瓜蒂為粗末,用水煎之,使平旦頓服,以吐為度,吐畢視物如常。
《道山清話》云:張子顏少師,晚年嘗患目光閃閃然,中有白衣人如佛相者,子顏信之彌謹。乃不食肉,不飲酒,然體瘦而多病矣。一日從汪壽卿求脈,壽卿一見大驚,不復言,但投以大丸數十粒小丸千餘粒。祝曰:十日中服之當盡,卻以示報。既如期,視所見白衣人,衣變黃而先無所見矣,乃欲得肉食,又思飲酒。又明日俱無所見,覺氣體異他日矣。乃詣壽卿以告,壽卿曰:吾固知矣,公脾初受病,為肺所乘。心者脾之母也,公既多疑,致心氣不固,自然有所睹。吾以大丸實其脾,小丸補其心。肺為脾之子,既不能勝其母,其病自愈也。
《寶鑑》云:一小兒四歲,因長老摩頂受記,生人唸咒,恐懼發搐,痰涎有聲,目多白睛,項背俱強,一時許方醒。自後,每見皂衣人即發。服硃砂、腦麝鎮墜之藥已四年餘無功,又添行步動作神思如癡,脈沉弦而急。《針經》云:心脈滿大,癇瘈筋攣,病久氣弱,多服鎮墜寒涼之劑,復損正氣,故添動作如癡。先灸兩蹺各二七壯,次服沉香天麻丸而愈。
《內經》云:恐則氣下,精氣怯而上焦閉。方有羌活、獨活苦溫引氣上行,又入太陽,引用以為君;天麻、防風辛溫以散之;當歸、甘草辛甘以補氣血之不足,養胃氣以為臣;附子、川烏大辛溫,行陽退陰,又治客寒傷胃;腎主五液,入脾為涎,以生薑、半夏燥濕化痰;沉香辛溫,體重氣清,去祛安神,以為使耳。
《聞奇錄》云:全州防禦使崔堯封,有甥李言吉,左目上瞼忽生一小瘡,漸大如雞卵,其根如弦,恆偃其目不能開,堯封使飲,令大醉,遂與割去其瘡,即破,中有黃雀飛鳴而去。
趙卿治一少年,目中常見一小鏡子,俾醫工趙卿診之,與少年期來晨以魚鱠奉候。少年及期赴之,延於內,且令從容俟客退。俄而設桌子施一甌芥醋,更無他味,卿亦未出。迨禺中久候不至,少年飢甚,且聞醋香,不免輕啜之,逡巡又啜之,覺胸中豁然,眼花不見,因竭甌啜之。趙卿知之乃出,少年以啜醋慚謝。卿曰:郎君因吃鱠太多,有魚鱗在胸中,故兩眼常見小鏡子。所備芥醋,只欲郎君,因飢以啜之,其疾自治,亨鮮之會乃權詐也。
徐之才治武城酒色過度,恍惚不恆,每病發,自云初見空中有五色物,稍近變成一美女,去地數丈,亭亭而立。之才云:此色欲過多,太虛所致。即處湯方一劑,便覺稍遠,又服還變五色物,數劑而愈。
汪石山治一人,年三十餘,久病癇症,多發於晨盥時,或見如黃狗走前,則瞀撲地,手足瘛瘲,不省人事,良久乃醒。或作痰火治,而用芩連二陳湯;或作風痰治,而用全蠍殭蠶壽星丸;或作痰迷心竅,而用金箔鎮心丸,皆不中病。汪診之,脈皆緩弱頗弦,曰:此木火乘土之病也。夫早晨陽分而黃狗物,黃土色,胃屬陽土,虛為木火所乘矣。經曰:諸脈皆屬於目,故目擊物而病作矣。理宜實胃瀉脾,而火自息。損其肝者緩其中,遂以參、耆、歸、朮、陳皮、神麯、茯苓、黃芩、麥冬、荊芥穗,煎服十餘帖,病減六七,再服月餘而愈。
錢乙治一婦,因恐而病,既愈,目張不瞑,乙曰:煮郁李仁酒飲之,使醉即愈。所以然者,目系內連肝膽,恐則氣結,膽橫不下,用郁李潤能散結,隨酒入膽,結去膽下,則目瞑矣。
張子和治一富家婦,因思慮過甚,二年不得寐,無藥可療,其夫求治。脈之兩手俱緩,此脾受邪也,脾主思故也。乃與其夫議以怒激之,多取其財,飲酒數日,不處一法而去。其婦大怒汗出,是夜困眠,如此者八九日不寤,如是其脈得平,此怒勝思法也。
丹溪治一婦,年近二十,發熱閉目則熱甚,渴思水解,脈澀而濁混,此食痰也。以乾葛、白朮、陳皮、片芩、木通、桔梗、黃連、甘草,下保和丸二十粒漸愈。
江汝潔治葉廷傑之內,十月病眼若合即麻痹,甚至不敢睡,屢易醫,漸成崩疾,江診左手三部,舉之略弦,按入略大,而無力;右手三部,舉按俱大而無力。經曰:血虛脈大如蔥管。又曰:大而無力,為血虛。又曰:諸弦為飲。又曰:弦為勞據脈觀症,蓋由氣血俱虛,以致氣不周運,而成麻痹。時醫不悟,而作火治,藥用寒涼過多,損傷脾胃,陽氣失陷而成崩矣。以歲運言之,今歲天衛主氣,風木在泉,兩木符合,木盛而脾土受虧,是以上陷而行秋冬之令。以時候言之,小雪至大雪之末,六十日有奇,太陽寒水,主厥陰風木,客氣加歸於上,木火勝矣。經曰:甚則勝而不復也。其脾大虛,安得血不大下乎?且脾裹血,脾虛則血不歸經而妄下矣。法當大補脾經為先。次宜補氣祛濕,可得漸愈矣。以人參三錢,黃耆二錢,甘草四分,防風、荊芥、白朮各一錢,陳皮八分,水煎食遠服。一劑分作三服,不數劑而愈。
李時珍按謝士泰《刪繁方》治屍疰,或見屍,或聞哭聲者,取死人席斬棺內余棄路上者,一虎口,長三寸,水三升,煮一升,服立效。此即嗣伯用死人枕之意也。
葛洪云:鬼疰者,是五屍之一疰,又挾諸鬼邪為害,其病變者三十六種至九十九種,大約使人寒熱淋漓,沉沉默默,不的知苦處,在於何所?累年積月,漸就沉滯,以致又傳旁人,不一而止,覺如是候者,急取獺肝一具,陰乾杵末,服方寸匕,日三,未愈再服。《本事方》云:《肘後》言此方甚良,宣和間,天慶觀一法師極精嚴。時一婦人投肰,述患人有祟所附,須臾召至。附語云:非我為禍,別是一鬼,亦因病人命衰為祟耳,渠今已成形,在患人肺臟,為蟲食其肺系。故令吐血,聲嘶。師掠之,此蟲還有畏忌否?久而無語,再掠之,良久云:容其說。惟畏獺瓜屑為末,以酒服之則去。患家如其言而得愈。此予所目見也,究其患亦相似。獺瓜者,即獺肝之類也。
孫東宿治孫如亭令政,年過四十,眼偶赤腫,兩太陽疼痛,大便不行者三日,平時汛期一月僅二日,今行四日,猶且未止。里有餘雲谷者,自謂眼科捷手,醫治逾候,腫赤不消,而右眼內眥突生一白泡,垂與鼻齊,大二寸余,見而駭走,以為奇疾,莫能措劑。又見其嘔吐、眩運,伏於枕上,略不敢動,動則眩愈極,吐愈急,疑其遍南不治,孫診之兩寸關俱滑大有力,兩尺沉微。曰:此中焦有痰,肝膽有火,必為怒氣所觸而然。《內經》云:諸風掉眩,皆屬肝火。諸逆衝上,皆屬火,蓋無痰不作運也,眼珠白泡,乃火性急速怒氣加之,氣乘於絡,上而不下,故直脹出眼外也。古壯士一怒而目珠裂,與白泡脹出珠外理同。肝為血海,故血亦來不止。治當抑其目,清鎮痰火,則諸症自瘳。先用薑汁益元丸,壓其痰火,以止其吐;再以二陳湯,加酒連、酒芩、天麻、滑石、吳茱萸、竹茹、枳實煎飲,一帖吐止運定,頭稍能動。改用二陳湯加芩、連、穀精草、夏枯草、香附、茱萸、薏苡仁,兩劑。赤腫消,白泡斂。四劑全愈。血海亦淨,從是後不發。
又亮卿之女,左目紅腫,如腹中飽眼乃開,飢則眼不能開,此疳積虛寒症也。以夏枯草二錢,穀精草、甘草各一錢,香附一錢五分,煎服四帖而安。
李士材治朱文哉,遍體如蟲蜇,口舌糜爛,朝起必見二鬼執盤食以獻。李診其寸脈乍大乍小,意其為鬼祟,細察兩關弦滑且大,遂決為痰飲之疴。投滾痰丸,雖微有所下,而病患如舊。更以小胃丹二錢與之,復下痰積及水十餘碗,遍體之痛減半,至明早鬼亦不見矣。更以人參三錢,白朮二錢,煎湯服小胃丹三錢,大瀉十餘行,約有二十碗,病若失矣。乃以六君子為丸,服四斤而愈。
予治孫旗丁之內,產後十數日,覺氣不舒。自後兩目視物,漸至以直為曲,如彎弓狀。醫無所措,已及兩月。適予出京至天津。有運糧官馬石泉者,患目疾,延予治之,孫亦請求治。切其脈沉澀,症由淤滯,目視直而為曲者,必瘀血阻折肝膽之葉。昔呂復治道士傷酒大吐時,上焦反覆,致倒其膽腑,視物倒直。今折其肝葉,曲其膽腑,故視物亦曲,即用當歸、桃仁各三錢,五靈脂一錢五分,酒炒大黃、肉桂各一錢,以行其瘀,柴胡八分以舒其肝。一劑下黑血成塊者數次,視物漸直。再劑又下數次,即看物如故。
餘姚陳載侯,寓居武林。初春患目痛,醫與涼劑,目即突出眶外,痛不可忍,予視其脈,兩手沉微,此肝腎受寒,治宜麻黃、附子、細辛湯。時有汪姓醫同座,曰:兩目突出,此肝火逼迫使然,先生以為寒何也?予曰:脈沉微云耳。又曰:脈不弱。予曰:子既不辨其脈,試即以症明之,初本疼痛,服寒涼而目反突出,非火症可知。又曰:火太盛而用藥輕,故也。予曰:目痛,人皆謂火,不特目突而為火也。殊不知此症,陰盛於下,格陽於上,陽不得降,故目疼痛。用寒涼而復逼其陽,陽無所歸,悉湧於目,致目突出。仲景謂,少陰經傷寒,發熱咽痛,脈沉細,因寒傷於腎,逼腎中之火,飛越於上而為咽痛,今脈微而目突,即是理也。若此症此脈,使再投寒涼,必再出而裂。古所謂眼不醫不瞎者,正謂此也。茲擬仲景少陰傷寒治法,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溫經散寒,使寒散火降,其目自平,載侯以為然,服二劑而愈。
己丑冬,有德青農人沈姓者,患目不見,已十年餘矣。渠云:初患時,耳鳴如雷,每聞人語如在頭頂之上。又兩目閃閃然,見兩火如豆大,閉目則目熱,而耳鳴更甚。投清利之劑,所患雖平,而且全不見矣,凡遇醫者俱曰:青盲內障,非針不明,今特訪至此,叩請求治。予曰:內障一症,六因七情,皆能為害。今切汝脈,脈尚沉弦,汝症初起,良由肝膽濕火盛而上攻,故目生火而耳如雷鳴。凡耳中火攻甚,則響如雷,如雷之響,中聞人語每自覺在頭頂之上。時當用龍膽瀉肝湯,瀉火開鬱,郁開則濕除,濕除則火全滅,自無內障之患也。乃但投涼劑,而不求其病之原,故脈尚如是。當先投加味逍遙散,去白朮十劑,以除積久之鬱熱,使不致針後復蒙。服後用金針撥去其障,即睹物如故而愈。
又德青沈鳳岐,年五十餘,患左目不見已十餘年矣。忽一日跌撲後,右目亦全不見物,如是半載,方來就治,予觀其左目,瞳神散大,神水已定,無庸施治。右起內障,可用針撥,撥即如故,此無他障。本患生瞳神之上,因撲擊而下故耳。
或問,目患瞳神散大及黃膜上衝,俱明見於黑珠之內,何故用金針入時,但見瞳神之處,而黑珠內不能明見其針?若因黑珠不明,則瞳神散大,黃膜上衝,何故又見乎?予曰:目中之水,狀如魚腦,其色不一。在白珠則綠,黑珠灰黑,瞳神若漆層層相裹,神水於中,外所包之殼,如指甲之厚,殼中生孔以貫瞳神外見,所以用針入瞳撥時,若針頭稍有向外,針即孔上留住,故知其天然生孔,以貫瞳神見外耳。殼孔之外,復生一翳,如晶之明滿包其珠,乃瞳神賴此以關其水也。若患瞳神散大,因神水逼迫孔外散於明翳之間,黃膜上衝,每取於黑珠下輪,此亦在明翳內,而珠殼外也。然是患雖但見於黑珠,而其原誠從白珠而來,因白珠與黃膜之色相若,故不明見於外。如值此症速當疏散其肺,更瀉其火,雖不能退此已見之膜,然不致上瞞瞳神,以成痼疾。予治里人孫氏婦,初患左目瞳神細小,右患內障。因障初成不可用針遂撥,但治其左目,治三月而痊。約半載許,忽左目之珠微疼,視不見物,睡片時,則稍見,未幾復不見,又睡片時復又見之,如是六七日,復請求治,予視其瞳神但有混濁之氣,而非復細小也。又視黑珠下輪,起黃膜半米許。予曰:瞳神無病,瞳神之外,所帶渾濁之氣,因明翳內有黃膜欲上衝故耳。此患屬內火旺而外邪閉郁,鬱則氣不外舒,火邪內逼而上,故有是症。蓋寐則氣歸於下,其火邪亦隨氣而下,則渾濁之氣稍退,故得見之。悟則其氣復升,因內之火邪復隨而上,故復不見。今速宜散其外邪,清其內火,用蘇葉、防風、甘菊各一錢,白蒺藜、石決明各三錢,黃芩二錢,鬱金一錢五分,黃連、羚羊角、赤芍藥各五分,服二劑,其目漸清。又二劑黃膜忽無,瞳神渾濁之氣亦除盡而愈。予告之曰:黃膜上衝,治但收住其膜,今忽散去,因此膜白中帶黃,所起黑珠甚微,其邪尚淺,故得消除。然黑珠雖無,恐白珠內尚未全去,當再劑以絕病根。
還陰救苦湯
升麻 蒼朮 草梢 桔梗 柴胡 防風 羌活(各五分) 細辛(二分) 藁本(四分) 歸尾(七分) 黃連 黃芩 黃柏 生地 知母 連翹(各六分) 紅花(一分) 膽草(三分)
清水煎服。
鉤藤飲子
鉤藤(炙,五分) 麻黃 甘草(炙,各三分) 川芎 防風 人參(各七分) 全蠍(炒,去刺,一錢) 天麻(八分) 殭蠶(炒,一錢二分)
姜三片,水煎不拘時服。
牛黃清心丸
牛黃(一兩二錢) 麝香 龍腦(三味另研) 羚羊角(鎊,各一兩) 當歸(酒洗) 防風 黃芩 白朮 麥冬(去心) 白芍(各一兩五錢) 柴胡 桔梗 茯苓 杏仁(去皮尖) 川芎 肉桂 大豆黃卷 阿膠(各一兩七錢) 蒲黃 人參 神麯(各二兩五錢) 雄黃(另研) 甘草(五兩) 白蘞(七錢半) 乾薑(七錢半) 犀角(鎊,二兩) 乾山藥(七錢) 金箔(一千三百片內四百片為衣)
上為末,大棗一百枚,蒸熟去皮核,研成膏,煉蜜與棗膏丸,每兩作十丸,用金箔為衣,每服一丸,溫水化下。
舒郁全睛丹
白芥子(三錢) 梔子 白朮 茯苓(三錢) 柴胡 陳皮(一錢) 白芍(五錢) 甘草
清水煎服。
加減八味丸
熟地黃(八兩,忌鐵、酒煮爛搗膏) 山藥 山茱萸(酒洗焙,各四兩) 白茯苓 澤瀉(酒洗焙乾) 牡丹皮(酒洗烘,各三兩) 五味子(火干,兩半) 肉桂(去皮忌火,一兩)
上除地黃膏另入,余共為細末,煉蜜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三錢,空心鹽湯送下,忌蘿蔔。
礞石滾痰丸
青礞石(一兩) 沉香(五錢) 黃芩 大黃(酒蒸,八兩)
上將礞石打碎,用焰硝一兩,同入瓦罐鹽泥固濟,曬乾火煅,石色如金為度。研末,和諸藥,水丸。量人虛實服之,薑湯送下。服後仰臥,令藥在胸膈之間,除逐上焦痰滯,不宜飲水行動。
寶鑑沉香天麻丸
沉香 益智 川烏(各二錢) 天麻 防風 半夏 附子(炮,各三錢) 羌活(五錢) 甘草 當歸 殭蠶 獨活(各一錢)
每服五錢,生薑三片,水煎去渣,溫服食前三劑。
保和丸
山楂(三兩,去核) 神麯(炒) 半夏 茯苓(各一兩) 陳皮 萊菔子(微炒) 連翹(各五錢)
曲糊丸麥芽湯下。
小胃丹
芫花(醋拌,一兩,瓦器內炒黑不可焦) 甘遂(長流水浸半日,煮曬乾) 大戟(長流水煮,再用水洗,曬乾,各五分) 大黃(濕紙裹煨,切,酒炒,一兩五錢) 黃柏(炒,三兩)
上為細末,以白朮膏丸如蘿蔔子大,臨臥白湯送下一錢,欲利空心服。
六君子湯
人參 白朮 茯苓 甘草 陳皮 半夏各等分
姜三片,棗二枚,水煎服。
益元散
滑石(六兩) 甘草(一兩) 辰砂(一錢)
上為末,每服二錢或三錢,冷水調下,燈心湯亦可。
二陳湯
半夏(薑製) 陳皮(去白) 茯苓(一錢) 甘草(五分)
加姜煎。
麻黃附子細辛湯
麻黃 細辛 附子
先煮麻黃,去沫,納諸藥煎。
加味逍遙散
柴胡 薄荷 當歸 白芍 陳皮 甘草 茯苓 白朮 丹皮 山梔
加姜煎。
六味地黃丸、四物湯(一方見頭門)
卷之二
耳
李樓《怪症方》云:有人耳內生物如棗核大,痛不可動者,以火酒滴入,仰之片時,以鉗取出絕根,此名耳痔。
《奇病方》云:有人耳中作癢,以木剌之,尚不足以安其癢,必以鐵刀刺其底,始覺快然,否則癢極欲死。此腎肝之火,結成鐵底於耳,非湯藥可救,方用龍骨一錢,皂角刺一條,燒存性,冰片三分,雄鼠膽一枚,先將前藥為末,後以鼠膽水調勻,而後以人乳再調如厚糊一般,將此藥盡抹入耳孔內,必然癢不可當,須人執兩手,癢定而自愈矣。愈後當常服六味丸,庶不再發。
《類編》云:族人友夔,壯歲時,苦兩耳作癢,每日一作,遇其甚時,殆不可耐,擊刮挑剔無所不至,而所患自若。常以堅竹三寸許,截作五六片,細削如洗帚狀,極力撞入耳中,皮破血出,或多至一蜆殼而後止,明日復然,失血既多,為之困悴。適有河北醫士周敏道,到鄉里,因往謁之。周曰:此腎臟風虛,致浮毒上攻,未易以常法治也。當服透冰丹,更戒酒、面、雞子之類,能一月為佳。夔用其戒,數日癢止。而食忌不能久,既而復作,乃著意痛戒,迨於累旬耳不復癢。
華佗云:余治一人,耳內忽長肉一條,手不可近,色紅帶紫。余曰:此腎火騰燒於耳也。用硼砂一分,冰片一分點之立化為水。後用六味丸大料飲之,二料痊愈。
《青箱集》云:孫兆殿丞,治平中有顯官權府尹,一日坐堂決事,人吏環立,尹耳忽聞風雨鼓角聲。顧左右曰:此何州郡也?吏對以天府。尹曰:若然吾乃病耳。遽召孫公往焉,公診之,乃留藥治之。翌日,尹如故。尹召孫問曰:吾所服藥切類四物飲。孫曰:是也。尹曰:如慮為大患,服此藥立愈,其故何也?孫曰:心脈大盛,腎脈不能歸耳,以藥涼心經,則腎脈復歸故耳。
楊洪《醫方摘要》云:有人患耳中忽大痛,如有蟲在內奔走,或血水流出,或干痛不可忍者,蛇蛻燒存性研末,鵝翎吹之,立愈,經驗秘方也。
〔源按〕此症為肝臟風虛,浮火上攻,遊移不定,因而病患不一,蓋蛇屬巽,性能平肝祛風,故吹之立愈。
楊起《簡便方》云:一小兒七歲,聞雷即昏倒,不知人事,此氣怯也。以人參、當歸、麥冬各二兩,五味五錢,水一斗,煎汁五升,再水一斗,煎滓取汁二升,燒成膏。每服三大匙,白湯化下,服盡一斤,自後聞雷自若矣。
《太平廣記》云:參政孟庚夫人有奇疾,每有見聞即舉身戰慄欲絕,其母與弟亦不可見。又惡聞打銀鐵聲,嘗有一婢周旋已久,一日偶聞其家所為業,婢曰:打銀。聞其言,疾遂作。因逐其婢,醫者竟莫能施其術。
〔源按〕前症良由肝氣閉郁,郁久則五臟之氣皆鬱而不達,不達則清陽不升,心氣不舒,故惡見聞。惡見聞而偶有所觸則怒,怒則氣上,氣上即鬱火內升,故發戰慄。即《素問》所謂諸禁鼓慄,皆屬於火是也。夫戰慄而氣終不克外泄,則火徒亂於中,故至幾絕。移時火仍內伏,故又如故。其惡金聲者,因肝火虛也。及見母與弟亦惡,必意有不合,復觸其怒耳。乃婢初極相合,因說打銀而惡,亦惡金聲故也。蓋肝木鬱久則燥,燥則血虛,故更惡金克。治當用黑逍遙散、左金丸滋水舒木,使鬱氣暢達,則病當愈也。
《楓瀁別記》云:毀仲堪父,患耳聰病,聞床下有牛鬥聲。仲堪視之,有兩蟻相鬥耳。
〔源按〕修道之士,一旦得道,不特聞蟻鬥有聲,即纖塵飄落,亦能聞之,並能聞極遠之聲,謂之耳通。即《內經》所謂: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此為神全。因心氣下降,百脈開通故也。若病聞蟻鬥如牛,而名耳聰者,良由內火衰微,正氣下陷,因竅虛反聰其耳。猶心氣下降,以通其脈也。治宜補中益氣湯、八味丸。
或問神全之理如何?予曰:此道家修煉內丹之事。修煉內丹,以心為主,心乃神之舍,神不外遊,心常守一。又謂之知一,即聖門所謂知,止而後有定。佛氏所謂無住,道家守一者,為意著元關,守而不移,一任呼吸往來,如河東之船,運久則結就聖胎,以成真人。蓋人身臍下一寸三分為丹田,又為氣海丹田之中,一陰一陽為太極、為元關、為黃庭、為歸根竅,覆命關,其名不一。凡人之生,得父精母血而成胎。結胎之始,先成兩腎,然後布生五臟,及筋骨、皮肉,所以人之元氣發於腎,兩腎中間,一陰一陽,即謂之太極,是名歸根竅,覆命關也。命之根蒂,在於此矣。若人呼吸,息息歸根,為之歸根覆命。大凡呼吸,其氣止在胸中,而不歸根,不復命也。覆命是接續其命,使之不絕。蓋氣歸根則氣壯,氣壯則精盛,久則體變純陽,而為至真。何得有六淫七情相感,而至殞命乎?經云:凝神入於氣穴,一任真息往來,升降於黃庭之中,旋曲委宛,由心而運至丹田,將太陽之精,從元關、渡尾,上夾脊、雙關、風府、泥丸,下明堂,過鵲橋(鼻為上鵲橋,舌為下鵲橋),降玉池,化為甘津,嚥下重樓,復入丹田,上下往來,周而復始,如門之有樞,車之有轄,而轉運不息也。凡修煉工夫,有一分一分證驗,有十分十分證驗,難以強得,心惟專一,而不縱橫寢寐之際。與神相抱,切不可昏迷而沉於夢境,覺悟之後,常候丹之或存或亡,以為證驗。由是至寶蘊於中,精華髮於外,容顏浸潤,骨節堅強,得此丹頭,晝夜運火,煉去陰氣,然後十月胎圓,體變純陽。從此工夫不輟,俾和氣周匝於一身,溶溶如雲,霏霏如雨,淫淫然若春澤之滿池,液液然象河水之冰釋,當此之時,仙道已成。看山河如在掌中,視無不見,聽無不聞,此即謂之神全也。
又問呼吸升降,如河車之船運,一任真息往來,然其氣下降丹田則易,而欲任其上升泥丸則難。予曰:若能息念行火,以神為用,其氣自升。所運之時,舌宜抵齶,口目當閉,不閉則氣不歸神,神雖至泥丸,而氣不能隨神而至也。若工夫日久,則陽勝陰消,自然而仙。
又問意著元關,當守而不移,而無如心猿意馬,難以拘定奈何?予曰:經云,起念即覺,覺後即無,久久純熟,自不走也。又云:此心由來依境,未慣獨立,難以自安,縱得暫安,還復散亂,隨時隨制,務令不動,久久調和馴熟,此心自能安閒,無問晝夜,行住坐臥,及應事之時,當須作意安之。若心得定,即須安養,莫有觸惱,少得安閒,即堪自樂。且牛馬家畜也放縱不收,猶自生梗,不受駕御,鷹鸇野鳥也,為人羈維,終日在手,自然調熟,心亦自是,若放逸縱任不收,一任粗疏,何能觀妙。
又問何為又有嬰兒奼女,黃婆為媒之說?予曰:心即奼女,腎即嬰兒,脾即黃婆,蓋心屬陽為離,離卦中虛,為陽極生陰,故反為奼女(離因一陰居內,為宅中之女,故名曰奼)。腎屬陰為坎,坎卦中滿,為陰極生陽,故反為嬰兒。脾屬坤土,坤為老陰,其色黃,故為之黃婆,居坎離之間,主運行其氣,若無此土運行,則奼女焉得歸入洞房,與嬰兒交媾,成胎乎?故曰:黃婆為媒,猶外丹坎離為藥物(坎即鉛水,離即水中金,此金即在鉛中求出,為之兌金是也,猶人真一水中,內有真一之氣焉,有此真一之氣,則能成內丹,有此水中之金,則能成外丹也)。乾坤為土釜(乾為上釜,坤為下釜),釜乃運火之具,若無土釜,則坎離藥物,焉得轉而成胎乎?內外二丹,總歸一理也。
或又問:佛氏無往之語如何?予曰:無往謂外無往外相,內無住內相,然內無住,則外亦無住,無住而住,則心自降伏,真性亦自然而見。真性即名真如,天然正覺謂之真,無一不知謂之如,故謂之真如,即聖經所謂明德也。明德真如,皆明性之本體,本體無形,無形亦無所去來,惟天生自如,而未嘗少動也。蓋人生而始,有天然自覺之性,只緣情欲障礙,則智慧全失,故心嘗昏昧,若欲超生死而入涅槃者,當返觀其內,所觀之法,即所謂內無住,外亦無住,無住而住,則心自寂而相自滅也。《金剛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所演是偈,因試問空生,可以身相見如來否?答曰: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言所說之如來,非身相如來。故云即非身相,佛因即告,凡內觀見相,皆是虛妄生相,若能滅除虛妄諸相,而但見空空之性,即如來矣。蓋如來即是性,自性如來,誠空而無相。故經末復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言如來不可取相,所演說者,但如如不動而已。如如,即真性空也。故不動也,人當返觀,真空如如,則相自滅而心自住也,此即謂之即性而修。蓋性即佛,修佛即所以修性,佛即法,故又不可以佛法名之。即經云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猶恐人泥佛法耳。又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法即謂真性,平等言上自諸佛,下至蠢動含靈,其真性皆同。故云平等而無有高下,即所謂無(梵語阿)上(褥多羅)正(三)等(藐)正(三)覺(菩提)也。蓋真性即佛,以真性無得而上之,故云無上,然此性正相平等,故云正等。其覺無偏無虧,故云:正覺,然所演說真性,不曰如,而曰如如,凡一切為聖為賢為仙為佛,總是一如故名如如。所謂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耳。如所修之人,已登彼岸,而謂之如來。若如未來之時,當十二時中,無一息不內照真空,則真性自現,現即所以入涅槃而成正覺也。正覺即知其如來,如來者從真如來,故能成正覺以化眾生,而為之如來佛也。凡菩薩謂之覺有情,同佛所證之謂覺,無明未盡之謂情。因無明未盡,不能滿覺,故尚有情耳。
又問: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又即續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言人能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以滿無量阿僧祗(即無數之謂)。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觀此若修佛者,應作六如觀之。蓋六如有形而無體性,若作是觀,使心易於降伏。故復演說此偈,以作降伏之法,而謂之有為法乎?予曰:佛言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又恐不悟無相之理,故即云一切有為法,應作六如觀之。蓋六如乃速於變滅之物,凡世間一切有為之法,猶六如之變滅無常,應作是觀,始之有為法,非修持之法。蓋佛法無為,無為應無所往而生其心也。若將六如以作內觀之法,豈非有住於心乎?況佛有云:如來於燃燈佛所於法……。
本體失而性反昧矣,性有元性,有氣質性。元性,即先天之氣。氣質性,乃後天之氣也。先天之氣,即天所賦之靈光,名曰祖氣,又名真種子。後天之氣,乃父母以情而育體,故媾形之時,情動於內,所動之情,即交感之氣,乃即為之後天氣也。因有是氣,故每遇物而生情,即名氣質性耳。有此性,則本性漸失,而此性日長也。若能徐徐劃除,則本元自見,而心之所知無不盡矣。
又問:人有先後二天之氣,後天之氣,得之父母媾形之時,先天之氣,從何入乎?予曰:人因先有先天之靈氣,然後有後天之氣質性。當未媾形時,其情未動,故乾坤之間,但有先天之氣。已媾之後,坎離兩破,情已內感,故又有後天之氣也。若不先有是氣,而何得有先天之名乎?
