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子醫
- 作者
- 龍繪堂
- 朝代
- 清
- 年份
- 公元1882年
- 底本
- 《珍本醫書集成》第十四冊,1936年上海世界書局刊行(國立臺灣大學圖書館掃描本)
序
天下以技名者,惟醫最切生民之用。是技也而進於道,非深於學者,不能探其蘊而窺其奧也。然同一技耳,彼泥古而鮮通,此嗜古而能化,是技也而又進於神矣,惟吾邑龍繪堂先生有焉。先生原籍太康,家學淵源,代以古文名,少負異質,志期遠大,久困諸生,初習堪輿術,繼又學醫,晚年遭家不造,二子夭折,孤孫嗷嗷,恐業薄無以為養,因即以平日所心得,歷試有驗者,作為詩歌,取其淺俗易曉,以課諸孫,此書所以名也。先生既沒,其侄君由與其孫兌山,果以醫名。家藏之秘書,遂為濟世之寶箋。君由兌山,恐傳鈔失真,反沒先生之苦心,欲鋟板以廣其傳。念余少時,曾問醫學於先生,屬為序之。盥誦往復,益嘆先生於醫,皆定而後發,驗而後言,誠此道之神手也。人見其奇而能中,險而實夷,簡要可以攝煩,警透可以化障,用毒而反劑其平,師古而妙用其創,謂先生入於醫者深,抑知其得於道者邃乎?嘗曰:醫道亦從一貫得來。又曰:治病所謂君子而時中。此豈術士所能及歟?獨慨世運日非,氣運亦日變,醫國者泥古時之法,且不足以治今時,醫人者泥古人之方,又豈足以治今人乎?先生曰:古今氣運不同,脈理亦異,不從此斬關奪隘,無以見手法。嗚呼!世之讀此書者,即此可以知先生矣。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吾於此書亦云:使不善學焉,將舉先生之妙方,且反足以誤人也。是在學者窮其變,而觀其通焉爾。
宣統元年八月朔日,項城後學楊凌閣謹序。
原序
甚矣,醫道之難也。醫者,意也。不可以妄試,不可以輕嘗。非有祖父業儒於前,師友交導於後,而欲自恃脈理之淵博,本草之貫熟,吾恐披卻導窾,未能驟入於神。錯節盤根,焉能盡中其竅?而能奏功於一旦,獲效於十全,吾知其罕矣。予自弱冠游泮而後,潛心於舉業,何暇及醫?無奈自身多病,室人亦多病,不得不於課讀之餘,兼及於岐黃。每當用藥之時,雖按症以診脈,實不知脈理之為何?不過望風捕影,以乞靈於藥王而已,未幾,館於沈邱,得與名士晏廷予相交,廷予以掄元經魁,得名醫李子振之傳,遂為醫國名手。予心嚮往之,未得一遇。爾時予雖不精於醫,而地理之學,聲稱藉藉,廷予亦心嚮往之,未得一遇。未幾,互相往來,各盡其傳。時人為之語曰:龍子嶽嶽,晏子堂堂,神悟妙契,各盡其長。繼又得《石室秘錄》一書,切理饜心,自以為天下之觀。盡於此矣,然未敢以問世也。忽而皖匪四起,兵荒頻仍,炊煙幾至不起,兼之遭家不造,長子次子,相繼而亡,諸孫嗷嗷,無以餬口,欲課以農,無田可耕,欲課以讀,無暇可乘,不得不以醫道為生活,入五都之肆,得百錢以自足。乘人之車者,載人之危,而可妄意以試乎?而可輕意以嘗乎?因舉古人方略,與自己管見,率為詩歌,以便誦讀。使諸孫朝而誦,夕而維,以及於古,雖不能以入神農之室,亦可以繼晏子之風也。是為序。
光緒八年歲次壬午太康龍之章繪堂氏書於芸香書屋
序
醫之為道,由來久矣。昔神農、黃帝、岐伯、雷公尚矣,神矣,厥後名醫間出,如扁鵲、和緩、華真人、孫藥王,皆是天生神異。後之學者,焉能盡如其神乎?而操之有要,必脈理精通,藥性貫熟,明五運六氣之理,洞七情六慾之傷,學古焉而能通,嗜古焉而能化,復得名醫真傳,庶可以問世乎?因思吾叔父繪堂公,其殆若是焉。叔父諱之章,字繪堂,歲貢生,兄弟五人,叔父次居四,原籍太康,遷項既久,殆項人也。天性孝友,精於地理之學,又精於醫,生而穎悟,不事戲嬉,幼即專志於學。吾祖怡如公,慮其幼弱太專而受病,雖每使之玩弄,亦不能變其專心。既而工夫純熟,為文亦卓然成家。吾祖嘗顧而喜曰:是兒或可以光門楣乎。乃命運多乖,終困棘闈。又值兵燹,遂泊志於功名。又身弱,因於課徒之餘,兼及岐黃,此學醫所由來歟!中年運數尤舛,長兄賓門,二兄耀門,相繼去世,叔父念家計日艱,諸孫束髮,即授以醫書焉。是編全集,無非詩歌,蓋以便諸孫之誦讀,未嘗謀公諸世也。編內見病即錄,故無次序。其筆力超脫,字句光昌,能使學者讀之生快,雖曰淺顯,試問大雅君子,果俗淺焉否耶,余之學醫,叔父嘗口講指畫,授以心得之妙,告以捷徑之方,則是編所載備矣。嗣後親友爭以先睹為快,互相傳鈔,復各願集貲刊行。余與侄鎮川,感諸君之意,付之石印,以公諸世,且以繼吾叔父之志也。
宣統三年胞侄金門謹序
題辭
從來世事無如讀書好,讀得好了知大道。我初欲為蓬萊客,十洲三島去發越。孰知仙道甚是難,窮年累月不能殫。不如醫道洞至元,三年兩載悟真詮。大而可以治天下,小而可以理心端。唐朝有個狄仁傑,恆從此道悟真訣。天后顛倒鼎未移,全憑醫國手是說。丙吉名相亦問牛,每從此道去調燮。名相名醫有真傳,國祚綿綿得安然。我家運數亦甚奇,拙荊四十便歸西。長子次子相繼亡,閃下諸孫甚郎當。家中立錐甚是難,我是他鄉一範丹。諸孫嗷嗷恆待哺,不得不從門前去懸壺。每治一病得真訣,即從筆頭細細說。一則便誦讀,二則好玩閱。諸孫朗朗誦一遍,我亦心頭暗喜悅。久而積成緗,久而堆滿堂。諸孫善收拾,此是汝家續命湯。可惜我家本書香,兩世著述擅名場。我祖著有《四樹堂文集》,我父著有《學古齋文集》。我獨倜儻不喜書,南北各地驗興亡。龍穴沙水看多少,不知鐵鞋穿幾雙。老來成叟甚支離,每從醫書探真機。一切病症皆經過,不論平仄好為詩。昔有宋朝邵康節,恆將數學去課兒。他有蠢子數,我有蠢子醫。雖然愚劣甚不等,願從洛陽一問之。
繪堂氏題
例言
學醫須知醫之所以然,是編有正論,有翻論,有從治,有逆治,有外治,有內治,皆理之所以然也。果能爛熟胸中,自下手無弊。若拘拘於成方,則末矣。
蒙醫入手,要使脈理分明,病症雖有變化,而脈理之虛實寒熱,固確有可據也。線索在手,奏刀砉然,何往而不可乎?
是編就所見所治之症言之。其所未見者,尚多也,然脈理在我,雖所未見之症,其虛實寒熱,亦在於我矣。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治病者亦當如是耳。
是編脈病藥味,同在數句之中,一診脈即知病,一知病即知藥,取其易於成方耳。本為蒙醫而設,不得不然也。
是編重重疊疊處甚多,閱之令人噴飯,然為蒙醫而設,不得不爾。即反覆告誡,猶恐其不知,故語多重覆,不敢以簡為貴也。
是編見症即錄,略無統紀,略無次序,然到處皆有病,到處皆有脈。到處皆有藥,雖無統紀次序,而病症能出脈理之外乎?是脈理固軍中之旗鼓也。守而勿失,斷無賁軍之將矣。
時下之症,或傷寒,或時氣,病雖不同,而用藥則同,以氣運所至,人不得而改也。亦有時下之症,或吐血,或咳嗽,有新得而然者,有久病而然者,病雖同而用藥大異,是又氣運不得而拘也。運用之妙,在於一心,豈可膠柱而鼓瑟乎?
藥味該有多少,只在顛倒勻和耳。看似相類,實不相類,以人身氣血各有攸當也。
牛黃散、紫金丹,本為嬰童而設。然大人之症,往往相類,有用作引子者,有用作線索者,人雖不同,理只一貫耳。(極仕之人,用時不過以一錢為度,假兩回吃。其人如或素弱,用時只以一分二分為率,便可以治病,不可過也。)
古今氣運有數,十年一變者。道光年間,吳又可《瘟疫論》最行,咸豐年間,便有不行,以其偏於清利,全無溫補也。如今氣運,又以除風利氣為主,化痰清熱為輔,目下甚行,過此以往,吾不敢知也。是又吳又可《瘟疫論》之類耳,然補偏救弊,亦古人所不禁也。易窮則變,變則通,羲文之所以終於未濟也。
卷一
學醫真詮
學醫第一看藥性,有了藥性心有定。某藥入某經,某藥治某病。或是溫,或是涼,與某症相稱;或是補,或是瀉,與某症相應。各藥各有溫涼補瀉理,各經各有寒熱虛實症。看得到時藥分明,此中早已有把柄。學了藥性學脈理,學了脈理方有用。某經是真虛,某經是真實,用某藥相應;某經是真寒,某經是真熱,用某經相稱。各經各有虛實寒熱理,各藥各有溫涼補瀉性。看得到時脈分明,任憑病來如明鏡。有了明鏡有把柄,一下筆時便入聖。不靠湯頭歌,不任人家命。病端雖夾雜,病脈總清淨。藥方雖更變,藥性總周正。君臣佐使無參差,便是醫中之捷徑。即有天師再臨凡,亦難尋找方中病。
學醫者,每多藥性不熟,脈理不精,果能心如明鏡,洞悉某藥與某病相稱,某脈與某症相應,則治病自不難矣。(侄金門謹志)
湯頭歌不可泥
今日治病好依湯頭歌,以為十大名醫必不錯。豈知妙理皆自脈中得,不得脈理枉用藥。得了脈理細細思,其中自必有主藥。有了主藥往下排,此是湯頭真大略。今人動說古方好,不知以古治今多有錯。古人未看今日病,安知今日之用藥。病症皆從氣運生,今日氣運與古大不合。古人但知古人病,未知今日之病瘼。今日病瘼須得今人治,安得妄用古人藥。古人用藥條條好,安得今日病情恰恰合。今日氣運已大變,今日脈理甚可愕。皆因午會火已極,真氣往往往上薄。往上薄入鬥牛宮,迢迢中指看落落。以下三部皆不營,照舊方兒方知錯。真氣盡皆走上頭,真氣上走,火亦隨之而升。下邊部位皆虛托。看似陰寒實真熱,崑崙頂上通關鑰。古聖真理難豫傳,所餘方脈盡糟粕。願起古人一質證,古人望我如飢渴。安得對面談一笑,眼前大道盡放著。
若只依湯頭歌,則是不論脈理,鈔古人之方,治今人之病,安得恰相合乎?何如師古人之意,不泥於古之為得焉。(侄金門謹志)
診脈下藥詩
診脈下藥心內裁,手未立方眼已開。肺實有力宜大瀉,前胡枳實橘紅偕。肺虛無力宜大補,黨參五味百合輔。肺實有力夾風火,酒芩全蔞元參佐。輔也。肺虛無力夾風寒,款冬紫菀麻黃添。心實有力宜大瀉,菖蒲鬱金凌霄偕。心虛無力宜大補,棗仁遠志柏子輔。(佐也。)心實有力夾風火,黃連連翹梔子佐。心虛無力夾風寒,白附天麻蓽茇添。胃實有力宜大瀉,大黃枳殼檳榔偕。胃虛無力宜大補,白朮雲苓炙耆輔。胃實有力夾風火,知母石膏乾葛佐。胃虛無力夾風寒,乾薑白芷藁本添。肝實有力宜大瀉,桃仁醋軍(大黃)術(莪朮)稜(三稜)偕。肝虛無力宜大補,當歸川芎香附輔。肝實有力夾風火,柴胡生地二芍赤芍白芍佐。肝虛無力夾風寒,吳萸艾葉首烏添。命實有力宜大瀉,芒硝火麻郁仁偕。命虛無力宜大補,宿砂益智肉蔻輔。命實有力夾風火,槐花地榆蒲黃佐。命虛無力夾風寒,黑姜附子故紙添。腎實有力宜大瀉,木通澤瀉車前偕。腎虛無力宜大補,熟地萸肉山藥輔。腎實有力夾風火,黃柏丹皮萆薢佐。腎虛無力夾風寒,肉桂巴戟椒(川椒)茴(小茴)添。此雖守株待兔法,聊訓蒙醫以開先。
吾祖嘗曰:吾之脈理遵節庵,此即遵節庵之意,如篇中六部脈之虛實,加風火風寒,皆於有力無力中分,又各有主藥以治之,學者熟察乎此,不惟能知脈理,且能知溫涼之補瀉,某藥入某經,治某病之數十品矣。(侄孫浚川謹志)
治病皆有主藥
治病一定有主藥,不用主藥便是錯。火結必要用大黃,枳殼枳實緊跟著。寒結必要用巴豆,三稜莪朮緊跟著。實結必要用山甲,蠍子蜈蚣緊跟著。調氣必要用木香,檳榔元胡緊跟著。透堅必要用牙皂,細辛辛夷緊跟著。破血必要用桃仁,紅花赤芍緊跟著。脾脹必要用乾漆,火麻郁仁緊跟著。暖胃必要用硫黃,丹參玉竹緊跟著。腰疼必要用杜仲,續斷艾葉緊跟著。陷下必要用洋參,三生生附子、生半夏、生南星狗脊緊跟著。去蟲必要用榧子,蕪荑使君緊跟著。順氣必要用香附,烏藥腹毛緊跟著。通淋必要用斑蝥,川漆萆薢緊跟著。清心必要用黃連,連翹枝子緊跟著。老痰必要用砒霜,雄黃綠豆緊跟著。助脾必要用馬前,虎骨猴骨緊跟著。定痛必要用良薑,縮砂益智緊跟著。治疥必要用斑(斑蝥)麻(麻黃),大楓蓖麻緊跟著。治瘡必要用神燈,艾絨乳(乳香)沒(沒藥)緊跟著。治疔必要用蒜灸,烏金烏金膏,巴豆炒黑研細用,水調塗患處,以膏藥貼之。菊花內服甘菊湯,方見卷四疔瘡門緊跟著。治邪必要用銅自然銅砂避陽砂,良薑葛根緊跟著。補氣必要用黨參,炙耆白朮緊跟著。補血必要用川(川芎)歸(當歸),生地酒芍緊跟著。補陰必要用熟地,山藥萸肉緊跟著。補火必要用肉桂,乾薑附子緊跟著。滋陰必要用黃柏,知母丹皮緊跟著。以上一藥為君。麻黃杏仁療寒嗽,芥子半夏緊跟著。款冬紫菀療虛嗽,百合五味緊跟著。川烏草烏療風痹,桂枝靈仙緊跟著。黑姜吳萸療翻胃,丁香胡椒緊跟著。蒼朮麻黃療風寒,羌活獨活緊跟著。川貝蔞霜療火痰,蘇子卜子(萊菔子)緊跟著。烏梅五倍療虛脫,龍骨牡蠣緊跟著。烏賊訶子療帶下,阿膠肉果(肉豆蔻)緊跟著。條參雲苓療陰虛,骨皮枸杞緊跟著。藿香杷葉療逆氣,赤石滑石緊跟著。蕪花大戟療水腫,牽牛防己緊跟著。栝蔞天冬療結胸,川貝川樸緊跟著。苦參赤苓(赤茯苓)療濕癢,蛇床白芷緊跟著。槐花地榆療崩漏,荊芥秦艽緊跟著。前胡元參療頭風,薄荷柴胡緊跟著。白附天麻療風痰,殭蠶鬱金緊跟著。桔梗豆根療喉風,牛子射干緊跟著。三七蓮子療諸血,黃芩童便緊跟著。黃耆(用生)防風療自汗,棗仁麥皮緊跟著。蘆薈胡連療陰熱,澤瀉車前緊跟著。小茴川椒療腎氣,宿砂故紙緊跟著。菖蒲柏仁療心疾,茯神遠志緊跟著。葶藶桑皮療肺喘,礞石硃砂緊跟著。石膏知母療熱渴,香薷糯米緊跟著。川楝茴香療疝氣,蘆巴巴戟緊跟著。升麻柴胡療氣陷,乾葛潞黨緊跟著。扁豆薏苡療瀉泄,豬苓木通緊跟著。土鹼紅糖療菸毒(洋菸),大黃芒硝緊跟著。以上兩藥為君。此皆治病之大略,小小蒙醫有捉摸。
按:自古用藥,皆有君臣佐使,此篇於每症先點明主藥,或以一藥為君,或以二藥為君,佐使隨之。熟讀此篇於診脈審症之後,胸中早有成竹,即不讀本草,而某藥治某病,溫涼補瀉之性,早已知之。有益初學不少,何得謂其淺顯而忽之乎?(侄孫浚川謹志)
駁汪訒庵加減古方
古時病分七十門,汪訒庵減至二十一,古時方計七百首,訒庵減至三百餘,附方過之,看似簡約,實未真簡約也。一貫之理,恐不在此,以備查覽,則無不可耳。
看病藥性要分清,入手診脈精又精。二者果然有把握,不怕病來如牆傾。或用攻伐或用補,或用和解或用行。一切溫涼補瀉得其宜,便是用藥如用兵。可以稱主帥,可以立大營。要得心中有個真是非,一診脈時藥自呈。若是遲疑生枝節,縱有名藥亦不靈。亦有胸中全無真是非,只把老本亂翻騰。愈翻愈糊塗,愈查愈不清。何用病分七十門,何用方計七百盈。何用門留二十一,何用方變六百零。方子愈多愈夾雜,門道愈多愈紛爭。好如世上考混童,層層疊疊私文謄。不是題目有不合,便是花樣有不同。何如心裡念個真明白,大筆一下使人驚。不惟朱衣暗點頭,亦且龍虎榜上共聯名。
治病要有把握有提綱
治病總要有把握,有提綱,有了把握與提綱,下筆便是方。若無把握與提綱,縱學一世亦渺茫。試看今之翰苑客,能知幾篇好文章。試看今之都督府,能知幾路好刀槍。然而安天下,定四方,只是有把握有提綱,縱有不知亦何妨。請問今日病,千頭萬緒不能詳。若是有把握,有提綱,三言兩語便如常。不是氣分起,便是血分藏。若是從氣起,補中益氣去酌量。若是從血起,六味地黃去推詳。二方豈能包盡天下病,天下之病自此知深長。補中湯中重補氣,亦有去了參朮加硝黃。六味湯中重補血,亦有去了熟地加參羌。補中湯中重提氣,亦有減了升柴用檳榔。六味湯中重涼血,亦有減了丹皮用桂姜。氣血各有寒熱虛實時,氣血各有溫涼補瀉方。不過依著二方為規模,千變萬化愈精良。只要脈理透,藥味詳,何往不得神奇方。不必翻《素問》,不必溯軒黃,胸中自有真主張。方知岳夫子不泥宗澤意,自足馳騁古戰場。楚霸王不拘項梁法,自可立掃秦邊疆。不然今檢壺中藥,明讀肘後方。愈看愈夾雜,愈讀愈荒唐。胸中毫無真是非,紙上總是妄譸張。用心格物固然好,神明致知亦甚良。我無上池水,我無古錦囊。只是心中有把握,手裡有提綱。一看這人是甚人,便知這人用甚湯。藥味就在人身上,更從何處尋藥王。
醫道亦從一貫得來
讀書不得一貫理,不知聖學真心傳。治病不得一貫理,不知醫道真機緘。欲知醫道真機緘,必從周身去貫穿。周身骨節三百有六十,周身毛竅八萬有四千。果能周身皆貫穿,便是平地小神仙。吾嘗治病治上頭,便從下頭去貫穿。吾嘗治病治下頭,便從上頭去貫穿。吾嘗治病治左邊,便從右邊去貫穿。吾嘗治病治右邊,便從左邊去貫穿。此皆翻覆去貫穿,不免內中多曲彎。若是一直去貫穿,不必遠道費周旋。吾嘗治病治中焦,以其肢體能貫穿。吾嘗治病治小腸,以其血道能貫穿。吾嘗治病治大腸,以其氣道能貫穿。吾嘗治病治精髓,以其督脈能貫穿。吾嘗治病治經絡,以其任脈能貫穿。吾嘗治病治皮毛,以其腠理能貫穿。吾嘗治病治丹田,以其命火能貫穿。吾嘗治病治元府,以其臟里能貫穿。吾嘗治病治髓海,以其骨里能貫穿。吾嘗治病治糞門,以其六腑能貫穿。吾嘗治病治玉門,以其百竅能貫穿。吾嘗治病治五心,以其中心能貫穿。吾嘗治病治穴道,以其中氣能貫穿。吾嘗治病治祖竅,以其先天能貫穿。吾嘗治病治鼻息,以其後天能貫穿。不能渾身皆貫穿,便非醫道真機緘。醫道真機緘,即是神仙真妙元。古來學聖亦不少,幾個悟澈真機關。
聖人以一貫之道,貫通天下之理,不可及矣,而醫道亦宜悟一貫之旨。蓋貫則通,通則無不利,而病自無矣。如人之一身上下,有不貫穿處,則病生於上下。左右有不貫穿處,則病生於左右。誠使周身節骨毛竅,無不貫穿,則氣血周流,常如天地流行不已,六脈和緩,而大年可享矣。(侄孫浚川謹志)
金匱石室小脈案
我家讀書書連層,夜中偶翻石室錄。蝴蝶栩栩興有餘,引人入勝教我讀。藥王燈下笑相迎,命我執筆作脈鵠。我言我是大俗人,何敢案上輕舉燭。但是仙人有詔命,不得不罄南山竹。南山之竹有萬竿,揮毫落紙如雲煙。雲煙之上有真我,看盡天下真病源。不是名心重,便是利心寬,想得愁火往上竄。不是愛癡兒,便是愛嬌女,想得情火往上翻。不是愛紋銀,便是愛大錢,想得急火往上參。不是愛賭博,便是愛棋盤,想得欲火往上攢。不是好高臥,便是好遊田,想得熱火往上炎。不是愛妾嬌,便是愛妓間,想得癡火在臉前。不是愛飲酒,便是愛肉餐,想得饞火不能眠。不是好結客,便是好會官,想得妄火入頭尖。不是好鞍馬,便是好鷹犬,想得瘋火皺眉間。不是思入閣,便是思開邊,想得怒火上青天。不是好頑童,便是好洋菸,想得淫火上層顛。既有諸般火,必有諸般症。痰隨火上升,風隨火上動。不是結喉便結胸,或頭懵,或腦疼,或心顫,或耳聾,或咽乾,或眼紅,或鼻衄,或肺癰,或喉呃,或膽驚。諸如此類症,當從何處攻?宜降火,宜除風,宜化痰,宜清空,宜利膈,宜陷胸。如果氣不下,再加金石墜腎中。如果火不清,再加肉(肉桂)附(附子)去收功(引火歸元)。病在上者取諸下,或亦理所同。但是火急性不留,翻入下焦定生愁。一切濕邪淫,皆從此處收。流入腎囊陰必腫,彷彿腰掛水晶寵。流入元府精必遺,彷彿美人來相持。流入小腹便必澀,彷彿孕婦久坐胎。流入兩胯腿必酸,彷彿枷棍見上官。流入膀胱尿必紅,彷彿蒺藜包莖中。流入大腸蟲必行,彷彿崩漏接後宮。諸如此類病,當從何處泄?宜利水,宜清熱,宜順氣,宜破血,宜通竅,宜解結,宜疏鑿,宜澄澈。如果火不降,再加肉桂便能決。如果氣不通,再加升(升麻)柴(柴胡)往上揭。病在下者取諸上,或亦別有說。亦有上下滯不通,病在中焦無處容。或導痰,或決壅,或透脅,或捶胸,或罐搬,或針松,或麩拓,或腳蹬。前後左右善收拾,上下四旁一齊攻。多加發表藥,八萬毫毛汗兩濛。病在中者旁取之,調變中州妙化工。古云病機十九條,只有一二把寒消。可知寒症甚是少,溫中溫外甚昭昭。除了寒症皆是火,看透人情不可招。況當午會火已極,乾坤欲把大丹燒。恨不挽將河漢水,剖開人心細細澆。但是火症有虛實,有大小,不得不從中州加意調。實火一瀉便能轉,虛火不補不能消。況乎脾土作對有肝賊,四經有病常亂搖。恐怕因風來縱火,多培命(命門)土使根牢。可知聖人立方無甚奇,只是參透人情與天理。情理合處便是藥,大筆一下甚淋漓。古來名醫亦不少,那個洋洋洒洒如天師。古來立脈亦甚多,那個亮亮堂堂如天師。藥王教我立案我不立,只要參透人情與天理。情理參透便無疑,即此便是聖人小徒弟。如謂後學心無知,我嘗作有診脈下藥詩。如謂後學脈不全,我嘗作有脈法續餘篇。但是以續金匱石室錄,恐辱古聖與先賢。口中呶呶說未已,誰知一身猶在青雲里。忽聞金雞叫一聲,瞥眼東方已大明。
經云:傷於七情六慾為內傷,篇中言名心重數端妄想太甚,所以有上焦結喉等症,流入下焦陰腫等症,又有上下滯不通之症,皆情欲之所致也。治法言病在上,而准以降火諸方,病在下,而准以利水諸方,病在中,而准以導痰諸方,又有取諸下,取諸上,旁取之妙論,則上下四旁,無非調理之處,其病安有不愈者乎?再觀瞥眼大明,而良工之心苦甚矣。(侄孫浚川謹志)
醫道以氣運為主
客有誚於予曰:君之治病,與古大不同。自抒意見作主盟,不怕世人作話柄。日日饒舌妄丁東。予曰:我之立說皆從氣運生,氣運就是醫道之權衡。看與古人有不合,實與古人正相通。守住古方無變化,已失古人之正經。我說氣運無憑據,何不堯典誦一通。堯典原是歷數書,於今不知換了多少主人翁。代代有差移,代代瞻中星。我說氣運人不信,何不細按脈理思一通。脈理就是中正星,與古制歷正相同。如今脈理出本位,與古大不同。古時脈理只三部,細按三部便知清。今時三部出本位,只看三部便不中。必須上下去推尋,方能病症知分明。病症知分明,方能下藥無渺冥。下藥無渺冥,方能起死去回生。不是安石好執拗,害殺一切老名公。我之立說有主見,便是堯時中正星。詩言芻蕘有一得,請君細細看一通。
今日脈案與古稍異
古人脈案,原是一定不移,至於今日,氣運亦少移矣,脈道亦少移矣,必須再加鑑定方可。
人身原是小天地,天地人身總不離。所以唐虞定歷數,必於人身驗析夷。人身原具天地理,寒熱溫涼總不齊。天若轉時他便轉,天若移時他便移。自古大撓制甲子,天干地支立歲基。然而有歲差,有歲移,歷代名人用心機。寒熱溫涼雖仍舊,氣盈朔虛盡調劑。上推皇古初,下驗當今時。要與唐虞無參差,如今天道猶如此。如今人道安能無轉移,氣運轉移欽天定。脈道轉移誰防維,但拘三部九候理。恐亦有歲差,恐亦有歲移。寒熱溫涼無一定,溫涼補瀉必不齊。一世人命懸瓠落,何以對神農,何以對軒岐。豈知三部以上也要思,三部以下也要維。三部以上豈無虛實寒熱理,三部以下豈無溫涼補瀉時。得了上下得頭腦,三部九候始無疑。我嘗上下細細思,我嘗上下細細維。不過盲人說癡話,卻是循途而索埴。所望後學諸君子,也要細細思,也要細細維。如今方書雖已備,如今脈理總支離。古人脈案甚表表,於今多不宜。三部以上還要細細思,三部以下還要細細維。或作為古歌,或作為風詩。一如李時珍,秈然若列眉。一如王叔和,皎然若布棋。是予之厚望也,焉得一見之?