又問:人之幼時,性本不昧,因腎陽未足,故爾不靈,若人或病、或老年,腎陽不足,宜亦茫然無知,何故仍知覺乎?予曰:幼時腎陽未足,猶冬至一陽初生時,陽氣漸長,其氣漸升,以壯太陽之光,萬物皆生也。人得腎陽漸長,以益其性,則知覺自靈。若或病、或老年,腎陽不足,猶夏至一陰生也,一陰漸生,則太陽燥烈,萬物皆萎,此腎陽衰而陽反上浮,故仍知覺,若不知覺,則腎陽絕而死矣。
又問:小兒為純陽之體,若人之幼時,腎尚未足,而何得有純陽之名乎?予曰:凡父母媾精成胎,不論男女,總以父之陽精為主,母之陰血不過隨精施化以成胎。出胎之後,陰少於陽,即食乳,亦但長陽而不陰也。所以孩提時,體皆白而有神,此時名純陽者,實因陰少於陽,並非因腎陽足而名之也。一食五殼,其色漸蒼,乃五殼長陰故也。所以仙人十月胎圓之後,斷除殼食,恐陰血日長,不能速成純陽之體也。
又問:人因氣質用事,故所欲多而其性自昧。然同有是欲,而又有智愚之別何也?予曰:此氣之清濁所分也。得氣清者欲雖多而清靈,得氣濁者,欲雖少而心昏。又問:何故人有氣清、氣濁之分?予曰:氣之清濁,定於結胎時,若時在半夜,天氣清和,陰陽遞嬗之時,再得父母不食濁味,及心氣和平之候,交而成胎,其氣自清。若胎結日中,其子必忤逆,或值風雨交作之時,或父母食濁味,及酒後,其氣必濁,若遇疾風暴雨,及父母大醉後,並心懷不正,生子不但氣濁,必至頑劣,古人所以重胎教也。
又問:人之智愚,在結胎時,得氣之清濁所定,乃有雙胎,而所生各異何故?予曰:雙胎因母之陰精,衝開父之陽精而成,如結胎之始,居母腹之左,則腎之原根足,居右則不足,左者氣血發原之所,故足於左而不足於右。猶天地生物,同一土也,而有壯弱之莖焉。夫智愚總隨氣之清濁施化,然智有過不及,愚有甚不甚,又隨腎原足不足所分,如雙胎得氣皆清,居左則腎原足,則智常過中,居右則不足,則智常不及。得氣皆濁而左居之,則濁愈盛,愚亦愈甚也。
王肯堂治百戶張錦,耳內不時作痛,痛而欲死,痛止如故。診其脈,皆安靜,非病也。話間痛忽作,王度其有蟲,令即取貓尿滴耳,果出一臭蟲,遂不復作。或用麻油滴之,則蟲死難出,或用炒芝麻枕之,則蟲亦出,但不及貓尿之速也。
〔源按〕蟲入耳中,不獨壁蝨臭蟲,如蚰蜒狀類,蜈蚣而細甚者,亦能為害。昔有人晝臥,忽蚰蜒入耳,漸覺腦痛,知其入腦莫能為計。一日將午飯,就案而睡,睡中忽噴嚏,覺有物出鼻,視之有雞饌置案,蚰蜒已居其上,所痛隨愈。
又一人患蟲入腦而痛,或教以桃葉函枕,一夕蟲自鼻出,狀如鷹嘴,人莫識其名。
透冰丹
川大黃 山梔仁 蔓荊子 白茯苓 益智仁 葳靈仙 白芷(各五錢) 香墨(燒醋淬干細研) 麝香(各一錢) 茯神(六錢) 川烏(二兩,水浸半月,切片焙乾,用鹽水炒) 天麻 仙靈脾葉(洗焙)
上為細末,煉蜜和如麥飯相似,以真酥塗杵,臼搗萬杵,如干,旋入蜜令得和丸如梧子大。用薄荷自然汁,同溫酒化兩丸,如卒中風,涎潮昏塞,煎皂莢、白礬湯,溫化兩丸。
升陽散化湯
柴胡(八錢) 防風(二錢五分) 葛根 升麻 羌活 獨活 人參 白芍(五錢) 炙甘草(三錢) 生甘草(二錢)
每服五錢,加薑棗煎。
左金丸
黃連(六兩,薑汁炒) 吳茱萸(一兩,鹽水泡)
水丸。
六味地黃丸(見頭門)
補中益氣湯(見項門)
八味丸(見手足門)
黑逍遙散(見口門)
鼻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忽鼻中出毛,晝夜可長二三寸,漸漸粗圓如繩,痛不可忍,摘去復生,此因食豬羊血過多所致,用生乳香、硇砂各一兩為末,飯丸梧子大,每服空心臨臥各服十丸,開水送下,服儘自落。
《奇病方》云:人有鼻中生紅線一條,長三尺許,少動則痛,此飲酒過多而然。方用硼砂一分,冰片一分,研為末,以人乳調之,點紅線中間自愈。
又云:有人患鼻大如拳,疼痛欲死,此乃肺經之火,熱壅於鼻而不得泄。法當清其肺邪,去其鼻間之火,服解壅湯數劑自消。此方全在群入肺經以去其邪,故治隨愈。此奇病而以常法治之者也。
《酉陽雜俎》云:永貞年,有東市富翁王布知之女,年十四五,患鼻孔各隨息肉,如皂莢子。其根細如麻絲,長寸許,觸之痛入心髓。其父破錢數百萬,治之不瘥。忽一日,有梵僧乞食,因問布知君,女有異疾,吾能治之。布喜即就治,僧隨取白色藥吹鼻孔,少頃摘去之,出黃水,都無所苦,賞之百金不受而去。
〔源按〕息肉由胃中食積,熱痰流注,古方俱用硼砂、白礬消,此二味色俱白,前案所吹之藥白色者,或即此也。
《集異記》云:狄梁公性好醫藥,尤妙針術。顯慶中,應制入關,路旁大榜云:能療此兒,酬絹千匹。有富室兒,鼻端贅如拳石,綴鼻根蒂如筋,痛楚危急。公即腦後下針,疣贅應手而落,其父母備干絹奉焉,公不顧而去。
《聖惠方》云:有小兒患腦疳,鼻癢不止,毛髮作穗,身體黃瘦,用鯽魚膽滴鼻中,數日取效。
《醫學正傳》云:有人患腦崩流汁,鼻中時流臭黃水,兼痛。名控腦砂,有蟲食腦中故也,用絲瓜藤近根三五尺,燒存性,每服一錢,溫酒下,以愈為度。
許學士治檢正患鼻額間痛,或麻痹不仁,如是數年,忽一日,連唇口頰車髮際皆痛,不能言語,飲食皆妨。許作足陽明經受風毒,傳入經絡,血凝滯而不行,故有此症,或以排風小續命、透髓丹之類與之,皆不效。制犀角升麻湯贈之,數日愈。夫足陽明胃也,經云:腸胃為市。又云:陽明多血多氣,胃之中腥膻五味無所不納,如市廛無所不有也。以其熟腐飲食之毒聚於胃,此方以犀角為主,解飲食之毒也。陽明經脈環唇,挾舌起於鼻,合額中,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頭顱。今所患皆一經絡也。故以升麻佐之,余藥滌除風熱,升麻、黃芩專入胃經,稍通者自能曉。
史載之治朱思古,眉州人,年三十歲,得疾不能食,聞葷腥即嘔,惟用大鐺,旋煮湯沃,淡飯食之,醫莫能治。史曰:俗皆不讀醫經,而妄欲療人之疾,可嘆也。君之疾,正在《素問》經中,名曰食掛。凡人之肺六葉,舒張而蓋。下覆於脾,子母氣和,則進飲食。一或有疾,則肺不能舒,脾之氣敝,故不嗜食。遂授一方,清氣順肺為治。服之三日,病者鼻聞肉味覺香,取啖之甚美。此事宋人載於傳記,江篁南云:余考之岐黃書,皆無食掛之說,或記者假託耳,或史公大言以欺世歟?皆未可知也。
孫東宿治太學孫中叔,以暑月赴南雍,一日轉班出,索茶飲,飲輒逆流左鼻,茶入腹者十之三。幾一月,不惟茶水為然,粥飯亦多從鼻出。漸加噁心、頭暈、肌肉削,四肢無力,心益惴惴,亟歸,就孫治。孫云:諸醫認何症?投何藥?中曰:醫皆謂諸逆上衝,皆屬於火,故投劑非黃連解毒,即三黃、石膏、梔子、黃柏、知母、天花粉、葛根之屬。孫曰:治病貴辨明經絡,與經絡之出納虛實明藏象,察經度,究竟夫病機病能,此扁鵲所以隨俗為變也,何嘗拘拘守方書哉!《內經》有云:咽喉者,水穀之道路也。喉嚨者,氣之所以上下者也。頑顙者,分氣之所泄也。人之鼻淵涕出不收者頑顙不開也。子之症,亦頑顙不開之類爾。頑顙不開,故氣上而不下,會厭弱而不能掩其氣喉,夫鼻與氣喉相通,惟不掩,故飲食逆從鼻竅而出。不見常人偶氣逆而飲食自噴嚏出乎?即其例也。且右脈緩弱無力,氣虛明矣。《內經》云:形寒飲冷則傷肺。又曰:脾胃喜溫而惡寒。又云:視聽明而清涼,香臭辨而溫暖。子多服寒涼,此所以噁心、頭暈、肌削也,症當溫補。蓋肺屬金而主氣,金氣旺則收斂不降,氣下降則飲食從氣下矣。以六君子湯加辛夷、桑白皮、苡仁、沉香,一進而緩,三進止大半,七劑全安。
明宗室富順王,一孫嗜燈花,但聞其氣即哭索不已。時珍診之曰:此癖也。以殺蟲治癖之藥丸,服一料而愈。
解壅湯
黃芩 甘草 麥冬 花粉(各三錢) 桔梗 天冬(各五錢) 紫菀(二錢) 蘇葉 百部(各一錢)
水煎服。
犀角升麻湯
犀角(十兩) 升麻 防風 羌活(各三兩) 川芎 白附子 白芷 黃芩(各五錢) 甘草(一錢)
上用四錢,水煎,食後臨臥各一服,一日共服四次。
六君子湯(見目門)
舌
《奇病方》云:人有患舌縮入喉嚨,乃寒氣結於胸腹之故。急用附子、肉桂、乾薑各一錢,白朮五錢,人參三錢,服之則舌自舒矣。
又云:有人患舌吐出,不肯收進,乃陽火盛強之故。以冰片少許,點之即收。繼服全舌散,二劑自安。
丁志云:臨安民有因患傷寒,舌出過寸,無能療治,但以筆管通粥飲入口,每日坐於門。一道人見之,咨嗟曰:吾能療此。頃刻聞耳,奈藥不可得,當竭力訪之,不肯告而去。明日又言之,至於旬時,會中貴人罷歸,下馬觀病者,道人適至,其言如初。中貴問所須,乃梅花冰片也。笑曰:此不難耳,即遣僕馳取以付之。道人即研為末,糝舌上,隨手而縮。凡用五錢,病立愈。
《王明清余話》云:王貺,字子亨,本士人,為南京宋毅叔婿。毅叔醫名擅南北,貺初傳其學未精,薄遊京師,甚悽然,會鹽法有變,有大賈觀偈示,失驚𠰢舌,遂不能復入。經旬遂不食下咽,尪羸日甚,國醫不能療,其家憂懼。榜於市曰:有治之者,當以千萬為謝,貺利其所售之厚,始往應其求。既見賈之狀,忽發笑不能止,心以未易措手也。其家人怪而詰之,貺診為大言笑之曰:所笑輦轂之大如此,乃無人治此小疾耳?語主人家曰:試取《針經》來。貺漫檢之,偶有與其疾似是者,貺曰:爾家當勒狀與我,萬一不能治,則勿擾我。我當為針之,可立效。主病者不得已,亦從之。即針舌之底,抽針之際,其人若委頓狀,頃刻舌遂伸縮如平時矣。其家大喜,謝之如約,又為之延譽。是時翕然名動京師,家既小康,始得盡心《肘後》之書,卒有聞於世。事之偶然有如此者,貺後以醫得幸。宣和中,為朝請大夫,著《全生指迷論》,醫者多用之。
《聖惠方》云:有人忽舌硬如鐵,血出不止,用木賊煎水,漱之即愈。
〔源按〕經云:心脈系舌本,脾脈絡舌旁,系舌下,故舌病多二經之所致也。又云:心熱則生瘡,脾熱則強硬。舌尖腫脹疊厚,為重舌。舌腫硬而不柔和,挺然脹滿,或出口者為木舌。乃心脾二經之火上壅。急以針砭,刺出毒血,以殺其標,然後以瀉心脾之藥,治其本可也。觀此則舌硬如鐵,而血出不止,則火已開泄,可不用針砭,獨用木賊一味,升散火邪,乘其勢而提之,故但漱而愈。
《良方》云:一人無故舌上出血,仍有小竅,醫者不曉何疾,偶曰:此名舌衄。炒槐花為末,摻之而愈。
又云:人有患舌痹或麻,此痰氣滯於心胞絡也,服順氣豁痰湯自愈。
〔源按〕舌痹,亦有患心血不足,不可作風熱及痰治,須用理中湯合四物湯治之。
立密雲:先兄口舌糜爛,痰涎上湧,飲食如常,遇大風欲撲地。用補中益氣湯及八味丸即愈。間樂數日,仍作。每勞苦,則痰盛目赤,漱冷水舌稍愈,頃間舌益甚,用附子片含之即愈,服煎藥諸症方痊。
《醫說》云:一人中仙茅毒,舌脹出口,漸大與肩齊,即以小刀剺之,隨破隨合,剺之百數,始有血一點。曰:可救矣。煮大黃、朴硝與服,以藥摻之,應時消縮。此皆火盛性淫之人,過服之害也。
戴人治南鄰朱老翁,年六十餘歲,身熱數日不已,舌根腫起,和舌尖亦腫,腫至滿口,比原舌大三倍,一外科以燔針,刺其舌兩旁,下廉泉穴,病勢轉凶。戴人曰:血實者宜決之。以排針磨令鋒極尖,輕砭之,日砭八九次,出血約二三盞。如是者三次,漸覺血少,病減腫消。夫舌者,心之外候也。心主血,故血出則愈。又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燔針艾火,皆失此義也。薛新甫云:凡舌腫脹甚,宜先刺舌尖,或舌上,或邊旁出血,泄毒以救其急。惟舌下廉泉穴,此屬腎經,雖當出血,亦當禁針,慎之。
甄立言治一婦,正產之時,收生婦以溫水進之,誤用鹿角脂,女子塗鬢髮也。因哇而舌出,產後數日不能收,醫藥屢不應。甄以硃砂塗其舌,仍命作產子狀,以兩婦人掖之。
乃使人潛於壁外,多奉缶器,向危處擲地作聲。聲聞而舌收矣。
薛己治一小兒,舌斷半寸許,敷洪寶丹,服四物湯加柴胡,痛定血止。次服四君子湯加柴胡、山梔,月餘而舌自完。
〔源按〕小兒跌撲斷舌,須乘熱接上。古法急用雞子輕擊周圍,去硬殼,取膜套舌,以洪寶丹敷膜上,自然接續。若良久舌已冷,不必用接,但以洪寶丹敷之,其舌亦生。
予同郡有一富家婦,年五十餘,忽一日舌出不收,別無他恙,醫作風痰治不效。一醫於風痰藥中,加蘄蛇舌一枚,煎服而愈。
全舌散
黃連 人參 白芍(各三錢) 柴胡 菖蒲(各一錢)
水煎服。
順氣豁痰湯
半夏(一錢半) 茯苓 橘紅 栝蔞 貝母 黃連 桔梗 枳殼(各一錢) 香附(七分) 甘草(四分)
姜三片,水煎服。
理中湯
白朮(土炒,二錢) 人參 乾薑(炮) 甘草(各一錢)
水煎服。
洪寶丹
天花粉(三兩) 薑黃 白芷 赤石脂(各一兩)
上為末,茶湯調敷患處。
補中益氣湯(見項門)
八味丸(見手足門)
四物湯(見頭門)
卷之三
口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病臥床,四肢不能動,只進得食,好大言說吃物,謂之失說物望病。治法:如說食豬肉時,便云你吃豬肉一頓,病者聞之即喜。遂置肉令病人見,臨要卻不與食,此乃失說物望也。當自睡中涎出便愈。
〔源按〕此症為陽盛於內,故好大言,而善說吃物。且陽盛則氣壅,氣壅則脈絡不利,故四肢不能舉動。治法:說所食之物,而即許食之,使病人心喜。即經所謂喜則氣散。然置物令見而卻不與食者,所謂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但使其望見彼見所喜之物,而不得食,故便能使口中涎出。蓋涎即痰也,痰即火,火即氣,同物而異名。涎出則氣自衰,而病自愈也。
又云:有人患口鼻出腥臭之水,以碗盛之,狀如鐵色蝦魚,如粒米大,走躍不住。以手捉之,即化為水。此肉壞也,任意饌食雞肉自愈。
〔源按〕此症因口鼻所出腥臭之水,而名肉壞。良由患毒於內膜之處,因化肉如膿若水,故所出之水腥而臭也。以碗盛之,狀如鐵色蝦魚,亦由患腎臟所屬之分使然。蓋腎屬水,其色黑,得腎臟之氣所化,故色如鐵,而狀如水族之物也然。此水何故不從內下?此乃感人氣血之靈,故能走躍水中。所以得隨上升之氣,從口鼻而出。若捉之又即化為水,此氣散故也。凡毒從肺氣所化,其膿色多白。蓋肺屬金,其色白,得從化而為白也。此毒生於內膜,在腎臟所屬之分,非肺之當令,故即隨是臟之氣所化,以得是臟所屬之色也。雞肉補虛溫中,而又能攻毒。蓋至陰之毒,非攻不可,攻之則毒散,即《內經》所謂其治宜毒藥是也(俗蒸雞汗發痘瘡,其效立見,此攻毒之驗也)。
又云:有人患口中生肉球,有根如線五寸余,如釵股。吐出乃能食物,捻之則痛徹心者,麝香研末一錢,水服之,日三,自消。
〔源按〕此症口生肉球,而但云口內,此必生於舌。經云:心脈系舌本,脾脈絡舌旁,系舌下,凡舌病,皆心脾二經之所致也。故捻之痛應於心。此由脾土不利,經脈不順,而有是患。所謂子病母亦病,而又實者當瀉其子。故但用麝香入脾治肉之味,通其土氣,開其經絡,則怪肉消而病自愈也。
又云:有人忽氣上喘,不能言語,口中流汁,吐逆,齒皆搖動,如欲脫狀。氣喘轉大,悶絕復甦,名曰:傷寒並熱霍亂。用大黃、人參各半兩,水三盞,煎至一盞,去滓熱服自安。
又云:有人飲油至五斤方快意,不爾則病。此是發入於胃,氣血裹之化為蟲也。雄黃半兩為末,水調服之,蟲自出。
《奇病方》云:有人患唇上生瘡,久則瘡口出齒牙於上唇者,乃七情憂鬱,火動生齒故也。方用柴胡、白芍、當歸、生地各三錢,黃芩一錢,天花粉二錢,白果十枚,水煎服。外用冰片一分,殭蠶一錢,黃柏炒,三錢共為末,摻之齒自消也。
張雞峰《備急良方》云:有人患牙齒日長,出口難食,名髓溢病。用白朮煎湯漱服,即愈。
《搜神記》云:桓宣武有一督將,因時病後虛熱,便能飲馥茗一斛二斗乃飽。若減升合,便以為不足。後有客造之,更進五升,乃大吐一物,如升大有口,形質縮縐,狀似牛肚。客乃令置之盆中,以斛二斗馥茗澆之,此物噏之都盡而止,覺小脹。又增五升,便悉混然從口中湧出,既吐此物遂瘥。或問此何病,答曰:此病名斛茗瘕。
東坡《物類相應志》云:齊諧記載江夏安陸縣,隆安中有人姓郭,名垣。得天行病後,遂能大餐,每日食至一斛,五年家貧,行乞於市。一日大飢,至一園,食薤一畦,大蒜一畦,便悶板臥地。須臾大吐,吐一物如籠,漸漸縮小,有人撮飯於上,即消成水,而病遂瘳也。
《酉陽雜俎》云:和州劉錄事者,大曆中罷官,居和州傍縣,食兼數人,尤能食鱠。嘗鱠味,未嘗果腹。邑客乃網魚百餘斤,會於野處觀其下箸。劉初食鱠數碟,忽似小哽,因咯出一骨珠子,大如豆,乃置於茶甌中,以碟覆之。食未半,怪覆甌碟傾,側舉視之,骨珠子已長數寸如人狀,座客共觀之,隨視而長,頃刻長及人。遂摔劉,因相毆流血,良久各散走。一循廳之右,一轉廳之左,俱及後門相觸翕成一人乃劉也,神已癡矣,半日方能語。訪其所以,皆不省之,劉自是惡鱠。
《廣異記》云:句容縣佐吏,能啖鱠至數十斤,恆食不飽。縣令聞其善啖,乃出百斤,吏快食至盡,因覺氣悶,久之吐一物,狀如麻鞋。令命洗出安鱠所,鱠悉成水,醫莫能名。令命小吏持揚州賣之,冀有識者試之,若有買者,當高舉其價,看還幾錢。有胡求買,增價至三百貫文,胡輒還之。初無酬酢,人謂胡曰:是縣令句容家物,問此是何物。胡云:是銷魚之精,亦能消腹中塊病。患者以一片如指端,繩系之置病所,其塊即消。我本國太子,少患此病,父求愈病者賞之千金。君若見賣,當獲大利,令竟賣半與之。
《宣室志》云:永徽中徐爽有,每食生魚三斗乃足。一日飢,作鱠未成,忍飢不禁,遂吐一物如蝦蟆,自此不復能食鱠矣。
《名醫錄》云:虞侍郎,蘇州人,平生喜食生魚鱠。中年病腹堅,倒身不得,每發病疼痛幾死,累治不效。一善醫切脈曰:侍郎右關脈伏,伏為積聚,有生冷之積,成瘕在腹,則疼不可忍,可以藥取之,令用橄欖汁,吞丸子藥數粒,晚下利一盆許,是魚鱠婁,前一截皆成魚矣,從此遂安。
《說淵》云:陸顒吳郡人,自幼嗜麵食,食愈多而質愈弱,胡人以藥吐一蟲,長二寸許,色青狀如蛙,此名消面蟲,實天下之奇寶也。其說甚異,不具述。
玉田隱者云:一女子忽嗜河中汙泥,每日食數碗方快。有一醫用壁間敗土,調水飲之遂愈。丹溪云:吃泥,胃氣熱也。用黃芩、白朮、茯苓、軟石膏煎服。
《楊氏經驗方》云:益昌伶人劉清嘯一娼,名曰花翠,年及逾笄,好食生米。惠民局監趙尹,用蒼朮,米泔水浸一宿,銼焙為末,蒸餅和丸梧子大,每服五十丸,食前米飲湯下,日二服,兩旬而愈。此症因食生熟物留滯腸胃,遂至生蟲。久則好食生米,否則終日不樂,至憔悴萎黃,不思飲食,以害其生。
《醫說》云:昔慎恭道,肌瘦如勞,唯好食米。缺之則口出清水,食之頓便如常,眾醫莫辨,有蜀僧道廣,以雞矢同白米合炒為末。以水一鐘調服,良久吐出如米形,即瘥。
又云:汪丞相徽之,祁門人,平日好食動風物,性尤嗜蟹,或作蟹炰、蟹簽,恣啖之。一日得風熱之疾,齒間壅出一肉,漸大脹塞,口不能閉,水漿不入,痛楚待盡。已而有一道人言能治此疾,丞相命醫之,不日而愈。其法用生地黃汁一碗,豬牙皂角數挺,火上炙令熱,蘸生地汁令盡,末之。敷壅肉上,隨即消縮。
《聖濟錄》云:有人患時復嘔吐,腹中有水聲者,此酒癖也。川芎、三稜炮,各一兩,為細末,每服二錢,蔥白湯下。
鎮陽有士人嗜酒,日當數斗,至午夜飲興一發,則不可遏,一夕大醉,嘔出一物如舌,視無痕竅,至欲飲時,眼偏其上,矗然而起,家人沃之以酒立盡,至常日所飲之數而止,士人由是惡酒。
一人自幼好酒,片時無酒,叫呼不絕,全不飲食,日漸羸瘦。或執其手縛柱上,將酒與看而不與飲,即吐一物如豬肝,入酒內,其人自此遂惡酒。
《異苑》云:宋元嘉中,有人食鴨成癥瘕,以秫米研粉調水服之,須臾煩躁,吐出一鴨雛而愈。孫真人云:如食鴨肉成病,必胸滿面赤,不食,以秫米泔水一盞飲之。
《瘡瘍經驗》云:有人病冷痰,醫用大蒜一枚煮服,吐一物如升大,外痰包裹,開視之,乃雞雛也。再服,吐十三雛而愈,病名雞瘕。此因食白淪雞過多故也。
《泊宅編》云:洛陽李敏求赴言東吳。其妻牙疼,每發呻吟,不堪忍。用釵股按置牙間,少頃銀色輒變黑,此毒氣所致。沿路屢醫,殊無一效。嘉禾僧會海,為制一物,服之半年,所苦良已。後因食熱面又作,坐間作湯,以進一服而愈。其神速若此。視藥之標題初不著明,但云活血涼血而已。敏徐扣之,知是四物湯,蓋血活則涼,何由致壅滯以生疾。
《儒門事親》云:一男子病口瘡數年,上至口,中至咽,下至胃脘皆痛。不敢食熱物,一湧一泄一汗,十去其九,次服黃連解毒湯,不十餘日皆釋。
《綱目》云:有人患口唇緊小,不能開合飲食,不治殺人。以白布作大炷安刀斧上,燒令汗出,拭塗之,日三五度,再以青布燒灰酒調服。
〔源按〕經云:肝督衝任四脈,皆絡唇者也。一有受邪,則唇亦為之病,風則動,寒則緊,燥則乾裂,氣鬱則生瘡,血少則澀而無血色。治法內理脾胃,外敷以藥,無不愈。乃前案所治,外用鐵物取汗,制肝經之毒,內服青布燒灰,解毒而兼去風。此不獨為寒所害,而更有風毒為患,治宜審症,不可執治。
《名醫錄》云:隋有患者,嘗肌而吞食,則下至胸,便即吐出。醫作噎疾、膈氣、翻胃三候治之無驗。有老醫任度視之曰:非三疾,蓋因食蛇肉不消所致,但揣心腹上有蛇形也。疾者曰:素有大風,嘗求蛇肉食,風稍愈,復患此疾矣。遂以芒硝、大黃合而服之,微泄利而愈。
丹溪治一婦,孕三月,吐痰水並飲食。每日寅卯時作,作時覺小腹有氣衝上,然後膈痛而吐。面赤微燥,頭眩臥不能起,肢疼微渴,蓋肝火挾衝脈之火衝上也。一日甚,二日輕,脈和,右手寸高,藥不效者,將二月餘。用沉香磨水,化抱龍丸一服,膈寬氣不上衝,二三服吐止,眩減而安。
一人患氣上衝,口出如煙霧,耳內常鳴,此衝脈逆上。與八物湯,加炒黃連二分,黃柏三分,數劑而愈。
張子和治一人,年二十餘歲,病患口中氣出如登厠,雖親戚莫肯對語。戴人曰:肺金本主腥,金為火所乘,火主臭,應便如是。久則成腐,腐者腎也,此亢極反兼水化。病在上,宜湧之。以茶調散湧去其七,夜以舟車丸、浚川丸五七行,比旦而臭斷。
羅謙甫治韓子王父,年愈六旬,病消渴,至冬反添燥熱,須裸袒,以冰水噴胸腋乃快。日食肉面數回,頃時即飢,如此月餘。羅診得脈沉細而疾,以死決之。子玉泣曰:病固危篤,君盡心救之,則死而無恨。羅曰:夫消之為病,其名不一,曰食㑊、曰消中、曰宣疾。此高粱之所致也。陽明化燥火,津液不能停,自汗小便數,故飲一溲二,胃熱則消穀善飢,能食而瘦。王叔和云:多食亦飢,虛是也。此病仲景所謂春夏劇,秋冬瘥,時制故也。令尊今當瘥之時反劇,乃腎水乾涸,不能制其心,而獨旺於不勝之時,名曰真強,乃孤陽絕陰者也。且人之身為主,天令為客,此天令大寒,尚不能制其熱,何藥能及。《內經》云:主勝逆,客勝從,正以此也。設從君治療,徒勞而已。固辭而歸,後易醫與灸,數日而卒。
薛己治四明屠壽卿,孟夏,當門齒如有所擊,痛不可忍。脈洪大而弦。薛曰:洪弦相搏,欲發瘡毒也。先用清胃散加白芷、銀花、連翹,痛即止。至晚鼻上發一瘡,面腫黯痛,更用前藥加犀角十劑。腫至兩額,口出穢氣,脈益大,惡寒內熱,此毒熾血瘀,藥力不能驟敵。乃數砭患處與唇上,並刺口內赤肉,各出毒血,再服前藥至數劑而愈。若泥尻神不行砭刺,或全仗藥力,鮮不誤矣。
吳江史生之內,每產後齒根皆動,必逾日乃止。復懷妊臨月,時薛偶至,言及此症,留十全大補湯二劑,令產後煎服,齒不復動矣。
一婦年三十餘,忽不進食,日飲清茶、水果,三年餘矣。薛為脾氣鬱結,用歸脾湯加吳茱萸四劑,遂飲食如常。若人脾胃虛而不飲食,當以四神丸治之。
孫東宿治葉潤齋,年四十,心膈嘈雜,好啖肉,一日不能缺,缺即身浮力倦,神魂無措,必急得肉乃已,見則大嚼,及入腹,腹又大痛,痛極則吐酸水稠涎,然後定。稍定,又思肉啖也。其痛苦之態,叫喊之厲難狀,見之酸鼻。或有諭之曰:與其好肉而受痛,孰若絕肉以無楚也。久病脾虛,肉入難化,故使作痛,此婦人女子且知之,汝丈夫獨不慎何哉?潤曰:何吾豈不知絕肉之為愈也?蓋痛雖苦尚能熬,若嘈雜則遍身淫淫蘇蘇,左右無可奈何,手足無所把捉,頃刻不能自存,有近於死不能熬,急需食肉少蘇。吾豈縱口求痛哉?不得已也。孫診其脈,大小不等,觀其色,唇紅臉黃。孫曰:據色脈,乃蟲症,非祟也。予能殛之,先與雄黃丸一服,不瘳。改用膩粉五分,使君子一錢,為末,用雞子打餅,五更空心飼之。辰刻下長蟲十條,內有二大者,長尺有咫,自首貫尾皆紅。下午又下小蟲百餘,自此再不喜肉,而嘈雜良愈。
崇禎時,武林姚應鳳,有一人患左唇生一紅痣,別無他苦,姚視之曰:此齒藎也,三年必死。其人怒不應。三年齒潰,詣求救,謝曰:君天譴也,不能過期矣。
當湖江希生內政,中年時,每食豬肉即身體戰慄,屢易不效。後因他病,服逍遙散數劑,舊患亦愈。汪時在燕京蔣相國家,予過之,言及此症,並問其故。予曰:《素問》云:諸禁鼓慄,皆屬於火。症由食豬肉戰慄,此肝膽素有鬱熱故也。因食發風動氣之味,徒引動其病,而不能力開其鬱,故每食即發。逍遙散乃開鬱散火之劑,所以偶服得愈。
或問前症,每因食物動其內火,而何以內火動,即戰慄乎?予曰:素注云,火性就燥,內熱即甚,衛外之陽,皆湊入內,故外反鼓慄。此症因食物引動其火,至內火益熾,乃衛外之陽,以就火性之燥,皆湊入內,其重虛其外,故即戰慄。移時火伏氣靜,而衛陽復回,病愈如故。
一婦不月,發熱嗽痰如墨,疏表轉甚。脈之而尺倍數。症由經水逆上,痰血相混。因火極似水,故色黑,而治表反劇。經云:人有兩死,而無兩生。蓋汗即血之液,病失血,後發其汗,血汗兩傷,此即兩死,無兩生也。茲當四物湯加知、柏、牛膝服四劑,經至而愈。
乙酉春,有紹興楊石林雲漕白一人,忽患腹大痛,約二日許,糖粕悉從口出,醫無措劑。適有醫云:此陰陽錯亂,腎氣逆上,用茯苓五錢數服而愈。後又有患者,服之亦隨愈。
黃連解毒湯
黃連 黃芩 黃柏 梔子
等分水煎服。
抱龍丸
膽星(一兩) 天竺黃 雄黃 辰砂(二錢) 麝香(少許)
上為末,煮甘草汁,丸彈子大,陰乾。每服一丸,氣喘有痰加枯礬。
八物湯
生地 當歸(各三錢) 芍藥(二錢) 川芎(一錢五分) 木香(五分) 檳榔 枯楝 延胡索(各一錢)
水煎。
茶調散
瓜蒂 茶葉
為末,每服二錢,齏汁調服,取吐。
舟車丸
黑牽牛(四兩,炒) 大黃(一兩,酒浸) 甘遂(麵裹煨) 大戟(麵裹煨) 芫花(醋炒) 青皮(炒) 橘紅(各一兩) 木香(五分) 輕粉(一錢)
水丸。
浚川丸
黑牽牛(二兩) 芒硝(一兩) 郁李仁(一兩五錢) 大黃(一兩) 甘遂(五錢) 輕粉(五分)
水丸薑湯下。
清胃散
升麻(五分) 生地黃 丹皮 黃連 當歸(各三分)
水煎服。
逍遙散(此方加熟地名黑逍遙散)
柴胡 薄荷 當歸 白芍 陳皮 甘草 茯苓 白朮
加姜煎。
歸脾湯
人參 白朮(土炒) 茯神 棗仁(炒) 龍眼肉(各二錢) 黃耆(炙,一錢五分) 當歸 遠志(各一錢) 木香 甘草(炙,五分)
薑棗煎。
四神丸
破故紙(四兩,酒浸、炒) 五味子(一兩,炒) 肉豆蔻(二兩,麵裹炒) 吳茱萸(一兩,鹽湯泡)
用大棗百枚,生薑八兩,切片同煮。棗爛去姜,取棗肉,搗丸每服二錢,鹽湯下。
四物湯(見頭門)
十全大補湯(見手足門)
六君子湯(見目門)
面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患頭面生光,他人手若近之,如火熾者,此中蠱也。用蒜汁半兩,和酒服之,當吐出如蛇狀,乃止。
又云:有人患眉毛動搖,目不能交睫,喚之不應,但能飲食,此亦中蠱而心迷也。方用同上,亦當吐出蛇狀而愈。〔源按〕《梅師方》云:凡中蠱毒,或下血如鵝肝,或吐血,或心腹切痛,如有物咬,不即治之,食人五臟即死。若欲知是蠱,但令病人吐水,沉者是浮者非也。用敗鼓皮,燒灰方寸匕,須臾自呼蠱主姓名。《搜神記》云:外姊夫蔣士先,得疾下血,言中蠱。其家密以蘘荷葉置於席下,忽大笑曰:蠱我者,張小小也。乃收小小,小小亡走,自此解蠱毒用蘘荷,往往有驗。予考本草蘘荷。即今甘露是也,又名芭蕉。
又云:有人患面上生瘡,瘡上現五色者,即用鹽湯浸綿榻瘡上,五六度即愈。
〔源按〕經云:其色多青則痛,多黑則痹,黃赤則熱,多白則寒,五色皆見,則寒熱也。此症瘡見五色,乃熱中有寒也。鹽能清火解毒,凡煎鹽用皂角收之,所以鹽味微辛,辛能散寒搜風,故愈。
丁志云:臨川有瘤生頰間,癢不可忍,每以火炙則差止,已而復然,苦甚。一醫告之曰:此真蝨瘤也,當剖而出之。取油紙圍頂上,然後施砭,瘤方破,小蝨湧出無數。最後一白一黑,兩大蝨皆如豆殼,中空空無血,與頰肉了不相干,略無瘢痕,但瘤所障處正白耳。
張德俊云:頃年和倅,餘杭人,將赴官。因蒸降真木犀香,自開甑,面撲甑上,為熱氣所熏,面部浮腫,口眼皆為之閉。更數醫莫能治,最後一醫云:古無此症,請以意療之,於是取寺僧久用炊布,燒灰成性,隨敷隨消,不半日而愈。蓋以炊布受湯上氣多,反用以出毒,亦猶以鹽水取鹹味爾,醫者之智亦可喜。
全浙夫人,忽一日面上生黑斑數點,數日後,滿面俱黑,遍醫治不效。忽過一草澤醫云:夫人中食毒,治之一月平復。後校其方,止用生薑汁服之。問其故,云:夫人日食斑鳩,蓋此物常食半夏苗耳,是以中毒,故用生薑以解之。
羅謙甫治一婦,年幾三十,憂思不已,飲食失節,脾胃有傷,面色黧黑不澤,環唇尤甚。心懸如飢狀。又不欲食,氣短而促。大抵心肺在上,行榮衛而光澤於外,宜顯而不藏。肝腎在下,養筋骨而強於內,當隱而不見。脾胃在中,主傳化精微,以灌四旁,沖和而不息,其氣一傷,則四臟失所,憂思不已,氣結而不行。飲食失節,氣耗而不足。使陰氣上溢於陽中,故黑色見於面。又經云:脾氣通於口,其華在唇。今水來侮土,故黑色見於唇。此陰陽相反,病之逆也。上古天真論云:陽明脈衰於上,面始黑,故知陽明之氣不足,非助陽明生髮之劑,無以復其色。故以沖和順氣湯主之。《內經》云:上氣不足,推而揚之。以升麻苦平,葛根甘溫,自地昇天,通行陽明之氣為君,人之氣,以天地之風名之,氣留而不行者,以辛散之,防風辛溫,白芷辛甘,以散滯氣為臣,蒼朮苦辛,蠲除陽明經之寒,白芍酸寒安太陰經之怯弱。《十劑》云:補可祛弱,人參、羊肉之屬,人參、黃耆、甘草甘溫,補益正氣為佐。至真大要論云:辛甘發散為陽,生薑辛熱,大棗甘溫,和榮衛,開腠理,致津液以復其陽,故以為使。每服早飯後,午飯前,取升陽之時,使人之陽氣易達故也,數服而愈。
孫招治一男子,因登厠被臭氣熏觸,隱忍良久,明日滿面皆黑色,月餘不散。相士斷云:於出月外必死。至期無羌,孫招治以沉香各一兩,銼碎安爐中,燒熏帳內,以被蓋定。令病者瞑目端坐,候香盡,方可出帳,明日引鑑照之,面上黑色漸散矣。
平江陳氏,因驚駭後常用兩手指甲掐住兩頰,至兩頰破損,心中懊憹不安,脈數而實,諸藥不愈。用牛黃涼膈丸,數服如故。
一有人患面上麻木,不知痛癢,名曰木痹(此陽明經絡受寒故也)。以牛皮膠化和桂末,厚塗一二分愈。
表兄屠學山治吳江王殿爵,患面腫兼起壘塊,如木偶夜叉狀,一無痛癢,醫治數年不效。請學視之,學曰:面乃陽明部分,此因濕邪入陽明絡脈而生痰也。經云:百病之始生也,必先於皮毛,邪中之則腠理開,開則入客於絡脈。留而不去,傳入於經,留而不去,傳入於府,廩於腸胃。又云:邪之始入於皮也,溯然起毫毛,開腠理,其入於絡也,則絡脈盛,色變。其入客於經也,則感虛,乃陷下。此症因經未虛,其濕邪正留絡脈,而未陷下也。故但患面部耳。然非藥所能治,當用砭刺。即用小刀刺破唇內齒上斷縫處,名斷交穴,痰即流外,所出稠痰數碗。即面目如故,繼服補脾調養之劑而安。
牛黃涼膈丸
牙硝 石膏 甘草(各五分) 膽星(二錢五分) 牛黃 紫石英(各一錢) 麝香 冰片(各五分) 寒水石(煅,五錢)
上為末,甘草膏丸,綠豆大,每一丸,陳皮湯下。
項
《奇疾方》云:有人患頭項腫大,又非癭瘤,忽痛忽不痛,外現五色之紋,按之半空半實,此乃痰病結成,似瘤非瘤,似癭非癭也。方用海藻、半夏、白芥子、南星、人參、桔梗、貝母各三錢、茯苓五錢,昆布一錢,附子一分,甘草一錢,水煎服,此方乃消上焦之痰聖藥也。又有海藻、昆布,以去其癭瘤之外象,消其五色之奇紋,妙在消痰而仍不損氣,則胃氣健而痰易化也。一劑知,二劑消大半,三劑則全消,四劑永不再發也。
《續玄怪錄》云:安康伶人刁俊朝,其妻巴嫗,項生一癭,初若雞卵,漸大如升。積五年,大如數斛之鼎,重不能行,有聲如音樂。積數年,癭外生小穴,如針芒者,不知幾千億。每天陰欲雨,則穴中吹白煙,霏霏如線縷,漸高布散,結為屯云,雨則立降。其家少長懼之,咸請遠送巖穴。妻懼送,請決折之。後朝即淬利刃,將及之中,軒然有聲,逐四分破裂,有一大猱,跳躍而去。即以白絮裹之,癭疾頓愈。時大定中也,後猶有說不具論。
一婦項下忽生一腫塊,漸緣至奶上腫起,莫知何病。偶用刀刺破,出清水一碗,日久不合。有道人見之曰:此蟻漏耳,因用飯誤食蟻故耳。詢之果然。道人云:此易治,但用穿山甲數片,燒存性為末,敷遂愈,蓋穿山甲蟻之所畏也。
薛己治一男子,素善怒,左項忽腫,漸大如升。用清痰理氣,而大熱作渴,小便頻濁。薛謂腎水虧損,用六味地黃,補中益氣而愈。亦有胸脅等處,大如升斗,或破而如菌、如榴,不問大小,俱治以前法。
舉人江節夫,項臂脅肋各結一核,服祛痰降火軟堅之劑益甚。薛為肝膽經血少而火燥也。江執前藥,至明年六月,各核皆潰,脈浮大而澀。薛斷秋金將旺,肝木被克,必不起,後果然。
予郡大人,項邊忽癢,漸起白痕一條,相延漸欲至喉,癢不可忍,群醫莫識。一方士用刀輕開其痕,內出白蝨不計其數而愈。士云:此即蝨瘤之類,凡內皮作癢,或起痕,或高起,即是症也。
補中益氣湯
黃耆(一錢五分,蜜炙) 人參 甘草 白朮 陳皮 當歸(各五分) 升麻 柴胡(各三分)
姜三片,棗二枚煎。
六味地黃丸(見頭門)
喉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患咽喉生肉一塊,層層疊疊,漸漸腫起不痛,日久有竅出臭氣,廢飲食。用臭橘葉煎湯,連服而愈。
〔源按〕病患腫而不痛,或痛而不潰者,皆痰也。此症生肉喉間,層層相疊,漸腫不痛,亦痰之所為。久則但有竅出臭氣,乃痰之毒,泄於外也。若非痰則必痛而潰矣。臭橘葉散氣消痰,氣散則痰化,故服之得愈。
華佗云:有人喉中似有物,行動吐痰則痛難忍。身上皮膚開裂,有水流出,目紅腫而又不痛,足如斗腫而又可行,真絕世不見之症。此乃人食生菜,有蜈蚣子在葉,不知而食之,乃生蜈蚣於胃口之上。入胃則胃痛,上喉則喉痛,飢則痛更甚也。方用雞一隻,煮熟,五香調治,芬馥之氣逼人,乘人睡熟,將雞列在病人口邊,則蜈蚣自然外走。若蜈蚣走出之時,當即拿住,或一條,或數條,候出盡自愈。大約喉中無物走動,則無蜈蚣矣。當即服全膚湯十劑,則皮膚之裂自愈,而雙足如斗亦消矣。蓋蜈蚣在上焦,非藥入能救,因藥下後即至胃中而蜈蚣卻在胃口之上,故不能殺之也。所以引其外出,然後以藥調治,其氣血自愈。皮膚開裂者,乃蜈蚣毒氣盤居肺邊,肺生毛皮,故皮膚開裂。兩足如斗,足乃腎之部位,肺居上為腎之母,母病則子亦病,然腎水不乏而毒留於腎部,故足之皮,大而浮,非骨之病也。所以能走耳,眼屬肝,肝受肺氣之毒熏蒸,故紅腫耳。
丹溪云:有咽痛諸藥不效者,此非咽痛,乃鼻中生一條紅線如發,懸一黑泡,大如櫻珠,垂掛到咽門而止。口中飲食不入,惟用深取土牛膝根,獨條肥大者,搗碎入好醋三五滴,同研細,滴入鼻中二三點,即系斷珠破,吐出瘀血立安。
《綱目》云:有人患飲食食下,若別有咽喉,斜過膈下,經達在脅,而作痞悶。以手按之,則瀝瀝有聲。以控涎丹十粒服之,少時悶處熱作,一聲轉瀉,下痰飲數升。垂飲食正下,而達胃矣。
竇氏云:有一婦年二十三歲,懷妊九月矣。一日魚骨梗喉間,至半日嘔吐,繼至以血碗許,魚骨尚在喉中。忽吐一條約三尺余,形如小腸潤五分。內有所食魚菜、粉皮,飯未化,家人為推入口中,尚餘五寸,其夫復納之。遂昏倦,自此嘔吐不止,湯亦不能進,延余治之,遂將生炭火一盆,放病榻前,以好醋一碗沃之,使醋氣盈滿其室,清其神也。進以牛黃清心丸,腹覺有微痛,再用人參一分,紅花、丹皮、當歸、川芎、生地、阿膠煎服,五六帖病愈。
孫東宿治臧少庚,年五十。每飲食胸膈不順利,覺喉管中梗梗,宛轉難下,大便燥結,內熱,肌肉漸瘦。醫與五香連翹湯、五膈丁香散,諸治膈之劑,嘗試不效。孫至,觀其色蒼黑,目中炯炯不耗,惟氣促骨立。孫知其有機心人也。其脈左弦大,右滑大。孫謂之曰:據脈乃謀而不決,氣鬱成火,脾志不舒,致成痰涎。因而血少便燥,內熱肌消。張雞峰有言,膈乃神思間病,即是推之,子當減思慮,斷色欲,薄滋味,絕妄想,俾神思清淨,然後服藥有效。不然,世無大丹,而草木石何足恃哉?子既遠來,予敢不以肝膈相照!茲酌一方頗妥,歸即制服,其方用桂府滑石六兩,炙甘草、白芥子各一兩,蘿蔔子、射干、連翹各一兩半,辰砂五錢,以竹茹四兩煎湯,打饅頭為丸,綠豆大。每食後及夜用燈心湯送下一錢五分,一日三服,終劑而病如失。
全膚湯
甘草 苡仁 當歸(各一兩) 白芍(五錢) 黃耆 防風(各五分) 荊芥 陳皮(各一錢)
水煎服。
控涎丹
甘遂(去心) 大戟(去皮) 白芥子
等分為末,糊丸,臨臥薑湯送下。
牛黃清心丸(見目門)
卷之四
心神
平人氣象論云:尺脈緩澀,謂之解㑊,(五注云:尺者陰部也,腹腎主之,緩為熱中澀為無血,故解㑊也)。解㑊之證,懈倦困弱,寒不甚寒,熱不甚熱,惡見人,見人心惕惕然。或熱多而汗出,肢體百骸散解,痿弱而不能任持,少氣而不欲言左右,佇(佇音能,困弱也)不可以名其狀,故謂之解㑊,注夏之證殆相似,亦虛類也。其治大生麥湯,足以注之,加木瓜、苡仁。
《史記》云:趙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於是召扁鵲,扁鵲入視病,出董安於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於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也。帝告我晉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別,公孫支書而藏之秦策。於是出夫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淆,而歸縱淫。此予之所聞。今主君之病,與之同,不出三日必間,間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簡子寤,語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有一熊可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壯也,以賜之。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於範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董安於受言,書而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
夏子益《奇疾方》云:凡人自覺本形作兩人,並形並臥,一樣無別,但不語。蓋人臥則魂歸於肝,此由肝虛邪襲,魂不歸舍,病名離魂。用人參、龍齒、赤茯苓各一錢,水一盞,煎半盞,調水飛辰砂末一錢,睡時溫服,一夜一服,三服後,真者氣爽,而假者即化矣。
金少遊治徐太乙之女,年十六,許字巨族。而太乙日窘,女憂慮不食不寢,長臥目不瞑。太乙往郡城售絲未歸,女臥床上,自言曰:若許,絲止價四錢八分,不滿五數,侍者詢其何以知之?答曰:予方隨父入市也。太乙歸,少遊先問其絲價,太乙言其數果符。少遊云:此離魂病也。用人參、黃連、龍齒安魂等藥,平復。
王日新《小兒方》云:有小兒患驚風,大叫一聲就死者,名老鴉驚。以散麻纏脅下及手足心,以燈火爆之。用老鴉蒜苗干,車前子等分為末,水調貼手心,仍以燈心淬手足心,及肩膊、眉心、鼻心,即醒也。
〔源按〕老鴉蒜,一名石蒜,又名一枝箭是也。
《外臺秘要》云:劉太丞毗陵人也,有鄰家朱玉者,只有一子,年三十餘,忽然卒死,脈全無。請太丞治之,取徐州半夏細末一大豆許,納鼻中良久,身微暖而蘇,迤邐無事。人問太丞:單方半夏如何活得死人?答曰:此南嶽魏夫人方也。
〔源按〕此方救五絕。一曰自縊死,氣絕;二曰牆壁崩壓死,氣絕;三曰溺水,氣絕;四曰鬼魘死,氣絕;五曰產婦死,氣絕,並能救之。昔葛生嘗用此方救人,人問葛生何授得此神術能活人命?生曰:吾因入山採藥,遇白衣人問曰:汝非葛醫生乎?吾乃半夏之精,汝遇人有五絕之病,用吾救治即活。但用吾作細末,令乾入鼻中,即復生矣。
《堅夷志》云:成州團練使張子剛,名銳,以醫知名,居於鄭州刑部尚書。慕容彥逢為起居舍人,母夫人病,召銳於鄭,至則死矣。時方六月,將就木,張欲入視,彥逢不忍,意其欲求錢。乃曰:道路之費,當悉奉償,實不煩入。張曰:傷寒法,有死一晝夜復生者,何惜一視之?彥逢不得已,自延入,悲哭不止。張揭面帛注視,呼仵匠語之曰:可嘗見夏月死者面色赤乎?曰:無。然則汗不出而厥爾。不死也。幸無亟斂,趨出取藥。令以水三升,煮其半,灌病者。戒曰:善守之,至夜半大瀉,則活矣。銳舍於外館,至夜半時,守病者覺有聲勃勃然,遺尿已滿席,出穢惡鬥余。一家大喜,遽敲門呼張。張曰:吾今體倦莫能起,然亦不必起,明日方可進藥也。天且明,出門若將便旋然徑命駕歸鄭。彥逢詣其室,但留平胃散一帖而已。其母服之,數日良愈。蓋張為彥逢有求錢之疑,故不告而去,紹興中流落入蜀,王櫃叔問之曰:公之術,古所謂十全者幾是歟?曰:未也,僅能七八爾。長子病,診脈察色,皆為熱極。命煮承氣湯欲飲之,將飲復疑,至於再三,如有掣吾肘者,姑持杯以待。兒忽發顫悸,覆綿衾至四五,始稍定,汗出如洗,明日脫然,使吾藥入口則死矣,安得為造妙。世之庸醫,學方書未知萬一,自以為是籲,可悲哉。
《瘡瘍經驗》云:一老婦喉間及心中咬痛,得食則止,心思香燥之物。偶夏天貓繞足而叫,此婦素性愛貓,取鹿脯嚼之,喉中忽有物出,即取之墮地,頭足皆有,五寸長許,乃飢蟲也。
許智藏梁人也。秦王俊有病,上馳召之。俊夜夢其亡妃崔氏泣曰:本來相迎,聞智藏將至,當必相苦,為之奈何?明夜俊又夢崔氏曰:妾得許矣,當入靈府避之。及智藏至,為俊診脈曰:疾已入心,即當發癇,不可救也。果如言,俊數日而死。
齊州有人病狂毒而歌曰:五靈華蓋曉玲瓏,天府由城汝府中,惆悵此情言不盡,一丸採菔火吾宮。又歌曰:腳陽春,人間二月雨和塵,陽春踏盡秋風起,腸斷人間白髮人。後遇一道士作法治之,乃曰:夢中見一紅裳女子,引入宮殿,皆紅紫飾,小姑令歌。道士曰:此症犯大麥毒,女則心神,小姑脾神也。按醫經蘿蔔治麥毒,故曰火吾官,即以藥並蘿蔔食之愈。