三部九候,固古人一定之脈案,而此篇言三部以上要思,即下篇按中指節脈上竄之謂,三部以下要維,即下篇按尺澤穴脈下竄尺脈拉尾巴之謂。蓋於三部九候之外,又多一診法也。(侄金門謹志)
今日脈症有不甚相合者,是今日氣運與古稍有變遷,不可不知
右邊氣脈往上傳,右邊中指要一觀。左邊血脈往上傳,左邊中指要一觀。我嘗診脈時,必將中指細細參,非是後學好奇異,如今氣運最為先。氣血每隨氣運轉,三部九候宜互參。人身原是小天地,焉能不隨氣運為變遷。況當午會火已極,風從火上動,火從風上宣。每到春夏時,一轉到頭顛。四時皆有春夏為盛,如此病症幾至十有八九。試看今日病,那有一個不是風火開其先。無怪古人診脈診掌後,今人診脈診掌前。診了掌後診掌前,一切病症穩如山。三部九候不能離,三部九候不盡傳。試觀名家做文章,神氣每從題外傳。詩家善吟詠,風趣必自象外觀。我願今日司命者,亦要象外觀,亦要題外傳。診了掌後診掌前,方能盡此醫中真妙玄。縱有十大名醫再臨凡,亦必氣運為主權。不能泥住病症無周轉,不能執住脈理無變遷。必將脈理再斟酌,必將病症再傳宣。試觀唐虞歷數書,如今不知換了多少小欽天。豈知醫道亦如此,我今得為後學言。
氣運有變,故三部九候不能盡其傳。中指一觀,即按中節之謂,可與上篇參看。(侄金門謹志)
脈理就是中正星,須要上下細斟。
吾言脈理就是中正星,全在脈理悟精通。如今脈理出本位,不是盡貫中指中。盡貫中指亦時有,不可以此為正經。一星一點皆有理,一毫一忽皆有靈。或是人虛氣不貫,按住時久方分明。看似細小無關係,豈知脈理精通盡在中。以為虛兮非真虛,必有假積暗暗呈。以為寒兮非真寒,必有假熱暗暗縈。觀聖人設易去求卦,吉凶悔吝每從動處生。吾人診脈亦如此,毫釐絲忽見真情。至於中指節里上下飛,二寸頭上暗暗增。清明以後霜降前,尤於此處多見端。四時皆有,夏秋之間更盛。縱是蒙醫亦能知,不待予言去傳宣。不是風來便是火,不是氣來便是痰。若夫毫釐絲忽便見病,不是老醫不能洞至玄。必於此中討消息,方見脈理之真傳。脈出本位人人有,細斟上下知的端。不是予言多隱怪,脈外之脈甚昭然。必兼上下始洞達,吾嘗於此悟真詮。以補脈學甚是好,芻堯一得費鑽研。鏡中明月圈外注,方知神妙之境仙乎仙。
上焦虛火全在細加揣摩
用藥之理精又精,不細揣摩必不中,吾言一星一點皆有理,一毫一忽皆有靈。看似虛兮非真虛,必有假積暗暗呈。看似寒兮非真寒,必有假熱暗暗縈。此皆脾虛氣不化,全無真積在其中。此皆肝虛血不攝,全無真熱之實情。重用參(黨參)術(白朮)氣自開,氣一開兮便流通。重用芎(川芎)歸(當歸)血自攝,血一攝兮便沖融。或加陳皮半夏和胃裡,或加香附酒芍調肝經。氣血一旺便貫注,那有餘波僭上行。不然再用杏仁芥子去發散,不然再用鬱金菖蒲把寸平。以治上焦亦有理,無不歸入中州中。不然再用小茴故紙暖氣海,不然再用肉桂附子入命中。一切僭上之火盡回來,便無一星一點往上升。一切後起之風盡下來,便無一絲一忽往上衝。牛黃(牛黃散)金丹(紫金丹)全不用,此皆赤壁之疑兵。以為無積也罷了,以為無熱也分明。何必墮在疑團里,而為子莫之執中。
下焦虛火與上焦虛火
相同,概不得以真火治
吾言脈往上竄皆是火,亦有假火竟誤我。吾言脈往下流皆是熱,亦有假熱把人跌。上焦假火已言明,下焦假熱未曾說。下焦假火多從情欲起,好酒好色無撙節。內里腎水養不住,不是遺精便尿血。或是小便如沸湯,或是夜半長髮熱。但觀中上便知清,不必專向尺部去。細切中上脈實是真火,中上脈虛是假熱。流出尺部三寸長,好如紙條把皮貼。宜用參(黨參)耆(黃耆)往上提,宜用升(升麻)柴(柴胡)往上揭。宜用龍骨牡蠣去收澀,宜用蓮子蓮鬚去清澈。宜用宿砂益智暗暗補,宜用熟地萸肉細細折。宜用山藥雲苓去養氣,宜用枸杞菟絲去滋血。此皆下焦虛熱之治法,與上假火有同說。上焦假火亦言明,故將虛火又分別。
虛火實火宜從寸頭上下分
虛火實火有分別,按住寸頭便知切。脈如上竄無止息,以下三部皆澌滅。此是一定該大行,風藥(薄荷、前胡、桔梗之類)盡用金丹制。若是三部皆有力,微露寸頭便宜泄。此亦一定該大行,降火金丹風盡絕。(金丹服下,火降風自息。)亦有二寸已露頭,但是三部如車轍。必欲此火真下來,大補氣兮大補血。此是鄙人真主見,願與諸君說一說。脈理細處無他言,此是時下真妙訣。
脈在上下(指脈出本位言)中焦(該三部言)虛甚,脈當以中焦為主,上下帶治方好
如今治病治上下,治了上下病自罷。此皆病脈出本位,不如此治更治嗄。現今如此病症,十居六七。亦有病久上下急,中焦虛遲更可吒。如若舍此治上下,便覺上下皆虛架。不如三部皆補益,中焦填實真無價。中焦填實神氣旺,上下虛火立時化。後天以脾胃為主,中焦一旺,萬病皆已,然必真虛,方可填實。不然萬病亦隨之而生矣。上頭微微清,下頭微微瀉。好如由基射伯棼,上下晃漾中間射。一箭中紅心,此是歸根覆命大治。我今謹告小後生,切莫舍此泥上下。現今補中焦以治上下,亦間有之,但不多耳。
古今氣運不同,脈理亦異,不從此處斬關奪隘,無以見手法
古今氣運大不同,百年一小變,千年一大變。更亦運轉不能停,只按六部便失中。脈已移,氣已沖,溫涼補瀉皆無功。若依古人方,便失主人翁。古人之脈從何起,今人之脈從何終。古人之脈從何極,今人之脈從何生。今人多是心中火上炎,一直衝入鬥牛宮。指頭。但看中部猶是寒,豈知已駕火車到天庭。火沖頭頂,脈必上竄中指,不可但診中間三部。不從此處尋病源,往往不見主人翁。欲上崑崙去報捷,必使前胡元參為先鋒。中間胸膛路已塞,全靠全蔞天冬為親兵。好和馬服下層山,秦兵百萬立時傾。但是火極從水化,翻身跳入水晶宮(指腎言)。水晶結甚金丹用,全靠斑蟊蓖麻作行龍。又有十棗(十棗湯,方見《醫宗金鑑》濕症門)。作引子,川牛(川牛膝)川楝(川楝子)為弟兄。直透海底便無病,摩頂放踵有全功。但是上下看所急,那邊重兮那邊輕。診脈下藥宜分別,不得顛倒胡亂行。中間三部作樞紐,或和或調使流通。譬如做文章,今世盡是搭題為正經。若是做上頭,下頭亦要融。若是做下頭,上頭亦要通。中間不過作一紐,南北官道頌平平。今世用藥多是搭題客,切勿留戀中軍營。上下招呼無懈怠,常山蛇勢精又精。擊頭則尾動,擊尾則頭行。若要擊中間,頭尾齊應承。我設此陣去,用藥卻於此道甚是行。不知將來更如何,到了那時再叮嚀。
今結胸症與古不同
如今氣運大不同,不知不覺結當胸。古人結癥結胃口,今人結癥結胸中。古人結胃傷寒見,今人結胸百病生。古人結胸症多死,今人結胸尚從容。古人結胸因行早,今人結胸並未行。不從此中討消息,不知今日之病情。只因午會火已極,衝入上焦氣熊熊。不用清揚清頭目,大開胸膈便無功。世人皆知下焦行,不知下焦愈行愈不中。但看中指氣迢迢,便知胸中壘塊幾時消。際此運會處處有,婦人更比男子昭。如要治此症,不用下焦行,只要上頭攻。一要去清火,清得火時上下融。二要去除風,除得風時上下松。三要去化痰,化得痰時上下空。四要去決壅,決得壅時上下通。重加牛黃(牛黃散)與金丹,只要氣血分得清。此本如今大關鍵,不敢胃口噹噹胸。如果真實結胃口,亦須硝(芒硝)黃(大黃)往下行。非是後學好奇異,願學君子而時中。
風火諸症脈論
一切頭懵與頭疼,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眼黑與眼紅,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鼻衄與耳聾,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喉呃與喉疼,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吐血與痰迷,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心顫與心悸,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氣逆與結胸,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癆嗽與老痰,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氣喘與哮齁,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產前類傷寒,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發產後類癲癇,盡是風火往上傳。
一切疝氣與水腫,又是風火往下傳。窮乎上者必反下。
一切便濁與遺精,又是風火往下傳。火窮於上心腎不交。
一切經滯與癥瘕,又是風火往下傳。經滯之人皆頭疼。
一切崩漏與腿疼,又是風火往下傳。
一切噦嘔與泄瀉,又是風火互流傳。
一切背疼與腰疼,又是風火互流傳。(火沖痰涎使然。)
以上諸症,有即三部而見者,有不即三部而見者。吾初不以為意,以為事屬偶然耳。及至細細留神,一上診,一下診,便能知之。始知氣血上竄,未有不下流者。夏秋之間,風火為最盛,舉目皆是,實非三部所能拘束矣。吾概以風火治之,一藥而愈。有因症而加藥者,有不因症而加藥者,故敢列之於下。
風火上衝之症,四時皆有,惟夏秋為最盛。霜降以後,清明以前,不過十中二三耳。此法或可以不用。惟至夏秋極盛之時,風借火勢,火挾風威,幾乎舉目皆是,此法斷不可以不用,吾自生平學醫以來,凡治大病,治久病,治一切奇奇怪怪之症,但即三部九候之理,細細推思。恆覺束手無策,一上診,一下診,便可出奇制勝。不泥古人之意,偏得古人之心。氣脈一沖而上,則診脈不在於上乎?氣脈一流而下,則診脈不在於下乎?中間三部九候之地,反覺為虛,位為虛設。吾謂三部以上,可作一部,尺部以下,可作一部,中間三部,只為一部者此也。吾謂治病治上下者此也。吾謂治病如常山之蛇者此也。吾謂今日治病,盡是搭題格者此也。吾謂治上必取下,治下必取上,中間可作一紐者此也。周身之脈,皆可以備診,古人已有此說,總不若予言為最急。天耶,時耶,命耶,非予之所敢知也。詩云:採葑採菲,無以下體。或以芻蕘之一得,不知有當於醫否?不知有當於三部九候之理否?知我罪我,惟在於此矣。敢不列之於左。
人之頭顛,與中指相應。凡是風火上中於頭顛,則氣脈必貫乎中指。且當貫指之時,又有初節中節上節之異。又有有力無力之分,是氣脈已移於上矣。尚能拘此三部九候之理乎?
凡是脈氣上竄,未有不下流者,窮乎上者必反下,大易已有明言。脈氣一竄於上,則診脈必在於上矣。脈氣一流於下,則診脈必在於下矣。吾言上診而不言下診,以上包乎下,陽兼乎陰也。
凡當上沖極盛之時,以治上為主,而治下次之。下流極盛之時,以治下為主,而治上次之。是上下又有輕重之分焉。且當治上治下之時,以治上治下為主,中間不過一紐耳。或補氣血以接乎上下。或調氣血以通乎上下。又在隨時變化,不可滯於一偏也。凡是此症,皆出於有餘,補者甚少,間或有之。以氣血虛甚,上下皆是虛火,一補中焦即愈,不可不知。
且人一身之氣,與天同行,上下周流無間。一竄於上,必滯於上,下間必有所不通。一流於下,必滯於下,上間必有所不順。吾於此症必量其輕重而加牛黃(牛黃散)金丹之藥,以復周流無間之本體耳。
且治上焦之病,以除風為主,而清火化痰順氣次之。治下焦之病,以利濕為主,而清火化痰除風又次之。此皆有餘之治法。間有不足之症,皆因病久淹纏,實化為虛,不可不知。大補中焦而愈,以上就乎下,下就乎上,真氣盡歸於中也。後天以脾胃為主,不其然乎。
凡當上竄之時,有顯而易見者,有隱而難知者。顯而易見,一藥可愈。隱而難知,人多不以為然。豈知上焦一絲一點,大有關於一身之安危。試觀聖人之畫卦也,那畫少,那畫當眾。再說天變於上,不運歲動星移,其機甚微,而國家之休慼系焉。治病亦如此,大病久病之後,多有此象,不可不知。《素問》謂獨大者病,獨小者病,獨疾者病,獨遲者病,即此已露其端,況在三部九候之間乎?
吾嘗治一氣滯之人,三部九候,皆無其形,一診中指而得之,影影綽綽,僅露其端,即從此處去治,一藥而愈。類此亦多。又嘗見一病久之人,三部九候毫無脈線,一診中指而得之,即從此處去治,一藥而愈。類此亦多。況且祟脈不可為典要,往往如此,出奇制勝,全在於此,吾謂題外傳象外觀者此也。能拘三部九候之理乎?凡事當論其常,不當論其變,此皆論其變也。然當如今世道與古不同,奇奇怪怪之症,舉目皆是,不從此處斬關奪隘,更從何處下手哉?吾嘗治一重傷寒,兩次大汗,衣被皆濕,而表症未解,診脈毫無可見,一摸手心而得之,周身雖潤而手心未潤,是中氣猶有未透也,又用清涼解散之品,加入其中,一藥而愈。手心與腳心,皆與中心相對,是手心亦備一診也。豈僅中指為可憑哉?
《素問》云:百病之生於氣也。風火上衝之症,惟有氣之人為最多。而當夏秋之時,雖無氣之人亦然,非風而何?風者,百病之長也。不信然乎?又曰:痰能生百樣怪症。風火一沖,未有無痰者。而《病機十九條》之論病也,惟火為最多。自我看來,大抵如今病症以風為主,而火次之,痰與氣又次之。治病者當以四者為提綱,惟寒為差少耳。然亦有不可不於四者之中加之意也。
脈學
脈形脈象已盡傳,治病全靠古聖賢。一切三部九候理,何須鄙人肆口談。然而今日之文章,猶步前人之陳言。然而今日之詩歌,猶步前人之舊編。不妨移宮而換羽,不妨改調而續絃。況且運會有不同,況且風氣有變遷。不得泥住古人意,而忘今日之宮懸。醫道亦如此,吾今得為後學一指點。
脈法續余歌
自古脈法多清絕,不及節庵(陶節庵)一句說。有力無力已分明,何必利口苦諜諜。我嘗奉此為主臬,焉敢劍上試一吷。偶於三部九候外,得個續貂訣。請為諸君說一說,三部以上皆是火,三部以下皆是熱。火熱在人有分別,總於有力無力試一決。嘗於診脈余,偶按中指節。或如蛇吐信,或如珠流綴。或如針括藏,或如電明滅。因之問其人,始知暗氣結。皆由暗氣所致。不是多壘塊,便是多妖孽。妖孽藏於壘塊之中。其人頭必疼,其人眼必黑。諺云:頭暈眼黑是也。其人多耳聾,其人多心熱。(皆是風火上升之故。)其人中惕惕,心跳、心悸、心顫、心咄。其人迷迭迭。火生風,風生痰之故。其人多咽乾,其人多心噎。夜裡多驚恐,血結陰分之故。晝里時寒熱。晚間寒熱,皆是風木搖動之故。若要治此症,先清頭上火,次清心中熱,略破中下亦是說。病在上者取諸下。如有邪祟附,不若與之絕。又於診脈余,偶察尺澤穴。未至尺澤穴,已得引繩切。即是拉尾巴。上下若滯水,中外若車轍。其人必滑精,其人必溺血。遺泄淋閉,皆所不免。其人腿必疼,其人髓必竭。其人莖中刀,其人腹內鐵。濕熱停滯極言之耳。其人行不安,其人睡不澈。一切濕邪淫,寒住水分穴。因之問其人,其人多不潔。不是多流火,便是多淫褻。若要治此症,先清膀胱火,次清小腸熱,略加升提亦是說。(病在下者取諸上。)世上多少希奇症,盡從二處決。若但察三部,恐無此清切。欲問陶節庵,容我說不說。我今已利口,幸勿為諜諜。
脈不上竄不下流如此治
二寸脈外倒
右寸外邊倒一線,右膀疼痛不能堪。左寸外邊倒一線,左膀疼痛不能堪。皆因陽維受風寒,內外夾治方能安。內用熱藥透發散,外用炒豆枕藉眠。
二寸脈內倒
右寸裡邊倒一線,喉疼喉幹不能堪。左寸裡邊倒一線,心疼心熱不能堪。此皆虛火往上炎,上下對治方能安。只用清空藥一付,加上肉(肉桂)附(附子)引歸元。
肺脈心脈如針尖,皆是虛火上炎
肺脈上透如針尖,欲噦欲嘔不能堪。心脈上透如針尖,熱熱時疼不能堪。一瀉上焦便能愈,鬱金、菖蒲之類。多加酒連是真詮。
包絡脈滯宜破心
包絡脈滯小皮錢,心跳心悸不安然。多用凌花(凌霄花)便能愈,細調肝腎是正端。
左尺堅硬宜服紫金丸
婦人月間疾甚深,(已吃多藥,甚是危險。)左尺堅硬不回春。栽用蠟匱紫金丸,日日服之妙入神。雖是破藥,不傷脾胃。其實一切病結滯,無不得此便還真。只要耐性日日食,不怕二豎與為鄰。
男子尺寒熱,藥不可通用
男子遺精本是寒,小腹疼痛尺部堅。連請名醫用肉(肉桂)附(附子),陷入內里不安然。時熱時疼不能止,我用知(知母)柏(黃柏)立時痊。先疼是寒,後疼是熱。此症只宜溫散,用肉桂、附子不免太過。況不知止乎?熱氣乘虛而入,牢不可破者有之。壯火食氣,誰不謂然?
男子尺寒,宜用肉附湯,還宜保養
有一男子娶兩房,病服肉(肉桂)附(附子)地黃湯。連吃幾付甚得意,云云雨雨到巫陽。忽見尺部數無倫,熱陷裡邊無有方。(虛癆底子,舍此別無可用。病在不知戒房,其死宜矣。)
尺部熱甚,非知柏不解
有一寒嗽甚非常,大用胡椒炸生薑(各四兩)。陷入內里尺數甚,連進知(知母)柏(黃柏)始平康。
腿疼有寒熱虛實之分
濕熱下注腿最多,清涼利水是仙著。亦有大熱與大補,外用炒豆把腿烙。腿粗(熱腫腿粗)腿細(虛寒腿細)有分辨,尺部虛實須細酌。
肝胃疼痛用藥有分
凡是疼痛脅肋尋,肝胃兩部要辨真。胃經須要重半夏,氣分多有痰滯。肝經須要重桃仁。肝經多有血滯。青皮(調肝)陳皮(調胃)兼利氣,乾薑(暖胃)吳萸(暖肝)去陰沉。兩部之脈如積札,牛黃(氣分用)金丹(血分用)加二分。氣血總要分清楚,立方下藥妙如神。
六脈如紙蒙,是風寒凝滯於外
診一老婦脈甚窮,脈弱,上下不及尺寸。上頭好似皮紙蒙。氣血盡被風凝住,不用風藥必不中。重用風藥十餘兩,加上熟地使性平。
肺部脈寬,痰滯使然
肺部脈寬點點花,有風有火有痰呀。頭疼時乎一寒熱,大用風藥清肺家。
肺脈平而不動,結在心口
脈平不動是有食,想是零碎細細積。鬱金菖蒲開上焦,牽牛一到便辟易。
眼疼總要治肝
凡是眼疼總在肝,加上金丹便立痊。況且腎經如續絃,斑蟊利氣最為先。用一兩個作引子。除風降火有主藥,上焦風火下焦剜。
眼疼因肝經結滯
有一眼疼痛不堪,我一診脈滯在肝。重用青皮與桃仁,(各用七八錢。)當即痛止立時安。
頭疼因二寸結滯
有一頭疼痛不堪,我一診脈滯寸間。重用鬱金與前胡,各兩餘。當即痛止立時安。
右寸滯如麥屑
肺脈寸頭滯麥屑,頭上疼痛喉中咄。我用二醜入風藥,枕藉炒豆病立撤。
左寸滯如麥屑
心脈寸頭滯麥屑,頭懵頭暈心中咄。我用鬱金與菖蒲,加入風藥病立撤。
隆冬疼痛,多是陰風為病
隆冬疼痛多是風,氣脈不貫中指中。貫中指則為火風矣,宜清散。陰風入骨寒入竅,二烏(川烏、草烏、)二活(羌活、獨活)最融融。
罐搬下焦,能下婦人之氣
老婦肝氣滯不通,多是狐鬼據當中。不用火罐搬下焦,(吃藥之後,立用罐搬玉門則愈矣。)縱吃金丹仍上衝。
六脈不動,宜內外兼治
六脈不動受大寒,肚裡疼痛嗽不堪。外用蒼(蒼朮)附(附子)去出汗,內用消化紫金丹。
六脈不動,宜內外透發
六脈不動是沉寒,蒼(蒼朮)半(半夏)麻黃宜多餐。川烏草烏不怕燥,肉(肉桂)附(附子)吳萸更是妍。只要熟地去墜著,內外透發始得安。如欲一付便能愈,再加炒豆鋪蓋眠。
終夜不眠,由於下焦結滯
有一老婦夜不眠,診脈下焦滯而寒。我用金丹和白芍,因他虛火沖左關。
崩症由於肺經熱
崩症肺熱燥不安,白及棗仁烏梅兼。外加艾葉與赤石,一付飲之便立痊。
濕寒作熱,久診方知
濕寒作熱脈甚強,初一診時脈慌張。診得久時全不動,治宜利濕用二黃。熟地黃和硫黃為丸,久服自愈。
女子二寸不可過於關脈
有一女子才及笄,診脈問我是甚疾。我言二寸較關為稍大,便是他病真根柢。右寸大兮必噦嘔,左寸大兮必疼積。教他即用郁(鬱金)桃(桃仁)丸,便可此病立調劑。
老婦右尺全無,右邊身疼,不能食。
老婦右尺甚虛寒,兼之氣惱塞胸間。大補命門重肉桂,渾身痛減便能餐。參(黨參)耆(黃耆)之藥全不用,恐他引藥上頭顛。
喉疼喉腫,多是風寒
喉疼喉腫數十天,一見香油便不安。真寒證見。我按六脈全不動,大用蒼麻(蒼朮、麻黃加附子)透骨間。加上熱磚暖海底,因他腿冷,知是命門寒。渾身汗解便加餐。此症以汗解,亦是創治法。
治吐血不用血分藥,亦是創治法
一人吐血已數天,我一診脈是受寒。且是與人大生氣,右脅疼痛不能堪。我用牛黃(牛黃散)大發散,一付便可立時安。因他初起身壯實,治血全不置心間。
少婦心脈結聚,右腎腫硬
少婦心脈小皮錢,右臂腫硬不能彎。我用凌霄鬱金去破心,加上澤漆(草名,俗名貓兒眼。)蒼(蒼朮)麻(麻黃)連。蜈蚣蠍子(共為末)和內吃,一付兩付便安然。
左寸如錢治法
左寸如錢厚而高,風火一湧結上焦。男子多是痰厥症,女子多是經不調。抉開心經再用藥,鬱金菖蒲甚昭昭。
癆嗽之脈,尺寸皆無
老婦尺寸脈全無,中間兩部亦模糊。如此之虛虛不透,那有氣血挽轆轤。夜裡不能黏枕頭,一黏枕頭嗽都盧。我用十全大補肺,庶乎目下稍安乎。
沉寒出汗,必須內外兼治
沉寒之脈貼底眠,全無鼓盪真機緘。用盡熱藥不出汗,內外夾治方得安。內用熱補帶出汗,外用酒打蜜打罐子搬。
氣惱之脈治法
氣惱之脈如破氈,無條無縷無絲綿。大用蒼(蒼朮)麻(麻黃)使透發,加上熟地帶金丹。看似燥兮實不燥,必當暗暗轉機關。
噦嘔不必脈竄
噦嘔不必脈上竄,二寸兩邊亂動攤。即是風火痰上頭,大清上焦是真詮。
虛實有即脈之兩邊而見者
虛實豈盡脈上見,六脈兩邊亦可斷。如是實症肉緊護,虛症從來肉懶散。
肺脈如針懸
肺脈如針上下懸,時噦時嘔最難堪。且是頭疼不能忍,大瀉肺經立時痊。
三部脈如皮錢
三部脈如小皮錢,濕寒作熱手足癱。且是骨節皆腫痛,吾用利濕帶養肝。日日服之皆有驗,補氣和血是真詮。
治中毒(一切禽獸肉毒皆是)惡毒,六脈沉細緊數
毒蘊在裡脈上酌,沉細緊數甚是惡。不得飛龍奪命丹,焉能立時把毒削。必須硇砂(五分)之熱毒,必須南星(一錢)之焦灼。必須蟾蜍(一錢)之辛寒,必須黃丹(五分)之酷虐。必須斑蟊(十六個)之迅下,必須巴豆(一錢去油)之擊搏。必須雄(明雄一錢)信(砒霜五分)之燥烈,必須乳(乳香五分)麝(原寸少許)之開拓。此皆陰毒脈沉細,引下廿丸酒一酌。若是焮腫脈浮洪,清散表邪為上著。
按:飛龍奪命丹即以上諸味,共研細末為丸,備用。服之毒從汗解。附註。
中毒六脈浮洪,宜飲二仙丹(白礬明雄共為細末)
六脈浮洪二仙丹,蔥水痛飲汗涓涓。緊備外風七天整,痛定毒解得生還。
二便不通,有從心肺治者
有一男子二便俱不通,大為迅利毫不靈。誰知上焦脈甚大,心肺二脈皆大。結住痰火皆是風。即用化痰兼降火,風藥送之便有功。牛黃(牛黃散)斑蟊作引子,上焦通時下焦通。腑家有病宜治臟,不看脈理總不中。
女子上焦有病,宜從經脈中治
有一幼婦六脈毫不動,惟有心脈往上衝。中指根節動。知是經脈結下焦,心顫心悸兼心疼。經脈結住,必上竄胞絡為祟。我用風藥帶金丹,肉(肉桂)附(附子)吳萸往下通。連吃兩付病皆愈,六脈皆動,病自安矣。再用蠟丸細細攻。用黃蠟溶化,入金丹攪勻為丸,日食數丸,不久全愈。
婦人關腎無脈治法
婦人脈空下半截,腿疼腰疼心裡咄。治宜大補肝腎火,兼之調氣更調血。斑蟊不妨少用些,炒豆熱磚不可撤。
脈上竄下流如此治
喉病肺脈上竄
喉病肺脈恆上竄,寸上一寸亂動攤。(似有大錢一片,在皮之裡。)濕熱隱伏不肯出,風藥多用涼帶餐。涼藥多用,恐有以束之,故多用風藥以散之,涼藥自能得力。
風火瘧子脈上顛
風火瘧子脈上顛,用補用瀉皆不佔。我用風藥帶清涼,一付便把根子剜。
虛癆中風脈上顛
脈象打閃上下飛,虛癆風熱甚可危。我用風藥七八兩,加上金丹春便回。金丹少用,有風藥駕馭,盡從汗解,並不下瀉。
產前風症脈上顛
產前風症脈上顛,二胡(前胡柴胡)二活(羌活獨活)艾葉兼。加上紅糖蔥出汗,不怕母子俱不安。
牙疼用肉桂而愈
一人牙疼是濕寒,脈亦上竄中指間。濕寒作熱。雖然上竄無有力,只得肉桂往下牽。加上細辛與熟地,一付便可得安全。
牙酸用肉桂而愈
一人牙疼是牙酸,雖然面腫只半邊。真寒證見看來是火非真火,六脈沉遲風上顛。大用發散兼肉桂,便可真氣使迴旋。
脈有上竄下竄之分一定是火
脈有一按即得真,上竄下竄如有神。一定是火無挪移,除風上宜除風利濕下宜利濕上下分。
尺部熱極便下流
尺部熱極往下流,不至尺澤不肯休。現出多少怪怪症,盡與中指作對頭。不是遺精與崩帶,便是疝閉二便愁。不是濕氣注腿腳,便是陰熱夜半留。既已上邊看一看,又須下邊搜一搜。我言尺部拉尾巴,正可脈學作論頭。
耳疼多因脈竄而然
耳疼因風到頭顛,脈細無力上竄然。內用風藥去發散,外燒熱磚枕藉眠。
濕熱下注,脈拉尾巴
濕熱下注脈細察,尺部往往拉尾巴。腰疼腿疼並腎腫,知(知母)柏(黃柏)十棗(十棗湯),方見前。一概加。若是尺部脈不彀,大熱大補猶恐差。
脈拉尾巴有左右之分
左脈尺部拉尾巴,涼血破血藥多加。若是此部脈不彀,熟地萸肉肉桂最當家。右脈尺部拉尾巴,涼氣破血藥多加。若是此部脈不彀,炮姜附子宿砂最當家。二者亦要有分辨,溫涼補瀉方無差。
脈拉尾巴,亦有虛熱而然者
脈拉尾巴是濕熱,不是結氣便結血。亦有虛熱往下流,虛熱實熱,亦在有力無力中分。大補中焦便回轍。如此治法十一二,虛熱甚少。與上虛熱有同說。上焦虛熱,藥加肉桂便下來。
脈流左尺以下,便當大瀉陰分
脈流左尺二寸長,定是發熱夜中央。女子癥瘕兒痞塊,無不於此知端詳,若能大瀉陰分火,便可立時見藥王。
脈貫中指,宜分虛實,中下亦然
脈氣貫指往上衝,清空降火大除風。若是脈氣有不足,量加溫補方有功。前胡覆花不可少,元參鬱金亦必中。棗仁遠志共當歸,三陳(陳皮、半夏、茯苓)薏苡好和衷。椒(川椒)茴(小茴)故紙暖下焦,金丹牛黃略帶通。脈氣相同實不同,全在指下辨分明。
喉疼總要治肺
凡是喉疼總在肺,加上牛黃(牛黃散)立調劑。況且尺部拉尾巴,此是喉嚨最下系。斑蟊一到關門開,除風降火甚得濟。
二將軍能開風火之門(牛黃散、紫金丹為二將軍)
眼科喉科最是神,如何專靠二將軍。現今風火多上頭,不得二將不開門。開了關門有主藥,疼痛一去便回春。凡是疼痛,病已入內,欲去疼痛,無有過於此者。
頭上諸病,以除風為主
眼科喉科先除風,多用寒涼必不中。多用寒涼風束住,此是先生大不通。風不能出火下降,頭上之病總牢籠。
脈出寸口以上,必用行藥
尺部硬了便可行,古人之言精又精。今人如欲用行藥,但看中下必不中。風火一壅往上衝,不結下焦結喉嚨。其人頭必懵,其人耳必聾。其人心必咄,其人眼必紅。但看寸脈出,本位已駕火車到天庭。多用風藥清頭目,捧住金丹使上行。上至崑崙下海底,一切滯氣盡皆松。亦有氣到海底便回來,多是狐鬼當說胸。即用火罐搬下焦,使他立出玉門中。所搬之物,有如牛乳頭、羊乳頭、小鼠形者。此症多是婦人得,那有一個老名公。真是令人料不著,不瀉上焦必不中。我嘗治此千千萬,始敢如此亂丁東。
男子左尺下傳,其初皆寒
男子左尺往下傳,多是房事不安然。一個紙條糊半截,平平妥妥在中間。伸手一按無形跡,明是虛寒在裡邊。其腹必積渣,其身必痛酸。晝里多憎寒,夜裡壯熱連。可惜盲醫無識見,動說此是重傷寒。多加羌(羌活)麻(麻黃)去出汗,與他本底全不佔。一付兩付不見效,虛虛之禍不可言。我用熱補帶金丹,沉寒一去便安然。治病須要求來歷,不知來歷莫妄談。
脈以和緩為高
六脈和緩為最高,不軟不硬氣迢迢。太軟則弱病難愈,太剛則折魂暗飄。
脈不知緩便為病
和緩原是土之性,人稟胃氣他為政。(六脈以胃為主。)有時過細與過小,有時過粗與過盛。有時過遲與過柔,有時過疾與過勁。皆非胃氣之本然,失了和緩便為病。過則為病,即從此處去治。況且頭上竄,脈出寸口,有到中指之顛者。況且腳下蹬。脈出尺部,幾至尺澤之上。今日又有這毛病,午會已極,方有此象,古書無有此說。尤須急救正。
久病脈竄,下焦虛寒,宜引氣歸元
脈氣飛空火上天,除風降火併金丹。(牛黃散亦可。)若是空中脈微細,風藥猶可丹(金丹)少研。況乎久病氣血虛,不可大開大瀉仍如前。雲苓薏苡宜酌用,川椒故紙小茴添。間有海底虛寒甚,肉(肉桂)附(附子)吳萸往下牽。上熱下寒亦不少,不可泥住脈竄是大端。
治病治上下,以覆花赭石湯為例
覆花赭石治虛呃,本是傷寒真妙訣。我嘗治病治上下,即會此意為圭臬。病竄上焦多是風,覆花之類往上揭。荊芥、防風、柴胡、前胡、羌活、獨活之類。病流下焦氣不通,金石之類往下制。自然銅、陽砂、赤石、滑石、礞石之類。若是中間作一紐,牛黃金丹不用說。虛用黨參、黃耆、當歸、白芍之類。只要善會古人意,按住三部細分別。
肝橫午後熱,肝腎齊橫夜半熱,治亦不同
肝經橫滯午後熱,桃仁紅花青皮決。流入下焦三寸長,知母黃柏牛膝啜。有了此脈腿必疼,有了此脈夜必熱。利濕清熱宜並用,金丹斑蟊不用說。
六部以上,須要細察
我遇老婦六十年,(歲也。)膝下兒女亦雙全。孰知一診他里脈,卻是喉咄病久纏。此本暗氣結,三部九候不能傳。但看中指動,便知火欲上青天。中指中節動,喉間如塞綿。中指根節動,胸中如砌磚。大約結滯在海底,陰火上衝崑崙山。二症必要分虛實,方能下藥不至偏。先清頭上火,次開胸中痰,肉桂一引便愈痊。如若壘塊不能消,必須斗酒大黃煎。二味宜多用,方能上頭顛。好如泰山雪,一滾到海邊。好如銀河槎,一棹到門前。我治這些症,不在三部九候間。不是好奇異,大抵運會使之然。古人若是生今日,安知不是如此往下傳。我今抱此意,願與古人言。
六部以下,須要細察
有一莊農甚有情,夫人死了意縈縈。每夜精魂來入夢,不知不覺龍暗行。一日請我去看看,六脈虛弱無病蹤。惟有左尺出本位,似乎相火甚不平。其中細按有疙瘩,必是疑心暗鬼生。其人問我是何病,我言六脈無病只遺精。夜中彷彿美人來,時時與君有舊情。伊聞我言笑著說,必有人對先生明。先生既知速用藥,休使美人再偷情。即用斑蟊滑石哈,一付兩付便安寧。可知六部以下也有脈,但拘六部便不清。六部以下細細思,思之思之鬼神通。我嘗相脈上下尋,不知不覺遇神人。神人不言我已曉,何處不有定南針。
脈竄中指,亦有寒積使然者,不可用涼藥
上焦脈竄火最多,亦有寒積起風波。皆因氣滯與血滯,無有藥餌去開拓,時候久了生虛熱,飛入顛頂作祟魔。宜用二胡(柴胡前胡)清上火,椒(川椒)茴(小茴)故紙為正科。乾薑吳萸仍多用,燒棗十枚使墜著。一切濕寒皆導出,芫花大戟共琢磨。僭上之火盡引下,不用連(黃連)桂(肉桂)暗交合。豈可泥住竄上理,而忘溫和之正藥。此等之人色多暗,那有真火昭灼灼。
治病以劑脈之平,脈平便無病
治病脈法精又精,只要寒熱虛實劑其平。虛者便宜補,實者便宜行。開蕩通和皆是行,不必定用下藥。寒者便宜溫,熱者便宜清。六脈部位分清楚,六部各有寒熱虛實,各有溫涼補瀉。不得顛倒胡亂行。果然調劑上天平。便得神仙一體輕。孫真人渡河,神人亦渡河,真人執其手曰,六脈和平。非聖則仙。我嘗治一氣虛陷下症,二腿疼痛不能行。只用風藥大升提,寸關虛而無力。便得神仙一體輕。又嘗治一遺精陷下症,寸關虛弱難為情。大加升提清相火,便得神仙一體輕。又嘗治一頭懵頭疼症,數年服藥毫不靈。只用清空十數兩,便得神仙一體輕。治病無甚奇異方,只要寒熱虛實劑其平。
按:病有偏於虛實寒熱,故脈不平。若脈理既精,則溫涼補瀉,各得其宜,而無偏一之害,則脈自平矣,何病之有?(侄金門謹志)
程國彭胃神根三字訣詩
從來古聖重知生,初診脈時便知終。五臟和緩稟胃氣,本無一病之可名。但是禍來原不測,頃刻病起如牆傾。主人便請去診脈,誰知藥王靈不靈。此中有個把柄法,中候有力猶可通。中候有力原有神,人之精神。寒熱溫涼藥成功。藥力須借人之精神轉動。若是中候無有力,縱然扁鵲亦回程。淹淹纏纏三兩月,病沉家人淚暗傾。此時若要尋生路,二尺中上連根生。沉候應指還可為,卻是主人救難星。譬如遍地皆霜雪,嶺上寒梅信已通。眼前雖未生枝葉,春回氣轉便發生。此時再加補藥三兩付,著手成春妙化工。胃神根子三字訣,程家恃之作二銘。我亦此中討消息,不知下手靈不靈。
脈能洞見隱情須要細診
有一少男病不安,請我到家將脈看,一診尺部(左尺)結疙瘩,知有積熱腎下纏。他言先生診脈須言明,方見此中真的端。我言君本遺精不奈煩,伸手挪住玉莖間。留滯敗精下不來,於今淋閉不能堪。跟隨之人忽大笑,聲言先生脈理不能瞞。凡類此症甚是多,豈僅一二在眼前。
富貴貧賤人用藥相同,實不相同
有一老婦脈乾澀,徹夜咳嗽甚危殆。我用十全大補湯,他便優優甚自在。可知一切脈細微,只用此湯不用改。可知一切脈濡緩,只用此湯不用改。可知一切脈弦緊,只用此湯不用改。可知一切脈虛弱,只用此湯不用改。可知一切脈柔軟,只用此湯不用改。可知一切脈沉遲,只用此湯不用改。可知一切脈疾數,只用此湯不用改。果能認真此湯頭,便可走京與串海。縱遇大官家,亦能調鼎鼐。惟有一切脈洪實,不吃承氣不能得。惟有一切脈強硬,不吃金丹(紫金丹)不能得。惟有一切脈滯塞,不吃牛黃(牛黃散)不能得。惟有一切脈橫決,不吃十棗(十棗湯)不能得。以治粗人甚是好,以治官家再安排。說起這些話,好如登場之傀儡。富貴貧賤實不同,縱是軒皇無主宰。
無脈之人多不死,要與神色相參
看起脈來無可言,須要神色相對參。有了神色病易理,不昏,不迷,不焦,不暗。縱是無脈亦還元。我嘗治些無脈症,不過寸口露針尖。一見良藥便豎起,昭昭彰彰度餘年。又有六脈盡竄中指間,三部全無一線牽。大用風藥加金丹,忽而脈象盡如前。又有虛寒已極脈盡無,十全大補氣模糊。陰分模糊亦不得,加上惡露水頓蘇。又有疫癘虐疾已數場,氣血枯竭脈全亡。但用熱補十數兩,蔻仁一到脈如常,更有三部九候皆周全,轉眼時節染黃泉。不是昏迷似睡著,便是暗淡起寒痰。可知神色亦當家,不必脈理盡關天。
久病必須診脈
人止外觀便不靈,必須診脈始知情。我嘗治一牙疼症,其人強壯甚熊熊。伊言牙疼已二年,每到吃飯難為情。熱了一點不能食,涼了一點不能行。必俟飯食溫暖後,吃到口中始能平。吾初觀之以為火,一看脈理大不同。內里陰寒無與比,無怪吃藥屢不靈。即用肉(肉桂)附(附子)吳萸與故紙,炮姜蓽茇一樣同。一搓搓了十餘兩,大加升提往上行。蒼朮、升麻、細辛、白芷、羌活、獨活之類。初吃一煎全不效,再吃二煎始收功。吾初不料此人有此脈,並有如此之牙疼。雖依脈理去用藥,時時思之總朦朧。遲至半月始敢問,二年之病一時清。可知聖人治病理,僅恃望聞仍不中。一切五臟與六腑,若不診脈怎能精。
左手無脈,由相火敗壞
人有命火是純陽,上下流走左部旁。若是一時傷壞了,左部上下甚光堂。手無脈線無起伏,好似大腿肉一方。我嘗見一腫脹人,脈象如此以敗亡。又嘗見一取妾人,脈象如此亦遭殃。皆固左手無脈線,時候不久見閻王。可知命為一身主,全賴相火滋元陽。若治此症預培補,肉(肉桂)附(附子)吳萸故紙姜(黑姜)。加上熟地與萸肉,方可地久並天長。
肺脈如草節,其人多痰,亦是危症
痰症須從肺經看,肺脈頭上看所安。肺脈頭上空空然,原無黏膩滯心間。肺脈頭上如草節,定是黏膩滿肚纏。有了此脈主噦嘔,惱惱積里十餘天。不用皂(皂角)礬(白礬)去導吐,縱有仙藥下亦難。誰知一吐十餘回,羅膈以上盡淨宣。猶有黏膩滯膈下,較之膈上更纏綿。又用金丹下數四,金丹加入藥中。一切黏膩始盡刪。惱惱積里盡去了,只是噦意未盡捐。再用六一安胃裡,滑石亦土類,以土安土。再用金石墜腎間。皆用紅糖和入內,使他脾氣暗周旋。因他不能用藥,故用此類。此皆治痰之妙訣,全在蒙醫悟真詮。脈以和緩為貴,凡是堅硬如骨頭,如冰稜,如劈柴,多是壞症。如草節,亦非吉象。雖然暫愈,不知將來何如也?