陳鬥岩治一婦人,病厥逆。脈伏一日夜不蘇,藥不能進,陳視之曰:可活也,針手足陽明,氣少回,灸百會穴乃醒。初大泣,既而曰:我被數人各執凶器,逐潛入櫃中,聞小兒啼,百計不能出。又聞擊櫃者,隙見微明,俄覺火燃其蓋,遂躍出。其擊櫃者針也,燃櫃蓋者,灸也。
韓光武寓洋洲得異疾。與神物遇,頗不省人事,神氣恍惚,或食或不食,國醫陳易簡教服蘇合香丸,即愈。蓋蘇合香丸能辟邪故也。
潘溫叟治貴江令王齊,夜夢與婦人謳歌飲酒,晝不能食,如是三歲。溫叟治之,疾益平,則婦人色益沮,飲酒益怠,而謳歌不樂,久之遂無所見。溫叟曰:疾雖衰,然未愈也,如夢男子青巾白衣者方瘥,後果夢此,能食。
〔源按〕此症屬於脾,脾為坤土,坤乃陰象。因胃陽弱而坤陰用事,故每夢見婦人。歌者,《內經》所云:脾主歌是也。至所夢惟酒何故?故胃陽弱而本不思食,酒乃虛而不實之物,且又五穀所作,乃脾之所好,故夢中飲此也。溫叟所治,必補中益氣湯之類,使胃陽漸動,而坤陰之疾自退。即易所謂坤至柔而動也剛,至柔得剛,而所夢已無,自當能食,而仍不思食何也?因坤土之氣始復,猶冬至一陽內復之候,而氣之根原未旺,所謂母虛子亦虛也。蓋肺為脾之子,而氣之原發於肺,故肺主氣,脾主運行,因肺未旺而肝木未平,脾仍失健運之職,所以疾雖衰,然未愈也。乃初因病甚於坤,故但夢婦人,至坤陰之夢已退,而肺肝所患未除,故二臟之氣未和,所以又當夢見青巾白衣男子。青巾,肝所屬也,蓋肝屬木,其色青,故夢見青色之物。肺屬金,其色白,故所夢白人。然必是夢亦無,方得病痊而食也。
或問內臟有病,何故每見於夢?予曰:人當寐時,則神歸肝腎之所。如一臟有病,則一臟之氣不和,不和則神不安,不安則多夢。如肝腎有病,即夢見肝腎所屬之物,即如前症;脾病,則夢脾臟所屬;肺肝病,則夢肺肝所屬。然夢婦人而又謳歌飲酒,夢男子而乃青巾白衣。青巾,乃肝臟所屬之物,而以冠白人之首,此中之奇特,皆臟氣所為,蓋氣之變化,誠難測之。
又問:如夢親戚長幼及所故之人,所屬何臟?予曰:神自病耳。因用神又過,神不能靜,故有是夢耳。
羅謙甫治副使許可道,脈來乍大乍小,乍長乍短,此乃氣血不勻,邪傷正氣。許云:路至邯鄲,夜夢一婦人,所服青衣,因用拳打下,卻打自脅。遂一點痛,往來不止,兼寒熱不能食。羅曰:此名鬼擊,可服八毒赤丸。遂與藥三粒,臨臥服,明旦下清水二斗而愈。又陳青玉子,因晝臥水仙廟中,夢得一餅食之,心懷憂慮,復即痞滿,飲食減少,約一載余,漸瘦弱,腹脹如蠱,屢醫不效。羅診之,問其病始末,又非外感風寒,內傷生冷,因思李子豫八毒丸,頗有相當,遂與五七丸服之。下清黃之涎鬥余,漸漸氣調,而以別藥理之,數月良愈。
或問二症之夢,屬何臟病乎?予曰:此內感不正之氣,因心氣不寧,故感而成夢,蓋邪氣入內,正氣必傷,致病患多端,非辟邪不愈,八毒赤丸,因辟邪故也。凡夢如是者,脈必乍大乍小,乍有乍無也。
呂滄洲治一在室女,病不月,諸醫療治,皆不得其當,視之腹大如娠,求其色脈,頗怪之,曰:汝病非有異夢,即鬼靈所憑耳。女不答,趨入臥內,密語其侍嫗曰:我去夏過涼廟廡下,薄暮遇木神心動。是夕夢一男子如暮間所見者,即我寢親狎,由是感病,我慚赧不敢以報,醫言是也,嫗以告呂,呂曰:汝面色乍赤乍白者愧也,乍大乍小者祟也。病與色脈相符,雖劇無苦,乃以桃仁煎,下血類豚肝者六七枚,俱有竅,如魚目,病已。
朱丹溪治一少年,每夜有夢,朱連診兩日,觀其動止,頭不仰舉,但俯視不正,必陰邪相留,叩之不言其狀。詢其僕,乃言至廟見侍女,以手撫摩久之,不三日而寢疾。朱令法師入廟,毀其像,小腹中泥土皆濕,其疾遂瘳。
一女許嫁後,夫經商二年不歸,因不食困臥如癡,無他病,多向里臥。朱診之,肝脈弦出寸口,曰:此思想氣結也。藥難獨治,得喜可解。不然令其怒,脾至思過,思則脾氣結而不食,怒屬肝木,木能剋土,怒則氣升發而衝開脾氣矣。令激之大怒而哭,至三時許,令慰解之,與藥一服,即索酒食。朱曰:思氣雖解,必得喜則庶不再結,乃詐以夫有書,旦夕且歸,後三月,夫果歸而愈。
一婦患心中如火一燒,便入小腸急去小便,大便隨時亦出,如是者三年。求治,脈滑數,此相火送入小腸經。朱以四物湯加炒黃柏、小茴香、木香,四帖而安。
一婦病不知人,稍蘇,即號叫數四而復昏。朱診之,肝脈弦而且滑,曰:此怒心所為,蓋得之怒而強酒也。詰之不得於夫,每夜必飲滿自酌,解其懷。朱治以清痰降火之劑,而加香附,以散肝經之郁乃愈。
一婦因久積憂患後,心痛食減羸瘦,渴不能飲,心與頭更換而痛,不寐,大溲燥結。與四物湯,加陳皮、甘草,百餘帖不效。朱曰:此肺久為火所郁,氣不得行,血亦蓄塞,遂成汙濁。氣壅則頭痛,血不流則心痛,通一病也。治肺當自愈,遂效東垣青空膏例,以黃芩細切酒浸,透炒赤色為細末,以熱白湯調下,頭稍汗,十餘帖,汗漸通身而愈。因其膝下無汗,瘦弱脈澀,小溲數,大溲澀,當補血以防後患。以四物湯加陳皮、甘草、桃仁、酒苓服之。
許文懿公,因飲食作痰,成心脾疼,後觸冒風雪,腿骨疼痛。醫以烏、附等藥治十餘年,艾灸萬計。又冒寒而病加,胯難開合,脾疼則胯痛止,胯痛則脾疼止,初因中脘有食積痰飲,續冒寒濕,抑遏經絡,氣血不行,津液不通,痰飲注入骨節,往來如潮,湧上則為脾疼,降下則為胯痛,須湧泄之。時深秋而以甘遂末一錢,入豬腰子內煨食之,連泄七行,足便能步。後嘔吐大作,不食煩躁,氣弱不語。《金匱》云:病人無寒熱,而短氣不足,以息者實也,其病多年鬱結,一旦泄之,徒行動其猖狂之勢,無他制御之藥故也。仍以吐劑達其上焦,次第治及中下二焦,連日用瓜蒂、藜蘆、苦參,俱吐不透,而噦燥愈甚。乃用附子尖三枚和醬水與蜜飲之,方大吐膠痰一大桶,以朴硝、滑石、黃芩、石膏、連翹等一斤濃煎置井中,極冷飲之,四日服四斤。後腹滿,二溲閉,脈歇至於卯酉時,夫卯酉為手足陽明之應,此乃胃與大腸有積滯未盡,當速瀉之。群醫惑阻,乃作紫雪,二日服至五兩,神思稍安,腹亦減安。後又小溲閉痛,飲以蘿蔔子半盂,得吐立通。又小腹滿痛,不可捫摸,神思不佳,以大黃、牽牛等分,水丸服至三百丸,下如爛魚腸二升許,神思稍安。診其脈不歇,又大溲迸痛,小腹滿悶。又與前丸百粒,腹大絞痛,腰胯重,眼熱如火,不言語,瀉穢如柏油條一尺許,肛門如火,以水沃之,自病半月不食不語,此方啜稀粥,始有生意,數日平安。自嘔吐至安日,脈皆平常弦大,次年行倒倉法痊愈。
一婦春末心脾疼,自言腹滿手足寒,兩膝間須綿裹火烘,胸畏熱喜掀露風涼,脈沉細澀,稍重則絕,輕似弦而短,渴喜熱飲,不食。以草豆蔻丸,加黃連、滑石、神麯為丸,白朮為君,陳皮為使,作湯下百丸,服至二斤而愈。
虞恆德治一婦,四月間因多食青梅,得痰因病。日間胸膈中大如刀錐,至晚氣胸中痛止,而膝䯊大痛,蓋痰飲隨氣升降故也。一醫作胃寒治,用乾薑、良薑、官桂、烏、附、丁、沉輩與之,病日劇,加之口渴,小水淋瀝。虞診其六脈洪數而滑,作清痰處治。令其急烹竹瀝服三日。口不渴,小水亦不淋瀝,但胸中與膝互痛如舊,用蘿蔔子研汁與半碗,吐痰半升,至夜痛尤甚而厥,正所謂引動其猖狂之勢耳。次日用參蘆一兩,逆流水煎服不吐。又次日苦參煎湯,服亦不吐。又與附子尖、桔梗蘆皆不吐。一日清晨用黎蘆末一錢,麝香少許,酸漿水調與,始得大吐,至次日天明吐方定。前後得痰乃稠飲一小桶,其痛如脫,調理而安。
汪石山治一女,年十五,病心悸,常若有人捕之狀。欲避而無所,其母抱之於懷,數婢護之於內,猶恐恐然不能安臥,醫者以為病心,用安神丸、鎮心丸不效。汪診之,脈皆細弱而緩,曰:此膽病也。用溫膽湯,服之而安。
或問:人因心恐,遂覺皮膚寒而起慄何故?予曰:恐則氣下,氣下則陽氣內入,故若此,恐定氣還,便即如故。
又問:前症亦因恐而病,蓋恐則氣下,而何故反用溫膽湯降其氣乎?予曰:此乃少陽膽疾,非因恐而病,實因病而恐也。蓋膽以溫為候,虛則寒,寒則氣滯,滯則生痰,痰生膽腑,則神不歸舍,故令人心恐不寐。汪訒庵云:此湯橘皮、半夏、生薑辛溫導痰,即以之溫膽;枳實破滯,茯苓除飲,甘草和中;竹茹開胃土之郁,清肺金之燥,涼肺金,即所以平甲木也。(膽為甲木)。如是則不寒不燥,而膽常溫矣。
一人年逾七十,忽病瞀昧,但其目系漸急,即閤眼昏懵如睡瞌者,頭面有所觸皆不避,少頃而蘇。問之,曰不知也。一日或發二三次,醫作風治,病轉劇。汪診其脈結止。蘇則皆浮洪數,不任尋按,坐起則覺略小,亦不甚數。脈書曰:數脈所主為熱,其症為虛。三日後再診,左脈小而滑,右脈大而滑,獨肺部浮軟,按之似蟄有聲,與昨脈不同者,虛之故也。夫陽氣者,清順調和之氣也,或勞動過度,或酒食過傷,則擾動其陽,變而為邪熱矣。然脾胃以陽氣為主,陽變為熱血必沸騰而越出於上矣。昏暈者由熱熏灼,故神昏運倒而類風也。風之旋動轉運與火相類,每覺下焦熱上胸膈壅塞而即發者,脾脈從足入腹至胸,令下焦熱上乃脾火也。然胸膈心肺之分,為陽之位,清陽居上,而邪熱擾之,則陽不得暢達,而心脾之神魂不免為之昏亂矣。況五臟皆賴胃氣以培養,胃受火邪則五臟皆無所稟,而所藏之神亦無所依,故肺之魄、心之神、肝之魂、脾之意、腎之志,安得不隨之潰亂而昏瞀耶?多發於午前後者,乃陽氣所生之時,脈如常,但浮虛耳。曰:此虛病也,蓋病發而脈結者,血少氣劣耳。蘇則氣血流通,心志皆得所養,故又脈如常也。遂以十全大補湯去桂,加麥冬、陳皮而安。其子問之,汪曰:三年之內,可保無恙,越此非予所知,果驗。
一人年十五色悴,十二月間,忽嘔瘀血一二碗隨止。延小兒醫調治,肌體尚弱,常覺頭暈。近三月間,天熱途步,出汗連日,又勞倦日昃,頓然昏暈不省人事,手足擾亂顛倒,將一時久方定,次日亦然。續後每午前後,如期發一次,近來漸早,自辰至午,連發二次,漸發三四次,比前稍輕。發時自下焦熱上至胸,壅塞則昏暈,良久方蘇,始疑為瘧成癇。醫云火動,又云痰症,用牛黃清心丸,以竹瀝、薑汁磨,服二次,共四丸。又與煎藥,多清痰火之劑,服後每日只發一次。止則汗多,口乾食少,身熱時多,涼時少。汪脈之陽為邪擾,不能用事,故每至其時而輒發也。且汗多津液泄,口乾津液少,醫用牛黃、硃砂、琥珀、南星、半夏等,而復燥之,是愈益其燥,故暫止而復發,不能去拔病根也。因取參、耆各二錢半,遠志、山楂、川芎、黃芩各七分,天麻、麥冬、防風、茯神各一錢,甘草、陳皮各五分,歸身八分,白朮一錢半,煎服十餘劑,而病不復作矣。
張子和治一婦,年逾三十,夜夢鬼交,驚怕異常,及見神堂陰府舟楫橋梁。如此一十五年,竟無妊娠。巫祈覡禱,無所不至,針肌灸肉,孔穴萬千,黃瘦發熱引飲,中滿足腫。張曰:陽火盛於上,陰水盛於下。鬼神者,陰之靈,神堂者,陰之所,舟楫橋梁,水之用。兩手寸脈,皆沉而伏,知胸中有痰實也。凡三湧、三泄、三汗,不旬日而無夢,一月而孕。
一婦喜笑不休半年矣,諸醫治之術窮。張曰:此易治耳。以食鹽三兩成塊,燒令通紅,放冷研細,以河水一大碗煎三五沸,溫分三服,須臾探吐出痰半升,次服大劑黃連解毒湯,不數日而笑止。
沈宗常治臨淄人,自謂無病,忽覺神思有異,晚歌笑不節。沈曰:此陰火乘肝,晚動宜以柔劑,少加利之,良愈。
莊先生治喜樂之極而病者。莊切其脈為之失聲,佯曰:吾取藥去。數日更不來。病者愁泣,辭其親友曰:吾不久矣。莊知其將愈,慰之,詰其故。莊引《素問》曰:懼勝喜,可謂得元關者。
陳尚古《簪云樓雜說》云:先達李其姓,歸德府,鹿邑人也,世為農家。癸卯獲雋於鄉,伊父以喜,故失聲大笑。及春舉進士,其笑彌甚。歷十年擢諫垣,遂成痼疾。初猶間發,後宵旦不能休。大諫甚憂之,從容語太醫院某,因得所授,命家人給乃父云:大諫已歿。乃父慟絕幾殞,如是者十日,病漸瘳。佯為郵語云:大諫治以趙大夫,絕而復甦,李因不悲,而笑症永不作矣。蓋醫者意也,過喜則傷,濟以悲而仍和,技進乎進矣。
薛己治一小兒,喜笑常作不安,面赤飲冷,手足並熱。先用黃連瀉心湯二服,稍定,又用六味地黃丸料煎服,頓愈。常服此丸則安,月許不服,仍前病作,又服愈矣。
許學士治一婦人,數次無故悲泣不止。或謂之有祟,祈讓請禱備至,終不應。許忽憶《金匱》有一症,婦人臟躁悲傷欲哭,象如鬼物神靈,數欠伸者,宜甘麥大棗湯。急令治藥,數劑而愈。
〔源按〕經云:在臟為肺,在志為悲。又云:精氣並於肺,則悲是也。蓋喜屬陽,心主之;怒屬陰,肝主之。婦人稟性陰柔,故喜常少而怒常多,或悲泣不止,皆陰類也。又云:神有餘則笑,神不足則悲,所以人之幼時,神魂未足,善於啼哭也。
邵氏《聞見錄》云:州監軍病悲思,郝因告其子曰:法當得悸而愈。時通守李宋卿御史嚴甚,監軍內所憚也。允與子,請於宋卿,一造問責其過失,監軍惶怖汗出,疾乃已。
紹興癸丑,許待次四明,有董生者,患神氣不寧,每臥則魂飛揚,覺身體在床,而神魂離體,驚悸多魘,通夕無寐,更醫不效。許為診視,詢之曰:醫作何病治?董曰:眾皆以為心病。許曰:以脈言之,肝經受邪,非心病也。肝氣因虛,邪氣襲之,肝藏魂者也,遊魂為變。平人肝不受邪,臥則魂歸於肝,神靜而得寐。今肝有邪,魂不得歸,是以臥則魂飛揚若離體也。肝主怒,故小怒則劇。董欣然曰:前此未之聞,雖未服藥,已覺沉病去體矣,願求治之。許曰:公且持此說,與眾醫議所治之方,而徐質之。閱旬日復至,云:醫遍議古今無與病相對者。許即處珍珠母丸,獨活湯以贈,服一月而病悉除。此方用珍珠母為君,龍齒佐之。珍珠母,入肝經為第一。龍齒、虎睛,今人例以為鎮心藥。殊不知龍齒安魂,虎睛定魄,各言其類也。蓋東方蒼龍木也,屬肝而藏魂,西方白虎金也,屬肺而藏魄。龍能變化,故魂遊而不定;虎能專靜,故魄止而有守。許謂治魄不寧者,宜以虎睛,治魂飛揚者,宜以龍齒。萬物皆有成理而不失,在夫人達之而已。
徐仲子士緯曰:家君肄業過勞,場屋屢屈,志堅不懈,吐血盈盆,虛羸骨立。夜臥合睫則夢爭鬥,轉鬥轉負,恐畏之態,無可名狀,呼號之聲,轟然若雷,而不能騰出於口。家人侍睡者,莫不縮手伸舌,如是者十年餘矣。每五七夜必一發,過勞則連發,發尤猛。歷訪師友,多作心血不足治,惟補心安神藥投之漠如也,終莫識其為何症,捫心苦思,思每達旦,更幾寒暑矣。一日偶觀《素問·藏氣法時篇》論有曰:肝病令人善怒,虛則目𥉂𥉂無所見,耳無所聞,善恐如人將捕之。恍然警悟,乃知為魂遊症也。何言之?夫夜臥屬氣於肝,肝主藏血,藏魂,作文既言若衄血過度,則魂失養。惟是交睫若魔,則夢爭鬥。肝虛則膽怯,故多負多恐也,非峻補不奏功。又思草木之劑,不堪任重,乃以鹿角膠三錢,清晨酒溶服,五日而睡臥安,半月而肌肉生,一月而神氣完,始能出戶。厥後每見血症虛憊者,崩中眩暈者,投前劑莫不響應。夫人但知鹿角膠補虛之功,勝於參耆,而不知鹿角膠可以峻補肝血,蓋血盛而魂自安也。
黃師文治一婦,臥病三年,狀若勞瘵,諸醫以虛損治不瘥。黃視之曰:此食陰物時,或遭驚也,問之婦方自省悟也。襄者食米團時,忽有報其夫墜水,由此一驚,病延至今不能愈。黃以青木香丸兼以利藥一帖與之,須臾下一塊,乃痰裹一米團耳。當時被驚,怏怏在下而不自覺也,自後安康無恙。
一人驚氣入心絡,喑不能言,以密陀僧研細一匕許,茶調服,遂愈。有一人伐木山中,為狼所逐,而得是疾,或授此方而愈。又一軍尉,採藤入谷,逢惡蛇而疾,其症狀同,亦用此藥治之而愈。
或問:有鄰人,年六十餘,因怒而發聲,其音遂失,諸治不效。約數年,適食飯蒸白花百合,食後聲忽有音,連食旬日,約二斤余,其音如舊。何故?予曰:聲為怒發,此火傷肺金,百合補中兼清,不寒不燥,中和之品,故得中病。
遊以春治一婦,年三十餘,忽午前吐酸水,至未時心前作痛,至申痛極暈絕,交戌方醒如故,每日如此。醫治期年不愈,遊治用二陳下氣之劑不效,熟思其故,忽記《針經》有云:未申時氣行膀胱,想有瘀血滯於此經使然。遂用歸尾、紅花各三錢,乾漆五錢,煎服。吐止痛定,暈亦不舉。次日復進一服,前症俱愈。第三日,前方加大黃、桃仁飲之,小便去凝血,三四碗而痊。
滑伯仁治一婦,氣實多恐,忽大叫而欲厥。蓋痰閉於上,火起於下而上衝。滑用香附五錢,生甘草三錢,川芎七錢,童便薑汁炒煎服。又用青黛、人中白、香附丸服稍愈,後用吐法乃安,再用導痰湯,加薑汁、黃連、香附、生薑,下龍薈丸而安。
孫東宿治白仰云內眷,每觸怒即暈厥,必閉門合目,靜坐不留一人在房中。是皆冷汗出如雨,氣息幾微,越一時許,醒如常。原以頸生瘰癧,多服草頭藥,及專科用斑蝥等毒,因而脾胃損,元氣虧也。年三十八尚未生育,每日令二婢敲兩腿,俟其熟睡乃已。夜半心多驚跳,指甲皆無血色,經將行,小腹先痛二日,色紫有塊,諸病雖如是,而肌肉飲食卻如無事人。孫診其脈而寸短弱,左關大而有力,右關左尺俱滑,右尺沉微,據脈肺氣虛,肝木實,胃中有痰之症也。用六君子湯,加丹參酒,連青皮,外與珍珠母丸及獨活湯,調理而安。
喻嘉言治熊仲紓之子,髫齡患一症,飲食如常,但脈細神呆,氣奪色夭。仲紓曰:此病何也?喻曰:病名淹牒。《左傳》所謂近女室晦,即是此病。彼因近女,又遭室晦,又不可為,令郎受室晦之邪,而未近女,是可為也。即以羚羊角、犀角、龍齒、虎骨、牡蠣、鹿角霜、人參、黃耆等藥合末,令以羊肉半斤,煎濃汁調末,少加牛黃丸,服旬日而安。
〔源按〕《左傳》晉侯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為五色,徵為五聲,淫生六疾。六氣者,陰陽風雨晦明也。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陽物而晦時淫,則生內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
龔子才治一男子,忽低頭往暗處藏身,不言亦不答,以飲食俱揹人竊食,人見之則食不下。諸人以為中邪,用三牲祭之,其物經宿,乃妻食之亦如是,諸醫莫識。龔云:必中鼠涎。蓋鼠涎有大毒,用吳茱萸塞貓口,以貓涎自出,將涎水令夫婦服之悉愈。
康熙年間,予里地藏庵有一僧,名鶴松。忽一日藏身暗處,若見人或聞人語,即驚避。每進飲食,必置之外室,窺視無人,然後出食之,如是數年。適有方士視之曰:病名鼠魂。鼠竊食為貓所逼,因驚失其魂於食物間,食之乃得是症。治以安神藥,外加貓涎和服而愈。〔源按〕此症即中鼠涎,云鼠魂者,士好名故耳。
有一人痞塞,不飲食,心中常有所歉。愛處暗地,或倚門後,見人即避,似失志狀。此為卑惵之病,以血不足故爾,人參養榮湯主之。
學士盧抱經為侍讀時,每寤心必驚惕,醫用安神補血之劑,數年不效。時值乾隆戊寅,予至燕京,與公同寓。初寓之日,公即問予曰:此症何故使然?予視其脈,獨左關弦數。予曰:《內經》云:臥而驚者屬肝,臥則血歸於肝,今血不靜,血不歸肝,故驚悸於臥也。《三因》用羌活勝濕湯,加柴胡,治臥而多驚悸,多魘溲者,為風寒在少陽厥陰也,非風藥行經不可。今切肝脈弦數,此風熱內侵肝臟,正經所謂血不靜,血不歸肝故也。當用加味逍遙散,涼血舒肝,更加防風以祛其風,使風散熱解,血自歸經矣。公從之,服數劑而愈。
大生脈湯
人參 麥冬 五味子 天冬 黃柏 川歸 牛膝 紅花 枸杞 生地
水煎服,有汁加黃耆。
平胃散
蒼朮(泔水浸,二錢) 厚朴 陳皮 甘草(炙,各一錢)
薑棗煎。
桃仁散
桃仁 大黃 朴硝(各一兩) 虻蟲(半兩,炒黑)
四味為末,先以醇醋二升半,銀石器內慢火煎,取一升五合,下大黃、桃仁、虻蟲等藥,不住手攪,良久出,丸如梧子大。前一日不晚食,五更初溫酒吞下五丸。
清空膏
黃芩(酒炒) 黃連(酒炒) 羌活 防風(各一兩) 柴胡(各七錢) 川芎(五錢) 甘草(炙,兩半)
為末,每服三錢,茶調如膏,白湯送下。
紫雪
黃金(百兩) 寒水石 石膏 滑石 磁石(水煮,三斤,搗煎去滓入後藥) 升麻 玄參(各一斤) 甘草(炙,半斤) 羚羊角 沉香 木香(各五兩) 犀角 丁香(一兩,並搗銼入前藥汁中,煎去渣,入後藥) 朴硝 硝石(各二斤,提淨入前藥汁中,微火煎不住手將柳木攪;候汁欲凝再加入後二味) 麝香(一兩,二錢,研入前藥拌勻)
合成退火氣冷,水調服,每一二錢。
溫膽湯
陳皮 半夏 茯苓 甘草 枳實 竹茹
薑棗煎。
導痰湯
陳皮 半夏 南星 赤苓 枳實 甘草
水煎。
黃連解毒湯
黃連(二錢) 黃芩 黃柏 梔子(各一錢)
水煎熱服。
甘麥大棗湯
甘草(三兩) 小麥一升 大棗十枚
水六升煮三升,去渣分三服。
珍珠母丸
珍珠母(另研末,五錢) 當歸 熟地(各一兩半) 人參 茯苓 酸棗仁 柏子仁 犀角(各一兩) 沉香 龍齒
蜜丸梧子大,辰砂為衣,每服四五十丸,金銀薄荷湯下,日午及夜服。
獨活湯
獨活 羌活 前胡 細辛 半夏 棗仁 沙參 茯苓 甘草 五味子(各等分)
每七錢,姜三片,烏梅一個,不拘時煎服。
青木香丸
青木香 補骨脂 蓽澄茄 黑豆 檳榔(飯裹煨)
為末,糊丸如豆,百沸湯下二十丸。
蘇合香丸
白朮 青木香 犀角 香附 硃砂(水飛) 檀香 訶梨勒(煨去皮) 安息香(酒熬膏) 沉香 麝香 丁香 蓽茇(各二兩) 龍腦 薰陸香(別研) 蘇合香(各一兩)
上為末,細研藥勻,用安息香膏並蘇合香油和劑,丸如彈子大,以蠟櫝固緋絹當心帶之,一切邪神不敢近。
清魂散
澤蘭葉 人參(各三分) 川芎(五分) 荊芥(一錢) 炙甘草(三分)
為末,溫酒調下,更宜燒漆器淬醋炭於床前,使聞其氣。
人參養榮湯
人參 白朮 黃耆 甘草 陳皮 桂心 當歸(酒拌,各一錢) 熟地 五味子 茯苓(各七分) 遠志(五分) 白芍錢半
薑棗煎。
倒倉法
黃牡牛肉(肥嫩者,二三十斤)
上牛肉須切碎洗淨,用長流水桑柴火煮爛,濾去渣,取淨汁,再入鍋中文武熬至琥珀色則成矣。擇一靜室明快不通風者,令病人先一夜不食,坐其中,每飲一鍾,少時又飲,積數十鍾。病在上者必吐,病在下者必利,病在中者吐而且利,視所出物可盡病根乃止。吐利後必渴,不得與湯,其小便必長,取以飲之,名輪迴酒,非惟止渴兼滌余垢。行後倦臥覺飢,先與米飯,次與稀粥,三日後方與厚粥、軟飯、菜羹調養半月一月,精神煥發,沉疴悉痊矣。須戒色欲半年一年,戒牛肉數年。
四物湯(見頭門)
八物湯(見口門)
十全大補湯(見手足門)
八毒赤丸(見腹門)
六君子湯、牛黃丸(二方見目門)
卷之五
胸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婦人產後瘀血上攻,忽然兩乳伸出,細小如腸,垂過小肚,痛不可忍,危亡須臾,名曰乳懸。將川芎、當歸各一斤,以半斤銼碎,於瓦罐內,用水濃煎,不拘多少頻服。仍於一斤半銼塊於病人桌下燒煙,令將口鼻吸菸。用盡未愈,再作一料,仍以前法,再用蓖麻子一粒,貼其頂心,則乳頭自復。
《奇病方》云:有男子乳頭忽然壅腫,如婦人乳狀,捫之痛絕,經年藥醫不效,此乃陽明之毒氣,結於乳房之間,非瘡毒乃痰毒也。若瘡毒經久,必然外潰,經年壅腫如故,非痰毒而何?法當消其痰,通其瘀,用化聖通滯湯煎服自愈。此方妙有銀花、蒲公英,直入陽明之經;又得清痰通滯之味為佐,附子引經單刀直入,無堅不破,又何患痰結之不消?或疑附子大熱,諸痛皆屬於火,似不可用。殊不知非附子不能入於至堅之內,況又有梔子、芍藥之酸寒,雖大熱亦解其裂性矣。
又云:有人心窩外忽然生瘡如碗大,變成數口,能作人聲叫喊,此乃憂鬱不舒而祟憑之也。用生甘草三兩,人參五錢,白礬、茯神、銀花各三錢,水煎服,即不鳴,再用二劑即愈。蓋甘草消毒;人參、茯神以安其心;白礬以止其鳴;銀花以解其火熱,故易以奏效也。
《怪症方》云:有人忽胸背皆駝,頸項漸短。問其故,食旱鱉所致。用紫蘇煎湯洗患處,次用龜尿搽之愈。
〔源按〕此症即古云龜胸龜背是也。古方皆作肺治,謂受邪喘久所致。又乳母多食辛熱,貽毒於見,感之於肺,因肺脹大,故胸膈高滿如龜狀也。蓋胸膈之上,乃肺之分野,又肺主皮毛,若背受風邪,客於脊骨,故背高而僂傴。又或兒坐又早,亦能致之,然多成痼疾。考之古法,惟有百合丹、枳殼防風丸,乃灸肺腧、膈腧二穴而已,別無治法。若前症因食旱鱉患此,乃毒感於肺,故肺脹大而胸背皆駝也。紫蘇解一切魚毒,而更能疏通肺氣,龜尿軟骨,然亦宜速治,久則骨節堅硬,則不可復矣。
《宣室志》云:天寶中,有隴西李生,自白衣調選桂州參軍。既至任,以熱病旬余,覺乳痛不可忍,及視之,高若癰腫之狀,即召醫驗其脈。醫者云:臟腑無他苦,臆中有物,以喙攻其乳,乳痛而癰不可為也,又旬余病甚,一日癰潰,有雉自左乳中突而飛去,不知所止,是夕李生卒。
朱丹溪治東陽王仲延,咽膈間常覺有物悶悶然,每食必屈曲自膈而下,且梗澀作微痛,食亦減,他無所苦。朱視其脈,右甚澀而關甚沉,左卻和。朱曰:汙血在胃脘之口,氣因鬱而為痰,此必食所致,明以告我,彼不自覺。朱又曰:汝去冬好食何物為多?曰:我每日早必單飲點剁酒兩三杯,逼寒氣。為制一方,用韭汁半盞令細呷之,一日三服,盡韭二斤而安。
一婦因哭子後,胸患痞有塊如杯。食減,面淡黃黲黑,憊甚,脈弦細虛澀,日晡寒熱,知其勢危,補瀉兼用。以補中益氣湯隨時令加減與東垣痞氣丸相間服之,食前用湯,食後用丸,一月寒熱退,食稍進,仍服前藥。二月後,忽夜發寒熱,至天明始退,其塊如失,至晚手足下半節皆腫,遂停數日。忽夜手足腫如失,天明塊復有,而小一暈。以二陳湯,加白朮、桔梗、枳實,服半月而安。
張子和治一婦,為室女時,心下有冷積如覆盆,按之如水聲,以熱手熨之如冰。于歸十五年不孕,其夫欲黜之。張曰:毋庸,若用吾藥,病可除,孕可得。從之。診其脈沉而遲,尺脈洪大有力,非無子之候也。乃先以三聖散,吐痰一斗,心下平軟,次服白朮調中湯,五苓散,後以四物和之。不再月,氣血合度,數月而孕。
程文彬治一孕婦,懷七月,胸膈飽悶氣喘,忽吐一物。如小腸寸許,舉家驚疑其胎爛。程至診得寸口脈洪滑,知其氣血少,胎氣逆上,中焦素有濕熱,濕生痰,知所吐之物乃痰結聚,病名子懸。以紫蘇飲,加芩連貝母十劑獲愈。
永徽中有僧惟則,病噎不能食,囑諸弟子曰:吾死後,便可開吾胸喉,視有何物。自經而卒,弟子儂言開之,中得一物,形似魚有兩頭,遍體皆肉鱗。乃置碗中,跳躍不止,戲投諸味,皆隨化盡。時適有一僧,以靛置碗中,此蟲隨繞碗而去,須臾化水。此乃蟲瘕非噎比,因此後人多以靛治噎,誤矣。
昔有人患癥瘕死,遺言令開腹視之,得塊乾硬如石,有五色紋理。人謂異物,竊去削刀柄,後因以刀刈三稜,柄化為水,乃知此藥可療癥瘕也。
時康祖大夫,患心漏十餘年,當胸數竅,血液長流,醫莫能治。或云竅多則愈損,閉則慮穴他岐,當存其一二,猶為上策,坐此形神困悴。又苦腰痛,行則傴僂,不飲酒;雖雞魚蟹蛤之屬,皆不入口。溫州郡守韓子溫,見而憐之,為檢《聖惠方》載腰痛一門,冷熱二症示之,使自擇。康祖曰:某年老久羸,安敢以為熱,始作寒症治療。取一方用鹿茸者,服之逾旬痛減,更覺氣宇和暢,月餘腰屈復伸,無復叫痛,心漏亦愈。以告醫者,皆莫能測其所以。後九年,康祖自鎮江通判滿秩造朝訪子溫,則精力倍昔,飲啖無忌,漏愈之後,日勝一日。子溫書吏吳弼,亦若是疾照方服之,浹旬而愈。其方:鹿茸去毛酥炙微黃,附子炮去皮臍,皆二兩,鹽花三分為末,棗肉丸三十丸,每日一丸,空心酒下。
天聖中,工部尚書忠肅公家有媼,病漏十餘年。一日有醫過,視之曰:此可治也。即取活鱔魚一條,削竹釘五七枚,乃擲鱔於地,屈曲圍盤以竹釘貫之,覆瘡良久取視,有白蟲數十如針,將鱔即置杯中,蠕動如線,後覆之又得十餘枚,如是五六次。醫者曰蟲尚未盡,然皆小蟲,請以常用藥敷之。時用檳榔、黃連二味,即為散敷之。明日乃以干艾作湯,投白礬二三錢,先洗瘡口,然後敷藥。蓋人血氣冷必假艾力以佐陽,而艾亦能殺蟲也。如是者再,即生肌,不逾月愈。醫曰:瘡一月不消,則有蟲,蟲能蠕動,氣血亦隨之,故瘡不可遽合,合則結毒,實蟲所為。
一人別處無汗,獨心孔一片有汗,思慮多則汗亦多,病在用心,名曰心汗。宜養心血,以艾煎湯調茯神末治之。
化聖通治湯
銀花 蒲公英(各一兩) 花粉 白芥子(各五錢) 附子 木通(各一錢) 柴胡(二錢) 白芍 梔子 茯苓(各三錢)
水煎。
百合丹
大黃(煨) 天冬 杏仁 百合 桑皮 甜葶藶 軟石膏
上為末,煉蜜為丸,梧子大。每服五丸白湯下,臨睡服。
枳殼防風丸
枳殼 防風 獨活 前胡 麻黃 當歸 大黃(煨,各一錢)
麵糊丸黍米大,米飲下。
東垣痞氣丸
黃連(八錢) 厚朴(五錢) 吳茱萸(三錢) 白朮(土炒) 黃芩(二錢) 茵陳(酒炒) 乾薑(炮) 砂仁 人參 茯苓 澤瀉(各一錢) 川烏(炮) 川椒(各五錢) 肉桂 巴豆霜(各四錢)
蜜丸燈草湯下。
三聖散
甜瓜蒂 防風 藜蘆
為末,熟水調下。
白朮調中湯
白朮 橘皮 茯苓 澤瀉(各一錢) 砂仁 官桂 藿香 炮姜(各五分) 甘草(一兩)
白湯入蜜少許,調服二錢。
五苓散
豬苓 茯苓 桂 澤瀉 白朮
為末,每服三錢。
紫蘇散
蘇葉(一錢) 當歸(七分) 川芎 芍藥 人參 陳皮 大腹皮(各五分) 甘草(二分)
薑棗煎。
補中益氣湯(見項門)
二陳湯(見目門)
四物湯(見頭門)
腹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患腹中如鐵石,臍中水出,漸變作蟲行之狀,繞身咂啄,癢痛難忍,扒掃不盡。用蒼朮濃煎湯浴之,仍以蒼朮末入麝香少許,水調服痊。
〔源按〕經云:寒以堅之。又云:水濕生蟲,此症臍中水出,漸變作蟲行之狀,繞身咂啄,此即水濕生蟲也。蓋水濕而腹如鐵石,即所謂寒以堅之,因內兼寒也。故蟲不從內生,反生於外耳。蓋蟲生水濕,必得陽氣吹之方生,此水在腹,本已得生生之氣,而有生蟲之象,因客寒內入,氣不復化,故但流水於外,復得皮膚之血氣吹感而生故也。蒼朮燥濕散寒,乃煎湯外洗,以除已出之水,更為末加麝,內治以絕其根。麝香通諸竅,暖水臟,而更能殺蟲,故用之宜耳。
又云:有人屍厥,奄然死去,腹中氣走如雷。用硫黃一兩,焰硝五錢,細研分三服,好酒煎覺煙起則止,候溫灌之,片時再服而安。
〔源按〕《靈樞經》云:邪客於手足太陰、少陰,足陽明之絡,皆會於耳中,上絡左角。若臟氣相形,或外邪相杵,則氣遏不行,五絡俱絕,諸脈伏匿,令人身脈皆動,而形無所知,其狀若屍,故名屍厥。此感冒不正之氣,忽然手足逆冷,肌膚粟起,頭面青黑,精神不守,牙緊口噤,昏不知人,頭旋暈倒者是也。凡吊死問喪,入廟登塚,飛屍鬼擊,多有此病,急用蘇合香丸灌之。一法急用薑汁半盞,酒半盞,煎沸灌之。灸百會四十九壯,氣海、丹田二三百壯,覺體暖即止,後以陰毒法治之。此臟氣虛寒之症也,世俗不識,多作中風而治,鮮不斃矣。又有七情內傷,卒然氣逆,身冷僵撲,牙關緊急,痰涎潮壅,昏不知人者,此氣厥也。凡忿怒太甚,多有此病,勿誤作中風而用疏風之藥,急以蘇合香丸灌之,候省以八味順氣散,或木香調氣散,調降其氣,自然平復。有痰者以四七湯,加南星、木香治之。然暴厥不省人事,有不治自愈者,昔宋仁宗貴妃一日食次,忽撲倒,遍身卒冷,急召孫尚杜任至。奏曰:不妨,此氣厥耳,少頃吐即復甦。坐良久而果蘇。上問:因何故而蘇,又因何而得?奏曰:貴妃方食,因憂怒氣上,與食相併,故如此,吐即氣通,故復甦也。《素問》云:厥或令人腹滿,或暴不知人,或至半日,遠至一日,乃知人者,陰氣盛於上則下虛,下虛則腹脹滿,陽氣盛於上則下氣重上,而邪氣逆,逆則陽氣亂,陽氣亂則不知人也。又云:血之與氣,並走於上,則為大厥,厥則暴死,氣復反則生,不反則死是也。又有醉飽之後,或感風寒,或著氣惱,忽然厥逆昏迷,口不能言,肢不能舉者,此食厥也。蓋食滯胸中,陰陽痞隔,升降不通,故生此症。若誤作中風,而用祛風散氣之劑,則胃氣重傷,死可立待,宜煎姜鹽湯探吐其食,後以平胃散加茯苓、白朮、麥芽、半夏之類調理。若有風寒尚在者,以藿香正氣散解之,氣滯不行者,以八味順氣散調之。
《奇病方》云:有人覺腸胃中癢,而無處扒搔者,只覺置身無地,此乃火鬱結而不散之故。法當用表散之藥,服化癢湯數劑自愈。
又云:有人臍中不痛不癢,忽出血不止,此亦奇疾也。方用六味湯加骨碎補一錢,飲之即愈。蓋臍是腎經之位,而出血即是腎火之外越也。六味湯滋其水則火自息焰矣,骨碎補專能止竅,故加入相宜耳。
又云:有人臍口中忽長二寸,似蛇尾狀,不痛不癢。此因任帶之脈,痰氣壅滯,結成此症。法當以硼砂一分,白芷、雄黃各一錢,冰片一分,兒茶二錢,各為細末,將其刺尾出血,心昏暈欲死,急以藥點之,立化為黑水。用白芷三錢,煎湯服之自愈。倘不愈不必再治,此乃孽病,非藥所能療也。
又云:有人患蛇生腹中,即以身上辨之,身必乾涸如柴,似有鱗甲者,蛇毒也,最易辨之。方用白芷一味為末,每日米飲湯送下即愈。
昔又有患者,飲食如故,發則如癲,面色青黃,小腹脹滿,狀如妊孕,醫診其脈,與症皆異,而難明主療。忽有一山叟曰:聞開皇六年,灞橋有患此病,蓋因三月八日水邊食芹菜得之。有識者曰:此蛟龍病也。為龍游芹菜之上,因食之為病。遂以寒食糖,每劑五合,服之數劑,吐一物,形雖小而狀似蛟龍,遂愈。
〔源按〕仲景云:春秋二時,龍帶精入芹菜中,人誤食之,為病面青色,腹滿如妊,痛不可忍,此內生蛟龍也,但服硬糖二三升,日三度,吐出蜥蜴便瘥。
華佗云:有人患胃脘不時作痛,遇飢更甚,尤畏大寒,日日作楚。余以大蒜三兩,搗汁灌之。忽吐蛇一條,長三尺而愈,蓋蛇最畏蒜氣,此余親手治人者也。
又云:余治一人,腹中攻痛十餘日,鬢髮墮落。余曰:是脾半腐,可刳腹治之也。使飲藥令臥,破腹就視,脾果半腐壞,以刀斷之,割去其惡肉,以膏敷之即瘥。
〔源按〕此症除此公之外,無人能治,予所錄者,恐後人有腹痛發落,不知脾腐故耳。
陳正敏《遁齋閒覽》云:楊勔中年得異病,每腹中有小聲應之,久漸聲大。有道士見之曰:此應聲蟲也。但讀本草,有不應者治之,讀至雷丸不應,遂頓服數粒而愈。
《泊宅編》云:永州通判廳軍員毛景得疾,每語喉中必有物作聲相應。有道人教令學誦本草藥名,至藍而默然。遂取藍汁飲之,少頃吐出肉塊長二寸,人形悉具,遂愈。
《熊氏補遺》云:有人腹中有聲似鬼哭,急用黃連煎濃汁,每常呷之,自愈。
〔源按〕凡病患奇聲者,總屬蟲類。此症有聲似鬼哭,亦蟲也。蟲乃溫熱所生,故用黃連寒清其熱,苦燥其濕。且苦寒沉陰肅殺,伐傷生和之氣,猶冬令嚴寒,則諸蟲盡滅耳。
《良方》云:有孕婦腹內鐘鳴,用鼢鼠窟土為末二錢,入麝香少許,溫水調服立愈。或黃連煎濃汁,令婦時時呷之。
或問:所言病患奇聲者,皆屬蟲類。此症孕婦腹內鐘鳴,可亦是蟲乎?予曰:非也,凡聲不出宮商角徵羽五音者,悉屬臟病,非蟲也。蓋脾屬土,其音宮,宮音重而大,孕婦腹鳴如鍾,即土之宮音也。然此音非郁不發,郁非熱亦不發。症由脾土素有鬱熱,因胎日長,而其氣更郁,更鬱則胎氣不順,不順則逆,逆則所郁之氣因逆而發是音也。(猶雷因元陽之氣閉郁,鬱而發之則雷聲內作)。土能清熱下氣,而鼠窟土乃至陰之土,可護麝直達脾陰之所,而共散其氣,兼清其熱,更納其香(土能納香),使胎亦無損而愈。或用黃連專清脾陰之火,使火滅氣散,而病亦可愈也。
主簿陳子直妻有異疾,每腹脹則腹中有聲如擊鼓,遠達於外,聞者疑似作樂,腹脹消則鼓聲亦止,一月一作。經數十醫皆莫能明其疾。
又問:是案腹鳴如鼓,乃一月一作,此何故乎?予曰:經云諸病有聲皆屬於熱,此症腹脹有聲如鼓,亦宮音也。因脾土虛而有熱,熱而兼郁所作。然作必一月者,蓋必由經而病。醫案中雖知其病之奇,而不明其病之源也。夫月事以時而下,而血必根乎氣,氣凝則凝,氣滯則滯。然氣滯亦有虛實之辨,氣實則痛,氣虛則脹。如應期之日,若遇太過,則必將行而痛,痛可立運而下。不及,則經雖應期而動,而無如氣不能運行,則氣滿鬱於中,故即腹脹,脹則脾土所郁之氣,從血中外泄,故有是音也。所泄之際,血亦漸動,動則漸行而下,故腹脹消而鼓聲亦止,所以作必一月。若非因經而病,何得有是症乎?治若清補脾胃和血調經,其症亦當自愈。
又問:鐘鼓二聲之音,其音俱宮,故病皆屬土,乃同匙土病,而何故有鐘鼓二聲之患乎?予曰:此氣分順逆耳。鐘聲,雖脾土所發之音,乃因氣逆於肺,肺納其氣,則氣不散漫,所以其鳴如鍾。若肺不居上,則氣散漫不收,必當聲發如雷也。蓋肺屬金,其音商,當肺納氣之時,而肺之商音亦作,故聲發如是耳。鼓聲,其音走下,故下復覆皮,以應其下,症由土音下泄,故作聲如鼓也。
《肘後方》云:有人忽腹痛脹急,不得氣息,上衝心胸,旁攻兩脅,或塊壘湧起,或牽引腰脊,此乃身中屍鬼,接引為害。取屋上四角茅入銅器中,以赤帛覆腹,將銅器燒茅令熱,隨痛追遂,蹠下癢即瘥也。
又云:有人與女子交接,忽腹痛欲死,此陰毒也。用猳豬血乘熱和酒飲之。
《寇氏衍義》云:有小兒臍中血出多啼,或出水汁,用白石脂末溫撲之,日三度,勿揭動自愈。
孫思邈云:有山野人好齧蝨,在腹生長為蝨瘕。用敗梳、敗篦各一枚,各破作兩分,以一分用水五升,煮取一升,調服即下出。
《客座新聞》云:青陽復氏素業醫,任江陰訓利,有儒生之父,患腹脹,求其診視。乃脈洪而大,有濕熱生蟲之象,況飲食如常,非水腫蠱脹之症。以石榴、椿樹各取東引根,加檳榔各五錢,用長流水煎,空心服,少頃腹作大痛,瀉下長蟲一丈許,遂愈。
李子豫治豫州刺史許永之弟,患心腹痛,十餘年殆死。忽一日夜間聞屏風後有鬼,謂腹中鬼曰:明日李子豫從此過,以赤毒殺汝,汝其死矣。腹中鬼答曰:吾不畏之。於是使人候子豫,豫果至。未入門,患者聞腹中有呻吟聲。及子豫入視曰:鬼病也。遂以八毒赤丸與服,須臾腹中雷鳴彭轉大利,數行遂愈。
嗣伯治張景聲十五歲,患腹脹面黃,眾藥不能治。伯曰:此石蛔爾,極難療,當取死人枕煮服之。得大蛔蟲,頭堅如石者五六升,病即瘥。王晏問其故?曰:石蛔者,醫療既僻,蛔蟲搏堅,世問藥不能遣,須以鬼物驅之。然後乃散,故用死人枕煮服之。
丹溪視一婦,腹漸大如懷子,至十月,求易產藥。察其神色甚困難,與之藥,不數日生白蟲半桶。蓋由婦之元氣大虛,精血雖凝,不能成胎而為穢腐,蘊積之久,濕化為熱,濕熱生蟲,理之所有,亦須周十月之氣,發動而產,終非佳兆,其婦不及月死。濕熱生蟲,譬之溝渠汙濁,久不流,則諸蟲生於其間矣。
一婦以毒藥去胎後,當臍右結塊,塊痛甚則寒熱。塊與臍高一寸,痛不可按,脈洪數。朱謂曰:此瘀血流溢於腸外盲膜之間,聚結為癰也。遂用補氣血、行結滯、排膿之劑,三日決一鋒釘,膿血大出,內如糞狀者臭甚。病婦恐,因謂氣血生肌,則內外之竅自合,不旬日而愈。
汪石山治一人年五十,形色蒼白性急,語不合則叫號氣減嘔吐,左奶下忽有一點痛,後又過勞惱怒,腹中覺有穢氣衝上,即嗽及吐,亦或乾咳無痰,甚則嘔血,時發如瘧。或以瘧治,或從痰治,或從氣治,皆不效。診之脈皆浮細,略弦而駛。曰:此土虛木旺也。性急多怒,肝火時動,故在奶下痛者,肝氣鬱也。穢氣衝者,肝火凌脾而逆上也,嘔血者,肝被火擾,不能藏其血也;咳嗽者,金失所養,又受火克而然也;嘔吐者,脾虛不能運食,鬱而為痰也。寒熱者,水火交戰也。茲宜瀉肝木之實,補脾土之虛,清肺金之燥,庶幾可安。以青皮、山梔各七分,白芍、黃耆各一錢,歸身、阿膠各八分,甘草、五味各五分,白朮、麥冬各錢半,人參三錢,煎服月餘,諸症悉平。
一人長瘦體弱,病左腹痞滿,穀氣偏行於右,不能左達,飲食減,大便滯。汪診其脈,浮緩而弱,不任尋按。曰:此土虛木實也。用人參補脾;枳實瀉肝;佐以芍藥引金泄木;輔以當歸和血潤燥:加厚朴、陳皮以寬脹;兼川芎、山梔以開鬱。服十餘帖稍寬,因糞結,思飲人乳。汪曰:只恐大滑耳。果然,遂停乳,仍服前藥,每帖加人參四五錢,後思香燥物。曰:脾病氣結,香燥無忌也。每日食燥榧一二十枚,炙蒸餅十數斤,以助藥力,年餘而安。
一婦年近五十,病腹痛。初從右指冷起,漸上至頭,如冷水澆灌。而腹大痛,則遍身大熱,熱退則痛止。或遇食,或不食,皆痛。每常或一年一發,近來二三日一發,遠不過六七日。醫用四物湯和柴胡、香附不應,更醫用四君、木香、檳榔亦不應;又用二陳加紫蘇、豆蔻,又用七氣等劑,皆不應。汪診脈皆微弱,似有似無,或一二至一止,或三五至一止,乃陽氣大虛。獨參湯五錢,陳皮七分,煎服十數帖而愈。夫四肢者,諸陽之末,頭者,諸陽之會。經曰:陽虛則惡寒。又曰:一勝則一負,陽虛陰旺,乘之則發寒。陰虛陽旺。盛之則發熱。今指梢逆冷,上至於頭,則陽負陰勝可知矣。陽負則不能健行,而痛大作,痛作而復熱者,物極則反也。及其陰陽氣衰而不相爭,則熱歇。痛亦息矣。況脾胃多氣少血之經,氣能生血,氣不足則血亦不足。仲景曰:血虛氣弱,以人參補之。故用獨參湯與服,而數年之痛遂愈矣。
錢仲陽治一童子,痘色全好,但腹中一瘡痛,色即變紫,痛止色復舊,脈洪大。時已十餘日,灌漿將滿,但不靨,乃以藥下其血積,瘡遂轉好愈。
喻嘉言治葉茂卿乃郎,出痘未大成漿,其殼甚薄。兩月後,尚有著肉不脫者。一夕腹痛,大叫而絕,即梨汁入溫湯灌之,少蘇,頃復痛絕,又蘇。遂以黃芩二兩煎湯,加梨汁與服,痛止。令制膏子頻服,不聽。其後忽肚大無倫,一夕痛叫,小腸突出臍外五寸,交各二寸半,如竹節壺頂狀。莖物交折長八九寸,明亮如燈籠,外症歷來不經聞見。喻用黃芩、阿膠二味,日進十餘劑,三日始得小水,五日後水道清利,臍收腫消而愈。後門人問而明云:夫一身之氣,全闋於肺,肺清則氣行,肺濁則氣壅。肺主皮毛,痘不成漿,肺熱而津不行也。殼著於肉,名曰甲錯。甲錯者,多主肺癰。癰者壅也,豈非肺氣壅而然。與腹痛叫絕者,壅之甚也。壅甚則水道亦閉,是以其氣橫行其中,而小腸且為突出。至於外腎弛長,其剩事矣。緣病已極中之極,惟單味多用,可以下行取效。故立方甚平,而奏功甚捷耳。試以格物之學,為子廣之。凡禽畜之類,有肺者有尿,無肺者無尿,故小道不利,而成腫滿,清肺為急,此義前人闡發不到,後之以五苓八正等方味治水者,總之未晤此旨。至於車水放塘,種種劫奪膀胱之劑,可不辨之於早歟?嘉靖中,長州鄒表之妻,患小腹下生一塊,形如梅李,久則腐潰,始吐出若米粞之狀,後又若蜆肉之狀。以指捻開,則有長髮數條在內,名醫竟不能治,遂致不起。蛇發瘕往往載於方書,或因食物相感,假血而成,理或有之,不可指為妄誕也。
一人年二十三歲,膈有一點相引而痛,吸氣覺皮急,此有汙血也。滑石一兩,桃仁、黃連各五錢,枳殼一兩,炙甘草二錢,為末,每服一錢五分,以蘿蔔自然汁煎飲之,一日五六服。
予里一婦,適咬針線,其針失口,未幾入喉而下,茫無措置。一鄰人云:速當取蟾兩目,用溫水吞下,可相針頭尾而出,服之果驗。又武林一童子,戲作吞針法,針亦入腹,治之亦如前而出。使蟾未有時,當往向南桑樹底下,開落丈許自有。
化癢湯
柴胡 梔子 天花粉(各三錢) 白芍(一兩) 甘草(二錢)
水煎服。
調氣和胃散
白豆蔻 木香 丁香 藿香 檀香 砂仁 甘草 蒼朮 厚朴 陳皮
水煎服。
木香調氣散
木香 丁香 藿香 檀香 砂仁 白豆蔻 甘草
為末,沸湯入鹽少許,調服二錢。
四七湯
人參 官桂 半夏(各一錢) 甘草(五分)
加姜煎。
藿香正氣散