各種祟脈
手梢濕涼多有邪祟
一為診脈手濕涼,定是狐鬼據中央。若要此症立時愈,山甲為丸入麝香。
祟脈多戰戰
祟脈一診勿戰戰,恍有飛鼠過其間。(脈戰身亦戰。)其人恍惚夢顛倒,鬼門針到便能痊。
祟脈有似電者
祟脈恆在中指間,上下飛流電一般。肝脈時乎有也無,定有癥瘕痛不堪。
各種難治之脈
肝脈如繩者難治
肝脈如繩緊緊牽,有虛有寒氣使然。況且脾脈有也無,噫氣不止痛不堪。
肝脈如針者難治
肝脈如針中間懸,腰疼腿疼不能堪。略加調理便見效,只恐遲久不能堪。凡是血盛易得治,如此細細怎歸元。
肝胃軟弱皆難治
胃脈軟弱如麻披,一身舉動全無力。肝脈軟弱如麻披,一身疼痛無可為。略用溫補便見效,三日五日病又歸。皆因氣血虛弱甚,藥力一盡難支持。
胃中雙脈如雙線者難治
胃中雙脈如雙線,積積渣渣痛不堪。縱然治好不時犯,淹淹纏纏飲食難。少壯之時不如人,才至四十便癱瘓。
胃脈如針者難治
胃脈如針中間懸,隔氣隔血痛不堪。略加行藥便能愈,只是飲食分外難。無頭無尾無根抵,焉能連轉真機緘。
胃中吸腰者難治
我嘗診脈把胃調,誰知胃裡中吸腰。吸腰之時心上湧,心中滿。吸腰之時氣下拋。多放屁。吸腰之甚病必死,吸腰之微亦難療。日進焦術四五兩,始得脾土命根牢。
寸頭脈橫如線者難治(右寸頭者居多)
寸頭一橫脈如線,便是呃食小證見。開痰利氣宜常服,除風降火切莫慢。滋養腎水往上潮,引下虛火便如貫。
左尺右尺硬如蘆管者難治
右尺脈硬如蘆管,大腸濕瀉不能堪。左尺脈硬如蘆管,小腸淋閉不能堪。或補命門或利水,略加升提便能安。此中變化亦多端,惟有石淋須刀剜。
折腳之脈難治
折腳之脈(無尺部)甚難療,下焦虧損洞昭昭。男子即此是死脈,女子疼腿更疼腰。大補水火必見效,藥用肉桂、附子、當歸、熟地。時候久了命根牢。
腫脹脈如秫莛當難治
脈如秫莛肝已橫,一寒一熱使人驚。大補脾土以制木,或可永世得安生。
脈如蚯蚓者癱瘓
癱瘓之脈甚是長,好和蚯蚓臥中央。不起不伏不流走,縱是仙人亦無方。
各種死脈
脈似除中者死
我嘗治一幼婦臥在床,穢氣燻人不可當。有屍氣者多死。左手恍惚僅有脈,右似硬骨樹中央。現居肺分必是痰,大用牛黃(牛黃散)瀉膠糖。膠糖瀉盡全無脈,日進飲食似餓狼。俗云吃盡命食。忽然昏沉不能食,大數已到見閻王。又嘗治一老叟病在床,脈無根柢神已亡。中間微微有結滯,略進金丹已開張。但是枵腹不思食,三日兩日見閻王。如此無神脈氣象,不下已亡下亦亡。以比傷寒號除中,想是同路走無常。
胃脈中斷者必死
我治噎食把胃調,誰知胃脈斷一刀。(有橫斷一刀之象。)大補中焦即能食,食之數日忽魂飄。
脈如灰里蚯蚓者死
灰里蚯蚓脈無神,不起不伏漸漸伸。老年壽終多見此,三日五日便歸陰。
脈如皮條者死
脈如皮條上下伸,不軟不硬亦無神。癆症枯竭恆如此,一年半載便歸陰。
脈如牛槽者死
牛槽之脈兩邊高,中下無根上亦飄。氣血已竟抉去了,縱有仙丹不能療。
脈如蘆管者死
脈如蘆管堅硬圓,不飲不食痛不堪。我用金丹去順氣,他便動靜皆安然。遲至兩月甚得意,我知是死不敢言。一日揚揚去看戲,即便噦血到陰間。
脈如秫莛者死
右手脈如秫莛圓,亦飲亦食不多餐。左手脈如秫莛圓,一冷一熱天晚間。一人兩脈皆已具,猶自周旋甚安然。只因脾瀉氣流通,(脹悶多不能免。)便能遲死至半年。一人脈象亦如此,全無疾痛在眼前。我說此人是死脈,旁觀以為是妄言。未至半月忽受病,一到家中入陰間。
脈如弓弦者死
我嘗診脈脈似弦,知是死期在眼前。即用補脾一大付,全無疾痛之可言。未至三日便翻覆,石光電火忽迴旋。
脈如牛筋者死
我嘗診脈脈似筋,外滑而中實。天晚寒熱時一侵。補之不得似虛非虛瀉不得似實非實,只得降火與滋陰,以其脈中氣不往來故也。時候久了嗽不已,嚴霜一到便回身。
脈如游魚者死
脈如游魚在水間,尺寸不到底不連。藥吃兩付便能愈,轉眼時節便迴旋。此等脈象無根柢,焉能日久不變遷。
脈如線繩者死
脈如線繩上下牽,結結實實在中間。我言如此脈象不貫串,恐怕飲食下咽難。他言我是噎食病已久,嗚呼噫嘻在眼前。
吐血脈如蔥葉者死
吐血脈象甚是長,氣吹蔥葉好光堂。補之不得瀉不得,一寒一熱見閻王。
癆症脈似革者死
癆症出頭脈似革,時時作嗽氣不接。人家脈象皆圓和,此獨皮上貼韭葉。
蠱症脈如刀者死
凡是蠱症脈如刀,直條條裡弦一條。脾土克盡不能食,十天半月入陰曹。
關尺火旺,鼻如煙煤者死
一身之氣統於肺,鼻中乾燥無生意。傷寒瘟疫伏煙煤,皆是關尺火剋制。多由誤瀉使然。
脾虛不動者死
一身生機全在脾,脾土不動無可為。況有肝木來剋制,二目塌陷垂眼皮。
病人無神者死,脈無神者亦死
治病先把脈來摸,有了脈理好用藥。若是脈上無有病,縱遇軒岐無奈何。但看外邊昏蒙甚,已是薤露種一科。我嘗治些瘟疫症,脈如麻披似甚弱。呼之不能一語應,混混沌沌又睡著。又嘗治些老年痰甚多,六脈沉靜無大錯。只是昏迷不醒人,魂魄若已離肉殼。又嘗治些少年將歸陰,六脈洪大無甚惡。但是迷悶無知識,彷彿夢寐把精奪。大約治病先看神,有了精神好為人。若是精神一無有,昏昏迷迷入鬼林。況是脈道又無神,渾身血肉化飛塵。試看天地身外身,多大精光海外臨。
治病先看氣色,吉凶亦可預知
治病先把面來觀,有吉有凶露真端。病人那有好氣色,只要鼻間微含潤。面上略帶鮮,潤鮮便是陽氣,便是生氣。無論紅黃與黑白。最忌灰黯與枯乾。灰黯枯乾便是陰氣,便是死氣。試觀老樹將發芽,必有嫩色透枝尖。試觀田苗將結實,必有秀色之可餐。即此想生意,便知人命之大關。又或翻身去說話,一挽病人重如山。此是陰氣入骨髓,那有陽氣在人間。兼之臭氣多燻人,骨重如山,臭氣燻人,皆是陰氣,皆是死氣。能在世上活幾天。睜眼便要看出來,醫人原帶數分仙。不然何以贊造化,何以修先天。
決死生,外面亦當家
死生多從臉上看,全靠脈理必不佔。或是好藥正管著,脈象頓皆失固然。或是翻覆連日夜,此時忽當睡安然。病人恆在黑影里,伸腿赤腳擁被眠。即出兩手決生死,如此倉猝甚是難。不如扶他坐起來,先將神情觀一觀。或在黑影看不著,油紙點著看一看。或是鼻子如煙煤,或是天柱側一邊。或是昏迷若睡著,或是身體重如山。即從此處決一決,已見生死之一斑。再將脈象細審審,看與病症翻不翻。亦有脈象如革條,亦有脈象如弓弦。亦有脈象如蒜皮,亦有脈象如舟懸。亦有脈象無起伏,亦有脈象堅硬圓。此皆必死之證見,石火電光在眼前。
脈理雖足憑,間有不可憑者,不可不知
大抵相脈只相八九分,亦有一分知不真。一則上關天,二則下關人。如果真是該死了,脈上必無神。如果真是該活了,脈上必有神。有神無神甚清楚,相脈之人如何不知八九分。亦有該死之人,不必脈上全無神。也吃飯,也整襟,穩排大坐笑音音。無奈一陣鬼來臨,頃刻之時即歸陰。亦有該活之人,不必脈上定有神。不知己不知人。淹淹纏纏鬼為鄰。無奈一夕忽轉輪,半夜之時即回春。如此之症不是全沒有,世上亦曾一二人。可知人命上關天,下關人。縱是藥中仙,亦有一分知不真。知道脈理不過治不錯,焉能一一胥下定南針。我說這樣話,不是醫道認不真,胥知萬事由天不由人。如果人盡作主張,葫蘆谷中一把藥,這回定殺多少人。
卷二
古今用藥不同
皇降而王王而霸,世運升沉關造化。三代以上皆純王,三代以下必兼霸。治化每隨氣運轉,遵此用藥真無價。天師生於皇古初,岐伯生於黃帝時。國初臨凡將世化。洋洋大筆甚淋漓,滄海無邊把舟駕。去今僅餘二百年,石室岐伯著《石室秘錄》,多用重大之劑。附註。揚帆立時跨。無奈俗醫執不肯,案頭小本把人詐。豈是二豎未肯離,一葦作航妄凌架。吾獨把棹不敢移,天師謂我不必怕。洪波巨浪亂翻花,款乃一聲一齊下。兩岸人聲亂驚啼,吾獨船頭食甘蔗。以此方兒去治人,可謂霸中又用霸。其實穩坐釣魚船,未見揶揄小兒把人罵。今日謹告小後生,不學天師更學嘎。
余前治一暴得鼻血症,已經無藥不投,均難稍為遏止,因視內熱太甚,即用生地一斤,佐以生側柏葉炭之類,水和生搗取汁,涼服立獲神效。後又用桃仁、紅花、當歸等諸和血之品,淤血盡從大便而下,亦無後患。藉此可知先生是言為不虛矣。然要看病之淺深緩急,萬不可輕施重劑,致偏害而莫克挽回也。(世再晚鄧漢東林春氏拜讀)
霸藥亦不可少
吾謂天師藥甚霸,縱有二豎亦不怕。其實藥味甚平和,和風甘雨連九夏。一切大毒藥,並未繞筆下。但具翻山倒海力,不得不謂霸,天師之霸原是假,後學之霸乃真霸。一切攻伐大毒藥,往往用之若食蔗。毒藥得炮製之法,亦不毒矣,治病最有力。豈是後學好奇異,如今世道人心甚可詫。不用此藥便不靈,用得此藥回造化。如今之人多呃逆,不用此藥不能下。如今之人多喉閉,不用此藥不能下。如今之人多塞胸,不用此藥不能下。如今之人多癥結,不用此藥不能下,如今之人多瘰癧,不用此藥不能下。如今之人多石淋,不用此藥不能下。如今之人多鬼窟,不用此藥不能下。有此奇奇怪怪症,必用奇奇怪怪藥,安能捨此不用罷。吾嘗立方時,必兼此味作舟駕。雖有堂堂正正藥,舍了此味不神化。譬如由基射伯棼,只在當面那一詐。譬如關帝斬蔡陽,只在背後那一叱。如此一點藥,不必多用,一點就到。也最靈,也最捷,好似神龍飛火射。今日謹告小後主,莫謂江東無小霸。
凡用霸道毒藥,其勢不得不然,非有過人之識,脈理分明,病原參透,不可妄加。至炮製藥時,尤要遵古今良法,百倍其功,轉極毒之品,成極平之性,否則恐致誤事。(孫鎮川謹識)
毒藥按法炮製,最有奇功,篇中言呃逆等症,每因氣鬱所致,用此藥則氣血周流,上下貫通,病自愈矣。非病症察明,勿妄投。(侄孫浚川謹識)
治病有先霸后王之不同
大熱大涼有幾番,用得好時病立痊。病一痊時便須已,不如和緩為上仙。大補大瀉有幾番,用得好時病立痊。病一痊時便須已,不如平妥為上仙。凡是病症皆有偏,不得矯枉過正必不安。好似秦人之暴虐,必得霸王之鐵鞭,一若平定了,便須治世之曹參。治病亦如治天下,有時用霸王,霸藥專治暴症。有時用曹參。日飲醇酒以自樂,又有黃老那一篇。大病已竟抉去了,全憑蓋公去周旋。
治病有和緩治法,仍以和緩為是。凡大攻伐之後,邪雖去而正氣虧矣。若培養稍差,致變他症,亦復不少,慎之慎之。然尤不可因循以誤事也。(林春謹識)
病有可以用霸之時則霸之,可以用王之時則王之。蓋醫道亦宜學君子而時中也。(侄金門敬識)
病宜用金丹不論老弱貴賤
客有問於予曰:君好用金丹,何以古人未嘗言?予曰:世道每從人心轉,人心就是病根源。疇昔人心多純良,世道亦無偏。有病多傳陽,一用大黃便安然。如今人心多嶢溪,世道亦曲彎。有病多傳陰,不用金丹便不佔。客曰:信如君所言,此藥只可治丁壯,不可治連娟。纖弱貌,附註。只可治村夫,不可治高賢。予曰:瘟疫流行,不論人貴賤老幼一樣傳,吃了多藥不見效,得此一分便安然。我嘗治小兒,和入滑石立時歡。(紫金丹性燥,和入滑石以平之,小兒服之易納。附註。)我嘗治高人,丸入黃蠟立時痊。治病只要有兼藥,無非濟世之舟船。治病只要有和藥,無非救苦之仙丹。治病只論病,全在立時能豁然。不必參苓白朮散,不必真珠元麝丸。百病皆因積滯生,不用此藥必不靈。如但積滯用大黃,尚有多竅不能通。得了此藥便貫穿,再用補益亦易痊。得了此藥便流通,再用滋養亦易安。非是我家好迅利,如今疵癘大非前。世道每隨人心轉,焉能泥住古道無變遷。縱是軒岐再治世,亦必將此再傳宣。不能捨此全不用,以為治世之神仙。客笑予亦笑,遂各退處於無言。
治雜疾老病,風藥行藥相輔而行
有一老醫性好用馬前,不論是甚病總以此為先。(多是雜病,盡皆丸藥。)他言我好用馬前,病自毛竅宣。猶之君好用金丹,病自腸胃捐。我言君言雖有理,只是性太偏。誰知今日之病偏又偏,不兼二人之偏猶不佔。今日之病多從風上得,不用風藥必不痊。風藥少了不中用,風藥多了往上竄。風藥甚多,不必定是馬前。不用金丹貫頂子,不能運轉大周天。上頭有病上頭表,下頭有病下頭宣。雜疾老病恆如此,不如此治必不安。我嘗二藥一齊用,上下周流無弊端。大抵運會使之然,我亦不敢多變遷。
雜貨湯歌
病有專補者,有專瀉者,有專熱者,有專涼者,惟雜症則不然,故作歌以紀之。
世人用藥不精良,動云醫是雜貨湯。豈知醫道精良亦如此,藥不雜兮不成方。但是藥雜心不雜,總要病上去著忙。不似盲醫無主見,惡濫雜碎一鍋湯。或補上而瀉下,或補下而瀉上,必須細推詳。或補左而瀉右。或補右而瀉左,必須細酌量。既欲用參耆,又要用硝黃。既欲用連柏,又要用桂姜。不是仙人好奇異,實是脈理生光芒。不惟一身之症有不同,即此一經亦分張。此中自具陰陽補瀉理,曲曲折折莫荒唐。看似雜兮實不雜,百萬雄兵擁韓王。我今專為雜症言,豈是尋常小文章。
按:病只一條,藥可專用,則藥不必雜也。若一人而具虛實寒熱之症,故用藥亦具溫涼補瀉之品。蓋病雜,故用藥亦雜,要以脈理為準。(侄金門謹志)
夏秋之間用藥不得不雜
病到夏秋甚是雜,雖老名醫亦無法。一症常具溫涼補瀉理,汗吐下法不得不齊加。我嘗遇此症,便用九里山前擺陣法。頭痛如劈是少陰,細辛白芷得多加。心中嘈雜欲嘔出,黃連滑石得多加。渾身大熱汗不流,防風二活(羌活獨活)得多加。五內乾燥不能忍,芩(黃芩)連(黃連)梔(梔子)柏(黃柏)得多加。不然先用六一牛黃(六一散,又加牛黃散)。去導吐,再用煎藥更覺嘉。此症原由風木搖動無止息,所以寒火濕熱亂翻花。只要立志去平賊,金丹和入(紫金丹和入渴藥之中)掃根芽。不是我心雜亂無主意,九里山旗樊噲拿。或用蔥水煎,或用醋麩拓。內有清涼去解散,外用過熱亦不差。縱有霸王作病神,不過烏江去看他。
吐法不可廢
古人治病有三法,不用汗吐便用下。後人有言吐傷人,遂將吐法一齊罷。豈知痰實與風火,每在上焦凌空架。不用吐法便不靈,膈上之病如何化。吾嘗治一頭懵頭暈症,頭懵頭暈,痰火無疑。昏昏沉沉睡不下。自言胸滿欲作嘔,嘔出病來勝用瀉。必本人有欲嘔之意,方可以言吐。我言吐法久不用,我若用時人盡詫。便將六一牛黃散,六一、牛黃二散。用白礬、皂角末亦可。疊飲疊吐人人怕。豈知痰涎吐盡便無病,不知不覺又大下。可知病在上焦無停留,不用下藥亦能下。隨用黃連清一清,一天雲霧散了罷。因悟疫邪傳裡表未松,渾身大熱不能行。再說羌(羌活)麻(麻黃)去出汗,此中實滿欲結胸。只得承氣並調胃,一瀉二瀉便安寧。隨飲茶湯一大碗,不知不覺汗已傾。里症通時,外亦通。可知治病須要看所急,該吐該下宜立行。不必狐疑生枝節,一竅通時百竅通。但觀前症細細思,可知用兵貴先鋒。亦有猛然嘔吐甚可驚,滴水入口不能容。翻江倒海連日夜,聲聲叫娘不能行。只用六一(六一散兼牛黃散)惡水(惡露布洗水以飲藥)頻頻壓,頻頻壓時頻頻傾。但得一勺入胃裡,胃中火盡便安寧。再將清補去調變,轉眼時節又復生。更有猛然大瀉糞門開,若將腸胃湧出來。衣帶褲子提不住,腹內腸鳴似奔雷。果然實火脈有力,便將承氣去安排。脈實有力宜用,不然亦須清補。實火下盡便如初,何用參(黨參)苓(茯苓)仔細裁。此皆嘔因嘔用、通因通用也,較上二說更深哉。
毒藥制好能治大病
毒藥真正製得好,大病一見便能了。憶昔一時大家瘧,惟有土信稱至寶。麵包燒紅用醋洗(一兩),明雄(二兩)石膏(生熟各二兩)共豆(綠豆粉半斤)搗。併合一處為仙丹,以治濕瘧真絕妙。又嘗糯米炒斑蟊,以治下焦血滯竅。又嘗沙土炒馬前,以治偏枯身潦倒。多少名醫不以痊,惟此三味一筆掃。休說諸藥甚是毒,斬關奪隘他最巧。試看興王佐命臣,那有一個和平老。
毒症非用毒藥不行
嗄病不曾親手經,不知其中底理清。我嘗濕癬滯兩腿,用些毒藥便能輕。可知一切疥癩症,皆是陰寒濕毒結滯成。不用信石與硇砂,不用斑蟊與蜈蚣。不用麝香與輕粉,不用蟾酥與陀僧。而能這毒都治了,真是挾山超海同。或用些須熬膏藥,或用些須完丸行。真是洪爐一點雪,毒症還須毒藥攻。
病有風火濕寒之毒,便須從此下手
如今氣運大非前,病症多有毒症兼。不用毒藥卻不效,一加毒藥便立痊。我嘗遇些喉結症,屢次用藥毫不佔,一見毒藥便立痊。我嘗遇些淋閉症,屢次用藥毫不佔,一見毒藥便立痊。我嘗遇些肚疼症,屢次用藥毫不佔,一見毒藥便立痊。我嘗遇些瘡腫症,屢次用藥毫不佔,一見毒藥便立痊。從此知備毒藥好,見了病症必審端。看他來歷有不善,即須毒藥立上前。有風毒,有火毒,用上此藥能立捐。有寒毒,有濕毒,用上此藥能立剜。雖有餘波容易治,全要這裡拔幟以登先。好如項王已入牛竇里,那有不是漢江山。
關格之症宜加二將軍以行之
凡人關格氣不通,纏頭汗出往上行。有一成童似中風,兩手兩足舉不能。直條條里臥茵席,纏頭汗出往上行。我用金丹去破血,加上風藥使沖融。果然汗出比前多,但是下焦未全通。又用牛黃去開拓,加上風藥使和同。這回大汗滿周身,兩手兩足皆有功。獄其實脈道不見大結滯,只得舍脈從症為正宗。二藥全賴巴霜力,風藥駕御俱凌空。大黃沉濁無生氣,不能通行十二經。我用二藥皆此意,每從大汗顯神通。此是我家創治法,莫說風症不可兼藥行。
大藥引子甚是得力
治病引子最為先,引子便是先鋒官。先鋒如硬實,他自打敵前。我嘗治傷寒,大蔥一把煮水煎。我嘗治吐衄,茅根一握煮水煎。我嘗治腹疼,黑豆一碗(炒焦)煮水煎。我嘗治尿血,薊根一束煮水煎。我嘗治瘡腫,忍冬一掐煮水煎。我嘗治風症,艾葉一團煮水煎。我嘗治眼紅,薄荷一襟煮水煎。我嘗治滑瀉,五倍一兩煮水煎。我嘗治虛熱,童便一罐當水煎。又嘗薑汁一大盞,對藥治頑痰。又嘗韭汁一大杯,入藥治血鮮。又嘗酪酼一大壺,炒藥(炒大黃半斤)治喉干。治火呃之症。又嘗治半邊,外用醋麩(炒熱)裹腿纏。又嘗治項強,外用熱磚枕藉眠。又嘗治瘰癧,外用神針把火燃。硫黃、麝、硃砂合銀硃捲入油紙,煉成丸,用針挑住,貼瘰癧上,日一次,以火燃之。諸如此類症,引子最為先。好似烏騅馬,全在霸王去著鞭。又如青龍刀,全在關帝去傳宣。幸當用藥時,不妨此筆添。
按:自古用兵最重先鋒,取能沖陣開路,直搗敵巢。用藥如用兵,此言大藥引子亦如是也。不得謂其大而減之。(侄孫浚川謹志)
病在血分,多從小腸而出,不必另尋出路,下法以此為正
病在血分得最多,皆因情欲起風波。情欲多了暗受傷,一有風寒便黏著。不是濕腫往下流,便是氣惱橫擊搏。不是癥瘕為聚散,便是寒熱為鼓橐。此病皆自小腸出,全賴肝腎去疏鑿。與胃大腸並不挨,不必硝(芒硝)黃(大黃)去開拓。不論虛實與寒火,皆從血分去斟酌。我嘗治此千千萬,無不以此為關鑰。人說下法不在此,我不與彼強聒聒。
治病不必定用此病藥
凡事有滯即生熱,不結氣來便結血。萬病皆從氣血壅鬱而生。我嘗治一眼疾眼甚紅,搜風涼血一齊攻。兩關不見大結滯,若有結滯,便用酒軍、醋軍。只用金丹和藥中。吃得兩付便能愈,因他破滯兼除風。又嘗治一少年腿甚疼,腫硬無頭甚可驚。因用發散和血藥,加上金丹調入中。只吃兩付疼已愈,亦因破滯能除風。可知治病全在看活潑,看得活時無不通。金丹原非二症藥,我若用時妙化工。
蠟匱金丹以治虛弱人,亦有神效
鄉愚治病甚是難,一付不效便生端。有一村婦虛寒甚,內里積滯結腎肝。本該先補後攻伐,無奈性急欲速完。只得調和加金丹,意欲一付把病剜。誰知金丹性暴戾,積滯已久不能安。我用黃蠟匱金丹,藥性平和便有緣。不怕積滯久不通,漸漸磨來漸漸攻。只吃數丸有轉機,再吃數丸有大功。任是虛寒難支持,不加補藥亦能中。此真濟世之菩提,此真活人之仙翁。願將座右書一通。
用藥真詮
過燥過濡之藥久用便有變化
人有濕寒甚不安,必須蒼朮硫黃與馬前。若是日用常常服,再得地黃方周全。人有虛熱甚不安,必須二芍(赤芍白芍)生地與車前。若是日用常常服,再得術苓(白朮茯苓)方周全。不是用藥好夾雜,暫服久服要細參。暫服一偏便能了,久服必得和藥入其間。
正治不得,必用反治
久治腿疼不能了,一加升提便順道。久治便血不能了,一加升提便入竅。此是迴環大道理,醫家用之真絕妙。
丸藥真詮
丸藥通利莫認真,兼通四肢方為神。若不橫行竟直走,閃下病疾何處尋。
爛積丸
大黃二醜(各一斤)君子肉(二兩),山甲(一兩)滑石(二斤)皂角(一斤)骨,養面為丸卜子(萊菔子一斤)用,以之爛積甚是速。山甲、皂角、卜子是此方妙處。
四消丸
大黃(三兩)二醜(三兩)與僵蟲(即殭蠶四錢),桃杏(桃仁三錢杏仁三錢)山甲(二片)石決明(一兩),外滾芒硝完丸好,此是四消用藥精。(山甲、桃仁、杏仁是此方妙處。)
丸藥用補,必帶和方可
補氣補血莫認真,補中帶和方出神。煎藥純補猶可說,久服丸藥須細斟。
時下小方亦有可取
不在脈理亦有病,多少名醫不中用。竟有出個方兒甚是巧,村夫野婦竟成聖。前日有長腳搭背,雖多用藥空受罪。有言捲住火艾用煙燻,熏來熏去病自退,又有大胯突硬甚可驚,多少名醫治不中。有言此是沉寒滯裡邊,無大寒者,必不作大熱。只用拓法便能生。蔥姜炒醋麩,頻拓頻換。又有少婦心翻病不寧,清涼解散全無功。有言此是火煞子,須用鹽水打穴中。打遍手彎並腿彎,手彎腿彎,打過皆青。一針舌根便立清。又有妄用針法氣不通,用盡打藥毫不靈。有言皂角末最善,裝入竹筒吹腸中。大抵病不在內里,只用外治病自己。強似出外請先生,時下小方亦可取。
內治不得須外治
內治外治皆要通,泥住一邊便不中。我嘗遇一大便不通症,此人用此行,彼人用彼行,愈行愈不中。我用皂角末,裝入竹筒中,即將竹簡置糞門,一吹便有功。如何能見效,縱是神仙知不清。又嘗遇一小便不通症,這人用這攻,那人用那攻,愈攻愈不中。我用水銀珠,裝入雞翎中,(水銀一珠入鐵勺,用油煎紅,再用茶盅浣淨油,方入雞瓴筒中。)雞瓴入腎竅,一滴便有功。如何怎見效,縱是神仙知不清,可知天下小方兒,皆具大神通。只要用得著,便是君子而時中。
金石之藥能涼血除風,風火諸症宜用