茯苓 白芷 蘇葉 陳皮 桔梗 大腹皮 甘草 白朮 厚朴 半夏(各兩半) 藿香(三兩) 前胡(一兩半)
上每五錢,姜三片,棗一枚,水煎乘熱服。
八味順氣散
白朮 茯苓 青皮 陳皮 人參 白芷 烏藥 甘草
水煎服。
八毒赤丸
雄黃 硃砂 礬石 附子(炮) 藜蘆 巴豆(去油及筋膜) 丹皮(各一兩) 蜈蚣一條(炙)
為末,蜜丸小豆大,水下七丸。
六味湯(即六味丸見耳門)
平胃散(見心神門)
卷之六
身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患淵疽,發於肋下,久則一竅,有聲如嬰兒啼。灸陽泉二七壯,聲止而愈。
〔源按〕古去瘡久不愈,則內生蟲,此患淵疽,有聲如嬰兒啼者,因內生蟲也。然不用別治,而獨用艾灸。蓋人血氣冷,則瘡不消不潰。故假艾力以溫其內,使氣血得行,其疽自滅。況艾更能殺蟲,故但灸而愈。
又云:有人因艾火灸瘡,痂退落,瘡內鮮肉片子如蝶狀,騰空飛雲,痛不可言,血肉俱壞,此火毒生怪病也。用朴硝、大黃為末,水調下,微利即愈。
又云:有人病眼赤,鼻張大喘,渾身如斑,毛髮如銅鐵,乃胃中熱毒氣結於下焦。用白礬、滑石各一兩,為末,作一服,水三碗煎減半,不住服,服盡即安。
又云:有人患生蟲,如蟹走於皮下,作聲如小兒啼,為筋肉所化。雄黃、雷丸各一兩,為末,糝豬肉上炙熟,吃盡自安。
又云:有人患身及頭面生毒浮腫,如蛇狀。用雨濕磚上青苔一錢,水調塗之立應。
又云:有一婦產後,食茶粥二十餘碗,一月後,身之上下發水冷數塊,人以手指按其冷處,即冷從指下上應至心。如是者,諸治不效,以八物湯去地黃,加橘紅,入薑汁、竹瀝一酒鍾,十服乃痊。
又云:有人遍身忽然肉出如錐,癢而且痛,不能飲食,名曰血壅。不速治,必潰膿血,以赤皮蔥燒灰淋洗,飲淡豆豉湯數盞自安。
〔源按〕經云:營氣不從,逆於肉裡,此症為熱毒內攻,營氣逆於肉裡,而生奇毒也,癢乃津液枯澀,痛因氣血不行,故癢痛並作。蔥有疏表通氣之功,以洗於外,豉能清熱解毒,以飲於內,內外兼治,其病故痊。
又云:有人毛竅節次出血不止,忽皮脹如鼓,須臾耳目口鼻被氣脹合欲絕,此名脈溢。急用生薑自然汁和水合半盞,服即安。
〔源按〕在毛竅節次血出,而忽皮脹如鼓,及口鼻等處被氣脹合欲絕者,此必疫邪內攻,迫血於脈絡節次而出,名曰脈溢,蓋邪壅於中,衛氣散解,因衛不營行而不能衛護其血,故血外流。血流於外,邪當自解而不解者,蓋衛失其度,因失血而更虛其衛。其邪益甚,故忽皮脹如鼓,而頃刻氣滿欲絕也。經云:失之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氣散解。此時若不急治其標,勢將立斃。故用生薑辛散逆氣之味,以搗自然汁,與水和飲,取其性須疾速,通格下關,使邪退而病可即安。
又云:有人忽遍身皮底混混如波浪聲,癢不可忍,抓之血出不能解,謂之氣奔,以苦仗、人參、青鹽、細辛共一兩,作一服,水煎飲盡便愈。
〔源按〕此症由肺氣熱而賊風襲之,故客於皮底之間,與氣相搏,因發聲若波浪之聲,而謂之氣奔也。蓋肺屬金,其音商,商音清而勁,故聲作如是。若無熱則聲不鳴,無風則氣不奔,即《內經》所謂諸病有聲皆屬於熱。又云:風善行而數變,故所患若是耳。蓋風盛則燥,燥則血澀,津液不行,故遍身搔癢,致血出不能解。苦杖、青鹽、細辛,清熱散風,而兼平氣逆;人參以補正氣。所謂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是也。
又云:有人患身面生瘡,如貓兒眼樣,有光采,膿血,但痛癢不常,飲食減少,名曰寒瘡。多吃蔥韭、雞魚自愈。
〔源按〕一凡瘍瘡,若內毒盛者,則必現奇形奇色。此症生瘡如貓兒眼樣,有光采,乃毒盛故也(猶蟲物等有毒,其色必鮮豔有光)。毒盛而兼寒內閉,至氣血欲行不行,似攻非攻,故不得作膿,而但痛癢不常也。此毒深寒閉,非攻不可,故多食蔥韭、雞魚之物自愈。
《奇病方》云:有人皮膚手足之間,如蚯蚓唱歌者,此乃水濕生蟲也。方用蚯蚓糞,以水調塗敷患處,約寸厚,鳴即止。再用白朮五錢,苡仁、芡實各一兩,甘草、附子、黃芩各三錢,防風五分,水煎服即愈。蓋治濕則蟲無以養,而更有甘草解毒殺蟲,防風去風逐瘀,附子斬關而搗邪,所以奏功如神也。
〔源按〕此症生蟲,如蚯蚓歌然。然亦有被蚯蚓咬毒,形如大風,眉發皆落,患處常聞蚯蚓唱歌者,用濃煎鹽湯浸身數遍自愈。昔浙西將軍張韶患此,每夕蚯蚓鳴體,一僧用此方而安,蚓畏鹽故也。
又云:有人腰間忽長肉痕一條,如帶圍至臍間,不痛不癢,久之飲食少進,氣血枯槁。此乃腎經與帶脈不和,又過於縱欲,乃得此疾。久則帶脈氣衰,血亦漸耗,顏色黑黯,雖無大痛,而病實篤也。法當峻補腎水,而兼補帶,自然身壯而痕消。滅痕丹每日早晚各服一兩,十日後,覺腰輕,再服十日,其肉糝淡,更服全消。然必須絕欲三月,否則無效。
又云:有人遍身發癢,以錐刺之,少已復癢;以刀割之快甚,少頃又癢甚,以刀割之覺疼,必流血不已。以石灰止之,則血止而癢作又以刀割之,又流血,又以石灰止之,止之又癢,勢必割至體無完膚而後止。方用人參一兩,倘值病者無力買參,則用黃耆二兩代之,服三劑,必癢止痛平。此本孽病,若愈後須痛改前惡,庶幾不再發,否則發不能再救矣。
《類編》云:景陳弟子拱年七歲時,脅間忽生腫毒,隱隱見皮里一物,頗肖鱉形,微覺動轉,其掣痛不堪。德興古城村外有老醫見之,使買鮮蝦為羹以食,疑以為瘡毒所忌之味,醫竟令食之,下腹未久,痛即止。喜曰:此真鱉瘕也,吾求其所好,以嘗試之耳。乃制一藥,如療脾胃者,而碾附子末二錢,投之數服而消。明年病復作,但如前補治,遂絕根。
《名醫錄》云:汾州王氏得病在脅,有聲如蝦蟆,常欲手按之,不則有聲聲相接,群醫莫能辨。聞留陽山人趙巒善診,趙曰:此因驚氣入於臟腑,不治而成疾,故常作聲。王氏曰:因水邊行次,有大蝦蟆躍高數尺,驀作一聲,忽驚叫,便覺右脅牽痛,自後作聲尚似蝦蟆也。趙診其脈,右關脈伏結,此積病也,當作積病治。用六神丸泄下青涎,類蝦蟆之衣,遂瘥。
《楊氏直指方》云:有人患癌瘡,上高下深,顆顆累垂,裂如瞽眼,其中帶青,頭上各露一舌。因毒深穿孔,男則多發於腹,女則多發於乳,或項或背,令人昏迷。急宜用地膽為君,佐以白牽牛、滑石、木通利小便,以宣其毒,更服童便灌滌餘邪,乃可得安也。
《五湖漫聞》云:無錫一人,遍身膚肉有紅蟲如線,長二三寸,時或遊動,了了可見,癢不可當,醫莫能治。一日偶思食水蛙,蛙至蟲遂不見,乃市蛙為脯,旦晚食之,月餘其蟲漸消。
又云:吳城一人腰間生一癤,膿中流出蛔蟲四條,醫亦甚駭,耳目所未經者,癤後自愈,不致傷生。楓橋瘍醫龔生,目睹人,小腹生癤,流出蛔蟲兩條,俱長六七寸,後亦自愈。
《端效方》云:有人患白口惡瘡,其瘡如木耳,因肝木濕熱所生,不拘大人小兒,俱用五倍子、青黛等分為末,以筒吹之自愈。
《危氏方》云:有人患身體生泡如甘棠梨狀,每個出水內有石一片,如指甲大,其泡復生抽盡肌肉即不可治。用荊三稜、蓬莪朮各五兩為末,分三服,酒調連進愈。
〔源按〕此症因邪客於皮膚之內,分肉之間,而衛氣逆,逆則利用之肺金變而為頑金矣。不但不能主氣,反將頑劣之性以干脾土,土即隨金施化,而金質堅剛,因此肌肉化為石片。即《內經》所謂其性剛,其化堅斂是也。至石片從水而出,蓋因人身全賴金氣榮養,氣能管束津液,化精微而榮養於內,乃肺為邪毒所幹,致頑劣其性,不但不能束津液而化精微,反化肉為石,致津液並隨所化之處發為水泡,故石片從水中出耳。治用三稜、莪朮破其血氣,兼散其毒,毒散氣和則金氣複利。肉裡得順,其病自瘳。本草云:二物能治瘡硬,性能治塊消癖故也。是症非此不能治堅剛石片,故用之相宜。
或問:人有足底發泡,如泡平之後,以指破之,間有硬片如皮生內,亦是肌肉所化否?予曰:非也。此泡初即刺破,則但有水而無硬片也。此水感金氣所生,故泡平之後,而有此片,並非如肌肉化石,由水中出也。
李樓《怪症方》云:一人灸火至五壯,血出如尿不止,手冷欲絕,以酒炒黃芩二錢為末,酒服即止。
《外臺秘要》云:有人患身疽如石狀,如痤癤而皮厚,名曰石疽。以穀子搗敷即愈。
〔源按〕本草云:穀子即楮實,山野中處處有之,其樹汁黏如膠漆,即俗呼谷樹脂是也。
《衍義》云:有人遍身患熱毒痛而不癢,手足尤甚,至項而止,黏著衣被,曉夕不得寐,痛不可忍。有人教以石菖蒲三斗銼,日乾之,春籮為末,布席上,使患者恣臥其間,仍以衣被覆之,既不黏著。又復得睡五日七日間,其瘡如失,後有患此者,治之應手取效。其石菖蒲根絡石生者節密入藥須此等。
《聖濟錄》云:人有患脅漏出水不止,用烏牛耳垢敷之即瘥。
劉禹錫《傳信方》云:貞元十年,崔員外言有人為蜘蛛咬腹,大如妊,遍身生絲,其家棄之乞食,有僧教啖羊乳,未幾即平也。又張薦員外住劍南,張延賞判官忽被蜘蛛咬頭上。一宿咬處有二道赤色,細如箸繞頂上,從胸前下至心。經兩宿,頭面腫疼大如數升,腹漸腫,幾至不救。張公出錢五百千,並薦家財又數百千,募能療者,忽一人應召云:可治。張公不信,欲驗其方,答云:不諳方,但療人性命耳。遂取藍汁一碗,以蜘蛛投之,至汁而死。又取藍汁加麝香、雄黃更以一蛛投入,隨化為水。張公因甚異之,遂令點以咬處,兩日悉平,作小瘡而愈。
《千金方》云:有人患肉中忽生點,大者如豆,細者如黍粟,甚者如梅李有根,痛傷應心,久則四面腫泡,逐脈入臟者死,名曰瘭疽,乃熱毒也。以溫醋米泔洗淨,用胡燕巢土和百日,男兒尿敷之。又一種善著十指,狀如代指,根深至肌,能壞筋骨,毒氣入臟殺人。宜燒鐵烙之,或灸百壯,日飲犀角汁即瘥。
《救急方》云:一兒初生如魚泡,又如水晶,碎則流水。用蜜佗僧籮極細,摻之而愈。
又云:一兒初生無皮,俱是赤肉,乃因母自懷胎十月,樓居不得地氣故也。取兒安泥地臥一宿,皮即長。又方用米粉干撲之,候生皮乃止。
《小兒秘訣》云:有小兒驚風,遍身烏都者,名烏紗驚風。急推向下,將黃土一碗搗末,入陳醋一鍾,炒熟絹包定熨之,引下至手足刺破為妙。
《南史》云:將軍房伯玉,服五石散十許劑,更患冷痰,夏日常復衣。徐嗣伯診之曰:乃伏熱也,須以水發之,非冬不可。十一月冰雪大盛時,令伯玉解衣坐石上,取新汲冷水從頭澆之,盡二十斛,口噤氣絕。家人啼哭請止,嗣伯執檛諫者,又盡水百斛,伯玉始能動,背上彭彭有氣,俄而起坐云:熱不可忍,乞冷飲,嗣伯以水一升飲之,疾遂愈。自後常熱,冬月猶單衫,體更肥壯。
〔源按〕經云:火鬱則發之。嗣伯所治前症,以十一月至後,陽氣在內之時,用平旦以水激之,蓋平旦陽氣初升時也。將郁久之熱,激發而汗解。即《素問》所謂正者正治,反者反治,逆而從之,從而逆之是也。春月則陽氣已泄,夏秋則陰氣在內,故必於冬月至後,行之乃可。
或問,經雲陽氣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是則人之氣隨天地之氣為生閉也。平旦人氣生,因天地之陽氣生外,何故天地反寒於平旦乎?日西陽氣已虛何故反不寒乎?予曰:日西陽氣雖虛,尚餘太陽之暖氣,故不寒。至深夜暖氣漸消,故漸寒。而至平旦,清晨太陽雖升,天地未暖,故尚寒耳。日中而陽氣隆,故日中則暖也。
又問:何故至平旦而每有露乎?予曰:陽氣升而地氣上也。地氣即地中之水氣,乃升而為露耳。然其氣升上,本晝夜不息,日中有太陽故不見。夜則見之,然所見亦微,非比平旦陽氣所升之時也。
又問:平旦無露,此何以故?予曰:因地氣不和,不和則氣升為云,故無露。若久旱地燥,其氣雖升,因上土燥而斂其氣,亦無露耳。
又問:霧因何至?予曰:地中之氣,隨陽升為露,若氣稍不和,則不能為露,亦不能為雨,故但下瞞如雲若露而名霧也。
又問:雨從云降何故?常有云不雨乎?予曰:云亦地之水氣因天地之氣不和,而和之則水氣升上為云而為雨也,即所謂陰陽和而雨澤降耳。然不和有甚不甚之別,不和不甚,則水氣騰空而散,雖有云不雨(猶煮水,水氣升外,每騰空而散也)。甚則水氣盛,不能騰空而散,故即降而為雨也。蓋云每出於山,即卦傳所謂山澤通氣是也。
又問:風從何來?予曰:風乃大塊噫氣(噫氣猶噯氣,其氣從下散上也),因天地之氣不和而發,然天地有自然之風,有噫氣之風。蓋天地之氣升而降,降而升,猶人之呼吸然。若氣和則升降順而有自然之風焉,不和則不順,不順則逆,逆則發噫氣而為風耳。如氣或不和於東,則噫氣發東風,即從東而至。不和於西,則噫氣發西風,即從西而來,南北皆然,四隅亦如是。若有風而有雨者,因不和之水氣,從風而上故也。又問:氣或不和於東,而西或又有不和,若噫氣併發,當必有東西齊來之風,而何故無乎?予曰:天地一氣也,使氣東不和而又有西不和者,則噫氣或發於東,而西不順之氣亦從東而泄,故但有風於東耳。發於西,故但有風於西耳。然大莫大於天地,若彼不和,與此不和,固極遠而不能相應,則噫氣彼此齊發,則彼此之風遠而各殊,人所不得而知也。即諺云:千里不同風耳。
又問:雷電何也?予曰:一歲之中,熱而寒,寒而熱,皆天地元陽之氣,升上則熱,降下則寒。若節至驚蜇,其氣漸升而達於外,因天地之氣不和,不和則氣不升,不升而欲升之,則破塊而出,故雷電並作。蓋電即元陽之氣,氣即火也,雷因元陽之火升外,故每先電而後雷也(猶人放炮火,先見而後聲發也)。若電閃甚,則雷猛發於外,故雷聲震上而形霹靂也。如雷止而但有電者,乃破中之餘氣耳,所以電即閃而不遠,其氣乃破而易泄,故彼閃未已,而又有此也。初秋陽氣將收,或值天地之氣不和,則氣欲降不能,而反逆於上,故每發迅雷耳。若秋漸深,陽氣漸下,至冬伏藏,故雷亦收聲也。人與天地同參,至秋其氣漸收,收則毛竅閉,而春夏所受之病皆郁,鬱而發之,則病作矣,故病每多發於秋也。
許叔微《本事方》云:微患飲闢,三十年,始因少年夜坐寫文,左向伏几,是以飲食多墜左。中夜必飲酒數杯,又向左臥,壯時不覺,三五年來,覺酒止從左下有聲,脅痛食減嘈雜,飲酒半杯即止。十數日必嘔酸水數升,暑月止右邊有汗,左邊絕無。遍訪名醫,治無一效。自揣必有澼囊如水之有科臼,不盈科不行,但清者可行,而濁者停滯無路以決之,故積至五七日,必嘔而去。脾土惡濕,而水則流濕。莫若燥脾以去濕,崇土以填科臼。乃悉屏諸藥,只以蒼朮一斤,去皮切片為末,脂麻半兩,水二錢,研濾汁,大棗五十枚,煮去皮核,搗和丸,梧子大,每日空腹,溫服五十丸。增至一二百丸,忌桃李雀肉,服三月而疾除。自此常不嘔不吐不痛,胸膈寬利,飲啖如故,暑月汗亦周身,燈下能書細字,皆術之力也。初服時,必覺微燥,以山梔末沸湯點服加之,久服亦自不燥矣。
又云:有人平居無疾,忽如死人,身不動搖,目閉口噤,或微知之,眩冒移時方寤,此名血厥,亦名鬱冒。因出汗過多,血少陽氣直上,氣塞不行,故身如死。氣過血還,陰陽復通,故移時方寤,婦人尤多此症。宜服白薇湯,用白薇、當歸各一兩,人參半兩,甘草錢半,每服五錢,水二盞,煎一盞,溫服。
《夢溪筆談》云:夏文莊公性豪侈,稟賦異人,才睡則體冷似僵,一如逝者。既覺須令人溫之,良久方能動。有人見其陸行,兩車相併,載一物巍然,問之乃綿帳也。以數十斤綿為之。常服仙茅、鍾乳、硫黃不可勝記,晨朝每服鍾乳粥。有小吏竊食之,疽發不可救。
《吹劍續錄》云:葛可久治同郡富家女,年可十七八,病四肢痿痹,不能自食,目瞪,眾醫莫治。葛視之曰:當去房中香奩流蘇之物,發地板掘土為坎,畀女子其中,扃其屏。戒家人俟其手足動而作聲,當報我。久之手足果動而呼,投藥一丸,明日坎中出矣。蓋此女平日嗜香,而脾為香所蝕故也。
濮陽傳云:萬曆丁亥,金臺有婦人,以羊毛遍鬻於市,忽不見,繼而都人身生泡瘤漸大,痛死者甚眾,瘤內惟有羊毛。有道人傳一方云:以黑豆、喬麥為粉塗擦,毛落自愈,名羊毛疔。
〔源按〕此症近江南山東患者頗眾,然所患與前症不同,初起發熱,或似瘧,或似傷寒,體重,遍身皮肉脹痛不可忍,滿身發紅點如疹,用針挑破,內有羊毛,或一鬃或數莖,其色或白或赤,或粗或細,形色不一,俗稱羊毛疹子,死者頗多。或有不用針挑,內服葛根、升麻、柴胡、防風、荊芥、鼠黏子、蟬蛻、銀花、連翹、黃芩、羚羊角、西河柳等味。外用前案藥味塗擦,其毛多黏藥內,擦後其痛漸平。但或一日,或二日,或半日許,仍然復作,作時仍用藥擦,其毛復有,漸擦漸平。如是者,或患一二月,或三四五月,至身上起白泡,遍身癢作,方得痊愈。若不用前法治之,得生者少。又有一種只發熱,體重而脹痛,並無紅點如疹。亦用前治法,其用針挑去其毛,並出其血,病可立愈,此是疫毒,因泄其毒故耳。
東垣治李正夫人病,診得六脈中俱弦,洪緩相合,按之無力,弦在其上,是風熱下陷入陰中,陽道不行。其症閉目即渾身麻木,晝減夜甚,覺而目開,則麻木漸退,久則絕止。常開其目則病不作,懼其麻木,不敢閤眼,故不得眠。身體皆重,時有痰嗽,覺胸中常有痰而不利,時煩躁短促而喘,肌膚充盛,飲食大小便如常,惟畏麻木,不敢閤眼為最苦。觀其色脈,形病相應不逆。《內經》云:陽盛瞑目而動輕,陰病閉目而靜重。又云:諸脈皆屬於目。《靈樞》曰:目開則陽道行,陽氣通布周身,合目則陽道閉而不行,如晝夜之分,知其陽衰而陰旺也,且麻木為風,雖三尺童子,皆以為然。細校之則非,如久坐而起,亦有麻木,假如繩縛系之,覺麻木而不能動,釋之則漸自已,以此驗之,非有風邪,乃氣不行也。不須治風,當補中之氣,則麻木自去矣。知其經絡,陰火乘其陽分,火動於中,為麻木也,當兼去陰火則愈矣,時痰嗽者,秋涼在外,濕在上作也,當實皮毛以溫劑。身重脈緩者,濕氣伏匿而作也,當升陽助氣益血,微瀉陰火,去濕通行經脈,調其陰陽,則非五臟之本有邪也。補氣升陽和中湯主之,八劑而愈。
又治一人,中年以來得一子。一歲之後,身生紅絲瘤,後四子皆病瘤而死,問何緣致此。翌月思之,謂曰:汝腎中伏火,精氣必有紅絲,以氣相傳,故生子有此疾,俗名胎瘤是也。汝試觀之,果如其言。遂以滋腎丸數服以瀉腎中火邪,補真陰之不足,忌酒辛熱之物。其妻以六味地黃丸以養血,受胎五月之後,以黃芩、白朮作散,與五七服,後生子前症不作。
汪石山治一人,形長而瘦,色白而脆,年三十餘得奇疾,遍身淫淫,循行如蟲,或從左腳腿起,漸次而上,至頭復下於右腳,自覺蟲行有聲之狀。召醫診視,多不識其為何病。汪診其脈,浮小而濡,按之不足,兼察形視色知其虛證矣。《傷寒論》云:如身蟲行,汗多亡陽也。遂仿此例,而用補中益氣湯,倍加參、耆,以酒炒黃柏五分佐之,服至三十帖遂愈。
又治一婦,或時遍身麻木則懵,不省人事,良久乃醒。醫作風治,用烏藥順氣散,又用小續命湯,病益甚。汪診之,脈皆浮濡緩弱。曰:此氣虛也。麻者氣餒不行,遲不能接續,如人久坐膝屈,氣道不利,故伸足起立而麻者是也。心之所養者血,所藏者神,氣運不利,血亦罕來,由心失所養而昏懵也。用參、耆各二錢,歸身、茯苓、門冬各一錢,黃芩、陳皮、甘草各五分,煎服而愈。
祝仲寧治一貴婦,病惡寒,日夜以重裘覆其首,起躍入沸湯中不覺,醫以為寒甚。祝曰:此痰火上騰,所謂陽極似陰者也。非下之火不殺下,經宿而徹裘,呼水飲之,旬日氣平乃愈。
丹溪治一婦年近六十,暑月常惡寒戰慄,喜烈火服綿,汗時如雨,形肥肌厚,已服附子十餘帖。渾身癢甚,兩手脈沉澀,重取稍大,如其熱甚而血虛也。以四物湯,去川芎,倍地黃,加白朮、黃耆、炒黃柏、生甘草,每服一兩。始煎一帖飲之。腹大泄,目無視,口無言,知其病始深,而藥無反佐之過也。仍以前藥熟炒與之,蓋借火力為嚮導,一帖利止,四帖精神回,十帖病全安。
又治蔣氏婦,年三十餘,形瘦面黑,六月喜熱惡寒,兩手脈沉而澀,重取則數。以三黃丸下之,用薑湯送下,每服三十丸,投至二十服,微汗而愈。
又治一女子,年逾笄,性躁體厚,因暑月大怒而咳逆,每作一聲,則舉身跳動神昏,凡三五息一作。脈不可診,視其形氣實。以人參蘆二兩煎飲,大吐膠痰數碗,大汗昏睡一日而安。
又治一人,遍身俱是塊,塊即痰也,二陳加白芥,姜炒黃連煎服。
吳邑一人,患肩背起塊,如向左臥,其塊走入於左,右臥至右。予作痰飲流注治之,用前藥去黃連,加桔梗愈。
江汝潔治一老婦,病虛弱氣喘,左身半自頭面以下至足,發熱自汗,單衣被不能耐。右身半自頭面以下至足,厚衣被不能溫,如此三年矣,醫藥不效。汪診其六脈,舉之俱微而略弦,按之略洪而無力,二關脈略勝於二寸。經曰:微則為虛。又曰:諸弦為飲。又曰:洪為陽為熱。又曰:無力為虛。據此則知風邪入脾,表裡陰陽氣血俱虛之候作也。經曰:治病必求其本,令受風邪,乃木來侵土。又風自太陽而入脾,先當以太陽疏泄以固表,次當養脾而袪木,俾脾無賊邪之患,則血氣漸平而左熱右寒之疾可除也。以石膏、款冬花各三錢,官桂、甘草半之,研為細末,以管吹入喉中,濃茶送下三四錢,嗽喘即止。次日用滋補之劑,白朮二錢半,白芍、香附各一錢半,黃耆、陳皮各一錢,甘草三分,水煎服,後除芍藥,加人參三錢,數服而愈。
時珍治一人,病發則右腰一點脹痛,牽引右脅,上至胸口,則必欲臥,大便裡急後重,頻欲登圊,小便長而數。或吞酸,或吐水,或作瀉,或陽痿,或得酒稍止,或得食稍減。但受寒食寒,或勞役,或入房,或怒,或飢,即時舉發。一止則諸症泯然,如無病人,甚則日發數次,服溫補勝濕、滋補消導諸藥,皆微止隨發。珍思此乃飢飽勞役,內傷元氣,清陽陷遏,不能上升所致也。遂用升麻葛根湯合四君子湯,加柴胡、蒼朮、黃耆,煎服,服後飲酒一二杯助之,其藥入腹則覺清氣上行,胸膈爽快,手足和暖,頭目清順,神采迅發,諸症如掃。每發一服即止,神驗無比。若減升麻、葛根,或不飲酒,則效便遲。大抵人年五十以後,其氣消者多,長者少,降者多,升者少,秋冬之令多,而春夏之令少。若稟氣弱而有前諸症者,並宜此藥活法治之。《素問》云: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是也。
孫東宿治歙州一貴婦,遍身走注疼痛,至夜則發,如蟲齧其肌,多作鬼治。孫曰:此正歷節風病也。以麝香丸三服愈。
江應宿見一木商,自云曾經五月放樹,久立風雨濕地,衣服盡濡,患寒熱交作,遍身脹痛欲人擊打,莫知為何病;服藥罔效。忽思燒酒,熱飲數杯,覺腹中寬快,數飲至醉,遂愈。此中寒濕,醫莫能察識耳。
姚應鳳視一人,年六十許,遍體發小疥如粟。應鳳曰:是名淨海瘡。甲子將周海上,神仙考覈實,生此瘡不治則生,治之則死。其人未之信也。治瘡瘡愈而死。
一有人患異疽,如癰而小,有異膿如小豆汁,今日去,明日滿。用蕓薹菜,散血消毒,須搗熟,將布袋盛於熱灰中煨熟,更互熨之,不過二三度愈。
吳篁池治一婦,年三十餘,產後患虛症,惡寒,口不能言,手足不能動,飲食頗進,大小便如常,多汗。治用參、耆大劑,加桂枝,每劑或一錢,或二三錢,量病勢輕重出入,服至年半,時值暑月,惡風寒愈甚。惟口已能言,手足能動,但惡寒不去,乃令人強扶出風涼處坐,用涼水強浸手足,口含冷水,初甚袪,良久能耐覺安,漸至暖至熱,熱漸甚,欲冷飲,乃以涼水頓飲之,復衣頓除,如常而愈。
壬申狀元秦澗泉,三年盜汗,每寤衣被俱濕。飲食起居如常,經數十醫不效。時予在都,因來就視。予診之,六脈如絲,卻悠揚無病,惟肝脈中取弦實。予曰:公之脈,六陰脈也。脈無他異,惟左關弦耳,此肝膽有火。仲景云:盜汗在半表半裡,膽有熱也。用小柴胡湯,加當歸、生地、丹皮、經霜桑葉,不數劑而痊。
武林周南溪,年三十餘,體壯畏熱,因避暑西湖,日坐陰濕之處,又常食瓜果等物,至仲秋忽兩腿筋脈釣痛,數日後牽釣至兩臂。又數日,手指一動,即周身經脈釣痛而絕。治用去風利痰之劑,一無取效,病在至危。予視其脈,皆弦急,蓋諸弦為飲,急為寒。又痰入筋骨,則牽引釣痛。此症由寒濕生痰,而流入筋脈故也。以半復、茯苓各三錢,白芥子二錢,陳皮、木瓜各一錢五分,乾薑、甘草各一錢,生薑三片,送妙應丸梧子大者七丸,服後約半日許,手指可動。又服之手足即不復牽釣。改用六君子湯,調理半月而精神乃復。
一仕人王姓者,仲春肌體大熱,如有物在身行走之狀,口乾唇燥,小便黃赤。予曰:此即所謂熱痹也。《統旨》云:熱痹臟腑移熱,復遇外邪,客搏經絡,留而不行,陽遭其陰,故㿏痹熻然而悶,肌肉熱極,體上如鼠走之狀,唇口反裂,皮膚色變,治宜升麻湯。予與此湯而愈。
滅痕丹
熟地黃 白朮 山茱萸(各一斤) 杜仲 山藥(八兩) 白芍(六兩) 白果肉 當歸 車前(各三兩)
蜜丸梧子大,每日早晚各一兩,服儘自消。
六神丸
神麯 麥芽 茯苓 枳殼 木香 黃連
上為末,神麯和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白湯送下。
滋腎丸
知母(酒炒) 黃柏(酒炒,各二兩) 肉桂(二錢)
上各另為末,水丸桐子大,每服二百丸,空心百沸湯下。
三黃丸
黃芩 黃連 大黃(各等分)
上各另為末,水糊丸桐子大,每服七八十丸,白湯下。
升麻葛根湯
升麻(三錢) 葛根 芍藥(二錢) 甘草(一錢)
姜三片,棗二枚,煎服。
補氣升陽和中湯
黃耆 人參 白芍(三錢) 甘草 佛耳草(四錢) 陳皮 白朮 歸身(二錢) 黃柏 甘草 茯苓 澤瀉 升麻 柴胡 草蔻(一錢)
每服三五錢,水煎,稍熱服。
麝香丸
川烏(大者三個生用) 黑豆(二十一粒,生用) 全蠍(二十一個,生用) 地龍(五錢)
上末,入麝香半字,同研勻,糯米糊為丸,綠豆大,每服七丸,甚者十丸,夜臥令膈空,溫酒下,微出冷汗一身便瘥。此方凡是歷節及不出痰痛,一二服便瘥。
升麻湯
升麻(三兩) 茯神 人參 防風 犀角 羚角 羌活(一兩) 官桂(五錢)
每服六錢,生薑一塊搗碎,竹瀝少許同煎至一盞,溫服。
八珍湯
人參 白朮 茯苓 甘草 生地 白芍 川芎 當歸
薑棗煎。
八物湯(見口門)
六味丸(見耳門)
四物湯(見頭門)
二陳湯(見目門)
補中益氣湯(見項門)
妙應丸(即控涎丹見喉門)
卷之七
背
《奇病方》云:有人患背脊裂開一縫,出蝨千餘,此乃腎中有風,得陽氣吹之故也,不覺破裂蝨現。即服活水止蝨丹三劑,以減縫中之蝨,再蓖麻三粒,紅棗三枚,搗和為丸,如彈子大,置火薰衣,使不盡之蝨俱死,而縫自合矣。蓖麻子能殺蝨去風,故用之相宜。
徐弦《稽神錄》云:浮梁李生,肩起如盂,惟癢不可忍,人皆不識。醫士秦德立云:此蝨瘤也。以藥敷之,一夕瘤破,出蝨鬥余,即日體輕,但小竅不合,出蝨不止而死。
《濟生方》云:有人患虛寒,積癖在背膜之外,流於兩脅,氣逆喘急,久則凝滯,潰為癰疽,多致不救。用胡椒三百五十粒,蠍尾四個,生木香二錢半為末,粟米飯丸綠豆大,每服二十丸,橘皮湯下,名磨積丸。
《袖珍方》云:有人患背腿間一點痛不可忍者,此痰血也。芫花根為末,米醋調敷之,如不住,以帛束之,婦人產後尤多。
朱丹溪治一男子,忽患背胛縫有一線痛上肩,跨至胸前側脅而上,其病晝夜不歇,痛不可忍,脈弦而數。重取豁大,左大於右,夫背胛小腸經也。此必思慮傷心,心臟未病,而腑小腸先病,故從背胛起。又慮不能決,又歸之於膽,故痛至胸脅而止。乃小腸火乘肝木,子來乘母,是為實邪。詢止,果因謀事不遂所致。用人參四分,木通二分,煎湯吞龍膽丸,數服而愈。
戴人治一男子,年六十餘,患腰尻脊胯皆痛,數載不愈。晝靜夜躁,大痛往來,屢求自盡,日夕痛作,必令人以手捶擊,至四五更雞鳴則漸減,向曙則病止。左右及病者皆疑祟病,朝禱暮祝,如僧道禁師至,則其痛似減。又夢鬼神戰鬥,山川神廟,無不祭者,淹延歲月,肉瘦皮枯,飲食減少,暴怒日增,惟候一死。有書生曰:既云祟病,如此禱祈,何無一應?聞陳郡有張戴人,精於醫,可以請治。其家請張戴人,診其兩手,脈皆沉滯堅勁。曰:病雖瘦難以食,然腰尻脊胯皆痛者,必大便堅硬。其左右曰:有五七日,或八九日,見燥糞一兩塊,如彈丸大,結硬不可言,曾合人剜去之僅下一兩塊,渾身燥癢,皮膚皺揭,枯澀如麩片。戴人既得病人之虛實,遂用大承氣湯,以薑棗煎之,加牽牛頭末二錢。不敢言瀉劑,蓋病者聞暖則悅,聞寒則懼,說補則從,說瀉則忌,此弊非一日也。而況一齊人傳之,眾楚人咻之乎。及煎成,使稍熱飲之,從少至多,服至三日,臟腑下泄四五行,約半碗,以燈視之,皆燥糞及瘀血雜至,穢不可近,須臾痛減九分,昏睡鼻息調如常人。睡至明日將夕,始覺飢而索粥,溫涼與之。又困睡一二日,其病盡去,次令飲食調養,日服導赤甘露滑利便溺之藥,四十餘日乃康。嗚呼!世傳三十六虎書,三十六黃經,乃小兒三十六吊,誰為之耶?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古人以醫為重,故醫之道行。今之人以醫為輕,故醫之道廢。學者自局於朮藝,病者亦不擇精粗耳。《靈樞經》云:刺與汗雖久,猶可拔而雪,結與閉雖久,猶可解而決。夫腰脊胯痛者,足太陽膀胱經也。兩胯,又足少陽膽經之所過也。《難經》曰:諸病為實。《內經》曰:諸痛瘍瘡,皆屬心火。注曰:心寂則痛減,心躁則痛甚,病見僧道禁師至,則病稍去者,心寂也,少頃仍復是耳,古之稱痛隨利減,不利則痛何由去,故凡躁症,皆三陽病也。
〔源按〕心寂則痛減,心躁則痛甚,此皆氣隨心役之道。如僧道禁師至,而痛稍減者,所謂心寂是也。蓋心寂則氣靜,氣靜故病覺減也。未幾心復躁,而氣亦不寧,故痛復如舊。要知人身最靈者,氣也,如思食思色,著哀著怒,未有不隨心感發。不但人身之中感發如是,即人子而能時念父母,亦能與父母之氣暗暗相感。雖遠離亦能相應,如曾子心痛,黔婁心驚,此氣之相應故也。若父母在時及歿後,無時不念,則根本之氣不絕,枝葉必茂,否則氣已絕,焉得善後,即善亦終必敗。孔聖云: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所以人能敬其身,即孝其親也。孝其親者,必好善,好善則善氣臨外,雖困必榮。惡則惡氣外繞,雖榮必敗。人不知氣數之理,乃天定氣數,即善惡之氣定數,並非別有數也。
孫東宿治周鳳亭孫女,年六歲,忽發寒熱,一日過後,腰脊中命門穴骨節腫一塊,如大饅頭之狀,高三四寸,自此不能平身而立,絕不能下地走動。如此者半年,人皆以為龜背痼疾莫能措治,即如幼科,將龜背古方治之,亦不效。孫曰:此非龜背,凡龜背在上,令在下部,必初年乳母放地,坐早之故。此時筋骨未堅,坐久而背曲,因受風邪初不覺,其漸入骨節間,而生痰涎,致今骨節腫滿而大。不急治之,必成痼疾。今起未久,可用萬靈黑虎比天膏貼之,外再以晚蠶沙醋洗炒熟,絹片包定於膏上,帶定熨之,一夜一次。再以威靈仙為君,五加皮、烏藥、紅花、防風、獨活,水煎服之。一月而消其半,骨節柔軟,不復腫硬,便能行走如初。後三月復不能行,問之,足膝痠軟,載身不起,故不能行。孫知其病去而下元虛也,用杜仲、晚蠶沙、五加皮、苡仁、當歸、人參、牛膝、獨活、蒼耳、仙茅,水煎服二十劑,行動如故。
又治查良本內眷,怒後偶食魚頭,骨梗於喉,即以饅頭粽肉等壓之,骨雖下,便覺胸膈不快,又服消骨藥兩日,迨今乃七日矣。胸膈脹痛殊甚,飲食悉從背後而下,惡寒發熱,六脈弦數。孫思骨梗之後,用硬物壓之,傷其胃脘,必有瘀血停蓄膈間,將食管逼在背後,故飲食覺從背後而下也。今但消去瘀血,使食管復原,胸膈之痛可瘳矣。藥以五靈脂為君,山楂、元胡、桃仁、枳殼為臣,赤芍藥、牡丹皮、香附、山梔仁為佐,柴胡、石菖蒲為使,水煎臨服入韭菜汁一酒杯飲之。其夜胸膈寬快,大便瀉一次,痛減大半。飲食乃從右邊而下,右邊胸膈稍痛,吞物甚艱,痰出皆血腥氣。改以山梔、赤芍藥、歸尾、桃仁、劉寄奴、五靈脂、牡丹皮、穿山甲,煎入韭汁服之,兩帖全瘳。
又治一婦右背鹽匙骨邊一點疼痛,夜尤其,醫治半月不效,輾轉加劇。即以右邊手臂肢節皆脹痛。筋皆暴起,肌肉上生紅點,脈兩手皆數,右尺軟弱,乃濕熱傷筋,而成痛痹。以東垣舒經湯為主,羌活、升麻、桃仁、麻黃、紅花、當歸、防風、甘草、獨活、豬苓、黃柏、防己、知母、黃連,兩帖痛減腫消,再亦不發。
金少遊治黃渟之室,庚午秋,娩身後,腰胯痛,痛久,脊膂突出一骨一二寸許,腹下季脅,發一腫如拳大,每抽挈亦痛,遍身如刀剮,不能行,不能轉側,每欲舒展,則婦女八人舁之。三吳醫者莫不就診無效。辛未秋延少遊診,其脈無他,兼以飲食不廢,謂之曰:奇經八脈俱受病矣,幸十二正經無恙,中氣不虛可療。渟問其故,答曰:蓋脊梁突督脈也。季脅癰腫,腹與胃痛,衛任也。兩足筋急不能屈伸,陽蹺陰蹺也。腰以下冷,溶溶如坐水中,帶之為病也。初進龜鹿二仙膏二三兩,煎劑以骨碎補、續斷為君,佐以溫經大養氣血之劑,四服即緩。繼以鹿茸、河車、自然銅、骨碎補等劑,丸服一半,即能下床行動,療此症不過兩月而愈。愈而妊,更屬意外。其季脅近胯之瘤,為庸工決破而死,惜哉。
活水止蝨丹
熟地黃 山萸肉(三兩) 杜仲(一兩) 防己(一錢) 豨薟草(三錢)
水煎服。
大承氣湯
大黃 芒硝 厚朴 枳實
先煎樸實,將大黃煮二三沸,頃碗內和芒硝,服得利則止。
導赤散
生地 木通 甘草梢 淡竹葉等分煎
甘露飲
生地 熟地 天冬 麥冬 石斛 茵陳 黃芩 枳殼 枇杷葉 甘草等分
每服五錢。
舒筋湯
片薑黃(一錢) 甘草(炒) 羌活(各三分) 白朮 海桐皮 赤芍 當歸(各五分)
上水煎服。
龜鹿二仙膏
鹿角(十斤) 龜板(五斤) 枸杞(二斤) 人參(一斤)
先將鹿龜板鋸截,刮淨水浸,桑火熬煉成膠,再將人參、枸杞,熬膏和入。
生肌散(見頭門)
龍膽丸(即龍膽瀉肝湯,見溺孔門)
手足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手足十指節斷壞,惟有筋連,無節肉,蟲出如燈心長數寸,遍身綠毛卷,名曰血餘。以茯苓、胡黃連煎湯,飲之自愈。
〔源按〕經云:脾熱生肉痿,肉痿者色黃而蠕動。又云: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關節。注云:濕自下受,先入皮肉,濕流關節則傷筋脈,筋脈傷則肝亦受病。此症由皮肉化蟲至十指斷壞,無節肉,而更感肝木之氣,化生綠毛卷蟲,又經所謂東方生木,木生風,在臟為肝,其蟲毛。蟲毛者,森森之象,故有是形耳,而病名血餘。因肝藏血,所得肝之餘氣,而生蟲毛故也。然不生別色而獨生綠?蓋脾屬土,其色黃,肝屬木,其色青,青黃二氣相感,則生是色也。茯苓補脾利濕,胡黃連清肝木之熱,使木平脾強,則症自愈。
又云:有人患四肢節脫,但有皮連,不能舉動,名曰筋解。用酒浸黃蘆三兩,經一宿,取出焙乾為末,每服二錢,酒調下服盡安。
〔源按〕此症四肢節脫,但有皮連,因四肢筋脈痿而不用,故謂之筋解。解者,為筋脈解散,不堪任用耳。然痿有虛痿實痿,劉河間曰:四肢不舉,俗曰癱緩。故經所謂脾太過,則令人四肢不舉。又曰:土太過則敦阜。阜高也,敦厚也,既厚而又高,則令除去,此真所謂膏粱之疾,其治則瀉,令氣弱陽衰,土平而愈。或三化湯、調胃承氣湯選而用之,若脾虛則不用也。經所謂土不及則脾陷卑下也,陷坑也,故脾病四肢不舉。四肢皆稟氣於胃,而不能至經,必因於脾,乃能受稟?今脾病,不能與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稟水穀氣,氣日以衰,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氣以生,故不用焉。其治可十全散,加減四物,去邪留正。予考《內經》,五臟使人痿,而河間獨言治脾者。《內經》又云:論言治痿者,獨取陽明故也。陽明五臟六腑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衝脈者,經脈之海也,主滲灌溪谷,與陽明合於宗筋,陰陽總宗筋之會,會於氣亍,而陽明為之長,皆屬於帶脈,而絡於督脈,故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故足痿不用也。曰:治之奈何?曰:各補其榮而通其輸,調其虛實,和其逆順,筋脈骨肉各以其時受月,則病已矣(時受月謂受氣時月,如肝王甲乙,心王丙丁類也)。
又云:有人兩足心凸腫,上生黑豆瘡,硬如釘,脛骨生碎孔,內髓流出,身發寒顫,惟思飲酒。此是肝腎冷熱相吞。用炮川烏頭來敷之,內服韭子湯效。
又云:有人忽發寒熱,數日不止,四肢堅如石,擊之有鐘磬聲,日漸瘦惡。用吳茱萸、木香等分,煎湯飲之自愈。
〔源按〕此症為寒邪客於少陽,少陽與厥陰相為表裡,在三陽盡處,陽盡則陰生,故有寒熱之往來。厥陰在三陰盡處,陰盡則陽接,故有寒熱之勝復。此症由陰勝而不能外復於陽,至邪橫逆於脾,厥失健運之職,故四肢悉堅如石,即經所謂寒以堅之是也。夫擊之聲如鐘磬,乃土音也,蓋脾屬土,其音宮,宮音重而大,故聲如是。凡脾土之音,非火不發,非郁亦不發,猶天地元陽之氣,鬱結於下而後外達,達則雷聲自內而出也。蓋脾土為寒所郁,擊之則筋脈自相應而作也,至四體日漸瘦惡,因脾病不為肌膚故耳。然治病當求其本,用吳茱萸直入肝臟,逐去深寒;而更以木香通其壅滯之氣,使氣通寒散,則木平土安,而病自愈也。
或問:邪入厥陰,因陰勝而陽下不能復至,邪橫逆脾土,當必吐利,而何故無乎?予曰:脾土雖困,而氣機尚能內動,所以擊之即有聲相應而出,即易所謂坤至柔而動也,剛故無是患。然此聲為寒鬱不能自達,則必擊之有聲者,亦猶土氣之有氣也,有氣之器,以鐵物擊之,其火自內而出,即是氣也。蓋其氣閉郁寒體之中,必擊之則氣機內動,而聲發於外也。若無火則無氣,無氣則不鳴,欲明此病,當以氣之擊而有聲者察之。
又問:土器之有聲者,擊之即隨所擊之處而發,若脾土深居於內,雖有筋脈相應,恐未必能隨所擊而發音。予曰:脾土之音,擊之聲發,猶琴聲之相應也。蓋琴無體,則弦不鳴,撥其弦,則遂應。明乎器之如是,便知是病所擊之聲矣。
又問:土器有氣則鳴,則木中有火,豈非氣乎,何故但有聲而不鳴耶?予曰:子不明器之為質,分五音之聲,非以氣恁也。即如木為器,其音角,角音調而直,故聲如是。予所言,土器之有聲者,叩之則鳴,若以五音論之,則收宮音之聲,無氣便無此音,豈可概以氣論之哉?若以氣論之,即鐘鼓等音亦宮音也,豈有氣乎?
又問:鐘鼓二器,固無聲也,何故無氣之器,反鳴而且遠乎?予曰:鍾雖無氣,內有脈道,音從脈道而行,故得鳴而且遠。所以五金切之則光,折之則參差不齊,此依脈路所分,故不平而齊也。乃五金中,惟錫鉛無聲,因柔而不剛故耳。若以鼓論,不過因急而有聲,並非有氣而有脈道也,鼓聲其音走內,若下面覆皮,擊之以應其下,所以亦鳴而遠也,否則聲淺而不遠矣。
《奇病方》云:有人指縫流血不止,有蟲如蜉蝣之小鑽出,少頃即能飛去。此症乃濕熱生蟲也,然何故而能飛耶?蓋濕熱而更感風邪,凡蟲感風,即有翼能飛。蟲在人身,得風之氣,故亦能飛也。方用黃耆、熟地、苡仁各五錢,當歸、白芍、茯苓、白朮各三錢,人參、柴胡、荊芥、川芎各一錢,水煎服,四劑而愈。此方全不在殺蟲,而但補氣血,佐用去濕去風,蓋人身氣血和,則蟲自滅故也。
又云:有人患手足脫下,而人仍不死者,此乃傷寒之時,口渴過飲涼水,以救一時之渴,孰知水停腹內,不能一時分消,遂至四肢受病,氣血不行,久而手足先爛,手指與腳指墮落,或腳指墮落之後,又爛腳板,久之連腳亦墮落矣。若有傷寒口渴,過飲冷水者,愈後倘手足指出水,急用此方可救指節、腳板之墮落也。方用苡仁三兩,茯苓二兩,肉桂一錢,白朮一兩,車前子五錢,水煎服,一連十劑,小便大利,而手腳不出水矣。
又云:有人患腳板中色紅如火,不可落地,又非痰毒,終歲經年不愈。此病因用熱藥,立而行房,火聚腳心而不散,故經久不肯愈也。法當用內藥消之。若作外治,必先爛去腳板。煎服祛火丹十劑自消,二十劑痊愈。然須忌房事三月,否則必發,發則死矣,慎之哉。
又云:有人患指甲盡行脫下,不痛不癢。此乃腎經火虛,又於行房之後,以涼水洗手,遂成此病。方用六味湯,加柴胡、白芍、骨碎補,治之而愈。
又云:有人患掌中忽高起一寸,不痛不癢,此乃陽明經之火不散,而鬱於手也。理痛癢而不痛癢,不特火鬱於腠理,而且水壅於皮毛也,法當用外藥消之。蓋陽明火盛,必作渴引飲不休,而又不渴,是胃中之火盡散,流毒於掌中。必其人是陽明之火盛,手按於床蓆之上,作意行房,過於用力,使掌上之氣血不行,久而突突而高也,不痛不癢,乃成死肉矣。方用附子一個,煎湯以手漬之,至涼而止,如是者十日,必然作痛,再漬必然作癢,又漬而高者平矣。蓋附子大熱之物,無經不入,雖用外漬,無不內入者也。倘以附子作湯飲之,則周身俱熱,又引動胃火,掌肉不消,而內症蜂起,故用以外治而愈者也。或附子湯中,再加輕粉一分,引入骨髓,更為奇效耳。
又云:有人腳肚之上,忽長一大肉塊,似瘤非瘤,似肉非肉,按之痛欲死。此乃脾經濕氣,結成此塊,而中又帶火不消,故手不可按,按之痛欲死也。法宜峻補,宜峻補脾氣,而分消其濕為是。然而外長怪肉,若在內一時消之,恐不能愈,當用內外夾攻之法。內服消濕化怪湯二劑後將,消塊神丹敷患處,一日即消,神效之極也。
又云:有人足上無故忽毛孔標血如一線者,流而不止即死。急以米醋三升,煮滾熱,以兩足浸之,即止血,後用人參一兩,當歸三兩煎,穿山甲一片,火炙為末,調飲,即不再發此症。乃酒色不禁,恣意縱欲所致,當速治之。
又云:有人腳板上忽生一指,痛不可忍者,乃濕熱之氣結成。用消指散,以刀輕刺出血,刺在生出指上,即時出水,敷在血流之處,隨出隨摻,以血盡力度,至三日可不流水矣,而痛亦少止。再以化水湯煎服,四劑可全愈,而指盡化為水矣,外用生肌散敷之,加膏藥掩之即愈。
程山孺文見一人忽手生丫枝,痛不可忍。一醫用通草為末,以雞蛋清塗調,即消。
《奇效方》云:有人患手足髮指毒,痛不可忍者。用壁間蜂窠為末,入乳香少許,研勻,以醋調塗,干即以醋潤之。
《華佗別傳》云:有人手上皮上現蛇形一條,痛不可忍。此蛇乘人之睡,而作交感於人身,乃生此怪病,服湯藥不效。以刀刺之,出血如墨汁,外用白芷為末摻之稍愈,明日又刺,血如前,又以白芷末摻之,二三次化去其形,先刺頭後刺尾,不可亂也。
張杲《醫說》載《摭青雜記》云:有人患腳瘡,冬月頓然無事,夏月臭爛,痛不可言。遇一道人云:爾因行草上,惹蛇交遺瀝,瘡中有蛇兒,冬伏藏,故瘡至冬無恙,夏出行,故至夏臭爛。急以生蝦蟆搗敷之,一日三換,凡三日一小蛇自瘡中出,以鐵鉗之,其瘡遂愈。
又云:凡人冬月向火,火氣入內,致兩股生瘡,其汁淋漓不止,世莫能識。用黃柏末摻之立愈。一婦病此,人無識者,亦用此而愈。
李樓《怪症方》云:有一女年十四,腕軟處生物,如黃豆大,半在肉中,紅紫色,痛不可忍,諸藥不效。一方士以水銀四兩,白棉紙二張揉熟,蘸水銀擦之,三日自落而愈。
《本事方》云:唐時有一商人,左膊上有瘡,生如人面,亦無他苦。商人戲以酒滴口中,其面色赤,以物食之亦能食,多則膊肉脹起,或不食則一臂痹焉。有名醫教其歷試諸藥,悉無所苦,進至貝母其瘡乃聚眉閉目,商人喜因以小葦筒毀其口灌之,數日成痂遂愈。然不知何疾也,《本經》言是金瘡,此豈金瘡之類歟?