人生氣逆不能行,痰涎風火從此生。實用肝橫來剋土,不得金石必不中。滑石能利竅,赤石能澀精。磁石能墜痰,硃砂能鎮驚。磁石滋腎水,赤金把火平。避陽砂兮善涼血,自然銅兮多通經。一切氣逆不能行,必得金石始克清。況乎金石能生水,轉眼萌芽又發生。雖與肝木相為敵,實與肝木若有情。我今再勸司命者,還須山經誦一通。
金石之藥治虛癆雜疾百藥不效者,甚有奇驗
涼血破血金石堪,一切虛癆他能痊。補藥破藥全不效,治得久時心內翻。但用二藥研為末,避陽砂、自然銅、硃砂、礞石、琥珀之類。紅糖和入日日餐。不論邪祟與狐鬼,真是神仙絕妙丹。
巴豆贊(非起盡油,斷不可用)
吾嘗制有牛黃散,必以巴豆盛玉碗。吾嘗制有紫金丹,必以巴豆上翠盤。如此藥料甚是毒,胡為尊寵若上仙。上下飛行常自在,左右周流恆貫穿。世上不知此味好,恆以大黃為主權。豈知大黃行火不行寒,寒症用他腹塞磚。巴豆行寒兼行火,表裡周流到處安。行火須加清涼藥,行寒便自作軍官,可以除暴安良。一身之宰氣為主,病自氣得自氣宣。(通也。)多少壘塊不自達,必得此味始破堅。氣滯氣分牛黃散,氣滯血分紫金丹。一身之氣雖由肺,一身之病常在肝。若能平肝火,不動肺中之氣自安然。何必肺中去導滯,何必胃中去化堅。肺中有滯,胃中有堅,亦須去治。如此言之,以見肝中病多也。吾嘗治病先平賊,總因命火肝中攢。命火去入三焦胞絡之中。如此說來不治肺,何必牛黃散是餐。不知病在血分十常九,病在氣分僅二三。吾嘗二藥一齊備,金丹用盡牛黃全。可知病在氣分甚是少,病在血分有萬千。如此說來甚是好,何不使彼指巴豆言先著鞭。不知此味須賴輔,相力上下周流無弊端。不必多用止絲忽,如虎生翼便為官。主也。大黃必待入里用,此藥不里亦能宣。病在上焦恆有痰,使他化痰最娟娟。病在上焦恆有滯,使他導滯亦便便。但在上焦宜用少,毫釐絲忽便通宣。病在中下能消積,或寒或火皆安然。胃中虛寒莫多用,肝中有滯他為先。只要多加平肝藥,巴霜夾入群藥之中,以為丸散。一切百病無不痊。我用此藥號無敵,天下因此稱為仙。豈知神仙原自巴豆得,不用巴豆亦枉然。
大黃說
予贊巴豆之第三夕,有一將軍橫空而來曰:子何視巴將軍之重,視予之輕耶?豈以予之不才乎?予曰:子雖有才,但嗜酒太甚,不可以獨任,故不多言也。將軍曰:喉之役,予嗜酒三斤,而強寇以殲,吾獨無三兩之力乎?有一怒婦,脈滯寸口,中下無脈,予以大黃三兩,酒三斤,煎至一碗飲之,一藥而愈。心之師,予嗜酒兩碗,而伏戎以滅,吾獨無四兩之力乎?有一人後心時乎刺痛,予以大黃四兩,酒兩碗,煎至一碗飲之,一藥而愈。崑崙之戰,予嗜酒四斤,而梟賊以誅,吾獨無四兩之力乎?一人病頭風,終年不愈。予以大黃四兩,酒四斤,煎至一碗飲之,一藥而愈。呃咽之戲,予嗜酒三壺,而滑賊以息,吾獨無半斤之力乎?一人呃逆不止,予以大黃半斤,酒三壺,煎至一碗飲之,一藥而愈。有功者嘗,無功者罰,古之道也。子何斤斤於此乎?且傷之起,瘟疫之來,非予寸步不能行,子能使巴將軍肩此任乎?予之素性嗜酒,固所不免。嗜醋,亦時有之。邪傳肝經,必用醋炒。子何斤斤於此乎?予笑,將軍亦笑。遂黯然而逝,故志之。
按:以大黃之峻下,輒用至四兩、半斤,未免駭人。不知大黃見酒,則性平。蓋酒能升提,用酒煎,則不即下行,而先上升,待將頭病治住,至下行時,性已不峻矣。大黃用酒煎,斯為有制之兵。(侄孫浚川謹識)
血症眼症多用大黃而愈者,不可不知
血症絕少用大黃,以其與症費酌量。若果真是大實症,其氣剛,其脈強,即用大黃亦何妨?吾嘗治吐血,一兩二兩不足用,三兩四兩(或酒炒或醋炒)始平康。可知衄血與便血,實與此症正相當,還要細酌量,脈斷不可用。絕勝虛弱人,或蕩胸,或滌腸,或慎酒,或戒房,淹淹纏纏見閻王。眼症絕少用大黃,以其與症費酌量。眼疾多是搜風散熱。若果真是大實症,其氣剛,其脈強,即用大黃亦何妨?吾嘗治眼疼,一兩二兩不中用,三兩四兩始平康。百中一二。可知眼眵與眼蒙,與此正相當,還要細酌量。絕勝虛弱人,或歸(當歸)地(地黃),或羌(羌活)防(防風),或云皮,或檳榔,淹淹纏纏入膏肓。吾今始知大黃好,只要症脈恰相當。好如秦政之暴虐,今日正遇楚霸王。
山甲可封平和將軍
山甲亦可號將軍,我嘗治病屢出神。有一婦人月病久,諸藥不效死為鄰。腹疼臥床甚難忍,一為診脈脈橫陳。即用山甲末一兩,黃蠟為丸麝香勻。日食一錢痛即止,不滿十日大回春。又有男兒虛癆久,諸藥不效死為鄰。一寒一熱不能止,一為診脈積已深。即用山甲末一兩,黃蠟為丸青黛勻。日食二錢熱已止,不滿十日大回春。又有癆疾寒瘧久,諸藥不效死為鄰。一寒一熱不能止,一為診脈氣在心。即用山甲末二錢,玉金煎湯紅糖吞。當即平復無一病,不滿十日大回春。又有虛癆蠱症久,諸藥不效死為鄰。補之不得瀉不得,一為診脈脈陰沉。即用山甲末二錢,麝香和入茶細吞。吃了時節忽大汗,腫硬一消即回春。好如汾陽見吐蕃,不動聲色若甚親。百萬雄兵盡懾服,那有一個作梗人。我如藥中去為政,定封山甲為將軍。大黃巴豆雖無敵,氣血旺時穩稱心。若遇此症氣淹淹,不得此藥怎回春。一切病積盡去了,無風無火無煙塵。若問大黃與巴豆,定當俯首稱為臣。病到此時難為力,焉得如此怎稱心。
馬前子贊(若有中其毒者,飲香油自解)
馬前大毒甚可驚,得了製法有殊功。黑豆水煮三炷香時,以透為度,連豆水盛放十餘日,將藥撈出,去皮心,用馬牙沙炒焦黑,研末備用,丸散皆可,豆水埋之,以盡滅其毒。我嘗治些大風症,無不以此為先鋒。上至顛頂下湧泉,百骨百節皆流通。譬之項王烏騅馬,一到壁上便凌空。譬之柳州白花蛇,一遇癘症便乘風。此真天下大奇物,不可使之抑鬱在土中。我初見此,便埋之土中,恐人中其毒也。
斑蟊引子贊(每用二枚,研入藥中)
小腸不透用斑蟊,糯米炒黃(糯米同炒,以米黃為度)。毒自消。腰疼腿疼無出路,淋閉腫滿受監牢。非得此藥不貫串,焉能上下氣迢迢。
蓖麻治淋甚好(蓖麻之性,善於收斂,故能開放無敵)
蓖麻從未入湯藥,誰知添入甚合作。吾嘗冶血淋,必加金丹為要著。誰知遇此症甚危,只好半天病又作。因悟天地動靜理,一翁一闢通橐籥。有合必有開,欲前必先卻。即用蓖麻二十枚,以其善收合。譬如拉大車,已竟陷泥窩。向西不得走,只得向東薄。俟得車活動,回頭便出窩。縱有老淋二十年,無不以此開關鑰。加斑蟊五六個,滑石二三兩,乾漆二錢,肉桂五分,共為細末,升麻煎湯,日日飲之。可知烏梅能出汗,以其善收合。五倍能化毒,以其善束約。因悟唐家李鄴侯,終身守退以入閣。絕勝三齊王,有進無退。卒遭未央禍。
風毒堅硬,用蜈蚣足不能治,全蠍亦可
有一項腫堅似鐵,大抵濕寒水暗結。我用蜈蚣足一錢,研為細末使餔啜。和入風藥去出汗,一夜蝕爛水外泄。過了幾日漸長住,內里作膿似火熱。蝕開一口膿外流,我用風藥大補氣與血。過了幾日又長住,一身之病盡皆撤。又有肚疼夜無節,我研蜈蚣使餔啜。和入湯藥飲一付,從此肚疼盡皆撤。蜈蚣隨人去使用,內外表里盡洞澈。全蠍與此正相等,一切風症盡昭雪。
人身之藥,勝似草頭萬倍
夏秋噦嘔死為鄰,婦人惡布最出神。惡布為水吞滑石,一吞二吞便回春。平地人參最難尋,其實皆在女人身。女人身上混沌皮,(即紫河車。)小兒落下等灰泥。如能為藥以濟人,便是當面遇軒岐。更有女子身上血,起死回生不用說。得了此水以煎藥,即是靈山白玉屑。
尿臊罐子治臀中惡毒
鎮店便溺慎為先,一或中毒即難堪。有一中毒臀癢甚,恨不使刀把病剜。老臊尿罐得一個,大煮風藥(荊芥、防風、羌活、獨活、廣椒、皂角、枯礬、芥子、火艾、老蔥等之類)把湯安。脫了褲子坐罐上,略熏一時手抓湔。庶可惡毒盡洗淨,再無楊梅生禍端。
細辛宜大用
細辛猛烈上頭顛,頭疼如劈立時痊。有了火症不必用,有了寒疼他為先。若夫寒火夾雜候,有酒軍,有酒芩,有酒連,得此拔幟以登先。可以立大功,可以稱為仙。勝似平平淡淡藥,僅僅逐隊而隨班,凡用此等藥,看監製,看包羅,有了監製與包羅,縱然多用不生波。他如麻黃白芷與川芎,無不並此一樣看。譬如武侯在軍中,魏延不敢反。譬如汾陽掌大纛,懷恩無變遷。古人每每用數分,恆若禁止不敢添。不是古人無識見,古今氣運須細參。不是後人多明哲,如今疵癘大非前。我今幸生古人後,豈敢多改變。猶是前人意,總要善周全。不得不因氣運為變遷,不得不因疵癘為牽連。不怕此等藥,多倔強,多香竄,有了監製他為先,有了包羅他上前。如此英雄藥,使他抑鬱在土間,我亦不安然。
硫黃能治濕寒百病
(製法用豆腐一塊,入硫黃於內,同煮二炷香時,取硫黃研末,麵糊為丸,每服二三錢)
硫黃原是火之精,一切濕熱他能清。濕熱原從寒上得,抑鬱之久與熱同。熱藥皆補他能通,薑、桂、附子守而不走,硫黃走而不守。疏通元府妙化工。濕熱引下便無病,故云一切濕熱他能清。治濕寒抑鬱之熱,若真火症,他焉能治?如若疥癬毒上壅,內吃外治皆有功。巴豆水銀共油(豬板油)搗,以搓皮外立時輕。更治濕寒腹甚疼,但吃此味必能通。更治脾虛口流涎,但吃此味必得安。更治水腫愈後復起波,但吃此味永無痾。更治手足風痹不能行,但吃此味漸漸鬆。更治婦人虛寒不坐胎,但吃此味便解懷。吾今已七十,始知硫黃好。加上馬前與熟地,便可長生並不老。制馬前子一兩,制硫黃二兩,熟地八兩共搗為丸,每服二錢,開水送下。
翻用大柴胡,實與大柴胡相表裡
暴得之症皆因寒與熱,傳入里時不用說。過了七日皆成火,解表解里期洞澈。古人立下大柴胡,以治時症真妙訣。時症妙訣時症用,以治久症便不切。久症自有久症藥,與那時症大有別。時症不過用柴胡,久症便須羌(羌活)防(防風)蒼(蒼朮)麻(麻黃)節。時症不過用大黃,久症便須肉附金丹歠。猶是解表解里意,彼用寒涼此用熱。彼時表症寒往來,今時表症寒洞澈。彼時里症心乾燥,今時里症心嗚咽。看與古人治不同,實與古人無二說。古人當此時,亦必用此訣。非是後學好雌黃,先聖後聖原一轍。
麻黃桂枝湯不必泥
傷寒傷風不必過分端,醫家何苦聚訟談。傷風不過寒較淺,所以不住汗外鑽。傷寒實是寒疑重,所以一身血不宣。其實風寒二字分不開,風者,百病之長也。《素問》言風不言寒,而寒已在其中矣。只因人身氣血未周全。氣不周兮寒凝重,血不周兮風摧殘。氣血壯盛,斷無風寒之病。那有寒處風不來,那有風動寒不參。只將風寒二字諜諜講,何如氣血二字細細研。氣血有虛實,便有多藥與干旋。何必泥住麻黃與桂枝,使人離此不能餐。氣虛更加辛(細辛)芷(白芷)補氣內,即此便是麻黃單。血虛便加荊(荊芥)防(防風)補血中,即此便是桂枝丸。此皆氣血之表寒,故增補氣補血之多端。若是表寒里亦寒,乾薑吳萸緊相連。若是上寒下亦寒,肉(肉桂)附(附子)故紙緊相牽。如此氣血虛寒甚,故須熱補疊疊兼。亦有氣血滯而熱,尤須涼破多多添。豈無痞脹受風寒,枳(枳實)樸(厚朴)硝(芒硝)黃(大黃)交相關。豈無肝橫受風寒,桃(桃仁)紅(紅花)赤芍並上前。內宜清瀉,外宜熱散。一切熱補全不用,夾入清利此為先。皆兼麻黃、桂枝,以散外寒。所以石膏和二藥,便是神龍上青天。大青龍湯治內熱而外寒。由此以推吾所加,二藥變化有萬端。即不變化仍如舊,藥味何必盡如前。麻黃不過大發汗,芎(川芎)歸(當歸)二活(羌活獨活)亦能兼。桂枝不過帶斂肝,荊(荊芥)防(防風)棗仁亦能參。縱有仲景再臨凡,亦必謂我善傳宣。何必聚訟口不休,動將二藥講數篇。真是中了風症了,拉拉扯扯到人間。張仲景二湯實是萬古不磨,然其好處,不過數言盡之,而汪訒庵動講數千言,閱之令人頭暈腦悶。吾平生性躁,不善讀書,故有此失。問之他人,盡以為然。故書此以見吉人辭寡之難。且其書中呶呶不已者,不一而足,吾於武成取二三策焉,始知讀書者,不可不奉教於孟子者也。
駁汪訒庵譏陶節庵傷寒書
陶節庵傷寒書,雖未詮發仲景之方,實與仲景不相背,便是一脈相傳,汪訒庵譏之非也。
凡事創始最為難,非聖非神無以立其先。傷寒論起張仲景,實為一畫之開天。以後庸醫多不識,全憑節庵代傳宣。雖未泥住仲景法,實與仲景無二三。變化淺顯最易讀,確是庸醫之舟船。不然仲景奧妙實難測,凡瑣庸醫何處參。如泥此中理,便是新莽之誥篇。如執此中義,便是安石之周官。以之害人最容易,豈非萬古之禍端。如此看來甚通達,何必膠柱而鼓弦。仲景固是方書之聖人,節庵亦是繼述之大賢。世醫得以有把握,世醫得以有攀緣。雖與節庵為俎豆,仍是仲景為薪傳。由此以洞神中理,由此以悟妙中玄。真是萬古師弟一線牽,不意汪訒庵著新編。欲學三代之禮樂,欲用唐虞之衣冠。不謂節庵善變化,翻謂仲景失真傳。真是舍了孔子書不讀,卻要學那一畫去開天。伏羲固斯文之鼻祖,恐怕舍了孔子難又難。
傷寒雜病六字訣
程家字國彭,傷寒四字訣,予因而作雜病四字訣,又增虛實二字,方能無弊,是傷寒雜病四字訣,又為六字訣矣。
從來傷寒有萬端,只此表裡寒熱盡其傳。不是表寒並裡熱,便是表熱與裡寒。或是表裡一樣熱,或是表裡一樣寒。程家以此治傷寒,依脈下藥個個安。吾謂雜病有萬端,只此氣血寒熱盡其傳。不是氣寒並血熱,便是氣熱與血寒。或是氣血一樣熱,或是氣血一樣寒。再將寒熱分虛實,方能下藥無弊端。寒熱到頭兩條路,虛實二字要細參。會須程門一攜手,敬增二字為金丹。
寒症亦不甚少
我言寒症甚是少,藥王恐我情太矯。即現寒症一二人,看你能了不能了。一人發熱已數日,床上翻騰胡亂倒。我為診脈甚遲遲,胃中有物如貼草。伊父教我用藥行,我言熱藥到時病自了。誰知寒甚反不寧,吃下熱藥心甚燥。陰陽交戰故也。伊言我藥已大翻,我言脈和無不好。頃刻大汗雨淋漓,一覺安眠達天曉。我初診時已言明,手面微汗手心燥。寒深故也。天靈蓋上熱澈骨,寒深故也。身如火炭心噤掉。外雖熱而心甚寒。如此寒症甚是別,雖有名醫不易了。又有一人病半月,內雖陰寒外甚熱。肚裡疼痛不能忍,二人捫腹始少貼。因請盲醫進大黃,連進二付身如鐵。直條條里臥茵席,二腳骨涼似霜雪。真寒從下起。面無人色皮甚黃,氣血不達於外故也。聲不出口牙已齧。我為診脈脈如繩,上下弦緊似門闑。惟有右部稍松和,一條生路從此決。欲為用藥口不開,只用金丹(二錢)使細嚼。藥才入口即欲吐,二人捶胸始不噎。略停一時疼即止,只有膨脹不能撤。再進二錢心似火,少咽西瓜以壓熱。迨至天明始大瀉,一瀉直長似水決。少進麵湯以安神,氣漸通調腳漸熱。可知寒症亦不少,從此不敢胡亂說。我今思之心猶駭,無怪古人肱三折。
人之天性,各自不同。有偏於火者,有偏於寒者,卷中用牛黃散、紫金丹處最多。有單用者,有常用者,有和入煎劑而用者,吾嘗用之,最有奇功。但人有與此散性不諧者,服之甚是翻胃。病雖因此而愈,而人或以為霸道,大約此散見涼物則性平、見熱物則性烈。純寒之人用之則平,多火之人用之則燥,單用常用,其功最多。若和入煎劑,宜察明病症而慎投之。(侄金門謹志)
傷寒初起治法,有受寒中寒之分(有三端者少,有二端者多)
傷寒初起分兩端,只泥發汗便有偏。若是脈浮兼有力,或弦或緊在外邊。一經發汗便能愈,此是受寒非中寒。受寒只在肌膚里,中寒已入骨髓間。二脈不浮不弦緊,不起不伏在裡邊。好似平人沒有病,中候無神鬆懈連。便須肉附吳萸入骨治,補氣補血是正傳。溫暖腠理髮帶汗,一付兩付便安然。此是中寒非受寒,渾身疼痛不能堪。若但發汗必不愈,必須溫里藥上前。小小蒙醫多不識,故為爾等細細言。
傷寒以解表為主,未至胃府結實(胃府結實,脈必實大,應指而起)斷不可下
人老氣衰毛竅松,不知不覺便中風。中字比受字重,輕輕發汗,必不濟事。兩膀疼痛不能忍,小小發汗必不靈。再說大劑透毛骨,病雖暫愈益虛中。先用火罐搬一搬,便得身體一時輕。再用火艾灸一灸,又得身體一時輕。可知風自毛竅入,必得透出毛竅始能松。更用烏附熬膏藥,常常貼之方有功。因悟傷寒病治法,不透發汗總不靈。我嘗治一重傷寒,睜眼胡說呶呶生。我為大加發汗一兩劑,譫語如故依舊形。因摸手心乾燥甚,手心腳心與中心相應,心中不透,手心必燥,此法切不可廢。知是骨髓不透血不榮。再加清表仍發汗,手心溫潤漸漸平。因悟疫邪傳胃舌乾黃,燥糞不盡舌不清。舌黃不退,還須再下,猶之手心不潤,還須再表。醋軍用醋軍必用桃仁、紅花,邪傳陰分故也。酒軍用酒軍必用枳實、芒硝,邪傳陽分故也。疊代用,傳陰傳陽始收功。若是傷寒傳胃府,舌不幹黃外無憑。胃脈必實大洪數應指。但是心煩恆悶亂,胃脈應指而起便行得。得了調胃承氣便安寧。亦有傳胃大下後,病雖回頭火橫生。必俟進飯昏沉候,忽然一汗神頓清。飯能壓虛火,不知不覺便入睡鄉矣。猛然一汗,頓覺神思精爽,從前未出之汗,至此透出。皆由前日邪氣傳入里,風藥未透骨髓中。所以傳經入里而發熱,清表必加酒與蔥。荊芥、防風、前胡、柴胡皆可加。直中入里而發熱,溫暖命火加防風。麻黃、羌活、獨活皆可加。必將客邪徐引出,免致後日火橫生。可知風自毛竅入,到底透出毛竅始能平。
烏附膏藥方
川烏(三錢),草烏(三錢),附子(二錢),桑寄生(三錢),獨活(二錢半),秦艽(二錢),當歸(三錢),紅花(二錢),白芥子(三錢),乳香(一錢半),沒藥(一錢半),香油紅丹。
傷寒傷風有分辨,無大分辨總以表汗為主,其異只在白芍耳
時症不外風與寒,診脈下藥要分端。傷風必是脈和緩,渾身痠懶不能安。傷寒必是脈弦緊,渾身搐戰不能眠。傷風手心微含潤,傷寒手面澀而干。初起病症略相似,麻黃桂枝各有單。麻黃湯主治傷寒,桂枝湯主治傷風,俱見仲景《傷寒論》。
傷寒有二
同是傷寒有重輕,二者亦要去分清。傷寒輕者麻黃解,傷寒重者豈易平。重須川烏與草烏,補氣補血始稱情。薑桂吳萸猶多加,豈但麻黃湯為名。
傷風有二
同是傷風有兩端,不可泥住桂枝單。果然脈和無大病,桂枝一付湯立痊。如若喉咄聲嘶重,尤須肉(肉桂)附(附子)辛(細辛)芷(白芷)添。其人受風又受寒,不加大熱必不佔。我嘗見此痛流汗,重用大熱始得安。脈上強硬可憑。可知古人立方重分辨,吾人亦要善周旋。
傷寒傷風有相兼而見者
傷風雖說是風亦有寒,但看酸懈那一端。傷寒雖說是寒亦有風,便看搐顫便知清。二者均要去出汗,但是出汗有重輕。陰邪痛出方能愈,陽邪再出便虛中。故曰白芍微帶斂,桂枝湯中有白芍。使他寒從毛竅松。聖人用藥上天平,但看二子去問行。
寒症有傷寒、受寒、中寒之分,治亦不同
寒症初起有三端,一味發散便有偏。若但發汗便能愈,必是脈弦脈緊為可觀。(宜用麻黃湯。)若不弦緊脈如綿,不起不伏在中間。(其人力乏痛汗飲水,以致渾身疼痛酸懈,故見此脈也。)必須大補氣血(黨參、白朮、當歸、熟地)暖命元(肉桂、附子、炮姜),方可透發這陰寒。看這陰寒怎樣重,猶是受寒非中寒。若是中寒入內里,骨頭骨節盡含酸。六脈遲滯全不動,渾身一塊冰凌丸。必須熱補痛出汗,方能貞下去啟元。內用肉附透臟里,外用蔥姜暖丹田。過了七日便不治,全憑急火熱上前。寒症就有怎利害,不但仲景麻黃單。
風症有傷風、受風、中風之分,治亦不同
風症初起有三端,不但桂枝去斂汗。若僅陽邪入腠理,桂枝一付便立痊。此本陽邪容易治,脈上和緩竄指間。若是陰風入骨寒入竅,只在內里亂動攤。不是大搐便大顫,毫無形影到指尖。此是肝膽受風邪,甲木搖動支持難。必須芎(川芎)歸(當歸)羌(羌活)防(防風)痛出汗,蔥水和糖當飯餐。又有風邪中臟湧痰涎,忽而倒地挪捶拳。羊羔風症從此起,不是左癱並右癱。此等風症入骨治,二烏(川烏草烏)二活(羌活獨活)大透宣,即補氣血吃兩付,繼進馬前服壯丸。(方見四卷婦科,附註。)日飲皂(牙皂)礬(白礬)使吐水,雷火針灸暖命元。可知風症有陽亦有陰,還須方內細細參。
虛熱不盡,風寒猶存,宜發散兼收斂
凡是風寒骨內侵,一寒一熱汗津津。再說風藥去表汗,已竟汗透熱不禁。再說純補去固表,內里風寒尚有存。不如蒼(蒼朮)麻(麻黃)仍帶用,加上五味酸棗仁。一闔一闢天地理,動靜機緘不由人。試觀做文章,一反一正方出神。試觀煉仙丹,一呼一吸便還真。治病不知此中真消息,縱遇盧醫不成春。
傷寒誤瀉,必須再發散
傷寒未解遽用瀉,渾身冰涼似霜雪。只得回頭用熱補,大加發散是正說。發散緩了病不治,發散緊了即回轍。但是回轍身熱燥,動至兩鼻外出血。即用清解亦不妨,必須多方透肌熱。生蜜和酒前心打,打了前心後心折。再進火罐搬一搬,一切熱燥必漸泄。隨用清涼去解散,無不應手立時制。此正轉敗為功日,不如此治便澌滅。豈可他誤我亦誤,坐視此人抱恨別。
乾燒之症必須內外兼理
人有乾燒滯皮中,清涼解散全無功。多是羊毛疔露頭,滯住一身熱熊熊。不如先用黃蒿一大把,拿在手中搓當胸。前後心皆搓。即和蜜水頻頻打,用干酒打後,以蜜搓之。見了紫點用針攻,更取火罐搬一搬,一切滯氣盡皆松。再吃清涼去解散,無不應手立時輕。吾嘗治此千千萬,斷必以此為先鋒。更有錦文與紫萍,清涼解散與此同。但是針法有不用,莫謂異曲而同工。因悟人受風寒貫當胸,渾身痠懶四肢疼。內用熱藥去解散,或用醋麩(蔥姜加入炒熱)熨有功。可知聖人修身理,以之治病妙無窮。養中固所以制外,制外亦所以養中。莫謂壺中日月小,四大神洲無不通。
人身寒熱,有一摸手即得者
一診脈時手甚熱,知是寒向裡邊撤。寒既裡邊作主人,熱必向外去為客。所以一摸他裡手,便似出爐鐵。寒症者多。一診脈時手甚寒,知是熱向裡邊殫。熱既裡邊作主人,寒必向外去為客。所以一摸他裡手,便以掬霜雪。熱症者多。亦有外寒內亦寒,五臟六腑冰凌丸。如此之寒寒澈骨,怪得十指玉筍攢。必是大寒症。亦有外熱內亦熱,五臟六腑火龍血。如此之熱熱烙人,怪得十指煬灶爇。是大火症。更有熱厥與寒厥,瘟疫條款從此設。熱厥便將大黃用,寒厥必須肉(肉桂)附(附子)折。二厥雖然外相同,究竟內里有分別。即請小便觀一觀,便將內里盡昭雪。內裡熱時便黃濁,不黃必濁。內裡寒時便澄澈。此是千古不易法,以之治病有妙訣。
寒熱有因傷寒見者,有不因傷寒見者,皆因濕寒作熱,痰涎滯住經絡,而初起看似傷寒,實非傷寒,宜開痰,宜瀉水,豈可與傷寒同日語哉?