《肘後方》云:有人患手指赤色,隨月生死。以生薤一把苦酒煮熟,搗爛塗之,疾乃止。
〔源按〕此症由寒邪逆於肉理,營氣不從,血凝不行,留於脈絡之間,以隨人之氣血盛衰,而隱現其血之色也。《內經》有云: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溢,而衛氣浮,故血易瀉,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泣,而衛氣沉,月始生則血始精,衛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實,肌肉堅,月郭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衛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以此推之,月始生則氣血初盛,赤色亦隨氣外浮,以漸而生也。郭滿則血氣充實,故色悉現於外,郭空則氣血衰而經絡虛,衛氣去而形獨居(猶日魂去而月魄獨居也),故又漸隱於內也,於是則知所患赤色,故有隨月生死耳。薤白辛溫散血散氣,更用苦酒以作嚮導,使氣散血行則寒自滅,故搗塗而愈。
《太原故事》云:徐之才治一人患腳根腫痛,諸醫莫能識。徐曰:此蛤精疾也,由乘舟入海垂腳水中。疾者曰:實曾如此。之才為剖得蛤二枚,大如榆莢。
鄧氏《筆峰方》云:有人患腳底木硬。以牛皮生薑汁化開,調南星末塗上,烘物熨之。
〔源按〕此症為腎臟受寒,營氣凝而不行,以成此疾,即《內經》所謂皮膚不營故為不仁,又曰:北方生寒在氣為堅是也。
道士王裕曰:有忽患腳心如中箭,痛苦無奈,發歇不時,此腎之風毒,瀉腎愈。
《南宮從岣嶁神書》云:南方地卑濕,人多患足瘡,歲久生蟲如蛭而出,乃風毒攻注而然。用牛肚或羊肚或豬去糞不洗,研如泥,看瘡大小,入煅泥礬半兩,塗帛上貼之,須臾瘡癢入心,徐徐連帛取下,火上炙之,中出如絲髮毛尾千萬,或青白赤黑,以湯洗之,三日一作,不過數次,蟲盡瘡愈。
《翰林叢記》云:李定言石藏用良醫也,有人承檐溜浣手,覺物入爪甲,初若絲髮,數日如線,伸縮不能,始悟其龍伏藏也。乃叩藏用求治,藏用曰:方書無此,以意求之耳。螳螂為末塗指,庶免震厄,其人如其言,後有雷火繞身,急針挑之,果見一物跳出,亦不為災。
《霏雪錄》云:山東民間婦人,一臂有物隱然,屈曲如蛟龍狀,婦喜以臂浸水中,一日雷電自牖出,臂果一龍擘云而去。
蔡元長知開封正據案治事,忽如有蟲自足心行至腰間,即墜筆暈絕,久之方醒。據吏云:此病非俞山人不能療,驅使召之,俞曰:此真腳氣也。法當灸風市,為灸一壯,蔡晏然復常,明日病如初,再召,俞曰:除病根非千艾不可。從其言,灸五百壯,自此遂愈。
《名醫錄》云:學究任道,患腿間瘡腫黑,狀狹而長。北醫王通曰:此魚臍瘡也,一因風毒蘊結,二因誤食人汗而然。乃以一異散敷之,數日而愈。懇求其方,曰:但雪玄一味耳,任遍訪無知之者。有名醫郝允曰:《聖惠方》治此,用臘豬頭燒灰,雞卵白調敷,即此也。
張子和治新寨馬叟,年五十九,因秋欠稅,官杖六十,得驚氣成風搐,已三年矣。病大發則手足顫掉,不能持物,食則令人代哺,口目張睒,唇口嚼爛,抖擻之狀如線引傀儡,每發市人皆聚觀,夜臥發熱,衣被盡蹇,遍身燥癢,中熱而反外寒,欲自盡,手不能繩。傾產求醫,至破其家,而病益堅。叟之子邑中舊小吏也,以父母訊戴人,戴人曰:此病甚易治,若隆暑時不過一湧,再湧奪則愈矣。今已秋寒,可三之,如未,更刺腧穴必愈。先以通聖散汗之,繼服湧劑,則吐痰一二升,至晚又五七行,其疾小愈,待五日再一湧,出痰三四升,如雞黃成塊,狀如湯熱,叟以手顫不能自探,妻與代探,咽嗌腫傷,昏憒如醉,約一二時許,漸省,又下數行,立覺足輕顫減,熱亦不作,足亦能步,手能櫛巾,可持匙箸,未至三湧,病去如躍,病後但覺極寒。戴人曰:當以食補之,久則自退,蓋大疾之去,衛氣未復,故宜以散氣導氣之藥,切不以熱劑溫之,恐反成他病也。
〔源按〕顫振一症,古云木火上盛,腎陰不充,為下虛上實之症。實為痰火,虛則腎虧,法宜清上補下。如戴人所治,叟病泥用古法,則痰何由而去,故醫宜變通,若果標實本虛,治之又宜從古矣。
又治西華李政之病寒厥,其妻熱厥,前後十餘年,共服逍遙散十餘劑不效。二人脈皆浮大而無力,政之曰:吾手足之寒,時時漬以熱湯,寒不能止;吾婦手足之熱,沃以冷水而不能已,何也?子和曰:寒熱之厥也。此皆得之貪飲食,縱嗜欲。遂出《內經》厥論證之,政之喜曰:《內經》真聖書也,餘年之疑,今而釋然,總不服藥,愈過半矣。熱厥者,寒在上也,寒在上者,以溫劑補其肺;寒厥者,熱在上也,熱在上者,以涼劑清其心。分處二藥令服之,不旬日而愈。
東垣云:有人患兩手十指疼痛,一指疼了,一指疼,疼後即腫,骨中痛、膝痛,先左膝痛了,然後右膝痛,發時多則五日,少則三日,晝輕夜重,痛時覺熱行則痛輕,腫反重。注云:先血後氣乃先痛後腫,形傷氣也,和血散痛湯主之。
羅謙甫治徵南元帥忒木兒,年近七十,秋間徵南過陽州,時仲冬病自利,完穀不化,臍腹冷痛,足脛寒,以手搔之,不知痛癢,常燒石以溫之,亦不得暖。診之脈沉細而微,蓋高年氣弱深入敵境,軍事煩冗,朝暮形寒,飲食失節,多飲乳酪,履旦濕陽不外固,由是清濕襲虛,病起於下,故胻寒而逆冷。《內經》曰:感於寒則受病,微則為咳,盛則為泄、為痛。此寒濕相合而為病也,法當即退寒濕之邪,峻補其陽,非灸不已。先以大艾炷於氣海灸百壯,補下焦陽虛,次灸三里各三七壯,治胻寒而逆,且接引陽氣下行,又灸三陰交,散足受寒濕之邪。遂處方云:寒淫所勝,治以辛熱,濕邪於外,平以苦熱,以苦發之。以附子大辛熱,助陽退陰,溫經散寒,故以為君;官桂大熱辛甘,亦除寒濕,白朮、半夏苦辛溫燥脾濕,故以為臣;人參、草豆蔻、甘草大溫中益氣;乾薑大辛溫能散清濕之邪,蔥白性溫能通上焦陽氣,故以為佐。又云:補下治之以急,急則氣味厚,故作大劑服之,不數服,瀉止痛減,足胻漸溫,調其飲食,十日平復。明年秋過,襄陽值霖雨旬余,前症復作,再依前灸,添陽輔,各灸三七壯,再以前藥投數服愈。
徐可豫治吳興沈仲剛內子,膝腫痛,右先劇,以熱熨之則攻左,熨左攻右,左右俱熨,則腹雷鳴上胸,已而背如受萬捶,獨元首弗及,發則面黛色,脈罔辨,昏作旦輟,日尪弱甚,卻為弗救。徐視脈曰:是濕淫所中,繼復驚傷,膽疾雖劇,可治。即令以綿纏胸,少頃探咽喉間,湧青白涎幾鬥許,湧定,徐曰:今茲疾發,至腹則弗上,面弗青矣,至昏膝痛仍如熨鳴,果弗及胸,至三鼓已定。皆如徐言,越三昏不復作,遂痊。
劉大用治韶州南七十里,古田有富家婦陳氏,抱異疾,常日無他苦,但遇微風吹拂,則股間一點奇癢,把搔不定手,已而舉體皆然,逮於發厥,凡三日醒,及坐有聲如咳,其身乍前乍後若搖兀之狀,率以百數,甫少定。又經日始困臥,不知人累夕,漸至不敢出戶,更數醫不效。劉視之曰:吾得其症矣,先用藥一服,取念珠一串,病家莫省其用,乃當婦搖兀時,記其數,數之覺減,然後云是名鬼注,因入神廟為鬼所憑,致精氣蕩越。法當用死人枕,煎湯飲之,既飲大瀉數行愈,枕還原處。
韓飛霞治一都司,頭重眼昏,耳聾牙痛,便言兩腳如不著地,醫不識為何病。一日梳洗畢,腹痛少間手足不能舉。韓曰:此火症也,蓋素勞心勞形所致,因檢《玉機微義》示之。用辛散之劑十帖,恐有消渴痿痹瘡瘍之患,乃屏喧譁靜臥,果十劑耳知人叫,體蟣風發癢成疙瘩,然後頭腳始知著落,亟入山靜之偶以事觸怒,火一發遂渴如欲狂者,一日瓜梨泉水所食無計,韓曰:此非草木之藥可扶矣。遍求人乳,日進十盞,旬余渴減。又偶以事怒,手足不舉,如一軟物,臥四日,乃服乳無算而瘥。脈之心澀,曰:瘡作矣,幸不生大毒,患馬眼膿疥,越八月乃止。
薛己治一女子,腿前腫一小瘤作癢,搔破出蟲如蚊而飛去,寒熱如瘧。乃肝經之症,故有蝨瘤之患。用加味逍遙散而愈。又有一種發瘤,破開有發,屬腎經之症也。
一儒者雖盛暑喜燃火,四肢常欲沸湯漬之,面赤吐痰,一似實火,吐甚宿食亦出,惟食椒姜等方快。薛曰:食入反出,乃腎胃虛寒,用八味丸,十全大補加炮姜漸愈,不月平復。
孫東宿治一文學,兩足不酸不痛,每行動絕不聽其所用,或扭於左而又墜於右,或扭於右而又墜於左,不能一步步正走。此亦目之稀覯,竟不識為何病。予臆度之,由筋軟不能束骨所致,故行動則偏斜扭墜也。夫筋者肝之所主,肝屬木,木縱不收,宜益金以制之。用人參、黃耆、白芍,以補肺金,苡仁、虎骨、龜板、杜仲,以壯筋骨,以鐵華粉專制肝木,煉蜜為丸,早晚服之而愈。
一男子患腳後跟骨脫落,動之則痛,艱於行步。就吳門葉天士治之,葉曰:此濕傷經絡,當投聖靈丹,服之果愈。
祛火丹
熟地黃(三兩) 北五味(五錢) 麥冬(一兩) 山茱萸(五錢) 丹皮(三錢) 甘菊(五錢) 白茯苓(二錢) 澤瀉(三錢) 車前子(二錢)
水煎服。
消濕化怪湯
白朮 芡實(一兩) 澤瀉(五錢) 苡仁(一兩) 肉桂(五分) 人參 茯苓 車前 萆薢 白芥子 白礬(三錢) 牛膝 陳皮 半夏(二錢)
水煎服。
消塊神丹
蚯蚓糞(一兩) 水銀(一錢) 硼砂(一分) 黃柏(五錢) 兒茶(三錢) 冰片 麝香(五分)
各為細末,研至不見水銀為度。此藥用醋調成膏,敷在患處,一日即全消。
消指散
硼砂(一分) 瓦蔥(一兩) 冰片(三分) 人參(一錢)
各為末敷之。
化水湯
白朮(五錢) 半夏(一錢) 甘草(二錢) 苡仁(一兩) 萆薢 白芥子 牛膝 人參(三錢)
水煎服。
調胃承氣湯
大黃 芒硝 甘草
水煎服。
三化湯
大黃 厚朴 枳實 羌活
水煎服。
和血散痛湯
羌活 升麻 麻黃(一錢五分) 桃仁(十個) 柴胡 防風 黃柏 知母(一錢) 黃連 防己(六分) 豬苓 獨活 當歸(一分) 甘草(二分) 紅花(一分)
分二服水煎,食前熱服。
桂附八味丸
熟地黃(八兩) 山茱萸 山藥(四兩) 丹皮 茯苓 澤瀉 肉桂 附子(一兩)
蜜丸,空心鹽湯下,冬酒下。
十全大補湯(即十全散)
人參 白朮 茯苓 當歸 撫芎 白芍 生地 甘草 黃耆 肉桂
薑棗煎服。
聖靈丹
苦葶藶(炒,四兩) 漢防己 木香 茯苓 木通 人參(二錢半)
上為末,棗肉為丸如梧子大,每服三十丸,桑皮湯下。
生肌散(見頭門)
六味丸(見耳門)
通聖散(見頭門)
加味逍遙散(見目門)
卷之八
溺孔
張仲景云:有婦人陰吹,陰戶中喧搏聞聲,為胃氣下泄,穀氣實使然。用豬膏發煎導之,豬膏半斤,亂髮雞子大者三枚和煎,發消藥成矣。分再服,病從小便出也。
魏夫人《怪病方》云:有一婦產後用力,垂出肉線一條,長三四尺,觸之痛引心腹欲絕。一道人令買老薑皮三斤,搗爛入麻油二斤,拌勻灼干,先以熟絹五尺,折作方結,令人輕輕盛起肉線,使之屈折三圍,納入產戶,乃以絹袋盛姜,就近熏之,冷則更換,熏一日夜,縮入大半,二日盡收也。但不可使線斷,斷則不可治矣。
《經驗方》云:一婦人陰戶出一線,有兩年餘,用倍子末敷陰中而愈。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婦人因生產陰陽易位,前陰出糞,名曰交腸。取舊幞頭燒灰酒服,再間服五苓散,分利之。如無幞頭,凡舊漆紗帽皆可代之,此皆取漆能行敗血之故耳。
丹溪云:有馬希聖,年五十餘,性嗜酒,常痛飲不醉,糟粕出前竅,便溺出後竅,六脈皆沉澀。與四物湯加海金沙、木香、檳榔、木通、桃仁,服之而愈。此人酒多氣肆,酒升而不降,陽極虛,酒濕積久生熱,煎熬血乾,陰亦大虛,陰陽偏虛,時暫可活者,以其形實,酒中谷氣尚在,三月後其人必死,後果然。
又云:一婦年五十嗜酒,痛飲不醉,忽糟粕出前竅,尿溺出後竅,脈沉澀。與四物湯加海金沙、木香、檳榔、木通、桃仁,八帖而安。
又云:一婦年三十餘,產二日,產戶下一物如手帕,有二尖,約重一斤余。此胎前因勞役傷氣成肝痿所致,卻喜不甚虛。其時天寒,急以炙耆、白朮、升麻各五分,參、歸身各一錢,連與三劑,即收上,得汗通身乃安。其黏席凍乾者,落一片約五六兩,蓋脂膜也。脈澀左略弦形實,與白朮、芍藥、當歸各一錢半,陳皮一錢,姜一片,二三帖養之。
又云:一婦產後陰戶下一物如合缽狀,有二歧,此子宮也,氣血弱故隨胎下之。用升麻、當歸、黃耆,大劑服二次,更用皮工之法,以五倍作湯,洗濯皴其皮,後覺一響而收入,但經宿著席,破落一片如掌大,心甚恐,慰之曰:此非腸胃比,肌肉破,尚可復完。以四物湯加人參數十帖,三年後復生一子。
又云:鮑兄年三十,玉莖挺長腫而痿,皮塌長潤,磨股不能行,兩脅氣上,手足倦弱。先以小柴胡加黃連,大劑行其濕熱,略加黃柏,降其逆上之氣,其挺腫漸收,漸減其半。但莖中有堅塊未消,遂以青皮一味為末為君,佐以散風之劑末服,外以絲瓜汁調五倍子末,敷而愈。
又云:鄭子敬酒後飲水及水果,腎偏大,時作蛙聲,或作痛。炒枳實一兩,鹽炒茴香、炒梔子各三錢,煎湯送下保和丸而愈。
又云:一人膀胱氣下墜,如蛙聲。臭橘核炒十枚,桃仁二十枚,蘿蔔汁下保和丸七十丸。
《奇症方》云:有人患玉莖不痿,精滑無歇,時時如針刺,捏之則痛,其病名強中,乃腎滯漏疾也。用破故紙、韭子各一兩為末,每服三錢,水二盞煎六分服,日三次,愈則止。
又云:一婦人生蟲一對,於地能行,長寸余,自後月生一對。醫以苦杖加打蟲藥為丸服之,又生蟲一對,埋於土中,過數日發而視之,暴大如拳,名子母蟲,從此絕根。
《危氏方》云:有女人月事退出,皆作禽獸之形,欲來傷人。先將綿塞陰戶,乃頓服沒藥一兩,白湯調下即愈。
〔源按〕此症必不正之氣感於子戶,其月事因隨所感,而化生怪物也。沒藥散結氣,通滯血,使氣散血通,則怪物消而邪自滅也。
孟詵《食療本草》云:有婦人產門患蟲疽,痛癢不可忍。用杏仁去皮燒存性,杵爛,綿裹納入陰中取效。
《集簡方》云:有婦人產後,因陰戶燥熱遂成翻花。急用澤蘭四兩,煎湯熏洗二三次,再以枯礬煎洗之即安。
《千金方》云:有人陰冷,漸漸冷氣入陰囊,腫滿欲死,日夜痛悶,不得眠。生椒擇之洗淨,以布帛著丸囊,令厚半寸許,須臾熱氣大通,再與之,取出瘥。
又《本事方》許學士云:曾有人陰冷,冷氣入陰囊,腫滿而痛,晝夜不得眠,煮大薊汁服之而痊。
《瑣碎錄》云:思村王氏子生七日,兩腎縮腹。一醫用硫黃、吳茱萸,研大蒜塗其腹,又以蛇床子熏之愈,蓋初受寒邪故也。
《雞峰備急方》云:有老人腎硬,此腎臟虛寒內腎結硬,雖服補藥不入。用羊腎子一對,杜仲長二寸闊一寸一片,同煮熟,空心食之,令內腎柔軟,然後服補藥。
《三十六黃方》云:有人走精,面目俱黃,多睡,舌紫甚,面裂,名走精黃病。若爪甲黑者死。用豉半兩,牛脂一兩,煎過,綿裹烙舌,去黑皮一重,濃煎豉湯飲之。又云:房勞黃病,體重不眠,眼赤如朱,心下塊起若瘕,十死一生。宜烙舌下,灸心腧、關元,二七壯,以婦人內衣燒灰酒服二錢。
《臨汀集要方》云:葉朝議親人,患血淋流下,便在盆內,凝如蔎蒻,久而有變如鼠形,但無足爾,百治不效。一村醫用杜、牛膝根煎濃汁,日飲五服,名地髓湯。雖未即愈,而血色漸淡,久乃復舊。後十年病又作,服之又瘥。
江篁南云:休寧金舉人,常語人曰:予常小腹甚痛,百藥不應。一醫為灸關元十餘壯,次日莖中淫淫而癢,視之如蟲,出四五分,急用鐵鉗扯出,長五六寸,連日蟲出,如是痛不復作。初甚驚恐,後則視以為常,皆用手扯,此亦偶中也。仲景云:火力雖微,內攻有力,蟲為火力所逼,勢不能容,故從溺孔出也。其人善飲,胃內膀胱不無濕熱,遇有留血瘀濁,則附行蒸郁為蟲矣,經云:濕熱生蟲有是理也。
《王逋肱蚓庵瑣語》云:新安程孝廉,名光禮,字奕先,奉呂祖甚虔,忽有黑氣入褌中,似覺婦女之陰相接,其精大泄,符藥不愈。一日遇一道人,教其佩麝香可愈。初佩不多未驗,後佩兩餘,其祟遂絕。予友盛鶴江親聞奕先自述如此。
《東軒主人述異記》云:紹興周山吳公弼妻章氏,病痿十餘年,忽變淋漓,小便不通,臥床不起,醫藥罔效。有老姨婆年八十餘,曰:此症我曾見過,非藥可治,必產一石卵方愈。眾皆不信,又年餘,至康熙三十七年五月,產一石卵,大如鵝蛋,光滑有細紋,以斧擊之,毫無所傷,其卵至今尚在,章氏前症霍然俱愈。
青林治一婦產後因子死,經斷不行者半年,一日小腹忽痛,陰戶內有物如石硬,塞之而痛不禁,眾醫莫識。青林曰:此石瘕病也。用四物加桃仁、大黃、三稜、檳榔、元胡、附子、澤瀉、血竭,三劑而愈。
李東垣治一富者,前陰間嘗聞臊臭,又因連日飲酒,腹中不和,求東垣治之。曰:夫前陰者,足厥陰之脈絡,陰氣出其挺末,臭者心之所主,散入於五方為臭,入肝為臊臭,此其一也。當於肝中瀉行間,是治其本,後於心經瀉少衝,以治其標。如惡針,當用藥治之,治法當求其本。連日飲酒,夫酒者氣味俱能生濕熱,合於下焦為邪,故經云:下焦如瀆。又云:在下因而竭之,酒者是濕熱之水,亦宜決前陰以去之,是合下焦二法治之,龍膽瀉肝湯是也。
呂滄洲治一人年五十餘,色蒼黑,素善飲,忽玉莖堅挺,莫能沾裳,不能屈腰作揖,常以竹篦為彎弓狀,攔於玉莖之前,但小溲後即欲飲酒,否則氣不相接,蓋濕熱流入厥陰經而然也,專治厥陰濕熱而愈。
一寵妾年三十餘,凡交合則覺陰中隱痛,甚則出血。按其脈,兩尺沉滯而澀,用補血散寒之劑不愈。因思藥與病對,服而不效,恐未適至其數也,偶檢《千金方》,用蛇床子散綿裹納其中,二次遂愈。
薛己治一產婦子宮歷大,二日方收,損落一片殊類豬肝,面黃體倦,飲食無味,內熱晡熱,自汗盜汗。用十全大補湯二十餘劑,諸症悉除,仍復生育。
唐與正治吳巡檢,病不得溲,臥則少通,立則不能點滴,遍用通藥不效。唐問其平日,自制黑錫丹常服,因悟曰:此必結砂時,硫飛去,鉛不死,鉛入膀胱,臥則偏重,尤可溲,立則止塞水道,故不通。取金液丹三百粒,分十服,瞿麥湯下,鉛得硫則化,水道自通。
孫東宿治都察院衷洪溪,發熱口渴,因解燥渴而過食冰浸瓜梨,遂成泄瀉,小水短少。醫以胃苓湯加滑石、木通、車前,利之而瀉止,大便又因之結燥,艱澀不堪,乃用潤腸丸,復瀉不止。又進以前通利之劑,瀉雖止,而小便不得流通直遂,臍下脹急,立起解之,則點滴不出,臥則流之不竭,以頻取夜壺,至通宵不得寐也。治半年餘,而精神削,寢食廢。孫至告其受病之源,探其脈兩寸短弱,關緩大,兩尺洪大,曰:此余暑未解,因素善飲,濕熱流於下部也。先以益元散三錢,煎香茹湯進之,略無進步。次早復診,六脈如昨,孫思之而恍然悟曰:此症尿竅不對也。《內經》云:膀胱者脬之室也。脬中濕熱下墜,故立解而竅不對,小水雖滑,滑而流,亦不能通達直遂,故了而不了也。治惟提補上中二焦元氣,兼清下焦濕熱,斯得矣。又有一法,今氣虛下陷已久,一二劑未能取效,安得復枕而睡?且此不寐,非心血不足之故,因著心防閒,小便之了而不了,而不敢寐也。暫將布襯於席上,不必防而其流出,又免取夜器,而勞動其神,自然睡熟矣。以補中益氣湯加黃柏、知母,祛下焦之濕熱,夫清熱升,則濁陰自降,脬無濕熱則不下墜,竅可對而病可瘳矣。服之嗒然一睡,神氣頓回如未病者,調理四日而病即安。
李寅齊患血淋二年不愈,每發十餘日,小水艱澀難出,竅痛不可言。將發必先面熱牙疼,後則血淋,前數日飲湯喜溫,再二日喜熱,又二日非冷如冰者不可,燥渴之甚令速汲井水,連飲二三碗,猶以為未足,未發時大便燥結,四五日一行,已發則瀉而不實,脈左寸短弱,關弦大,右寸下半指與關皆滑大,兩尺俱洪大,據此中焦有痰,肝經有瘀血也。法當去瘀生新,提清降濁。用四物湯加杜、牛膝補新血,滑石、桃仁消瘀,枳實、貝母以化痰,山梔降火,柴胡提清氣,二十帖而諸症漸減,再以滑石、黃柏、知母各一兩,琥珀、小茴香、桂心各一錢半,元明粉三錢,海金沙、沒藥各五錢,茅根汁熬膏為丸,每服一錢,空心及晚,茅根湯送下而愈。
一婦腹中微疼,經行不流利,喉痛,四肢麻木作戰,不知飢餓,左脈洪大,如豌豆大。以川烏、香附、麥芽、山楂、烏梅、粉草、桔梗、酒芩、防風、荊芥、白朮、茯苓,四劑而安。次月經水大行,十日不止。以黃耆、阿膠、蒲黃各一錢,白芍二錢,甘草三分,一帖而止。此後但覺濁氣下墜,屁從子戶出,以補中益氣湯加黃連調養而平。
一婦每月汛行,子戶旁輟生一毒,脹而不痛,過三五日,以銀簪燒紅,刺破出白膿盞余而消,不必貼膏藥,而生肉無疤痕。初間用針刺,近只以指掐之,膿即出,但汛行即發,或上下左右而無定所,第不離子戶也。於今八年,內外科歷治不效,且致不孕。孫思兩日而悟也,此中焦濕痰,隨經水下流,壅於子戶也,經流而痰凝,故化為膿,以原非毒故不痛。用白螺螄殼火煅存性為君,南星、半夏為臣,柴胡、甘草為佐,麵糊為丸。令早晚服之,未終劑而汛行不腫,次年生子。
一僕婦因產難而子宮墜出戶外,半月不收,艱於坐臥。家貧不能求醫,憂恐成痼。有專科云:只須用補中益氣湯一百帖,每帖用人參三錢,計二斤可收也。其夫謝云農家朝傭暮食,無隔宿之儲,安有人參二斤可服也?唯命是俟耳。有人對孫言之,孫曰:此必產時受寒,血凝滯不能斂而收入,症雖名陰脫,未必盡由氣虛下脫也,觀其善餐,而大小便如常可知矣。予有一法,價廉而功省,三五日可瘳也。用未經水石灰一塊重二三斤者,又以韭菜二三斤,煎湯置盆中,將灰投入,灰開湯沸,看沸聲盡,乃濾去灰,帶熱坐於盆上,先熏後洗,即以熟韭菜於患處探挪,蓋石灰能散寒消血,韭菜亦行氣消血,一日洗一次,如法洗之,初極爽快,洗三日果消軟收入。
一人莖頭腫大如升,明亮如水泡。一醫作濕痰流下,以二陳加升麻、青黛、牡蠣,二劑而愈。
金液丹
石硫黃(十兩)
研碎用瓷盒盛以水和赤石脂,封口,鹽泥固濟,曬乾。地內先埋一罐,盛水令滿,安盒在上,用泥固濟。慢火養七日七夜,候足,加頂火一斤煅,候冷,取出研末。每一兩用蒸餅一兩,水浸為丸,如梧子大,每服三十丸,清晨米飲下。
小柴胡湯
柴胡 人參 半夏 黃芩 甘草
薑棗煎服。
龍膽瀉肝湯
龍膽草(酒炒) 黃芩 梔子 澤瀉 木通 車前 當歸(酒炒) 生地(酒炒) 柴胡 甘草
水煎服。
六黃湯
黃耆 黃柏 黃芩 黃連 生地黃 熟地黃
水煎服。
五苓散(見胸門)
四物湯(見頭門)
十全大補湯(見手足門)
補中益氣湯(見項門)
保和丸(見目門)
肛門
黃帝氣厥論篇曰:肺移寒於腎為湧水,湧水者,按腹不堅,水氣客於大腸,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水之病也。(注云:腎氣凝寒不能化液,大腸積水而不流通,故其疾行則腸鳴,而濯濯有聲如囊裹漿而為水病也)所治葶藶丸。
夏子益《奇疾方》云:有人患大腸頭出寸余,痛苦,干則自落,落又出,名為截腸病,腸盡則死。但初覺截時,用器盛脂麻油坐浸之,飲大麻子汁數升即愈。
〔源按〕此症為風邪客於大腸,蓋風性善行,因逼迫而下,故腸頭外出,然風又生燥,燥則營血不能貫潤,故干而自落,落後復迫大腸又下,故又幹而落也。麻油潤燥祛風,以治其外,大麻子汁驅一切惡風,而更能潤內,內外兼治,病故即安。
《奇病方》云:有人患糞門內拖出一條,似蛇非蛇,或進或出,又安然無礙。此怪物長於直腸之間,非蛇也,乃肉也,但伸縮如意,又似乎蛇。法當內用湯藥,外用點藥,自然消化矣。內用逐去殺蛇丹飯前服,二劑後,外用冰片點之。先用木耳一兩,煎湯洗之,洗後將冰片一分,研末而掃,掃盡即縮進而愈。
《怪疾奇方》云:人有患濕熱,大腸內蟲出不斷,斷之復生,行坐不得。治以鶴蝨為末,水調兩半服自愈。
《肘後方》云:有人患蟲蝕肛,爛見五臟則死。以豬脂和馬蹄灰,再雞子白調塗,其毒氣即能撥出也。
庚志云:趙千山寓居天王寺,苦寸白蟲為撓。醫者戒云:是痰,當止酒而以素所耽嗜。欲罷不能,一夕醉與外舍,歸以夜半,口乾咽燥,倉卒無湯飲,適廊廡間有甕水,月色下照瑩然可掬,即酌而飲之,其甘如飴,連盡數盞,乃就寢,迨曉蟲出盈席,覺心腹頓寬,宿疾遂愈。一家驚異,驗其所由,蓋寺僕日織篦履浸紅藤根水也。
又云:蔡康積苦寸白為病,醫者使之碾檳榔為末,取石榴東引根,煎調服之,先炙豬肉一大臠,置口中咽咀其津膏而弗食言。此蟲惟月三日以前其頭向上,可用藥,餘日即頭向下,雖藥無益,蟲聞肉香咂啖之意,故空則群爭赴之,覺胸中萬箭攻攢,是其候也,然後用前藥,蔡悉如之,不兩刻腹中雷鳴,急登厠,蟲下如傾。命僕人以杖桃撥,皆連綿成串,幾長數丈,尚蠕蠕能動,宿疾遂愈。
《幼科方》云:有小兒初生,穀道不通,多致不救,非藥可醫。曾有人用銀箸頭燒紅穿通其竅,大便始出,亦有用玉簪通者。
陳尚古《簪云樓雜說》,烏程姚莊顧又虎,累葉簪紱,習享半郁。忽一日促家人持竹批,解褲受杖二十,後習為常,間用稍輕輒加呵責,或反於杖杖之必重下,乃呼快心,如是數年,漸覺疼痛而止。醫者聞之曰:過嗜辛辣發物則熱毒內訌,因成奇癢,適打散不致上攻,否則患疽發背而死矣。此富貴人炯鑑也。
廣陵有一田婦,瀉下惡物如油,有一鄰童,用紙捻蘸之,與油無二,眾醫莫效。孫茲九治之,用補中益氣湯十劑,及天王補心丹,服之而愈。旁問其故,曰:驚氣入大腸也,詢之果因驚得此。
東垣治一人,腸澼下血,另作一派,其血唧出有力而遠射,四散如篩,春中血下行,腹中大作痛,乃陽明氣衝,熱毒所作也。當升陽去濕,和血脈。以陳皮二分,熟地、歸身、蒼朮、秦艽、桂各三分,生地、丹皮、生甘草各五分,升麻七分,炙甘草、黃耆各一錢,白芍一錢五分,名曰升陽去熱和血湯,作一服,水四盞煎一盞,空心稍熱服。
《準繩》載:無擇翁治脈痔外無形,而所下一線如箭,或點滴不已。此由脈竅中來也,用蝟皮丸。
程仁甫治一兒,一歲之內,大便三四十日只通一次,每通時腹脹盛。此乃胎毒熱結所致。用玄明粉米飲調下一錢,三五次之後不復閉。
葶藶丸
葶藶(炒) 澤瀉 椒目 桑白皮 木豬苓 杏仁(各五錢)
為末,煉蜜丸梧子大,每服三五十丸,蔥白湯下,不拘時服,以利為度。
逐邪殺蛇丹
當歸 白芍(各一兩) 蘿蔔子(三錢) 地榆(五錢) 大黃(一錢)
水煎服。
天王補心丹
生地(四兩) 人參 元參(炒) 丹參 茯神 桔梗 遠志(炒,五錢) 棗仁(炒) 柏子仁(炒、研去油) 天冬(炒) 麥冬(炒) 當歸 五味子(一兩)
蜜丸彈子大,硃砂為衣,臨臥燈心湯下一丸。
蝟皮丸
蝟皮(炙焦,一兩) 槐花(炒) 艾葉(炒黃) 豬後懸蹄垂甲(炙黃,十枚) 盈尺皂角(一挺,去弦核、醋炙黃)
為細末,蜜丸梧子大,每服五十丸,食前米飲送下。
補中益氣湯(見項門)
二陳湯(見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