寒熱皆從傷寒見,一見此症便發汗。亦有痰涎滯經絡,一寒一熱若流電。但是按脈大不同,不弦不緊為可辨。弦緊是傷寒,不弦不緊是痰涎為祟。細按濡滯亦不免,一見茶湯便流汗。不似傷寒汗難出,見了汗時病立斷。此症雖然汗流身,到了那時病仍犯。似乎瘧疾往來。氣滯寒熱從晝起,血滯寒熱在夜半。治宜斑蟊十棗湯,十棗湯加斑蟊一二枚。加上化痰前胡、橘紅、厚朴之類便無患。
痰涎為祟,寒熱往來,非用導吐法不行
濕熱能作熱與寒,凡是癆症類皆然。況乎夏秋濕作熱,常有痰涎在胸間。十天半月不能食,痰在胸間,胸已滿矣,焉能飲食?冷茶冷水時一餐。不是晝里時寒熱,便是夜裡熱與寒。或有間日一發作,或有晝夜相接連。細按脈理無滯結,不起不伏在中間。誰知脈已出本位,一診中指始瞭然。或如羅紋或水旋,痰涎一擁到頭顛。用補用瀉皆不效,不如導法最為先。蒼(蒼朮)半(半夏)為君皂(皂角)礬(白礬)研,使他飲此便湧痰。湧出痰涎心寬綽,再無一寒一熱作祟緣。窗外明月圈外注,只要上下細周旋。
沉陰傷寒甚是難治
沉陰傷寒治甚難,乾燒如𨫼接連天。酒軍醋軍疊代用,大瀉膠糖始少安。轉眼如故仍乾燒,青龍青龍湯方,見仲景《傷寒論》。飲下汗亦難。胸中虛滿欲作嘔,生梨咀嚼以壓干。乾燒不退如何好,大煮蔥水青龍煎。痛飲一碗始出汗,骨瘦如柴支架難。古云隆冬痼寒夏始見,吳生(吳又可)非之甚是偏。吾甥痼寒因尿床,隆冬褥被未嘗干。始瀉膠糖終綠塊,沉陰痼寒露一斑。吾治此病甚擔心,有言溫補庶可痊。吾診此脈盡長洪,其中積渣謂脈微帶刺硬,附註。時一參。說是沉寒實實有,如此乾燒補甚難。生梨生瓜時時壓,且顧急火把眉燃。俟得蔥水痛出汗,乾燒少退漸加餐。或進滑石以壓熱,或進金丹以破寒。(每吃四五丸。)二味只須循循進,恐怕傷胃飲食難。遲至半月少壯實,大加金丹始得痊。一切沉寒盡下來,再無一寒一熱到眼前。
傷寒瘟疫治法到底不同
傷寒瘟疫治不同,到了入胃便相通。入了胃時便結實,一樣通利一樣靈。雖然如相近,宜涼宜溫總分明。傷寒瀉時火將軍,大加溫散方有功。瘟疫到底用大黃,一切清利藥相從。如果寒熱交相雜,還是脈理認不清。候久了有互用,陰陽遞轉或相同。
傷寒傳裡,與瘟疫治法相同,或清或涼或瀉,服之均能獲效。但傷寒在外,溫散而愈者有之。傳裡,攻瀉而痊者有之。決不能容留日久。惟瘟疫自里達外,清解而復涼瀉,清瀉而復涼解,遞相輪環,有經旬彌月不能身涼體淨者,此二症之所以區別也。(孫鎮川謹識)
治瘟疫舌胎最當家
傷寒不必看舌胎,惟有瘟疫舌上來。舌上濕黃行不得,尚未傳裡,切不可行。舌上干黃宜大開。傳裡必矣,急用行藥。酒軍傳陽用醋軍傳陰用必合著,行血行氣仔細裁。傳陽晝重,傳陰夜重。舌上淡黑陰寒久,男子因陰寒而得,女子因經寒而然。或是深黃似香灰。與那魚肚濕滑甚,一切將軍莫妄猜。宜興脆磁干而裂,舌上雖白老樹推。干如樹皮,雖白亦行。大小承氣並調胃,舌上幹甚,雖白亦行。三方並見仲景《傷寒論》。惟有乾黑治不回。舌上乾黑內已壞,雖行無益。此是吳生治疫法,吳又可《瘟疫論》言之最詳。不看脈理亦通哉。
按:瘟症舌黑如墨,重用石膏至三四兩,有連服數劑,色變而生者。(仲唐附識)
按:傷寒時疫,及一切雜症,凡見舌起芒刺,胎聚干黃者,宜急下之。若舌黑如墨而乾者,或涼或下,勿可遲疑。恐熱盛亡陰,至成逆症。如舌黑滑潤,二便清利如常者,宜速滋陰生水。是已現胎,均有急象,皆不可緩,只在醫人者詳查而明辨可也。(孫鎮川謹識)
風火濕寒交雜,多是風木為祟
有一成童風症多,傷寒瘟疫一齊搓。四肢冰冷是瘟疫,渾身戰慄受寒過。喉間痰喘慳不出,夜裡大熱甚可愕。一看此症無經紀,知是甲木搖動妄起波。只要入手先擒賊,暗扶胃氣無差訛。外用蒼(蒼朮)麻(麻黃)去出汗,內用三陳(三陳湯)去消磨。加上金丹往下行,一切滯氣盡從陰分削。不使胃氣有所傷,便可一付起沉疴。吾今謹告小後生,再遇此症莫驚愕。只要脈上分清楚,只要藥上無偏頗。一切寒火交雜症,全憑認定老賊窩。認定老賊有主意,便可立時斬麼魔。吾今已七十,猶奉此意為金科,不敢一絲有走作。
治虛症以扶正氣為主
論治病時只論病,不可輕意去扶正。一切邪氣猶未除,妄加補益必立橫。所以傷寒與瘟疫,不肯參(黨參)耆(黃耆)竟持贈。如若正氣有大虧,雖吃名藥亦不應。不是湯頭有不合,只緣正氣和不動。不用補益必不靈,邪氣且將日強硬。不如參耆為先鋒,不如肉(肉桂)附(附子)為使令。正氣一足陽回來,一切陰霾盡掃淨。縱有壘塊不能達,略加和藥命立定。試觀虞廷去伐苗,一舞千羽苗遂聽。試觀文王去伐崇,一修德政崇立應。我嘗治暴脫,參耆之外無他贈。用黨參、黃耆,則肉桂、附子可知。我嘗治沉積,肉附之外無他敬。用肉桂、附子,則黨參、黃耆可知。用里少了不當家,參耆歸地常用稱。用黨參、黃耆,未有不兼當歸、熟地者,有陽不可無陰也。雖曰治病宜除邪,不使邪所妄縱橫。如若真該用補益,亦必攻伐盡去淨。不問病症之如何,總以參耆為之政。正氣一旺能飲食,補而不能食,是不當補而補矣。雖有芥蒂亦不橫。時候久了盡降伏,那有一個作蹭蹬。
按:補虛之要,在扶胃氣。胃氣強則飲食進,飲食進則氣血生,所謂得谷者生,失谷者死也。概用參耆歸地以補虛,法至善耳。惟多屬膩塞中宮之品,恐胃強者能受,胃弱者難當,臨症猶須斟酌。(孫鎮川謹識)
治病以胃為主,不論粗細人
治病須要尋主翁,(胃為一身之主。)失了主翁便不通。我嘗治一農婦甚強壯,不把胃虛置意中。肝腎肺命皆暗結,便將四部用藥攻。誰知胃虛不當家,不能操縱使藥行。藥不治病反生病,動與主人為敵鋒。專補胃家余帶治,四經之病始漸平。又有書香之婦同日治,脈症相同藥亦同,但是胃虛加補益,諸病如失分外精。可知胃為轉輸關,一有虧損便不靈。胃經虧損藥不運,縱有名藥陷入阬。不惟無益諸經病,反與主人作難星。(胃經虛弱,藥必陷入為禍。)試觀魯家失柄三桓盛,日入臺下便興戎。千古亂賊皆如此,盡因不認主人翁,不知脈理也罷了,知道脈理要尋清。農婦士婦都一樣,豈可外面任溟濛。
余嘗治一商人,年四十餘,因勞病暑,身熱燥煩,醫誤為傷寒,用重表之劑,遂大汗淋漓,神疲氣短,口大渴,脈細無倫次,按之虛無,余曰:寒傷形為有,暑傷氣為不足,六脈虛無。傷暑明矣。急用人參(三錢),麥冬(三錢),五味(十五粒)煎服。次日脈證俱減。又合四君子湯服之。一劑進粥碗許,繼而漸培,可謂安穀者昌矣。越宿汗復大出,手足冷至肘膝,脈虛且數,按之如無。余曰:虛極矣。汗多不止所致耳。急服參耆桂附歸術等藥,日一進,脈證乃爾。余悟曰:藥之取效,必賴胃之運化。胃氣虛,雖藥對證,咸歸罔效。計必得適口之味以充胃氣,參耆自然得力。遂問病者喜食羊肉否?曰:善。余曰:肉者胃之藥也。羊肉補氣,與參耆同功,參耆不能取效,明是胃虛以肉充之。胃氣自強,則運化參耆,即可奏功。再取羊肉煮而食之,仍以前藥投之立愈。從可知胃為一身之主,胃氣強則百病立消,胃氣虛則諸病交侵也。(孫鎮川謹識)
冒虛不可下
有一少年氣甚盛,上焦滯結下焦硬。中焦脈虛無有力,伊欲打藥把胃淨。我言胃中空空無有物,打藥一到必虛橫。不惟上下皆無益,且將中間增一病。他言我吃丸藥不怨爾,果然陷入中焦沒頭送。遲至數日要煎藥,我言此宜開胸兼扶正。如果胸開飲食進,再將下焦細細淨。伊言我急不能留,情願打藥把命聽。果然又陷中焦不能出,好和水牛落檻阱。過了一月忽見面,猶然首鼠多蹭蹬。
補脾歌
治病須先明主氣,主氣不明空欷歔。問是主氣何處來,一身之宰曰脾胃。先天以命門為主,後天以脾胃為主。胃為水穀海,脾為生化源。生化旺時病易已,生化虧損病必繁。凡是久病要扶脾,扶得脾時病不危。治病以進飲食為主。腸胃通調胸膈利,能飲能啖夫何疑。我今告你補脾法,胃之真類出腎家。左腎屬水,右腎屬火。水即火之根,火即水之芽。命火旺時脾自旺,不必離中問生涯。棗仁、遠志、柏子仁能生脾土,不能生胃土。腎經寒甚脾必寒,肉(肉桂)附(附子)黑姜熟地添。壯火食氣,不可久服。若但腎虛並脾虛,紙(故紙)砂(宿砂)益智肉(萸肉)地(熟地)居。杜仲、山藥、芡實、雲苓、紫河車、青鹽皆可用,少火生氣,可以常服。至若脾虛火雜疾病攢,無如裴子大補丸。參(黨參)術(白朮)為君帶黃連,枳(枳實)樸(川樸)香(木香)砂(宿砂)一齊安。三消(三消飲)三陳(三陳湯)皆並用,二方俱見《本草綱目》。煉蜜為丸和為先。不大補瀉。以治虛癆百損症,無不應手漸漸痊。雖然是補能導滯,痞脹疼痛並調劑。雖然是補能流濕,瘧痢痰飲便載戢。即有虛癆火旺甚量加,補脾帶清金。一切滋陰與降火,虛癆日久總宜慎。可知參(黨參)術(白朮)苓(雲苓)草(甘草)單脾虛,無病尚可餐。脾虛有病宜去邪,誰如大明老裴仙。參(黨參)耆(黃耆)歸(當歸)地(熟地)雖名藥,能救氣血大虛弱。若要日用常常服,便將脾胃上關鑰。硝黃枳樸亦名藥,胸中壘塊立時削。若要日用常常服,便將先天真氣脫。故曰久病之人宜丸藥,無如裴仙那一著。暴得之症多平肝,吾嘗作有降賊篇。以此相濟方無弊,莫謂補脾無真傳。
按:胃為水穀之海,脾為生化之源,生化旺則氣血清和,諸病屏息,生化衰則氣血虧損,百病交侵,非細故也。惟東垣先生,深得其旨,闡發脾胃元氣之妙,可謂呼聾震聵矣。世之醫者,徒執病形,不推病本脾胃之義,置而匆講。如脾虛氣短,似為痰喘,泥為脾熱痰壅,瀉以黃芩蘇子。脾虛發熱,似有外感,認為風寒重,以表汗。脾虛下陷,變為後重,誤謂積滯,下以硝黃枳樸。脾虛不運,變為水脹中滿,猶謂宿積不化,導以巴豆二醜。勞瘵脾虛,食減而噁心溏瀉,又用知柏滋陰,恣意投之,脾胃轉傷而疾轉篤,曷可勝言?皆因未明主氣之說故也。主氣實而攻之,則病易愈。主氣虛而攻之,則病反加。非藥不能治病也,主氣不能行藥力也。(鎮)治病三十餘年矣。凡治內傷雜症,即產後諸虛症,反覆思維,是不能取效者,實因未明主氣之說也,故敢注之於左。(孫鎮川謹識)
萬病皆以脾胃為主
自古方術有萬端,不得一貫總枉然。吾讀醫書浩無涯,偶於脾胃到真家。脾胃者真氣之樞紐,命門者真氣之來由。真氣發見無從見,真氣運轉說從頭。胃在一身常常行,無少留待無少停。一有氣凝不能行,百般疼痛從此生。一有痰窒不能行,百般怪症從此生。一有食滯不能行,百般脹悶從此生。所以裴子善言醫,以有脾胃在胸中。人家教他去催生,宜用芎歸。他把三陳去決壅。視彼瞑眩無知狀,知是痰塞胃口氣不行。人家教他去止崩,宜用黨參、黃耆。他把腸胃沉積攻。視彼呃呃欲吐狀,知是脾失健運氣不行。人家教他去調經,宜用桃仁、紅花。他把腸胃積滯通。視彼肺喘便結狀,知是氣滯中焦久不行,人家教他去定心,(宜皆棗仁、遠志、人參、砂仁)。他把蒼(蒼朮)半(半夏)去為君。視彼嘈雜欲嘔狀,知是痰窒中州氣不伸。人家教他去安神,宜用丹砂、龍齒、牛黃、琥珀。他把小胃丹瀉入。視彼右關數滑甚,知是痰火氣衝心。人家教他去治腰,宜用杜仲、續斷、故紙、肉桂。他把小胃丹去消。視彼噁心嘔吐狀,知是濕痰陷胯氣不調。此皆胃氣之有餘,撥轉胃氣在須臾。若是胃氣有不足,補養胃氣亦不虛。試看裴子補養法,亦有數端之堪誇。人家教他去解結,胃中堅解不行,已下數四。他把補中益氣去流歠。視彼脈遲細而虛,外面氣弱神疲。知是元氣不運病不撤。人家教他去清熱,宜用黃芩、白芍之類。他把參姜五味去餔嚼。視彼脈洪數無倫,外面氣乏神疲,呼之不能以語應。知是真氣不足無收攝。人家教他治水腫,宜用巴豆、防己之類。他加八味培土中。黨參、黃耆、白朮。視彼汪洋之肆行,知是脾無根柢火不生。人家教他治顛狂,宜用藜蘆、細辛之類。他加竹瀝獨參湯。視彼濡緩脈氣象,外面形瘦色蒼。知是胃虛火動妄飛揚。可知胃為轉輸關,一身流動不能間。無論有餘不足症,總要使之若轉環。轉動胃氣便無病,此是治病之大關。守住關頭有把握,不要案上書如山。
經云:脾胃為後天之根本。人果脾胃調和,氣血充盛,雖有病亦自無妨。一失運轉之常,則百般病症,必從此生。篇中引裴子言醫,大約於脾胃有餘似不足者,以通利為主,不足似有餘者,以補養為主,無非貫以中道,則調理脾胃,為醫中之王道,誠不虛矣。不惟發明脾胃為重,且有功於裴子也。(侄金門謹志)
痰症多從外面而得
人言裴子脈甚靈,吾言裴子相亦精。病到無處尋歸閣,每從痰症看神情。不是噁心與嘈雜,痰凝中州故也。便是頭暈並耳鳴。痰之外症。不是嘔吐妨飲食,痰客中焦故也。便是瞑眩癡呆呈。痰之外候。蒼朮半夏宜多加,況有脈弦而滑為可憑。可知妙理每從空中得,神遊象外若神明。百般怪症從此起,素問言之精又精。百般怪症由痰生,本於《素問》。
病從飲食男女得者甚多
禮云: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人之得病無多端,只因飲食男女忽受寒。受了寒邪便凝滯,陰火陽火出此間。一見陰火六味用,六味地黃湯出自朱丹溪。一見陽火補中添。補中益氣湯出自李東垣。二方豈能包盡這些病,祗要加減變化圓。加減變化何處來,還從脈理細細裁。脈理便是軍機府,又能文來又能武。
凡治久病,只論當下,不必細問來由,所謂君子而時中也
治病總要論當下,不論當下便大差。陽症(傷寒症)日久必變陰,汗吐下後邪(寒邪)易侵。手足未冷鼻先寒,元氣虛弱好整襟。脈雖洪數實無根,斷續不整疾無倫。無次序。一似疾行無善步,不躓山兮而躓岑。縱有便結譫妄症,元氣太虛,不能運行所致。桂附參姜細細斟。有因溫補而下者,有俟數日再加瀉藥而愈者。又有陰症日久時變陽,陰症,虛癆症也。壯火食氣實難當。本因羸弱好溫暖,桂附連進並黑姜。熱入骨髓油入面,真陰失守陷膏肓。一人虛寒,食桂附日久,陷入陰分發熱。一人虛弱,食生薑、胡椒太多,陷入陰分發熱,如油入面。清之甚難,多致不救。凡中此病,皆是少年人。若老年人,不惟無損,而且有益。咯血盜汗並遺精,猶謂虛熱不可清。豈知滋陰降火方,正為此症續命湯。臨危勒馬善收拾,撲滅相火滋元陽。知柏地黃湯最善。守住身體無走泄,邪陷陰分,最易走泄,少年人多死於此。多書死字慎行藏。禁酒色止妄想,病到此時,無有過於此法。醒時宜坐睡宜醒,如履如臨,恐有走泄之失。牢把尾閭固苞桑。此症雖不用大涼,滋養氣因是神方。裴子治此症,亦用滋養之藥,但以補脾為主,略有轉關即宜,禁止滋補藥。說得甚好,不知此事甚難,非加行藥,斷不能補。觀下二篇始知治癆之難,觀下二篇方得治癆之妙,此亦千古創格也。
虛癆陰熱之症,非加補脾之藥必不愈,欲加補脾之藥,不瀉元府之陰熱,斷不能加也。此中斬關奪隘,正是人鬼分界處,全在眼明手快,相其機宜而乘之耳
世間治病最為難,惟有虛癆須細參。不用滋陰降火藥,他必不安然。多用滋陰降火藥,他亦不安然。滋陰降火敗脾元,敗了脾元是禍端。不是溏瀉防飲食,便是虛嗽湧寒痰。此時須有補脾法,使他暗暗轉機關。尋常陰陽交勝理,傷寒時氣。猶有隔拒不通端。如此寒熱日往來,豈無陰陽爭勝端。不用瀉法必不靈,上下一貫始得安。必須肉桂能通元府酒軍能通秘結來使用,力透元府是真詮。若得通時宜立止,不然則危矣。參耆多用補脾元。肉桂少用些。如若參耆補不住,三生(三生飲)多助便迴旋。脾土漸旺能飲食,百病以進飲食為主。生出陰血癆嗽安。血雖統於肝,實皆生於脾。此個法兒甚是好,欲補先瀉無弊端。譬如做文章,筆不開合文不工。譬如煉仙丹,氣不升降丹不融。我今謹告小後生,一切治病理,開合升降一樣同。晝里不宜近婦女,夜裡勒住小仙童。用布一幅,勒住仙童,使莖向後,不得妄動。醒特宜坐睡宜醒,常提精神妙無竅。勿謂虛癆之人總宜清,瀉法補法必不靈。豈知虛癆之極亦有滯塞時,必須相其機宜而乘之。或當時令一小變,或當節序一大更。天氣轉,人氣通,溫涼補瀉必成功。吾今始得滋補理,方能死中去求生。
癆病有色癆氣癆之分,不可一例而觀
吾言治癆甚是難,尤須色癆氣癆分其端。一人雖然有色癆,總以氣癆為主權。(此人遭後母之變。)吾初見此症,即知結滯堅。必須力透元府里,肉桂酒軍最為先。當吃一兩付,滋陰降火始全刪。以後漸得用補益,即此便是他生端。誰知前日之熱熱不斷,今日之熱熱午前。只用生梨生藕壓一壓,以為補益漸可痊。誰知午前之熱熱不止,如油入面去甚難。按脈不見有結滯,如何午熱不能刪。再為對面觀一觀,知有暗氣在心間。每吃稀飯三兩口,噫氣往往往上翻。夜半東方始發白,嗽聲一陣噦痰涎。此中仍有暗氣結,即用蠟匱紫金丹。當與數丸透真氣,明日即不噦痰涎。但是午熱尚未止,熱之不可涼亦難。涼藥斷不可用。忽得京都傳異方,加減常山七寶丹。牽牛、常山、檳榔、烏梅、前胡、元參、葶藶、天冬、生地、川貝、羌活、山楂、大棗十個。中有牽牛透中氣,庶乎止熱有真傳。誰知一付兩付略見效,再吃一付便枉然。有言峻補陰血以制火,繼以補陽必安然。誰知二藥全不效,二藥本治色癆之聖,藥以治氣癆,故不見效。病人亦遂厭藥煩。仍用望聞細細思,定是結氣未全刪。即用山甲和青黛,丸和黍米吃二錢。午熱雖未盡去了,已如破獄出牢間。以後每用七八分,身涼體靜漸漸安。(午熱已去,盡成虛寒矣。)熱補從此敢多加,二豎再不到眼前。可知治病須要尋來歷,色癆氣癆總分端。相脈雖好仍相面,虛癆之症難又難。
癸丑冬,有農夫色癆,面如土色,咳聲串串,不停片刻,余詢所服之藥,伊出方數張,均屬補益,尚不悖謬,伊言皆無一效,死在目前,余曰是也。弱人偏補,藥膩胃脘,嗽而不止,涼風入肺,即令服麻黃炭(八分蜜炙),熟地(五錢),砂仁搗枳實(八分麩炒),潞黨(五錢)。一劑。嗽如失,飲食頗進,彼欲照方多服。余曰:可仍用汝前服數方,彼覺不敢入口。余曰:不汝欺,請試之。一服精神倍增,數劑病去八九,可知看藥書,論湯頭,執固不通者,守定古方,其誤人不少也。(林春謹識)
虛癆陰熱用大黃,原是創格,有小心不敢用者,只用山甲亦可
吾言虛癆用大黃,亦須與主細商量。先備洋參二三兩,高麗參多偽,故不用。吃了此藥吃參湯。一張一弛陰陽理,轉瞬之時得平康。這本斬關奪隘法,亦是神仙絕妙方。有說此方甚是險,不如平妥為的當。只用山甲炒焦為末一二兩,丸入藥內用麝香。初服三錢,後用一錢有餘。以治午熱甚是好,以治此熱亦必良。眼前現有康莊道,何必鳥道與羊腸。不須鄧艾度陰平,不須韓信走陳倉。此說亦有理,我故錄之以慰老藥王。此症用山甲固可,而大黃之說終不可廢,故並錄之,以為日後之法也。
日至未申以後,陽衰陰盛,虛癆陰熱,多起於此時,或發於日落,至平旦漸輕。蓋氣雖虛,而虛中每多有窒,故陰熱。愚嘗治此症,用補益退陰熱,藥多不效,加醋軍以透之,而熱即止。又嘗治小兒痞疾陰熱,用退陰熱藥多不效,加軍灰以透之,而熱亦止。蓋嘗師此意也。(侄孫浚川謹記)
呃逆之症,盡由命根虧損,不能引虛火歸元所致
喉間咄,喉中噎,大約病在上一節。雖說病在上一節,實由命火墜不住,無以熔化一天雪。若要治此症,必須大補氣,必須大補血,必須大補先天真氣穴。命根漸興旺,命火自發越。能引無根火,與己甚親切。好如真珠簾倒卷,好如天河水下折。盡有背坐堂,盡有廣長舌。只見龍戲水,那有鳩祝噎。此是正治法,不得不細說。不然但清頭上火,但洗心中熱。但開胸中痰,但透喉中咄。此皆從梢治,與本全無涉。恐化萇弘碧,恐染杜鵑血。治甚不容易,何嘗無妙訣。吾今盡傾吐,惟君去決別。
乙巳春,余內人偶患此症,呃噎之聲,同室莫辨人語,不容進藥,值歐翔墀表兄到舍,言京師有方,令病人坐正張口,以鼻吸氣,盡力不能再吸,合口嚥下,急用兩手著力按腹,互相推揉,自胸推至小腹,如是三四,即可少止片刻,果因此方,始得進藥,幸無性命之憂。今見此書言「實由命火墜不住」七字,不禁心服先生妙論,豈庸醫所得而知者哉?(林春謹識)
惡露水大治呃逆之症
有一癆症甚是寒,六脈不動冰凌丸。吃了一口噦一口,且是吐時常帶丹。如此之症甚夾雜,已竟不食廿余天。惟至東方始發白,暫用面水以當餐。我思此症帶吐血,只治噦嘔便是偏。即用熱補一大付,加上惡露水即婦人經布之水,用女兒紅更好。去煎。待至東方始發白,即將此藥代茶餐。他就如此吃兩付,即進稀粥亦不難。我因此水恁見效,以後治呃逆,動以此水為金丹。甚至呃食無起色,得了此水便加餐。看來此水甚不潔,人每掩鼻痛不堪。嗚呼噫嘻,君不見五臺山上蛆,非了至貴不能餐。君不見佛寺僧化石,非了至富不能啖。再說象白與鹿白,較比更惡濫。那有貧賤之人到口邊,慎勿棄此一杯水,眼前人命最相關。
紫河車焙乾為末,侯藥煎好,以此和入藥中飲之,實與仙丹無導,然此藥甚難得,女兒紅亦然,不可以彼而忽此也。
治癆嗽要補先天命門穴
如今癆嗽甚是烈,動欲先天命根抉。本因年少鑿喪甚,兼之虛弱腎水竭。真元命火墜不住,虛痰虛火往上噎。才欲睡著便要起,直將心肝湧洞徹。如要此人不咳嗽,要補先天直氣穴。椒茴故紙作引子,肉附吳萸熟地切。參苓朮草並滲濕,烏梅文蛤收散缺。先天真氣漸回來,五味款冬紫菀啜。此與尋常治不同,風加姜芥與麻(麻黃)紅(橘紅)。蒼朮陳皮燥脾濕,半夏南星皆有功。虛熱骨皮桑皮用,條參元參兼補中。只須金匙撥一撥,何煩鐵板唱江東。
滑瀉之症,非加三生飲不可
我嘗治一老醫七十多,雞鳴腎瀉有沉疴。已經屢次用參耆,忽得暴瀉似筒脫。吃飯即瀉飯,吃藥即瀉藥。強力支持猶能行,向我一揖請斟酌。我為診脈猶未畢,衣帶褲子又濕著。我用洋參一兩餘,三生飲子薑桂多。伊言此藥能吃麼,我言此是補脾之聖藥。病到憊極無能為,非得此藥無奈何。遂飲此藥一大杯,立見起色無蹉跎。我用此藥有妙訣,多加甘草便平和。又嘗用此治慢脾溫脾風,小兒一見便能活。小兒老頭都一樣,起死回生是要著。又嘗治些寒痰症,也曾依此為金科。我每視此為神品,以其能止薤露歌。只要用之得其宜,何必譏此為毒藥。
學生(二十之前後)病以六味地黃湯為主藥(再看所加)
六味地黃最好湯,一切陰虛他為王。年幼學生多犯此,舍了此藥總譸張。我嘗治些陰虛症,多從㗅嚨知端詳。不是腫來便是咄,不是疼來便是強。皆因命火墜不住,多在家中少在堂。一到學中便發作,五更鼓裡念文章。口喝涼風支不住,紅紅紫紫遍是傷。看似火兮非真火,皆因命府失元陽。若要治此症,六味地黃最的當。宿砂益智少不了,肉桂附子最當行。二位雖少亦將軍,多少虛火盡歸降。不惟此症宜此治,縱有他症亦為王。此是歸根覆命大治法,學生之理須要細思量。
年幼婦女,亦多此症,治亦相同,其理可想而知也。
補益必得仙人煉神還虛之意方好
不用補益也罷了,若用補益要安好。試看修仙用補益,日鍊金丹以自保。不知此中理必說,滿腹金丹盛不了。其實熊經鴟顧養精神,靈山會上顛顛倒。並無粒米之可言,那有金丹盛不了。今人用補益,動期長生與不老。豈知補益有不當,輒生病魔不能了。不是水腫滯下焦,便是瘧痢日日討。何如盪滌腸胃使清楚,能飲能啖養三寶。精氣神為三寶。即有補益時,必得仙人竅。有些肉桂引入神,有些橘紅便不飽。雖然是補能流濕,雖然是補能潤燥。調燮鼎鼐常通和,一竅元神達天表。再無滯氣塞滿胸,方是神仙養生道。何必額外生枝節,徒與人家增煩惱。我嘗靈山去採芝,盡知此中真元妙。
補益不可泥
世人皆說補益好,豈知補益不當殊難了。試看日月常常行,萬古千秋未曾老。江河日日流,九州四海達昏曉。人身原是小天地,日月為神江河道。胸膈喜順利,胃腸喜通調。日食三合米,勝似參耆一大包。參耆雖說能補益,大脫大下有幾道。就是吃得此藥好,豈能日日熬。凡是治病理,不得泥住一穴以為高。縱是虛弱人,亦有一經之獨豪。就是強壯人,亦有一經之獨雕。恆藏有餘於不足,參耆豈能日日叨。恆寓不足於有餘,硝黃豈能日日澆。必須臨時細斟酌,看病下藥惜分毫。好如五味之相和,不得一味之獨膠。好如五音之相雜,不得一音之獨豪。試觀古之大英雄大豪傑,恆勤儉以為高。腸胃通調胸膈利,粗茶淡飯勝炰羔。不必定肉食,心廣體胖賽唐堯。試看今之呆公子,恆列八珍以自高。肥濃膩人痞悶生,骨瘦如柴常掐腰、此皆善於補益者,好似螳螂抱樹條。可知日用補益理,必須胸膈利,必須腸胃調。不必參耆常常服,不必腥葷日日叨。能飲能啖神自旺,一動一靜樂陶陶。即此便是蓬萊客,絕勝王母冥蟠桃。
脾胃者,後天之根本,氣血虧損,固以補益為高,若於補益中即加調理脾胃之藥,使胸膈順利,腸胃通和,能飲能食,則五穀之精華自生氣血,不誠勝於參耆之常為補乎?(侄金門識)
補益有陰陽之分,不得泥住治一邊
補益要通補益方,須照人身細思量。人身不過一氣血,氣血不過一陰陽。(氣陽而血陰。)或以陰為主,(血虛。)或以陽為王,(氣虛)氣血已自有低昂。即或專於去補氣,氣中亦自有陰陽。或以陰為主(條參、山藥),或以陽為王(黨參、白朮),補氣豈能無低昂。即或專於去補血,血中亦自有陰陽。或以陰為主(熟地、萸肉),或以陽為王(川芎、當歸),補血豈能無低昂。此皆專於論補益,已見用意之深長。豈可泥住黨參與黃耆,以為盧醫之錦囊。
黨參黃耆白朮三藥定評
黨參其藥中之聖乎?黃耆其藥中之王乎?白朮其藥中之君子乎?均足以拯難,均足以濟急。其或動而不臧者,以用之者過也。
補陰亦有至理,終難驟見起色
一點純陽貴似金,醫家胡為專補陰。一切虛癆與百損,往往邪火往上侵。得了陽藥必立起,得了陰藥暫安身。非是和柏為上品,非是六味為至尊。只因且顧目前急,不得不降火,不得不滋陰。當下雖然甚穩當,那有立地見回春。有人悟澈此中理,即速用肉桂,即速用酒軍。力透元府里瀉出,濕熱免陰沉。再用補藥便得力,再用熱藥便還真。此法甚好,亦極不易細,觀治癆二則自知。此是菩提再造丸,此是洪鈞妙轉輪。一點純陽即回來,免使淹淹纏纏入鬼林。
虛弱人能受陽藥,猶易治
人生端的補陽好,能受陽藥病易了。此皆未沉於酒色,此皆未入於幽渺。猶可一用參朮便得力,猶可一用肉附便見效。豈非人生之至願,豈非醫家之妙竅。何至陰陰沉沉不能出,動與生人有二道。
補藥亦多,聊舉一二以為例
酸斂收澀皆是補,參耆朮苓定為輔。甘淡滲濕亦能補,肉附姜茱聊為伍。棗仁五味共烏梅酸斂收澀之類,天麻苡薏並石乳甘淡滲濕之類。皆非大補大熱藥,實能有功於脾土。吾嘗用意細細思,恰是用藥之真譜。
治病有即瀉為補者,方能治此虛滯之症
宜補宜瀉宜分明,不宜夾雜胡亂行。亦有明知此症宜用補,驟用補藥必不靈。此症皆是濕寒水,暗結氣滯中焦久不行。看病不見有結滯,六脈閉隔總不通。一月兩月不能食,稀茶稀水時一沖。不是噦嘔不能止,便是虛滯往上壅。看似沉疴不可為,一觀神色尚可生。不如只用金丹二三分,使他先去通一通。即用大補(十全大補湯)一兩付,連三趕四貫當中。二藥不可相離遠,塤箎相引遞為功。瀉藥得力補亦得,使他運轉乾坤妙化工。此即高帝將將法,奪印交印只一頃。從此脈道得露出,從此病疾漸漸輕。雖未飲食仍如舊,轉眼時節氣滿容。勝似專於用補法,惡濫雜碎閉當中。連吃數付不見效,以為病入膏肓不可生。我嘗治此亦用補,必以瀉法為先容。瀉只一分補十分,自能運轉周天行。此皆虛極氣暗結,濕寒濕水滯不通。不用此法必不靈,一用此法便回生。如若脈道皆如舊,何用夾雜胡亂行。既無虛虛禍,亦無實實情,方是主人真救星。請君閣下藥性賦,再將兵法誦一通。
久病必須掃盡外症,方可治其根本
久病用補不用說,亦須臨症細診別。凡是久病必滯痰,凡是久病必積熱。凡是久病必結氣,凡是久病必結血。必須掃盡一天云,方可洞見真門闑。由此而入室,由此而得穴。一用補藥便得力,不難立把病根抉。不然貿然用補必不靈,好如雪上又添雪。吾今得為後學言,不是好為雌黃說。吾嘗治一月間疾,已一年矣,及診視,風火痰涎無所不有,兼之外症夾雜,甚是可畏。吾先用針以開其路,次用牛黃散以導其痰,方敢大補氣、大補血、大補先天真命穴,以治其根本。甚矣,久病之難也。
人有徹骨寒症,縱用好藥,一兩付不能了
婦人瀉吐動經年,多少名醫不能痊。我每遇此症,只消一付把病剜。如何這藥恁見效,全在熱補齊上前。一則能培脾中土,二則能提頭上顛。三則能增性命火,四則能閉腎門關。好如九里擺陣法,縱是霸王亦難鑽。惟有一婦不見效,初吃一付有起色,再吃一付瀉更添。他就如此來問我,我言此人必是冰凌丸。非了內里俱溫透,不能貞下去起元。他因吃藥甚是難,只用拓法進熱磚。一進熱磚便止住,以為得力全在磚。我嘗細思此中理,此人用磚非一番。前日用磚不見效,以他原是冰凌丸。今日用磚恁見效,以他已化冰凌丸。冰凌一化便無冰,所以一見熱磚便成功。我說這話不是要居功,一切治病底理要知清。世人只知陽春回來好,豈知嶺上寒梅十月信已通。
凡久瀉之症,每因脾土太虧,命火太弱,不能運轉元氣,牢固下元所致,用熱補以培脾土,以壯命火,則腎門堅而瀉自止矣。若加米殼炒黃作引更妙。(侄金門識)
治遺泄之症老幼不同
老幼遺泄治不同,不除濕熱總不中。少年遺泄腎不固,黑梔五倍共茯苓。(為丸服。)老年遺泄腎不固,熟地硫黃帶木通。(澤瀉更佳,為丸服。)況且老年多半邊,硫黃併除四肢風。此藥真是老人星照著,不可舍此逞英雄。
五倍子治滑泄之症,大有奇驗,加上升麻更好。五味、棗仁、烏梅、白芨、龍骨、牡蠣,皆有可用,總不及此。凡是滑泄先澀腸,澀住腸胃若錦囊。若是驟出胃下口,縱有仙藥亦譸張。我嘗治此症,必以五倍先煮湯。有了補藥往上提,有了熱藥好發揚。縱是天大症,只消一付便回陽。又嘗用些三生飲,加入老人脾泄方。只消一付便止住,無不立時見藥王。
遺泄之症最難治
遺泄之症最是多,不必泥住補益科。此症雖由腎經虛,實由相火不停梭。妄想皆自壯盛起,朋從爾思惹麼麼。如用溫補泄益甚,但吃清利遠嬌娥。茯苓五倍為提綱,知(知母)柏(黃柏)梔子作丸藥。一清相火便好。日服二錢便能止,俟他火起再漸摩。不可日用常常服,恐戕命元防吃哈。知柏雖清相火,亦戕命元。若要此病連根除,除非南海大士過。此與吐血最易犯,皆因情欲起風波。誰學古人清心理,雞鳴戒旦藥如何。不然但用此藥時一服,亦可一止薤露歌。如真年長虛弱,亦可加補益,亦可用肉桂,但年長之人有此症者甚少。
按:夢遺之症,久則玉關不閉,精盡而亡矣。(余)治此症用芡實(八錢),山藥(一兩),蓮子(五錢),茯神(三錢),棗仁(三錢),潞黨(二錢),車前子(一錢),煎服,連吃數付後,將前藥為末,麵糊為丸,服至月餘,不必止夢,而夢自止,不必止精,而精不遺也。又阿至玉關之不閉哉?(孫鎮川謹識)
血症不離地黃湯。(吐血之症三年不犯,方算全愈。不然猶不可測,切宜保養)
吐血冶法最多端,大抵不離地黃單。六味地黃湯、八味地黃湯。男女虛實要分辨,溫涼補瀉須細參。女子多有血結症,桃仁紅花宜多兼。男子亦用。男子多有實火症,酒軍醋軍宜多添。女子亦用。亦有血虛色犯紫,乾薑附子藥內煎。亦有氣虛統不住,參(黨參)耆(黃耆)三七藥內研。亦有吐血兼噦嘔,葶藶大乾宜多餐。內有濕熱故也。亦有吐血恆咳嗽,款冬紫苑宜多牽。斂肺入腎。亦有衄血用梔(梔子)地(生地黃),不加大黃必不佔。此是吾家創治法。亦有崩漏用椿(椿根白皮)榆(榆白皮),不重參耆必不安。如此諸症各有異,臨時加減方為仙。一切虛癆不離此,蒙醫要得讀這篇。
余嘗治一富商婦,因妻妾爭寵,屢傷肝氣,復又大怒而吐血,傾口而出,重用涼劑,兼帶止血之藥,俱不見效,因思得病之由,乃怒氣傷肝,若不平其肝氣、而遽用涼藥止血,愈激動肝氣,則氣愈旺,而血愈吐矣。又用白芍(一兩八錢),當歸(一兩五錢),荊芥灰(二錢五分),黑梔子(三錢),柴胡(八分),紅花(一錢五分),丹皮(二錢),甘草(錢半)。水煎服。一劑而氣舒,二劑而血止,三劑全愈矣。可知白芍多用之妙,平肝又能舒氣。荊芥、柴胡,引血歸經之藥,所以奏功甚速,而止血實神也。當歸不過補血,佐白芍以成功耳。又有血從口鼻出者,有從九竅手足皮毛之孔而出者。又有一方,當歸(一錢),黃耆(一兩),生地(兩半),熟地(兩半),芥灰(錢半),丹皮(二錢),三七(二錢),煎服立愈。此方妙在補血兼補氣,止血兼引血歸經。故無論各血症,用之皆效也。(孫鎮川謹識)
治血症上下不同
一婦衄血已二年,胸中沉悶如塞磚。不捨晝夜津津出,多少名醫不能痊。我用清空透天庭,多加風藥,透胸為妙。忽湧血魚出鼻淵。死血結滯如魚。自此通和無血跡,再無沉悶在眼前,因語一切吐血症,皆因窒塞受迍邅。不是陰寒結下焦,便是虛火滯心間。只宜鑽研去調氣,不得妄補生病端。惟有崩漏病已久,陰火沸騰潰堤邊。須要參(黨參)耆(黃耆)大補氣,勿得疏鑿使性偏。同是血症分上下,惟君看風去使船。
吐血因遺精而得者甚多
氣色陰暗皆陰熱,不是遺精便尿血。有一壯夫三十餘,請我診脈把病說。我一診脈脈下流,左尺出位似水決。素問嘗言獨大病,獨大者病,獨小者病,本於《素問》。不從此說從何說。我言中上微弦氣甚弱,惟有尺部是真熱。每夜邪火一起來,恆有美人暗交接。且是尿尿如茶湯,澀滯莖中似火熱。他言我之身體甚是寒,一見冷風便吐血,我言此是吐血真證見,一有遺泄火上噎。火上噎兮氣不流,下者為精上為血。渾身是寒此是熱,一見熱藥便卼臲。不如知柏八味清相火,止住淫邪把病折。從此加之以保養,再莫看那巫山雪。
病有所以然須從此處去治
治病須治所以然,不治所以病不痊。我嘗見些吐血症,風火一壅到頭顛。可惜時下小先生,涼藥黑炒下鍋煎。如此風火大已極,好如杯水救車燃。無怪內熱作成膿,時乎吐肉甚可憐。我獨覆花合前胡,元參梔子一齊安。再加白芍一二兩,使他一劑熱退還。但是膿血未盡淨,加上漆灰合金蓮。(蓮子也)且用斑蟊與童便,肉桂三分引歸元。但是正氣未全復,不能紅意盡淨宣。我思此病本從婦人得,不用婦人總不佔。即用婦人惡露布,洗下濁水把藥煎。始吃一付便大愈,再吃一付把病剜。此即平地小人參,不可棄置糞堆邊。留此以為後學法,庶可癆病得生全。可知治病須要尋來歷,不得來歷總不佔。若是病症未能愈,還是思之未通仙。
吐血之症,只宜清補而已,一見熱藥便吐
水火二司性命關,真陰失守甚是難。水即火之根,火即水之源。真陰一失守,虛火往上翻。一見熱藥便傾吐,一見大補便不安。所以一切吐血症,只宜涼心腎,只宜清肺肝。惟有吐血色犯紫,熱藥時一餐。去了如此症。只用六味地黃單。古人留下此湯頭。實是濟世之舟船。我說用大黃,用肉桂,也是不得有不然。寒熱止不住,不得不闖這一關。如果六味能止住,守住身體為最先。不宜飲美酒,不宜近嬋娟。惟當吃藥時,不妨惡露水去煎。一則能止血,二則能還元。試看一切呃逆症,與此最相關。雖未近房室,亦是虧本原。不挽黃河水倒流,不能運轉大周天。三花怎聚頂,五氣怎朝元。女人有此症,尚覺易周全。女人血當家。男人血不足,治之實甚難。吐血之症亦如此,吐血之症。亦是女人易治。故為爾等再傳宣。
山中之藥能壯筋骨,服壯之人宜用
山中物件骨力堅,穿山跳澗他無難。人生軟弱不能行,得了此味便立痊。虎骨能硬猴骨軟,軟硬適宜最便便。鹿角屬陽龜屬陰,陰陽相濟最娟娟。花蛇烏蛇除陰濕,鷹爪羚羊能透穿。縱有補氣補血藥,不得此味總不堅。我今敬勸司命者,必須山經讀一篇。
水中之物能眠陽,虛癆之人宜用
水中之物能眠陽,虛癆之人宜細嘗。蒲藕清脆真肥齒,菱(菱角)芡(雞頭子)甘淡堪潤腸。荸薺地梨(荸薺之類)共為粉,紫菜白菜並煮湯。海馬海狗能興陽,恐恣遊子之邪蕩。海蛤海龍能滋腎,獨助修士以行藏。年幼學生,壞此症者不少,沙土炒焦為末,黃酒下,其功不在紫河車下。再吃龍骨以固本,再飲鱉頭以垂囊。沙土炒焦,黃酒下。庶息後起之相火,即返固有之元陽。
海龍能補陰回陽
人有腎虛忽脫陰,渾身大汗似雨淋。我用海龍一兩條,沙土炒焦為末勻。黃酒燒滾淒下哈,須臾時節即回春。較之草頭藥萬倍,其功不下海東參。人說河車(紫河車)力更大,鎮店集上何處尋。不及此藥容易得,且治遺精妙如神。
平地有二物,亦能眠陽
黑豬鞭子黑牛鞭,藏在丹房固下元。沙土炒焦研細末,酪酼一醉杏花天。黑狗鞭亦然。
養病歌
大病只宜治八分,治得八分好溫存。雖有餘波莫用湯,或丸或散最為良。只吃二分善將養,全靠米麵為主張。飲食不妨任所欲,或咸或淡不宜拘。縱然適口莫浪食,只吃八分便已足。雞魚肉蛋莫輕嘗,青菜稀粥養性王。美酒美色休輕看,一若看時後悔難。病若好時莫貪眠,一貪眠時便流連。病若好時莫妄動,一妄動時生毛病。病若好時莫妄餐,亦妄餐時病淹纏。病若好時莫生氣,一生氣時病難治。病若好時莫受風,一受風時病又生。病若好時莫受寒,一受寒時病又添。頭上有汗莫出門,身上無衣莫浪眠。久病之人多虛熱,生梨生藕時一啜。久病之人多好饞,美味美果時一餐。蜻蜓點水不宜多,用得好時養太和。我說這話皆經過,養病之人細吟哦。
卷三
調氣總歌
人有如此大軀殼,必有一氣通橐籥。有時窒塞不能行,便如關口上關鑰。有一少婦氣不接,實因寸口氣壅遏。寸口上竄人不知,愈用補藥愈塞著。我用風藥瀉上焦,頓覺中氣皆通和。試看百川長流水,那有一節忽乾涸。若有一節忽乾涸,必是其中有阻遏。我嘗治這病,不是上焦去滌盪,便是下焦去疏鑿。一通關口便流利,那有一氣接不著。至於大脫與大下,實該用補藥。此本人人所共知,何煩予言去聒聒。可知世上氣不接,多是有阻遏。如果脈上分清楚,只在應弦那一撥。況乎古來治氣亦不少,原非片言所能約。有用枳樸去盪滌,有用硝黃去疏鑿。有用歸芍去平肝,有用肥甘去扶弱。有用五味去收斂,有用椒茴去引卻。有用諸香去透發,有用旨酒去斟酌。有用升柴去提拔,有用金石去墜著。此皆一切調治法,不僅參耆大補那一著。如泥參耆那一著,恐失人身之太和。後學須要記心間,切勿置之於高閣。
丹溪治病以調氣為先
丹溪治病有要訣,調氣更比調血切。氣血原來是一家,何為於氣獨昭雪。百病皆自氣中生,百病皆自氣中掣。氣於一身上下行,一有窒塞便橫決。其始皆因寒與食,熱則流通,所以結火者甚少。窒塞久了便成熱。百病發熱皆由於壅鬱,但有虛實之分。衝入右脅必挾痰,蒼朮二陳多用。衝入左脅必結血。桃仁、紅花、生地、赤芍、白芍多用。結血之時金丹用,挾痰之時牛黃撤。衝入上焦頭必懵,流入下焦便必熱。衝入上焦兼風治,流入下焦將水竭。我今已七十,始於醫理皆洞澈。氣血雖然是一家,總要氣上去調燮。今日謹告小後生,全在此處悟真訣。
治病以調氣為主,即調血亦調血中之氣也,故以調氣名之
論人氣血原兩停,一入治病分重輕。無論病在氣分宜調氣,即在血分調氣一樣同。(調血中之氣。)試觀聖人治天下,乾綱獨振天下平。呂后武后雖臨朝,亦借漢唐以為名。可知陰陽大造理,無陽陰不化,無男女不行。惟有陰虛陽亢症,養血滋陰亦有功。但是回頭便須轉,補養脾胃為正宗。如泥養血滋陰藥,必致人入九泉中。滋陰之藥雖期速效,多服則傷脾,減食有必然者,但看飲食減少,急須溫補脾胃,兼行氣清金等藥,方為得治。
順氣、調氣、下氣有三法,惟下氣為最難
順氣三法君須記,惟有下氣最不易。下法不必定大黃,能到二便便是地。到了二便氣流通,諸藥並此顯神異。有了陽藥氣上行,有了陰藥氣下墜。此處本是性命關,氣不流通藥如寄。中氣不通用牽牛,人有癡憨健忘,宜用一二分。腎氣不通斑蟊利。用一二個。水火二司惟肉桂,十二經絡巴霜備。只用絲忽。不論虛實與寒火,略略加些便殊異。還有多藥與幫扶,宿砂、豆蔻、大戟、山甲、小茴、川椒、輕粉、沉香、赤石。不及此味總為次。好如鄧艾渡陰平,從天直到地。好如韓信出陳倉,千里一時至。此個方兒甚是好,不會軟來翻謂戲。
年老有積,亦當攻伐
人有積聚滯當胸,勿謂年老不可攻。攻去積聚能飲食,不過十日便肌豐。不然淹淹纏纏三兩月,元氣消爍終成凶。我嘗積滯略停胸,全不置之於意中。能飲能食復何害,到了兩月寒熱增。即用大黃三四兩,酒煮飲之立時輕。又用大黃三四兩,酒煮飲之徹底清。若是起頭便盪滌,何至兩月始決癰。幸是元氣未消爍,猶得轉敗以為功。又嘗治一煙鬼已成翁,上下煙油滯不通。我用硝黃三兩餘,他意首鼠不肯庸。遲至數日受不過,只得用此盡力攻。連吃兩付全不動,吃至四付始全通。但是正氣支不住,即用洋參(四五錢)扶當躬。吃了一付能飲食,吃至數付氣熊熊。可知疾病只要能去了,元氣一回壽無窮。切勿效那噢咻小先生,護養余疾以成凶。就是再加藥味去盪滌,未必春意樂融融。
年老積聚,停滯中官,輕則消導,重則遂行,萬勿遲延,護養余積。若牽延日久,元氣一損,補之不得,瀉之不能,釀成不救,必得醫者臨時確有把握也,(鎮)屢治屢驗,故敢筆於篇末。(孫鎮川謹識)
年老補瀉並用,亦是治法
老年氣弱甚可憐,往往結滯上下纏。再說補氣去和他,如此結滯何自悛。再說瀉藥去打他,如此氣弱怎迴旋。不如補藥帶金丹,使他一氣運周天。大似元祐調停法,目前之計此為先。補藥得力瀉亦得,主人正喜通神仙。調停不可治天下,以之治病有真傳。若謂元祐法不善,卻是藥王大法船。
老人疼痛多是氣虛生痰
老人氣虛恆生痰,不流四肢便脅間。流入兩膀痛徹骨,閉塞氣道不能穿。即用熱麩熱磚拓,兩手淅淅生風寒。流入兩腿氣滯內,未從走動便筋酸。流入脅間似有積,出氣回氣時塞磚。即用蒼(蒼朮)半(半夏)與陳皮,砂仁芥子當飯餐。外貼二烏(川烏草烏生用)芎(川芎)歸(當歸)膏,一切滯氣盡皆宣。時候久了氣流通,便無痰涎作祟緣。間有夾寒夾氣夾食積,總以痰症為主權。
治病先治肝
診脈下藥雖已全,左手頗較右手難。右手一脈管一部,左手多個心包三焦款。命門相火出入由此路,心是君火,命是相火。實較右手多一班。肝屬風木本是賊,肝者,六經之賊也。乘此猖狂生事端。小腸原是肝下口,肝腎原是一家。或消或散亦不難。人家治病先治脾,我家治病先治肝。入手下去先擒賊,縱有不平病易痊。我家治病無他奇,每於此處尋病源。小小蒙醫多不識,故為爾等細細言。
按:初病平肝者多,久病扶脾者多。(孫鎮川謹識)
雜病多在陰分,宜從陰分尋出路,大病久病亦然
雜病多從陰分走,下至湧泉上至首。上下奔騰十二經,多是命門火輻輳。衝入上焦喉必呃,橫入中焦肝不透。流入下焦夜必熱,時候久了皆不救。況當午會火已極,風從火上來,火從風上就。上下表里皆是熱,不得金丹總不救。加上風藥便騰達,十二經中皆能透。解表又解里,行左又行右。不比尋常用大黃,大黃只行身之右。大黃多走陽分。如此病症走陰分,使他通行總掛漏。縱加醋酒來調和,較之金丹總是後。況且人情甚澆漓,不是好色便好酒。私心雜念從此起,一切外物俱能誘。誘出元神不當家,戕性斧斤刷骨帚。積成壘塊不能達,寒熱溫涼件件有。如此病症在陰分,舍了金丹無可救。不用此藥必不靈,我嘗備此作圭紐。上下表里俱騰達,寒熱溫涼一齊救。病疾皆從積滯生,得此一付若神佑。大病久病俱如此,不如此治總掛漏。只緣左手多三部,病疾多從此處走。時下盲醫多不識,只從胃中去解救。以為胃為水穀海,時候久了病必湊。加上大黃用藥行,以為一付可立就。豈知病不到此命已極,何如一診左部先下手。一見左部有毛病,即從此處去解救。上焦有病加風藥,駕御金丹上下走。中焦有病加白芍,風藥如舊。接住金丹上下走。下焦有病加斑蟊,風藥如舊。以今日之病,皆從風起也。引入金丹上下走。上下一走病立止,何必胃中去等候。驅除病疾亦多門,小腸原是肝下口。一切陰分之病從此出,不待行胃已驅走。此是斬關奪隘法,只消一付便解救。若得胃中去開門,恐怕人命多不壽。
金丹亦能解表
凡人一切受風寒,頭痛身懶骨節酸。風藥一壅齊上前,太陽之症可立痊。但是胸膈不利甚,不得金丹總不寬。金丹雖然有巴豆,巴豆屬陽,通行十二經。風藥駕馭入腎肝。一切表症俱能解,病不引邪入胃間。大黃引邪入里,此則不然,我嘗治些表實症,胸膈不利他為先。或喉咄,或心疼。今日風寒大非前,六經湧動在表間。不是下焦結腎里,便是上焦結心端。中間胃家全不實,多賴此味上下宣。此是吾家創治法,古人並未入筆端。今日告爾解表時,亦有靠他作仙官。
治病須要兼風藥
治病須要兼風藥,不兼風藥不合作。人之姿質本五行,金木水火土,皆是實的。人之運氣由六合。風寒暑濕燥火,皆是虛的。六氣皆以風為本,一呼一吸通橐籥。我初治病不謂然,往往置之於高閣。孰知人在天地間,無非大造所磅礴。況屬肝木原是賊,每於人身肆狂虐。素問皆是大聖人,尤於此處言鑿鑿。風者,百病之長也。《素問》曾屢言之。試看一切虛寒症,加上風藥便綽約。荊芥、防風、羌活、獨活之類。一則能升提,二則能揮霍。再看一切實火症,加上風藥便引卻。前胡、柴胡、升麻之類。一則能發散,二則能開拓。我今始知風藥為最靈,不用風藥總脫略。譬如做文章,之乎者也為關鑰。譬如煉仙丹,噓嘻咨咦為鼓橐。始知從前治病理,不得精微皆糟粕。以後要讀南華道德經,元空妙理為上著。
治病風藥斷不可少
人生治病皆有偏,一切細密難周全。我初治病脈清楚,虛實寒熱得真傳。一看虛實寒熱症,便將溫涼補瀉詮。至於一切除風藥,全不置念在心間。間有受風甚顯然,始加發表四五錢。中年悟澈五運六氣理,始知人生受病風為先。以後治病開方子,必於風藥加檢點。寒症便須蒼(蒼朮)麻(麻黃)羌(羌活)防(防風)用,熱症即將二胡乾葛添。只因一身之病皆由氣,氣若到時風自鑽。必加此味始通靈,好如熊經鴟顧在眼前。必加此味始有力,好如抽坎填離在心間。可知妙手空空爾,登場傀儡一線牽。治病豈必在實際,八萬毫毛皆能宣。但置風藥三兩味,便是虛醫到身邊。
肝經虛弱,反生橫決之病,非補不行
(當歸、川芎肝經主藥,因其滑腸,故不用。熟地亦然)
人生橫決肝最多,吾嘗立有平賊科。忽遇少婦虛寒甚,亦有脹泄諸病魔。吾為診脈肝憊極,實與肝腎有同疴。但是治法大不同,大補甲乙始無訛。兼之腎寒無有火,不能滋養萌芽長枝柯。因用吳萸萸肉與故紙,肉(肉桂)附(附子)二術(蒼朮白朮)紫蘇搓。小茴、川椒、茯苓、半夏、升麻之類。大培命土使根牢,不得橫決起風波。古云肝屬風木喜條達,不宜攻伐用太阿。吾初不服今貼然,始知古時肝腎虛寒多。不似今日因風來縱火,一不降伏立起波。今遇少婦用大補,不敢與肝再操戈。可知治肝之法亦不一,不得泥住平賊科。平賊之義出聖人,聖人致治日日新。有時用征伐,有時用和親。征伐之義我為主,和親之義他為臣。雖說治道有升降,以之治病定出神。不從此處去翻案,必泥平賊為正論。可知醫道要活潑,那有萬病不回春。肝經虛寒,反生橫決之病,實不甚多,間或有之,脈理不清,治錯者不少,故為此歌以救其弊。
肝木虛橫,只宜補脾,脾土一旺,肝自收斂,不敢與土為敵矣。雖不補肝,而補肝之理自寓焉
肝木太旺宜瀉肝,瀉得肝時脾自安。肝木虛橫只扶脾,扶得脾時肝自持。況乎補脾必補命門火,命火一旺肝自左。只顧兒火日興旺,無暇與土再操戈。吾初不知補肝法,誰知補脾更比補肝嘉。補得脾土如山嶽,肝木根深自結花。
肝經治之不得,宜從脾土下手
吾言人家治病先治脾,吾家治病先治肝。看似治病無主見,豈知肝木興旺最易痊。雖說為賊能剋土,亦能生火補脾元。縱有天大病,或清肝,或疏肝,或平肝,或和肝,略加補益入胃裡,一切百病皆能安。若是肝木有也無,恐絕脾土生化原。其脈必懶散,其人必調殘。溫之不能起,涼之不能堪。補之無有力,瀉之不能甘。以其命火無生氣,不能運轉大周天。為從有了病,淹淹纏纏滯脾間。可知風木搖動雖不好,若無根柢也是難。必須補益好先生,細細治之方周全。
頭上諸症,以牛黃散為主藥(紫金丹亦可)
人之一身頂最高,非風非火不能招。火性本炎上,風勢往上飄。論治頭上症,散風除火是根苗。但恐滯氣壅塞住,不得牛黃(牛黃散)總不消。我嘗細思頭上理,必得清揚若羽毛。清揚之藥,上至頭目。或清空,或發表,荷葉一枚作引牢。牛黃雖少亦將軍,中有巴豆霜故也。十二經中細細調。上至崑崙下海底,透澈心神與腎交,此等病兒中指定,脈氣上衝入雲霄。直貫中指故也,不論喉咄與耳聾,不論發頤並眼眊。皆是中氣滯不通,壅塞風火往上飄。不得牛黃為主藥,焉能聖德醍醐貫頂高。
頭上清涼發散,必兼流行始妙
凡是頭上火與風,清涼發散是正經。不使牛黃(牛黃散)與金丹,方子雖好總無功。清涼反使火激注,發散反使心脹膨。必得二藥為經紀,清涼發散始流行。頭上有火便下來,心中膨脹頓一清。但是二藥宜斟酌,宜多宜少宜從容。方本吾家屢試驗,故敢注之為二銘。
如今病以治風為主
如今人心最不平,不得厲氣總不中。況當午會火已極,火已極時盡是風。今病盡從風上起,不痛治風總不靈。吾嘗診脈細看症,不是頭懵便耳聾,不是喉呃便眼紅。明明皆是風證見,如何皆用涼藥清。治火定然風束住,治風能使火外松。治火不過為輔佐,治風定然作主盟。病輕二麻(天麻麻黃)二活(羌活獨活)自能已,病重必須蠍子與蜈蚣。再加金石往下墜。再加金丹往下行。重用厲劑方能愈,不如此治病難輕。大抵運會使之然,吾嘗以此為先鋒。
頭上諸症,亦有陰毒結就
一切頭懵與頭疼,一切鼻衄與眼紅。任憑百方皆治到,不見絲毫有重輕。皆是陰毒結已久,不用毒藥總不中。我嘗調和二將軍,一遇此症為先鋒。若是下頭有不順,加上斑(斑蟊)麻(蓖麻)往下行。若是上頭有不順,加上馬前往上衝。上頭下頭俱流利,那有內毒不外松。況且風藥大使用,一竅通時百竅通。任是世上修行客,不過千竅萬竅共玲瓏。縱有一切小陰翳,焉能滯隔藥王大和衷。
牙疼有假火
牙疼恆作火來看,亦有似火實是寒。雖然面腫只半邊,不是面上都腫完。雖然疼時有不疼,不是一疼無休端。(疼痛無休是真火。)此皆濕寒生風熱,逼起無根火上竄。只用清涼去解散,不用引火去歸元。細辛防風能散濕,肉桂熟地往下牽。往下牽時用肉桂,不使附子往上參。附子之性無停留,渾身疼痛是真詮。不可二味一齊用,使他上下無邊堰。此症皆用水酒煎,因他性溫能散寒。
治咽喉諸症,宜分虛實
喉症虛實治不同,實者宜針宜針乳蛾頭尾,莫針中間。虛莫攻。甘(甘草)桔(桔梗)三黃(黃芩、黃連、黃柏、黑梔子)。治實症,虛只元參並麥冬。量加四物午後重屬陰虛,加四物湯。四君子,午前重屬陽虛,加四君子。每從桂附去收功。氣血虛甚,必用金匱腎氣丸、八味地黃丸始能收功,以二藥之功有肉桂、附子故也。
以上數方,有出自己見者,有出自傳聞者,有出自別書者,皆百發百中。(自記)
咽喉兩邊有硬根,多是陰毒結就成
有一幼婦請我治喉嚨,我一診脈是寒風。但用熱藥痛出汗,三月之病一時清。隔了數月又不好,這回兩邊時硬疼。日日吃飯亦無礙,但覺時候不沖融。我用大熱一兩付,以為藥到必成功。誰知吃了全不效,知是陰毒結已成。從此不敢用平藥,只用毒藥細細攻。毒藥不過三幾味,攙入丸藥使除風。吃了此藥喉便癢,數日之間即成功。第一用山甲,第二用全蟲(全蠍),第三用鬱金,第四用明雄。第五用稜(三稜)術(文術),第六用蜈蚣。小小方兒即能愈毒症,即藉毒藥攻。從此治喉嚨,恆以此藥為先鋒。任是喉強如樹皮,無不得此便成功。如今喉症多有毒,較之往日大不同。以後臨症宜細酌,專靠平藥必不中。
治今喉症以除風為主
咽喉不利最多端,總以除風為大關。陰風入骨寒入竅,陰寒在內難驟宣。時候久了起疙瘩,疙瘩堅硬皮不丹。或白或紫或淡紅,仍是陰寒伏裡邊。雖然發熱成毒火,因寒作熱。總是陰熱往外鑽。正當乘機去發散,透出毒火是真詮。多用風藥為上策,少用清涼為正端。多用風藥必上壅,加上蓖(蓖麻)杷(枇杷葉)往下牽。少用寒涼恐束住,加上肉(肉桂)附(附子)引歸元。此是治喉真妙訣,如今氣運最為先。我嘗治眼科,必以此方為神丹。我嘗治頭疼,必以此方為仙丸。喉症亦從頭上起,舍了此方必不佔。試觀古人治喉咄,必用郁砂往下傳。鬱金、硃砂加巴豆霜為丸。試觀古人治腎寒,必用辛(細辛)附(附子)往上宣。可知少陰通喉嚨,少陰腎經上通喉嚨。上焦風火下焦剜。一切上壅下不來,不透腎經總不安。巴霜、細辛、附子皆能通腎。我因時下喉症甚是危,不得不將此理再傳宣。
少年人喉疼多是寒症
一人喉疼並喉干,愈吃清涼愈不痊。一日請我去看看,我言皮色不變喉不丹,必是少陰受風寒。況且脈道甚遲遲,那有真火往上竄。君必身上時發冷,君必骨里略帶酸。看君成室必不久,以致喉症甚流連。他言正是如此無別說,年前已度玉門關。即用肉桂八味與之食,大加風藥(天麻、白附子、殭蠶之類)除內寒。只吃一付便能愈,何用外處尋金丹。
有咽喉忽腫作疼,飲食不能下咽,但此症實火易治,而虛火難醫,實火世醫皆有妙方,即用桔梗、豆根、芩、連、花粉之類,治之立消。惟虛火乃腎火,不能潛藏於命門,浮游於咽喉之間,虛火惟夜重於日,清晨反覺少輕。若實火清晨反重,夜間反輕,實火口燥舌乾,虛火口不渴,舌滑,以此辨之,斷不差錯。余用元參(一兩),熟地(一兩),麥冬(五錢),萸肉(二錢),山藥(五錢),茯苓(五錢),五味子(一錢),白芥子(三錢),好肉桂(一錢三分),青鹽(少許),煎服一劑。痛除腫亦盡消,則龍雷之火,有不歸根於命門者乎?絕勝於八味地黃湯也。倘喉腫閉塞,滴水不能下,方用附子三錢,破故紙(五錢),撞細末,調糊作膏藥,貼兩腳心,以火烘之。一時喉寬,可以服藥矣。屢試屢驗,真奇方也。(孫鎮川謹識)
婦人喉症因陰虛而得者不少
婦人陰虛亦最多,一受寒邪起乳蛾。渾身壯熱不能止,以為風火定不錯。多少盲醫無識見,動將甘桔去搜羅。不是牛子加射干,便是元參並薄荷。以治風火甚是好,以治此症錯又錯。此症皆自房中得,腎水虧損立起波。不用肉附八味丸,不能治此雙乳蛾。若能初起即嚼桂,亦可補此少陰科。再說閨中待嫁女,亦有此症若沉疴。不於此中討消息,動將甘桔去止遏。豈知描鸞繡鳳多閒暇,蝴蝶一夢起風波。愈吃此藥愈不得,皆是同室暗操戈。生此門者死此戶,幾個人兒知清楚。古人立下地黃湯,原是此症真妙著。我見人命多喪此,故將此方再吟哦。此症因風火而起者固多,亦有因少陰虧損而然者,人多忽焉而不察,往往命染黃泉而不知,甚可哀也。故再筆之於此。
陰蛾之症,腎水虧極,虛火浮騰,不能歸原,看似蛾而非蛾也。若早晨痛輕,午後痛重,至晚而痛更甚,得熱則快,遇寒則加,方用引火歸原,而痛頓失。萸肉(六錢),大熟地(一兩),麥冬(一兩),川膝(錢半),車前子(二錢五分),五味子(一錢五分),好肉桂(一錢),附子(三分),青鹽(一分),煎服立愈,此方大補腎水則火息,引火歸原則痛消也。(孫鎮川謹識)
風火上壅,咳嗽不已,在本人皆以為寒,豈知因濕生熱,因熱生風,往往如此,不可不知
咳嗽之症亦多端,不必定是風與寒。風寒之症啞喉嚨,發表溫中自能痊。若是風火往上壅,愈吃熱藥愈不安。他說他是寒利害,我一診脈脈上攢。大加風藥清上焦,射干葶藶滑石連。再加蓖(蓖麻)杷(杷葉)往下行,二芍(赤芍白芍)大戟入腎肝。連吃兩付便能愈,方知上頭風火下頭剜。因悟先兄好酒熱上贊,大清風熱始得安。不用十棗(十棗湯)瀉下焦,濕熱轉眼往上翻,可知一切上壅症,必要下焦去透穿。下焦透穿病自已,此是濕熱大證見。若是癆嗽大不然,癆嗽全憑補丹田。丹田補實病自己,肉(肉桂)附(附子)吳萸引歸元。熟地萸肉並山藥,宿砂益智烏梅兼。此是歸根覆命大治法,何至睡倒坐不安。吾嘗作有癆嗽詩,正可與此參一參。
隆冬驟得寒嗽,皆是風毒為祟,治以馬前丸為最
治病透字最為先,不得透字總不佔。在表宜透發,在裡宜透穿。一毫有不透,即有一毫不安然。吾本無甚病,惟到隆冬嗽忽添。即用馬前服壯丸,馬前用法甚多,隨人所加。加於治嗽藥中,即是馬前服壯丸。脫了衣裳擁被眠。初時不見有動靜,二更時節忽戰戰。上至顛頂下湧泉,似有微汗欲外鑽。忽而嗽大起,忽而數吐痰。須臾之間即安然,從此再無病來纏。可知病疾皆從積滯生,(有風積,有寒積,有氣積,有食積。)不得透字總不佔。無怪老陳已八十,(朱仙鎮人。)終年制此馬前丸。以為病自毛竅入,必自毛竅宣。我初意不解,時候久了得的端。試觀市上甚重英雄丸,那有人參入其間。不過生烏一大塊(生川烏,治里好了治沉寒。彼治沉寒甚有力,此治風毒如刀剜。我今封他為將軍,使他四外去開關。如今風毒甚是多,不得厲劑必不佔。
症雜藥雜,有先後遞用者
病雜藥亦雜,必與合處見精佳。亦有病雜藥亦雜,必與分處見權拿。雖然一付藥,有合有分始無差。我嘗治一傷寒症,見了藥水便腸滑,平素不論補瀉藥,一入肚中便瀉出。汗從何處發?且是肝經滯而熱,不得破藥不合法。如此病疾甚別緻,縱有仙人亦難去治他。我用參(黨參)術(白朮)苓(雲苓)草(甘草)三生引,方見首卷。細辛白芷共升麻。俟他渾身汗出後,再加金丹破肝家。加入煎藥汁中。只是一藥分補瀉,有先有後便堪誇。可知君子時中理,一用藥時自知嘉。
白露前後病同治不同
一年之病秋最多,涼茶涼水夏間哈。人受熱極便欲寒,寒一束住病立作。不是噦嘔便是瀉,不是痢疾便是瘧。初得之時皆是火,利濕清熱是正著。時候久了便生寒,仍是前病要變藥。白露以前一樣治,白露以後又一科。或是補瀉一齊用,或是寒暖交相和。前日豬苓滑石好,今日茯苓赤石摸。前日柴胡前胡切,今日羌活獨活搓。前日黃芩黃連入,今日乾姜乾葛合。前日梔子連翹煎,今日山藥萸肉嚼。同此一節治不同,莫謂吾人好前卻。休慌忙,須斟酌,不可泥住前方為妙著。吾嘗於此細忖度,時候久了便生寒,時候久了便有錯。多少年老與雜疾,竟有以此致沉疴。只因不知如來轉法輪,以成今日之子莫。
夏秋吐瀉交加,雖甚危殆,補藥宜慎
從來吐症用硝黃,瀉症升提是為良。若是二症一齊見,必須術(白朮)苓(雲苓)補中央。如今治法大不同,再用此法便不良。只因毒火如膠膝,沾住腸胃不光堂。若用術苓必立起,反與敵家齎之糧。何如六一(六一散)加牛黃,(牛黃散)。涼水飲下漸漸康。再噦再瀉亦不妨,腸味滌盡永無殃。生梨生瓜且咀嚼,略飲面水便回陽。何須術苓四君子,鬥起病來反著忙。我嘗細思治病理,始知世道宜酌量。
病尋出路,宜順勢而導之
病尋出路人不知,只要盡力以送之。本在臟腑里,今忽到眼前。本在臟腑里,今忽到鼻端。本在臟腑里,今忽到喉間。即此便是他出路,只要盡力與發散。即此可悟,治眼之理。或清散,頭懵頭疼,多用升柴、前胡之類。或熱散,喉咄寒嗽,多用麻黃、羌活、獨活之類。不是除風便化痰。有寒風,有火風,有寒痰,有火痰,宜分別治之。如若大涼與大瀉,大涼恐有以激之,然亦有用之者,關脈實有用酒軍醋軍者,若尺實則不拘乎此矣。恐於此處不甚甘。凡治上焦病,大約如此便能安。若是下焦尋出路,不用導法便不安。本在臟腑里,今忽在莖前。本在臟腑里,今忽在膝前,本在臟腑里,今忽在腳端。即此便是他出路,只要盡力與疏湔。或滋腎,或平肝,不是和血便化堅。有用斑蟊下之,有用肉桂引之,皆是要著。如若大補治鶴膝風,有用防風一兩,炙耆四兩,大汗而愈。與大提,有陰虛下陷腿疼者,用升柴二活而愈。恐於此處不相干。凡治下焦病,大約如此便能安。譬如橫客來,與主不相安。只要疾速送門前,宜用量天尺,治上焦之病。宜用下水船,治下焦之病。即此便是小神仙。
病在上取諸下,病在下取諸上,皆是要著
人病往往在中州,指脾胃而言。不是上出便下流。既從上邊出,便從上邊援。吾嘗作有吐法歌,不可不講究。用六一散、牛黃散以吐之。但是世間嘔吐者,幾個下邊若行舟。不是水不流,便是屁不周。若要求來歷,必於此處進一籌。再加行藥方得。既從下邊流,便從下邊搜。吾嘗作有導法詩,不可不講究。有用承氣湯,有用十棗湯。但是世間泄瀉者,往往上邊塞磚頭。不是氣凝胸,便是痰壅喉。若要求來歷,必於此處進一籌。須要大開胸膈。人家請我去診脈,便當上下細細搜。不可見病便治病,以為門前作應酬。此與病尋出路詩,似乎不相侔。言之各有當,講了這頭講那頭。
治病須要順時令
霜降以後皆是寒,那有一人煉仙丹。不是蒼(蒼朮)麻(麻黃)去出汗,便是肉(肉桂)附(附子)暖命元。不是五味五倍收散缺,便是黨參黃耆提上顛。於今已兩月,未曾一人用芩(黃芩)連(黃連)。因憶麥楂爛,沒好漢,盡皆濕熱衝上天。不是六一牛黃散,便是噙化冰荷丸。那有大熱與大補,不過清涼二字為主權。故我錄之以示人,寒熱之藥皆能隨時作金丹。
治病要臨時得竅,不論好歹藥
治病總在臨時恰中竅,藥不中竅總不妙。有一孕婦將分娩,妄進補益塞氣道。胸中噫氣不能止,我用牛黃甚是妙。牛黃散中有巴霜。只和滑石哈兩口,其人驚喜若再造。大瀉濕水而愈。又有孕婦將分娩,妄進補益塞便道。日飲涼水不能止,我用金丹甚是妙。紫金丹中有巴霜。只用滑石哈兩口,其人驚喜若再造。大瀉膠糖而愈。可知治病無奇方,只要臨時恰中竅。好如瞎子遇仙橋,好如迷人得大道。
治病有標本之殊
從來治病有兩般,泥住一邊便為偏。我嘗治一士人病,本是久瀉不能餐。忽染外邊火,頓而喉不安。我一診脈是虛火,便用肉桂往下牽。一身之病皆治著,引熱下行便還元。他兄一見為太熱,只用酒連治一邊。雖然能暫愈,與他本底全不佔。他兄言之甚得意,我只置之若固然。可知醫道甚是大,治本治標皆能痊。必須本原盡澄澈,方是聖人之十全。
心中虛滿與實症不同,只宜空中著眼,方見手法,又有隔二隔三治法,不可不知
人有虛滿往上壅,實無一物在胸中。不是寒來便是火,不是氣來便是風。只宜掃去浮雲歸洞壑,不可硝(芒硝)黃(大黃)用大行。辛(細辛)芷(白芷)能散寒,荊(荊芥)防(防風)能除風。火宜用芩(黃芩)連(黃連),氣宜用橘紅。只要上焦無壅滯,便可妙手稱空空。可知人身之氣如橐龠,原無一絲滯不通。有了一絲滯不通,便是呃逆貫當胸。如若下焦與中焦,或可峻劑用力攻。至於上焦有不順,只宜妙手去蕩空。不是先生不著緊,必以此治方可澈底以澄清。亦有引入海底歸洞壑,亦有墜入丹田作主翁。此又納入須彌穴,此又降入水晶宮。醫道玄遠妙無窮,豈可狃於子莫之執中。
腑病治臟,臟病治腑,原自相通
噦嘔原因肺經壅,有時全不關肺經。我嘗治一傷寒症,只有二尺膠不行。我用金丹與芒硝,下焦(大腸)通時上自通。肺經。結糞原因大腸干,有時病不在腑間。我嘗治一腸秘症,只因肺虛不能傳。多用潞黨與當歸,元氣一旺立時宣。因悟肺逆不止用牙皂大腸藥,大腸原與相應叫。因悟小腸不通用菖蒲心經藥,心經原是他樞要。因悟下焦(大腸)乾燥用黃芩肺藥。華蓋(肺)滋潤為善道。此本表裡不相離,好如男女夫與妻。縱隔千里總一家,那有芝蘭參與差。
臟腑之病不同,治法亦異
現在之症皆自六腑來,久病必定五臟裁。六腑之病浮浮治,五臟之病深深推。浮治不必論上下,那邊有病那邊開。久病便須上下相叫應,這邊有病那邊猜。吾言治病治上下,大抵多從五臟來。五臟病脈恆皆出本位,六腑病脈只在六部該。亦有久病新得時下症,時病端自久病來。此又病症多變化,(病過七日,多有變化。)還要脈症細細推。
中秋人有疼痛噦瀉,皆是伏暑未盡,看似寒症,不可遽以寒論
凡是肚疼必多寒,惟到中秋細細參。中秋時節寒雖來,夏末餘熱未盡殫。不是吐瀉交相雜,便是疼痛不能堪。吐瀉疼痛雖利害,不可遽作陰寒看。只宜四物加白芍,只宜六一帶金丹。只宜甜梨與西瓜,只宜醋麩與熱磚。只宜糖(紅糖)酒(水酒)炒山楂,只宜雷火罐子搬。縱有脈理好先生,不可到此生事端。一診脈理便顛倒,虛實寒熱盡茫然。只因暑伏脈亦伏,不能洞見真病源。我嘗治此千千萬,始敢如此胡亂言。不如按住伏暑細細思,不如按住秋初淡淡觀。只用浮皮創癢方,便可一付把病剜。如依脈理去調理,誤了人病自招愆。中秋之時,伏暑未盡,治法以此為例。
按:中秋腹疼,吐瀉兼作,皆因伏暑寒熱鬱滯於中焦。蓋邪在上焦則吐,在下焦則瀉,在中焦則吐而且瀉,故脈雖沉伏,而不可遽用熱藥。此因伏暑而致吐瀉也。用黃連香薷飲為最穩。若暑濕積聚,停滯於內,而腹痛者,宜推蕩調氣,利濕為主,不可與前症同治也。(孫鎮川謹識)
寒噦火噦,皆因氣虛統不住,宜健脾為主,餘隻帶治
七月間,斷不可用此法
古言噦症有寒熱,皆從飯後去決別。食遠猶噦便是寒,食近即噦必是熱。如今氣運大不然,寒熱皆從飯時決。我嘗見一人,六脈冷如雪。吃了一口噦一口,心中全無一點熱。我用熱補齊上前,始得一付心熨貼。連吃數付已大愈,後因嚼桂病轉烈。吃了一口噦一口,又請我去把病閱。前日之噦全是寒,今日之噦盡是熱,只用前日大補方,刪了熱藥帶涼血。加上白及與白芍,一見清補便回轍。不論飯近與飯遠,寒熱皆從當下決。可知百病胥隨氣運轉,不得執住古人無二說。
按:嘔吐有食入而即出者,乃腎水虛,不能潤喉所致,是有火也。若久食而反出者,乃腎火虛不能溫脾,因脾寒而反出,是無火也。欲治反胃嘔吐者,理當從腎,詳辨有火無火之分。如無火而反吐,宜用萸肉(五錢),大熟地(一兩),茯苓(三錢半),澤瀉(二錢),丹皮(二錢),山藥(四錢),肉桂(一錢),附子(一錢),水煎服,即八味湯也。治有火反吐,方用熟地(一兩半),萸肉(五錢),山藥(八錢),澤瀉(三錢),丹皮(三錢),雲苓(五錢),麥冬(六錢),五味(二錢),砂仁(二錢),煎服,即麥味地黃湯也。二方臨症加減,治反胃嘔吐,實有神功。又有嘔吐傾胃而出者,必傷胃氣,胃氣一傷,多致不救。然亦有寒火之殊。有火者用薑黃連(三錢),雲苓(一兩),潞黨(二錢),砂仁(二錢),無火者用白朮(一兩),潞黨(三錢),乾薑(三錢),丁香(二分)。若下瀉者,俱宜加車前子(三錢),一劑即可奏效。凡遇此症者,總以先固胃氣為本,緩則脾敗主亡,雖有靈丹妙手奚施哉?(孫鎮川謹識)
治瘧以平肝為主
一切病症皆由肝,況乎瘧疾據之為主權。雖說濕痰恆在脾,不治肝經總支離。青皮能散肝,山楂能調肝。桃仁能平肝,醋軍能行肝。看似一洗脾經寒,不透肝經總不完。如果食水瀉不下,再加金丹便能罷。金丹能瀉陰分食水。亦有肝盛脾經弱,須得補脾那一著。蒼朮半夏能燥濕,宿砂乾薑能去惡。補得脾土與肝齊,他自不敢妄支離。亦有肝寒脾亦寒,脾寒未有不虛者。必用肉(肉桂)附(附子)補脾元。補得脾土如山嶽,肝木根深蒂固盤。縱有狂風來相擺,德厚無疆搖動難。老瘧子、虛瘧子,多補脾土而愈。亦有肝經鬱滯脾不開,只在皮里為禍災。大加蒼(蒼朮)麻(麻黃)去出汗,肝木調達上不來。亦有肝經抑鬱濕寒水,不在皮毛在臟里。看似傷寒一寒一熱,有似傷寒,實是濕水為病。莫出汗,大瀉濕水病自已。宜用甘遂、大戟之類。亦有肝經抑鬱痰停胸,二寸頭上似蟲行。只用截瘧丹導痰,截瘧丹方用土信一兩,綠豆粉面四兩,共研細,分作四百付。大人每服一付,小兒半付。涼水送下,先一時服。忌飲熱茶及一切溫熱之物。附註。導出痰涎病自完。可知瘧疾寒熱皆在肝,總以平肝為正端。有時肝經平不得,還須他經善周旋。他經周旋肝自和,終以此地為橐龠。
前後瘧痢平肝兩論,平肝者,即所以和脾也。脾胃一和,濕痰自解,瘧痢可去矣。(鎮)治此症,屢試屢驗,無不奉此為主臬。(孫鎮川謹識)
瘧疾不易治,要有把握,以傷寒瘟疫雜症括盡治瘧之理,是我家創治法
如今瘧疾甚是多,治家盡是胡亂摸。初起即作傷寒治,在表在裡分清楚。在表便去透發汗,無汗要有汗,有汗要無汗。在裡補瀉有兩科。宜補宜瀉宜利亮,宜補宜瀉,要拿住病,不然反覺利害。不必婆婆媽媽去開拓。半表半裡宜化痰,大除痰飲是正著。以常山不二飲、十棗湯為例。亦有初得之時甚狼狽,溫涼補瀉一齊搓。雖然用藥甚是雜,按脈切理那裡錯。此病便作瘟疫治,俟他少輕加截藥。不俟少輕,必截不住。時候久了即作雜症論,不必泥住濕痰瘧。溫涼補瀉各有脈,加上治痰便不錯。無痰不作瘧。但治此症宜狼豁,先去截頭為正著。凡病皆宜截頭。若是截頭用狼豁,一付兩付便如初。只因此症來里猛,他用虐時我亦虐。瘧者虐也,要顧名思義。即用熱補宜金剛,不可仙丹養太和。何必如此設名色,瘧有熱瘧、寒瘧、風瘧、暑瘧、濕瘧、痰瘧、經瘧、臟瘧、食瘧、瘴瘧、鬼瘧之分。使人心神無捉摸。
治痢積以濕熱論
痢積皆因積滯生,涼氣涼血要分清。不論紅白皆濕熱,貿然用補便不通。氣分要將檳榔用,血分無如白芍精。只宜清利去刮摩,積滯黏膩,非刮摩不行。不可硝(芒硝)黃(大黃)用大行。大行便將積滯滑過去。此症皆由肝橫來剋土,用行藥,土愈虧,肝愈橫,不如用生芍以斂之。生芍多用是正經。(即在氣分,亦宜多用。)至於年老與久痢,不可執此以為名。宜熱宜補又宜澀,返還元陽是正經。此皆治痢之大略,還要脈理為真憑。
夏秋感暑熱之氣,患痢膿血,甚有日夜百幾十次不止者,至危至急之症也。如用涼藥止血,利藥攻邪,俱非善法。余每治此症,僅用和平緩淡之藥,故能痢止身健,亦無損於正氣,方用當歸、白芍(多至二兩),枳殼、檳榔(各二錢),陳卜子(蘿蔔子)、西滑石(各三錢),木香、甘草(各一錢)。煎服。輕者一劑,至重者二三劑即愈。妙在歸芍之多用,平肝氣即所以和脾也。脾胃有生髮之機,大腸有轉導之化,卜子、檳榔消積之神劑,木香、甘草調和於遲速之間,使瘀滯盡除,而無內留宿毒之患矣。余治此症數十年,屢試屢驗,故敢筆之於篇末。(孫鎮川謹識)
治痢以平肝為主
百般病症皆由肝,況乎痢積在夏天。濕熱抑鬱不能達,肝木條暢甚是難。不是胸膈有不順,便是滯泥在腸間。人說宜用厲劑去行他,吾說此症開胸最為先。胸膈一開飲食進,已得治病之大端。雖然濕熱盡在脾,豈知橫抉皆在肝。青皮能疏肝,桃仁能破肝。再加生芍(白芍)二三兩,使他脾里去斂肝。當歸能滑潤,車前能鑽研,亦是治痢之金丹。不論紅白皆濕熱,總以二物為最先。如果痢疾盡白膿,腹毛檳榔宜多添。川貝川樸不相離,枳殼枳實齊上前。看似清利去治脾,實以平肝為主權。生地丹皮皆帶用,木通澤瀉緊接連。吾嘗治此千千萬,無不條暢老根源。至於年老與久痢,又以熱補為真詮。吾嘗作有治痢詩,蒙醫須讀那一篇。
濕熱已久,內里必有綠水,藏在元府之裡,宜細治之
凡是風腫先腫頭,(眼皮腫,麵皮腫。)水腫定從腳上流。流在腳上是證見,斷乎濕熱聚中州。況乎心肺有證見,二寸翻飽又寸頭。定是肝橫來剋土,一寒一熱生綠油。晝里痞悶夜乾燒,專與此人作對頭。欲將此症連根拔,必瀉綠水方能休。但是此癥結已久,驟瀉綠水使人愁。凡是大瀉必大吐,瀉里緊了入九幽。如此病症熱已深,必有黃水在外頭。先瀉黃水病半愈,即扶正氣建根由。正氣一旺能飲食,再進行藥便周流。即有綠水在內里,金丹一到便出頭。此是治病真節次,補瀉相間方無憂。大凡治病遵素問,大積大聚有正謀。我嘗治此甚擔心,故敢著之為論頭。
病脈與病症一一相合,尤須細治
方子精良脈上存,脈不精良何處尋。我之方子雖從脈上得,只按三部亦不真。凡是脈出寸口空中飛,必用牛黃(牛黃散)始合機。二胡(柴胡前胡)二活(羌活獨活)恆相依,三麻(麻黃、升麻、天麻)三花(凌霄花、菊花、覆花)必為歸。凡是脈走下部甚是長,必用金丹始為良。左邊必加利水藥,右邊更須去寬腸。此是瀉法真證見,吾欲銘之於鼎常。況乎瘧痢時症常大燒,限定時刻不可逃。太陽證見日亭午,陽明燥金未申交。少陽寒熱寅卯見,限定時刻甚昭昭。再與脈理細參想,那有溫涼補瀉差分毫。我嘗治一右尺拉尾巴,右尺出乎本位,甚長。胃中劈柴見一條。胃中脈絲絲,乾硬不和。此是沉寒真證見,不用大瀉不能消。宜用牛黃散。先瀉黃水後綠水,一瀉瀉有廿余遭。凡是大瀉必大吐,幾乎一命入陰曹。大積大聚,去其大半而止,自是千古定法,此人性急,不能少待,故致過下之過。即用參耆肉附四五兩,始得屈平把命招。雖然沉積盡去了,不如和緩為最高。此是僥倖以成功,若不成功怨滔滔。
濕腫非兼巴霜不可,宜相虛實量加之
巴豆利濕最相宜,一切濕腫他為師。只要多加培土藥,不怕病大難支持。肉(肉桂)附(附子)吳萸能生火,早為脾土立根基。蒼(蒼朮)麻(麻黃)獨活能散濕,早為脾土作防維。再用十棗十棗湯量加三四分。作引子,水往下流不侵脾。脾土旺盛堤防固,不怕江河日日滋。我嘗遇症甚是危,痰涎湧盛濕無疑。濕熱出不去,便作痰涎上湧。伸手攝住腎子子,好如冰彈包熱皮。凡是大寒症,腎子無有不涼者,以此為人命之根也。此是貼身大證見,何須診脈細細思。
小腹微腫有邊是有水氣宜瀉
小腹微腫下邊起,便是濕寒結在裡。十棗湯頭正用著,大瀉寒濕病自已。
大寒結滯不宜用行藥
水本柔軟不用說,一到隆冬便似鐵。人本空空無有物,一受風寒便心咄。甚至上下滯不通,大腫大脹痛欲絕。豈真食積塞滿胸,不過濕寒水暗結。只宜蒼(蒼朮)麻(麻黃)二活(羌活獨活)去透發,肉(肉桂)附(附子)吳萸炮姜歠。連吃兩付便流通,內里溫散外洞澈。亦有蔥姜炒麩拓,亦有椒桂入齒齧。不可妄意用行藥,一見硝(芒硝)黃(大黃)把命折。有用二醜與巴豆,不過席上地下別。只因人身虛弱甚,以致此症似霜雪。一見陽春便回來,宜從此處想真訣。
陰黃陽黃治法有辨
黃病皆因濕作熱,抑鬱之久無從泄。不是皮色黃花染,便是二目黃表貼。治宜蒼朮與茵陳,黑礬(燒紅)梔子往下掣。泡入酒中加陳皮,紅糖為引細細嚼。每晚服。一切濕氣盡引下,便無身黃使人說。又有陰黃寒最重,彼色明亮此有別。必用肉桂與附子,灰暗煙燻始盡撤。陰黃陽黃有兩般,不得泥住清涼不用熱。此是治病之大關,須探本原連根抉。
按:黃病之症,一身盡黃,兩目亦黃,雖成於濕熱,畢竟脾虛不能分消水濕,以致鬱而成黃,(余)用薏苡(三兩),茯苓(一兩),茵陳(三錢),陳皮(二錢),車前(一兩),上肉桂(三分),芡實(三錢),大劑服之,分消水濕。前藥多是健脾固氣之品,用茵陳以解濕熱,肉桂引水入於膀眈,從小便出,三四劑後減半,加白朮(五錢)服之,再用二三劑,愈後永無後患矣。(孫鎮川謹識)
治腿以破小腸為主
一身之氣注小腸,才有腿疼尿必黃。縱然不黃尿必熱,大抵鬱滯在膀胱。如若濕熱陷下焦,腿腫腎亦腫。大破肝腎加之涼。金丹(紫金丹)和藥甚是好,只消一付立除殃。亦有虛弱用熱補,必借十棗為之湯。斑蟊二枚為引子,大加升提是神方。脈上部皆空,便加風藥升提。此症出來多左腿,大約腎虛遭禍殃。間有乾枯虛弱甚,必補腎水滋元陽。歸、地、宿砂、故紙之類如滯膀胱氣不通,恐怕不久見閻王。吾嘗治此千千萬,溫涼補瀉細酌量。註定太陽用宣泄,不滯此竅最為良。
腿疼即弱症,亦須先行後補
凡是疼痛皆不通,不得行藥總不中。吾嘗以此治堅結,不料二腿疼痛亦能松。二腿紅腫常用此,一付二付便收功。誰知骨瘦如柴虛弱甚,一用打藥亦甚靈。斑蟊一到小腸開,滴滴達達尿甚紅。金丹一到大腸開,積積渣渣下黏膿。初時不見有重輕,吾意打藥必不中。再與二黃(硫黃,地黃共為丸)。三兩把,數日之間走如風。一闔一闢天地理,始知此症總宜通。但是大黃用不得,其性寒涼欠沖融。吾嘗治此用金丹,以其有山甲,以其有蜈蚣,以其有全蠍,以其有明雄。兼些莪(莪朮)稜與鬱金,能開竅,能和衷,能散寒,能除風。不怕上去行里猛,只要後頭暖融融。一付兩付便能愈,方知行藥甚有功。百病以通利為主,虛症宜少用,不宜多用。
治腿疼痛離不了金丹
如今氣運大不同,但觀治腿已分清。古時治腿分虛實,今時治腿總宜通。腿腫腿脹無論矣,縱是虛弱亦要行。吾嘗治此一切症,離了金丹便不中。細究此症真消息,始知脈竄上焦下焦空。雖然下焦宜用補,不瀉上焦脈不行。瀉到下焦歸本位,便無疼痛諸毛病。此真氣運一大變,不常治此總朦朧。
疝症皆起於濕寒
疝氣皆因濕與寒,濕寒作熱痛不堪。不是濕氣不下流,不是寒氣他不頑。頑住氣血一大塊,那有真火在其間。不用大熱硬不消,不用大破氣不旋。不用除風他不散,不用去濕他不寬。再加升(升麻)柴(柴胡)往上提,再加溫和透余寒。清涼不妨少用些,引出濕熱便能痊。以此治疝甚得法,不怕腫硬數十年。
治疝氣方
吾嘗見一疝症,當立一方,一藥而愈。
疝氣初起腎子堅,肉(肉桂)附(附子)吳萸加金丹。青皮當歸白芍藥,椒(川椒)茴(西茴)故紙引歸元。三陳薏米並滲濕,二胡(前胡柴胡)升麻提上顛。病在下者取諸上,清氣上升,濁氣下降。辛細辛本少陰藥。芷白芷消腫。黃柏帶清熱,斑蟊(三個)直下達陰關。
膽顫心寒症治方
人有膽顫心寒之症,皆是濕毒痰涎為祟,治以白砒為最。
我治吐血症數天,忽得膽顫並心寒。知是痰涎為祟果,即用火煉降仙丹。火煉降仙丹有名,不得治法總不佔。必須白信如硫璃,白如硫璃明如玉,始堪以治內症。若外症,則不拘乎此矣。必須蕎麥麵裹圓。蕎麥麵大制信毒。雖吃一分亦無礙。必須烈火燒透亮,必須陳醋濕周全。打開信石用一兩,明雄就得二兩研。共合一處為細末,便是涼水降仙丹。用此藥以涼水為引。每吃二釐便能愈,無不應手立時痊。如若吃時先相脈,脈上無火純是寒。或是二寸頭上如麥屑,或是二寸頭上如針尖。皆是濕寒怪怪症,此藥下去穩如山。如若脈上數有力,不必此藥作舟船。試觀京都甚重靈寶丹,亦是明雄和砒研。但是修合甚得法,以治濕寒天下傳。我制此藥不及此,以治濕寒類瘧子。以治痰迷類風顛,無不一藥而愈如刀剜。如若外治身上疼,只用生研入膏丹。如若外治瘡爛口,只合輕粉共枯礬。滲爛肉上,微有癢意,即宜洗去,另上長藥。如若外治疥痕干,只合巴霜豬油煎。內治外治皆有力,毒症得此若遇仙。若是脈症不清楚,不必將此置市前。
陰寒就是大毒物
我膀疼痛不能行,多少妙藥全不靈。一用菩薩三十六金剛,一帖貼之便收功。菩薩膏中多毒藥,以毒攻毒毒便輕。我膀疼痛無甚毒,只因年老毛竅松。試觀李華弔古文,墮指裂膚處處同。陰寒就是大毒物,那有一個悟當躬。試思洞房花燭暖融融,猶有一二變成凶。陰風入骨寒入竅,誰能出此圈套中。
痛癢本於濕寒,非用熱藥毒藥亦不能了
凡是痛癢本濕寒,時候久了熱不堪。治以清涼必不效,熱藥毒藥宜對參。常治小兒尿不得,腎痛腎癢不能堪。內用肉(肉桂)附(附子)並斑(斑蟊)麻(蓖麻),外用醋麩共熱磚。又治小兒癢不堪,和血涼血全不佔。外用輕粉和潮腦,內用硫黃與馬前。只消一付便能愈,那有痛癢不能安。有人好用太平藥,一遇此症便茫然。豈知聖人致治理,削平禍亂最為先。
濕熱創治法
惟有一婦病難療,心中痛癢不能招。兼之玉門起燎泡,小水不下腫不消。我用苦參七八兩,只消一付除根苗。此是濕熱創始法,混入惡毒便失調。
治濕寒方
水銀銀硃本治楊梅之要藥,凡治濕寒熱結,必須以此為例。
欲用毒藥有真詮,不得真詮莫妄談。果能用之真的當,不用渣滓只用煙。水銀銀硃並黃丹,安息香合麝片菸。清晨漱口吸四袋,連吃四天便清宣。皆如此吃。內不傷臟腑,外把病立剜。瘡症三天便結痂。不過身上微含懶,不過口中痛流涎。晝里忌鹽七天正,夜裡銜枚始能安。任是楊梅天大毒,一見此藥便豁然。方詳四卷外科門,此毒能治,他毒不用說矣。以治濕寒老瘧子,以治濕寒吐水黏。以治濕寒起疙瘩,脖項腫硬,堅如鐵石。以治濕寒死眼前。一切痰厥,狀類羊羔風。此藥燥烈無與比,抉住根子把病剜。看似大毒服不得,清煙一過便了然。縱有天師再臨凡,亦必謂此為飛丹。此藥可名飛仙丹。試觀菩薩僅有三十六金剛,僅有毒藥不可餐。甘遂動數兩,(二兩生用。)巴豆恆數錢。(八錢生研。)川烏草烏(各一兩,生用)。皆能用,蠍子(七錢)蜈蚣(十條)緊相連。芫花(七錢)大戟(八錢)一齊入,陀僧(四兩)木鱉(一兩)共細研。只緣用之真的當,況且過火入油煎。吾輩脈理果通達,即不過火亦能餐。凡此皆是濕寒生暗毒,雜入群藥最便便。我嘗用些三生引,以治滑瀉甚安然。只緣雜入群藥有包羅,正可與此相對參。莫謂毒藥甚可駭,毒症須得毒藥剜。試觀古來治國亦如此,用賊擒賊把邊安。以毒攻毒甚是好,壯士長歌入漢關。
濕寒雜疾,宜用雷火,再進丸藥
濕寒雜疾脈無神,淹淹纏纏入鬼林。縱有名藥不見效,不如先進雷火洗幾巡。此症盡是濕寒水,脾胃敗極飯不親。惟宜干酒去點著,洗了前心洗後心。洗至數巡身變熱,一回便得酒一斤。天天洗了天天搬,後心更比前心親。前心多骨搬不住,後心脊骨兩邊尋。上至頸項下尾閭,罐罐比接罐罐勻。一切濕寒盡拔出,再用丸藥便回春。宜補相火宜健脾,茶湯茶水少入唇。如此連日用洗法,不怕二豎與為鄰。
治酒病有先熱後寒之分
醉漢心裡亂翻花,好似馬前飼暮鴉。初得之時皆濕熱,必須清涼瀉胃家。噦嘔可證。山楂乾葛宜多用,以其能解酒味嘉。時候久了便成寒,再用此藥必不佔。必須川烏草烏散脾濕,憎寒可證。必須肉(肉桂)附(附子)吳萸暖命元。肚痛可證。間有五內虛寒甚,參(黨參)術(白朮)苓(雲苓)半(半夏)宜多餐。亦有烏梅成兩用,以其收斂帶平肝。此皆治酒之要藥,前後脈理要細參。初時皆熱,久了便寒,凡症類然,而酒尤甚焉者。
治沉寒必須重加透澈藥始得
治病總要去透澈,一不透澈便隔越。於今四月日猶蝕,於今五月天下熱。盡皆陰寒為病疾,不見陽和便卼臲。或是抑鬱成痿痹,或是腫硬暗結血。必須蒼朮麻黃之溫散,必須乾薑獨活之燥烈。必須川烏草烏之峻發,必須肉桂吳萸之辛熱。必須馬前烏蛇之利竅,必須山甲全蠍之洞穴。內用蔥酒和藥煎,外炒黑豆將皮貼。如再陰寒透不出,再加金丹為妙訣。我嘗治此千千萬,無不陽春化積雪。
卷四
婦人之病多於男子
吾言上焦之病多是火,婦人更比男子多。男子在外多自適,婦人在內受折磨。自不安命多怨人,致生上焦諸病疴。況有寡婦妾婦之不同,終年抑鬱更是多。邪鬼淫狐乘此入,不知不覺渡銀河。渡得銀河生壘塊,諺云:鬼胎。胸膈不利有麼魔。竄入上焦皆是火,實因腎寒暗起波。腎經寒,真火不居其位,邪人得以妄動。亦有少婦少男恣淫褻,下焦陰寒真氣缺。虛火上衝生喉癰,頃刻之時把命折。初得之時宜嚼桂,引火歸元便洞澈。亦有寒間上下壅,湯水不下藥不容。只用巴霜郁(鬱金)砂(硃砂)丸,咽入胸膈氣便通。若要此症永不犯,金匱腎氣(腎氣丸)樂融融。肉(肉桂)附(附子)八味亦通神,直拔病根何處容。尋究根源皆因腎之精,與心牽連上下通。上下通時便無病,上下不通百病生。其初皆因腎經寒,真火不安其位,虛火得以妄動。虛火無根往上衝。有用連桂暗交接,肉桂、黃連,能交心腎於頃刻。雜入群藥妙化工。可知世上呃逆貫當胸,皆因此處無是公。可知世上癥瘕經不調,皆因此處無根苗。可知世上虛癆與遺精,皆因此處無真蹤。這些病皆因心腎不交。今人但治上焦火,不通腎元總無功。因悟嘗治少婦氣上壅,喉間塞綿難為情。六脈沉遲不見火,惟有中指中節時一沖。即用清揚清上火,清揚之藥,上走頭目。少加肉(肉桂)附(附子)往下通。多少名醫不能療,惟用此劑始收功。又嘗治一少年脈類此,亦用此藥上下通。上下通時便無病,何用攻打胡亂行。又有少婦少男啞喉嚨,又多清火把命傾。若能時時溫下焦,量加發散便有功。又嘗治一中年腎不交,通宵不寐數十朝。只用清空十數兩,酒芍多加把肝調。平肝以安土,中焦便無阻滯。肉(肉桂)附(附子)雖少亦將軍,暗把真陽海底招。雖未深明大易理,實合陰陽交姤那一爻。可知諸病皆因氣不通,治得上下有神功。吾嘗治病治上下,上下一貫妙無窮。試觀世上修煉用醍醐,閉任(任脈)開督(督脈)有工夫。督脈一開上下轉,好似人間大轆轤。治病若能用此法,雖入死地病猶蘇。
治病男女皆同,只有胎前產後之分
治病男女一樣同,氣血二字要分清。男子若害血分症,調劑血分與女同。女子若害氣分症,調劑氣分與男同。惟有胎前與產後,較之男子倍兢兢。胎前雖有攻伐藥,保胎時時在意中。產後雖加大補藥,惡露總要細細通。所以桃仁與紅花,付付用之恆有功。亦有不用桃仁、紅花者,不過十中之一耳。我嘗作有產後詩,不妨間時誦一通。多少雜症從此出,以治男兒妙化工。
婦人之病皆由左尺凝滯
女人之病皆在肝,氣血往來出此間。其實皆從左尺起,男女交接是病源。此中之脈左腎之脈通心胞,一切之病固受寒。受了陰寒便凝滯,相火即速往上竄。其根是寒,見症皆火。下焦愈寒愈結實,上焦愈竄愈不安。頭懵頭暈從此起,心疼心顫從此兼。初時心脈如扁豆,結久便成小皮錢。見了此症即破心,(非破火不下。) 鬱金菖蒲與酒連。凌花(凌霄花)茜草一齊用,桃仁紅花青皮宣。肉桂川膝(牛膝)少用些,歸(當歸)地(地黃)芎(川芎)芍(白芍)恆帶餐。況是女子氣不息,每多借此竄肺間。喉疼胸滿不能食,右寸脈實是病端。諸如火症從上見,其實皆因左尺受陰寒。我治此症千千萬,清涼上焦暖命元。前胡枳實帶治氣,總於左尺細鑽研。鑽透左尺便無病,金丹暗暗作鋒前。男子虛癆多似此,亦因交接受陰寒。男子破藥差少。治法恆與女相類,此真人命之大關。關頭出入要謹慎,一不謹慎是禍端。多少人命盡喪此,何不清淨作神仙。清心寡慾,便無此病矣。
痰滯胸膈,便不生育
人生知他生嗄病,縱有神仙亦難定。有一壯婦二十餘,不生不育把命聽。意必癥瘕滯經羅,閉著子宮作蹭蹬。誰知寸關二部膠似錢,好如米飯糊個淨。下部脈和若常人,兩個手脖盡腫硬。知是痰氣寒滿胸,即將杏仁芥子蒼(蒼朮)半(半夏)用。葶藶射干清肺熱,桔梗蔞霜前胡並。六一牛黃(二散並用)亦當家,川貝川樸先導送。導出痰涎進金丹,和入湯藥清剩。只服兩付便能愈,後再調經把子種。
經脈之病皆從肝經起,而調經之法不專在此也
人言調經只在肝,何必六經共周旋。或補氣而溫肝,或破氣而行肝。豈知一經有病經經病,那有一經不牽連。如果此病滯在表,便可傷寒一樣看。如果此病滯在裡,便可雜症一樣看。必須上下常周流,必須表裡盡貫穿。方能運轉大周天,始得此病皆安然。不然舍了六經全不治,即此一經亦難痊。不觀世上用坐藥,不知多少上賊船。不觀世上用打藥,不知多少入陰間。只知泥住一經治,豈知這經也從那經宣。不能六經皆治著,焉能穩坐釣魚船。試再放眼一去觀,那有一病無牽連。今有咳嗽者,豈能泥住肺經看。今有吐血者,豈能泥住心經看。今有遺泄者,豈可泥住腎經看。泥住一經去調理,六經必有所不安。六經有不安,即此一經亦難痊。凡是治病者,必須細細參,那有不可作對觀。任是百樣病,皆要運轉大周天。今之懸壺者,往往分門別戶往下傳。皆因脈理不精通,只知泥住治一邊。豈知寒熱虛實皆有脈,溫涼補瀉各有單。只要指下一著實,何往不可運轉大周天。看似偏住治一邊,不過以此為主權。那有一經治不到,那有一經不周旋。吾今得為後學言,以見治病有真詮。如但泥住治一邊,何不海上問張騫。銀河上下常周轉,亦是教人運周天。
胎病交加,只要治病不必安胎,病去胎自安耳
胎病交加甚是難,即老名醫亦難參。如果有病速治病,按病下藥無弊端。大病生死在眼前,病若能去胎自安。我嘗治一少婦病,骨瘦如柴飯亦難。已經數醫不能療,即加大破將病捐。吃至兩付能飲食,寒熱往來漸漸蠲。伊家貧甚難用藥,即服加料紫金丹。(皆是破藥,兼有巴豆。)朝食一分暮一分,服至月餘病皆痊。病到痊時藥即止,未至兩月即分娩。生下一兒甚健旺,於今已有四五年。又遇孕婦本是火,盲醫只顧補腎元。補至三付噫不止,茶水不進甚是難。我用六一(六一散)牛黃散,二散並用,以牛黃散中有巴豆霜也。飲至一付便迴旋。旋至糞門腹甚疼,即往厠上跕缸邊。衣帶褲子甫解畢,好似急流井湧泉。一竄竄有一丈餘,臭水下盡便安然。其夫為我言甚明,我言眠食如故胎自安。有故無殞本素問,只要眼明手快急上前。去了病時藥即止,即此便是安胎元。何必更讀產前賦,何必更用益母丸。巴豆傷胎之要藥,我嘗用之以安胎,非能安胎也,只要病愈即止耳。事到無可奈何之時,有不得不然者。
治孕婦前後不同
孕婦有病治最難,一身精氣注胎間。胎間一注身便懶,淹淹纏纏似受寒。皮毛淅淅生暗冷,筋骨憔悴時含酸。雖然做活沒有力,一見茶飯便不歡。心之所愛食不足,心之所惡只貪眠。一診左尺血旺甚,似乎凝滯結腹間。若要治此症,活血為最先。羌(羌活)芥(荊芥)辛(細辛)芷(白芷)宜多用,調理肝氣是正端。加上宿砂與蔻仁,內里溫暖外皮宣。此是三月正治法,如過百日便不然。過了百日能運轉,往往有火致不安。稍有凝滯便煩躁,稍有錯落痛不堪。黃芩梔子並白芍,陳皮焦術養胎元。真有大火亦用瀉,瀉了濕熱病自安。善能自保即保胎,一切姜芥宜少餐。不宜過勞與過逸,涼血順氣為大關。果能胎教如周王,便是女中自在仙。
孕婦脈結下部為憑
婦人懷孕知最難,多少名醫費周旋。有言肝經和緩便有孕,有言尺部動數是真端。有言婦人氣粗為憑據,有言觀骨色嫩為正詮。雖然所說各有理,全無定見在眼前。我說胎是一圍真氣血。必將重墜往下傳。墜入尺部結疙瘩,便是胎孕真的端。有言左邊是閨女,有言右邊是孩男。我說男女皆是血成就,必於左尺細細研。但是下焦火甚亦如此,還要諸說參一參。
孕婦禁忌有宜遵者,有不宜遵者
婦人受孕血必凝,血既凝兮氣不行。氣不行兮風上湧,風上湧兮火縱橫。但看左尺生疙瘩,兩顴骨上微帶紅。即是產前風露頭,不用涼破必不中。乘此氣血正旺時,須要放開大眼睛。切莫效那噢咻小先生,守住禁忌嚇主翁。如果按脈去調理,那有病症不可通。病若通時藥即止,反與補益大有功。有故無殞本素問,豈可一味去牢籠。我願診脈治病者,先須目下決死生。如果氣血無可為,不妨妊娠歌一通。
治孕婦不必多忌諱
(病初起,氣血正旺,如此治,一藥可愈。若遲久,亦不可用)
我治孕婦年二三,不飲不食但欲眠。我一診脈脈不動,只有中氣上頭顛。知是風寒緊束住,大用風藥蒼朮、麻黃、羌活、獨活之類。加金丹。內有傷胎藥。乾薑附子亦透發,全不照顧養胎元。一付兩付病即愈,病一愈時胎自安。又嘗治些吐血症,只看得時真病根。或用解表或攻裡,抉住根子把病剜。若是用藥多忌諱,再吃多藥亦不佔。何用乘此氣血正旺時,當頭一棒便迴旋。如此孕症與血症,是醫皆知病淹纏。若果起初如此治,何至病久不能安?
產前風症甚多(治法以此為例)
產前不安多是風,渾身痠懶渾身疼。上下盡是濕寒水,那有一時得春容。必須伏虎丹透發,必須琥琅散方見後邪祟門沖融。風藥一齊湧上前,不得大汗總不中。雖說此藥似傷胎,伏虎丹中有蠍子、蜈蚣之類,琥珀散中有良薑,乾葛之類。風藥駕馭俱凌空。風藥駕馭,則毒從外解,力不內攻,吾治產前一切症,往往用此法。況有術(白朮)苓(茯苓)香(香附)砂(砂仁)相保護,況有椒(川椒)茴(小茴)故紙交和衷。縱有藥不平,得此亦安寧。大大罐子得一個,搬住風頭使下行。一切風氣盡下來,那有外至風不松。此風內生者多,外至者少。人說此病不易治,依吾此方立時輕。
伏虎丹方
伏虎丹即紫金丹,去了巴霜帶理肝。一切凝胸不易治,浮雲一掃見青天。
治產前風一則,並寒痰墜胎一則
產前風症氣頂心,艾葉一團值千金。(三兩,用醋炒。)再將黃芩炒焦黑,引入血分妙入神。更有產前欲墮胎不禁,皆因寒痰胞內侵。必欲生耆加官桂,蒲黃靈脂此味炒用即回春。
產前風治法
產前風症多是熱,不是結氣便結血。氣一結住不流通,血一結住便橫決。大搐大顫無奈何,翻三倒四痛欲絕。我用湯藥他難食,只用丸散一付截。即用金石一兩餘,自然銅、避陽砂、青礞石之類,三味能涼血下氣,且是金能剋木之意。和入紅糖使立啜。再飲蔥湯一大碗,汗出如雨甚熨貼。我嘗用此治怪症,不料治此甚合節。有用二芍(赤芍白芍)與生地,醋軍柴胡使涼血。有用火罐搬玉門,立拔內風使外撤。雖皆治風甚有理,不及此方為妙訣。我故錄之以示人,好如紅爐一點雪。
催生用發散是創格
臨時治病恰相合,無不應手立時瘥。有一產婦將產時,大搐大顫無奈何。只因前年如此致橫生,請我立時去下藥。我一診脈是風寒,二關如錢滯經絡。即用荊(荊芥)防(防風)蒼(蒼朮)麻(麻黃)去解表,益母獨活芎(川芎)歸(當歸)多。吃下病止即生兒,並無一味異樣藥。他教我打我不打,診脈解表是正著。
隆冬產生大宜發散
婦人產生甚是難,隆冬皆因受風寒。受了風寒氣上窒,氣上壅兮血不宣。不是大搐便大顫,母子二人俱不安。筋亦往上就,脈亦往上牽。風寒拘束甚窄狹,那有餘力顛倒顛。不是橫生便倒產,一失機宜難又難。吾嘗隆冬治一人,一經發散便安然。又遲數日治一人,一用發散便生還。可知治病須要順時令,隆冬發散最為先。治病順時令,百病皆然,隆冬宜發散,盛夏宜清散,蓋可知之矣。豈可泥住佛手散,而忘發散之大端。
產後見飯煩惱,宜用熱補
虛弱人惱食,皆宜如此治
產後滿月數十天,別無他病之可言。一見飯食別煩惱,時時噦噫不能捐。我一診脈是濕寒,已竟作熱應指邊。但是假熱不必治,只用熱補暖命元。蒼朮宿砂去利氣,二陳故紙一齊添。且加白朮去健脾,肉(肉桂)附(附子)姜(黑姜)萸(吳萸)緊接連。因他產後尚未遠,且是氣色未澄鮮。一切涼藥概不用,全憑熱補為主權。
產婦氣色宜慘淡
產婦氣色宜慘淡,方是產婦本來面。有一產婦十餘日,氣色如故色光粲。即此而觀,便是實症證見。顴骨不紅唇不紫,已吃數藥效不見。我一診脈無大滯,只是寒熱不能飯。我問惡露有也無,他言數日已曾斷。即用生化生化湯方見後。重桃仁,明日仍然病不散。更加桃仁一兩餘,始克安眠達晚旦。可知產後惡露最當家,縱是強壯色必變。我治此病只因色不合,大加桃仁真有見。
產後風治法
產後風症皆是寒,氣血虧損惡露頑。虛熱上衝連心肺,大搐大顫若倒懸。治宜生化湯一付,重用桃(桃仁)紅(紅花)入桂(桂枝)研。術(白朮)苓(茯苓)羌(羌活)芥(芥穗炒)看所加,總要溫補為正端。陰風入骨寒入竅,二症指胎前胎後相判若天淵。產前風症,亦由寒起,今已變成熱矣。只以熱論,以氣血充盈故也。產後風症,亦由寒起,雖然發熱,皆是虛熱,仍以寒論,以氣血虧損故也。
產後風症宜用厲劑以勝之
產後風症甚是難,不得厲劑必不佔。芥穗三兩不為多,桃仁兩半細細哈。生化湯協參苓散,(半夏不可少。)凌花艾葉皆能管。如有邪症素相附,(痰症類邪。)琥珀三錢(琥珀散)透入骨。此症出來熱衝心,肉桂雖少亦為君。(天冬、麥冬皆可加。)能引虛熱住下行,童便煎藥定在中。小兒尿得一兩碗。風氣皆從毛竅出,手心一潤便止住。綿衣掣去,不使多汗,汗多為災。只要惡露能下來,便無產後一切災。
治產後搐風一則
產後口歪並眼邪,生耆四兩驅陰霾。芎(川芎)歸(當歸)桃(桃仁)紅(紅花)皆重用,芥穗炒黑始能諧。此皆陰風入竅里,治血一旺樂無涯。
產後風症宜出汗,與尋常傷寒傷風無二理,不必以方中用白芍為疑
產後風症甚是難,不用風藥去出汗,他必不安然。多用風藥去出汗,他亦不安然。產後養血為正端,一有過汗必不安。此本古人之所戒,後人宜守無變遷。但是出汗正好甚是難,往往以此致禍端。我謂治此症,必得有真傳。不問出汗之多寡,只以手心津潤為主權。手心不潤宜出汗,手心一潤便止焉。熱湯熱水宜少飲,鋪蓋衣被宜用單。此是出汗真妙訣,後人宜守無變遷。但觀產後出汗理,已悟一切出汗端。不論傷寒與傷風,只以手心津潤為主權。手心不潤宜出汗,手心一潤便止焉。不必白芍為話柄,只以手心津潤為大關。雖說傷風寒較淺,較之產後之人強萬千。彼以手心為憑據,此以手心為證見。手心原與心相應,心裡一透即止焉。內里一透即止住,總無出汗之過端。吾立此說以解後學之迷惑,敢與仲景有二三。此亦治風之妙決,庶乎治寒有取焉。 桂枝湯亦是表汗之藥,不過較麻黃湯為少輕耳。只因方內有白芍一味,遂致蒙醫心中恍惚,毫無主見,因立此說以解後學之迷,庶乎表汗有真傳,而仲景立方之苦心,亦洞若日月矣。何必反覆辨難,動至千有餘言哉?(自記)
產後指南歌括
產後指南,沈邱趙衣旗先生所作也。(予)因為歌括十八首,以便童蒙云爾,以治產後可,以治雜症無有不可,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產後之症有三端,一風二虛三曰寒。雖曰病症有三端,要以虛字為主權。論治產後有三端,補氣養血溫中盡其傳。雖曰治法有三端,仍以虛字為主權。但是虛字有不同,不得虛字一樣看。虛中不足要補益,虛中有餘宜破兼。看似紛紛有三端,總以二治為大關。趙氏分開兩條路,實是產後之金丹。我恐蒙醫多不識,故為歌括以終篇。
產後之症,何以無有不虛者,因下血多,故虛。惟虛,故風易入,寒易侵,所以病症以三端包之。治法亦以三端包之。而虛中不足,虛中有餘,尤為產後之大要緊處,以下十八首,皆本此數句之意以推廣之耳。(侄孫浚川謹識)
虛中不足虛中有餘證見
論治產後便不同,只有大補是正宗。黨參、白朮補氣,當歸、地黃補血。雖然大補要分明,確有二法不可更。虛中不足要大補,補氣,補血。虛中有餘略帶攻。桃仁、紅花少不了。再問惡露下不下,惡露下,可以純補。惡露不下,便要帶破。胸有定見藥有憑。
三急三沖證見(三急是虛中不足,三沖是虛中有餘)
欲知三急三沖症,入眼看時要分明。一急嘔吐款冬、紫菀百合、五味少不了。二泄瀉,肉豆蔻、山藥、宿砂少不了。三急多汗五味、麥冬、棗仁少不了。皮毛松。大約三急面色白,溫斂溫澀加補中。加入補氣補血之中。一沖沖肺咳嗽氣喘加葶藶、樓霜。二衝心,不省人事加鬱金、菖蒲。三沖沖胃乾嘔或吐,宿砂、小茴。氣盈胸。大約三沖面色紅,顴骨紫,嘴唇紅,皆是。溫和益母、香附少不了。溫破桃仁、紅花、赤芍少不了。加補中。加入補氣、補血之中。
產後小腹疼,六脈強硬,沉取則無,此虛中寒也,宜補氣養血溫中
產婦脈硬小腹疼,(寒也。)沉取則無寒在中。(虛也。)補氣參(黨參)耆(黃耆)血歸(當歸)地(熟地黃),故紙肉桂陳皮通,香附益母紅花草,溫中下氣樂融融。
產後溏泄宜補氣澀腸
產後溏泄宜補澀,參(黨參)耆(黃耆)術(白朮)苓(茯苓)山藥諧。肉蔻(肉豆蔻)芡實皆大補,歸(當歸土炒)地(地黃姜炒)甘草立時回。
產後去血過多,內外大熱,外症色白,宜補血生水以制火
產後大熱去血多,歸(當歸)地(地黃)為君炙耆合。五味麥冬(能生水)陳皮草(甘草),酒和童便一氣哈。
產後口吐清水,腹內疼痛,宜補氣溫中兼調氣
產後吐水腹內疼,術(白朮)苓(茯苓)炙耆肉桂增。吳萸(入肝)故紙(入命門)合香附(和肝),陳皮(和脾)順氣熟地(姜炒)蒸。
脫花煎治胞衣來遲
胞衣來遲脫花煎,芎歸(活血)肉桂(破血)牛膝(下墜)添。車前引下芒硝力,虛加人參熱童便。
生化湯能去舊生新,誠產後要藥
去舊生新生化湯,芎歸(川芎、當歸活血)桃仁(破血)並黑姜。入經散寒。產後無病亦順服,甘草童便真妙方。
加味芎歸湯善能催生,兼治產後諸症
芎(川芎)歸(當歸)肉桂善催生,加上龜板更覺精。如治產後血暈症,減去龜板芥穗(酒炒黑)烹。
產後宜忌
產後切忌汗吐下,補血補氣是正法。夾寒方宜姜(黑姜)與桂,肉桂誤用,必致煩躁發喘。虛熱黃耆(退熱)歸地當歸,熟地黃生水制火。加。
加味四物湯
歸(當歸)地(地黃)川芎並赤芍(破血),益母紅花菖蒲(開竅)多。瘀血上攻顛狂甚,薑汁(化痰)童便(引火下行)可對哈。七日內不用白芍,十一日內不用赤芍。
加味四君子湯(治產後傷食,外症脹悶)
參(黨參)術(白朮)苓(茯苓)草(甘草)治虛脹,神麯山楂有大功。產後傷食宜用此,切忌硝(芒硝)黃(大黃)用力通。
血虛者益其氣
產後血虛面唇白,內外不熱頭眼黑。此是血脫須益氣,黃耆(炙用益氣生血)為君歸(當歸)地(地黃)接。
產後諸症只以治產後為主
產後瘧痢並瘡瘍,只用產後大補方。瘧痢瘡瘍藥間加一二味,亦不妨。不必額外生枝節,恐傷根本變非常。一傷氣血,便有非常之變。
產後痘疹治不同,總宜溫補氣融融。若用平時攻伐藥,氣血不足難立功。
產後口瘡與血崩,眼昏鼻衄並耳聾。皆是血虛有假熱,補氣養血尿(童便一)盅。
產後脈與尋常不同
產後實大脈弦急,寸口澀疾更難醫。不若沉取脈虛無,外強外數反是吉。
浮中沉取脈有力,張先卅載始一及。必然如此用涼藥,實屬產後人家希。產後用涼藥,百無一效。產後用溫藥,十效八九。
以上十八首,依《產後指南》而作也。
月間疾宜從月內治,滿了月便宜用丸藥莫用湯,俟他壯實一藥而愈
凡是治病有真詮,不得真詮治枉然。有一婦人月間疾已久,又逢月子疾大翻。我用生化(生化湯)重桃仁,連吃兩付病大安。過了幾日又發作,連吃兩付又大安。但是惡露未盡淨,他已止住我藥單。過了幾日滿了月。肚裡疼痛又不安。四外請醫用打藥,連吃數付敗脾元。脾元一敗,縱是好藥,亦不見效。骨瘦如柴不能動,又請我去把病看。我言此等病兒宜從月內治,連吃數付把病剜。惡露未盡月已滿,好和賊在內里把門關。再用藥餌病下出,實較月內分外難,我言此宜溫補去調氣,止住疼痛病自安。凡是四損症,止宜溫補調氣。湯藥多了妨飲食,不如山(山甲)麝(原寸)丸成丸。加上肉桂並斑蟊,日食三分便安然。俟他日後身壯實,不用多藥病自痊。到經動時,用藥更好。凡是久病如此治,不論嗄病。只宜丸藥細細餐。俟他壯實再用藥,一付兩付把病剜。我故留此以為後學法,久病切莫如此敗脾元。湯藥多用,大敗脾元,況用藥又不當乎?
治濕寒作熱雜疾
婦人月間疾甚難,時候久了百病纏。口中重舌生疙瘩,紅紅紫紫左右含。肚裡有塊時作瀉,身上不住熱與寒。才說治上火,下邊不能安。才說治下寒,上邊不能安。不如上下分開治,使他內外兩不黏。外用小米水漱口,青布蘸蜜拭口黏。音年。口裡白皮盡去淨,使他口含冰荷丸。冰糖、白糖、核桃仁、薄荷葉,醋糊為丸。再用蒸酒去點著,前心洗了後心湔。前心後心皆洗透,內裡熱則透矣。再用火罐前後搬。前心多骨搬里少,後心脊骨兩邊連。見了紫點用針挑,微透。罐罐搬了罐罐搬。鳳凰臺上貼皮穿,(攝起皮,十字穿。)搬出血來氣周旋。夜裡口含冰荷丸,晝里酒洗罐子搬。如此連治三五日,內用馬前服壯丸。馬前為君,能去風化痰。虎骨鷹爪(各煅三錢)並烏蛇,(白花更好,炒一錢。)珍珠(二個,能比毒。)琥珀(一錢,破血還氣。)建磁(二錢,能破血。)連。甘草(一兩)勾藤(一兩)共蘇木(二錢),紅花(二錢)當歸醋糊圓。除風活血帶破塊,牙關緊緊卌(音吸,四十。)九丸。內外分治甚是好,勝似獨用湯藥煎。
又冶一人內本寒,喉嚨潰爛白皮漫。濕寒作熱,方有此症。當以濕寒治,不以熱論。上症亦如此論。亦用小米蜜去拭,亦用雷火罐子搬。如此治了三五日,即用衛生湯透宣。衛生湯中用山甲,殭蠶(除風化痰)蟬蛻(除風熱)石決(清陰熱)連。乳(乳香)沒(沒藥)二活(羌活獨活)並沉香,沉香一錢,余藥皆二錢。花粉二花假熱蠲。此症是真寒,亦帶假熱。加上蔥酒使出汗,再進三義馬前丸。馬前一兩,另研,勾藤五錢,甘草五錢,醋糊為丸,如綠豆大,水送,酒送皆可。晝服噙化(噙化丸)夜馬前馬前服壯丸,不滿十日病亦痊。
噙化丸(治咽喉干疼)
桂枝(一兩),良薑(五錢),細辛(四錢),陳皮(一兩),核桃仁(二兩),土貝(五錢),冰糖(一兩,白糖(一兩),薄荷(一兩),珍珠(一個),琥珀(一分),礞石(一兩,丸藥以此為衣)。醋糊為丸。
馬前服壯丸方
馬前(二兩),虎骨(三錢),白花蛇(一錢),鷹爪(三錢),勾丁(一兩),甘草(一兩),糖稀為丸。
婦人帶症難治
婦人帶症治甚難,多少名醫不能痊。此症往往有隱情,只宜平心細細參。多少緣故不必表,總是衣帶褲子不能幹。皆因心猿意馬縛不住,情緣一陣使心酸。大類男子滑精症,時候久了是禍端。即宜升(升麻)柴(柴胡)往上提,一切惡穢細細宣。再用補澀無漏泄,一切濕熱漸漸蠲。清利陰熱少不了,大培命土是根源。赤便調血白調氣,按脈切理自安然。如謂此症連根拔,除非平地出神仙。只宜清心細將養,庶乎二豎離身邊。
少婦寡婦經滯宜細治
少婦寡婦弱可憐,經脈一滯百病纏。皆因胃弱飯食少,不能鼓動使干旋。藥力亦借飯力補,藥氣亦待真氣傳。如此之人虛弱甚,飯力何自得,真氣何自宣。破血破氣宜帶用,清補溫散是真詮。小兒小女痞疾亦如此,總要彼此細細參。
崩漏脫血,宜大用黨參黃耆以治之
凡是崩漏大脫血,無如參耆為妙訣。參耆多用補而通,非多用不可,少者塞滯。白朮亦然。加上肉(肉桂)附(附子)回陽絕。回陽生陰。止住崩漏去肉桂,恐怕熱勝能動血。有說椿根地榆好,不過小小作陪客。諸如大吐與大衄,亦可視此為圭臬。但是吐衄多純陽,不可崩漏一樣說。崩漏亦從火起,既已脫血,不得復論火矣。初時有用三黃湯,十中一二。繼後雖補亦清熱。若果卒然暴脫血,舍了參耆無妙訣。
按:血崩不止,婦人之大症也。若一時昏暈,氣不接而死者有矣。此病多起於貪欲過度,如治之不得法,日用止澀之味,涼藥清熱,未有不輕變重,重至死者。余治此症,嘗用口耆(一兩三錢),潞黨(一兩),白朮(五錢),全當歸(五錢),霜桑葉(七片),田三七(二錢五分),為末沖服,一劑即止。蓋血崩之後,惟氣僅存,不補氣而補血,非正法也。只固其元氣,氣固而血自止矣。(孫鎮川謹識)
診小兒脈與大人同
吾之脈理遵節庵,斬釘截鐵數語含。不肯額外生枝節,有力無力盡其傳。我診小兒亦如此,有力無力在兩關。小兒只有兩關脈,無尺寸二部。有力便作實火治,無力便作虛寒看。左關屬血,右關屬氣。虛寒黯淡聲寂寂,實火啼叫面色鮮。但是小兒虛寒甚是少,多半滯熱在左關。亦有在右關者,但甚少耳。手心手背亦當家,內傷外感便分端。內傷每每手心熱,外感手背熱不堪。如果真是風火症,鼻子恆覺動而干。縱然不動中必黑,睡時膽顫醒時歡。角弓天吊時一見,再將筋紋細細觀。筋紋如墨定不治,時候久了過三關。風氣命三關,過此者難治,人說青驚紫熱紅傷寒,我說脈症面色皆可觀。如果兩說盡兼了,便是平地小神仙。
治嬰童診脈下藥歌
人言治病嬰童難,無言無語妙難傳。吾言治病嬰童易,無大虛癆無大寒。不是痰實便風火,小兒病實火,十嘗八九。虛寒僅一二,大虛大寒亦少。只要牛黃與金丹。牛黃散、紫金丹,皆吾之家藏,與尋常不同。熱在氣分牛黃散,熱在血分紫金丹。伸手揪住嬰童手,不在左關在右關。小兒脈,三部只一部,病在左關恆多,在右關恆少。況有手心手背之可憑,左手心熱,病在血分。右手心熱,病在氣分,要之手心熱,病在裡。手背熱,病在表。不妨與脈參一參。那邊實大那邊急,牛黃金丹便分端。熱重三黃大黃、黃連、梔子,引二藥而下。輕勾丁,勾丁、薄荷、二花引一藥而下。若有風寒,即用全蠍四五個作引亦可。引下二藥穩如山。若只尋常虛寒症,參(黨參)術(白朮)苓(茯苓)草(炙草)可帶餐。牛黃金丹多風藥,風藥就能治風寒。小小寒症最易痊。不似大人病難治,十二經中細細觀。
牛黃散方
熱在氣分牛黃(一錢)散,青黛硃砂礞石選。半夏南星白附子,靈脂殭蠶蠍子面。大黃寒石共為末,惟有巴豆須精煉。以上各一兩,共為末。惟巴豆為最難制,非千錘百煉如細面然,斷乎不可用。
紫金丹方
熱在血分紫金丹,赤金一百張。蜈蚣(十條)蠍子(以下各一兩)鬱金全。三稜(醋炒)莪朮(醋炒)穿山甲(土炒),巴豆為霜霜字須要著眼,非真細白如霜,斷乎不可用。明雄研。
用金丹以埋伏為妙著(牛黃散以此為例)
金丹之藥管最寬,斬將搴旗他為先。有時不得直用他,必須埋伏陣裡邊。有人與他性不協,有吃三錢無礙者,有吃一分不能受,非病症不對,乃天性不相協耳。百中或有一二。一若見面便心翻。我於此中想個埋伏法,使他不得妄生端。黃蠟之性甚是滑,把他藏在內里丸成丸。不吃藥時先用他,轉眼之時到下邊。凡是翻症在胃口,一到下邊便安然。即用煎藥如吃茶,再不一齊湧上前。武侯用兵多埋伏,吾於此中得一斑。錦囊必須臨時發,免使豎子生禍端。
小兒風症最多
小兒之病風最多,未從看病將鼻摸。若是鼻子動而干,似有扇動之意。以此為風定不錯。但用牛黃散一撮,牛黃散宜細吃,吃得緊了便不受用。勾丁二花與薄荷。再看兩關脈孰急,酒軍醋軍分清楚。調血調氣治不同,不得一齊胡亂搓。筋紋如墨定不治,角弓天吊有薦瘥。重病也。治出鼻子往下流,鼻如煙煤不治。吾為此人誦彌陀。更有慢脾風露頭,雖名為風甚是弱。此症原出大瀉後,三生引子(方見首卷)助補藥。黨參、黃耆、當歸、熟地。肉(肉桂)附(附子)吳萸仍多加,返還元陽是正著。
小兒風症有不可治者
嘗見兒風已數天,二目天吊往上翻。身子硬直難曲折,鼻無洟流燥而干。縱然能飲亦能食,石光電火在眼前。
小兒風火症以牛黃散為主藥
小兒風症用牛黃,牛黃散。此是千古不易方。縱或肝經火旺甚,不用金丹,以金丹不能化痰也。多加醋軍妙非常。若是胃中有大火,酒炒大黃甚是良。以治大人風痰火,無不以此為神方。不論在表與在裡,風藥駕馭立安康。治風治痰兼治火,並無他藥可酌量。惟有慢脾風露頭,大熱大補方為良。吾嘗著有小兒科,其中辨別甚端詳。
小兒月內風皆不治
小兒撮口與臍風,原皆先天毒內攻。若是此風從後起,何至手青嘴亦青。不惟四(四日)六(六日)風不治,即在月內皆成凶。如果出了一月再見症,氣血二字要分清。酒軍醋軍疊代用,金丹牛黃皆有功。風症用牛黃散者,十嘗八九,以其多化痰藥也。縱在血分,加上醋軍無有不可。除了筋紋如抹墨,皆可起死與回生。
附錄治撮口風方(此方甚佳,吾初未見此方)
一錢硃砂一分雪(輕粉一分),七個殭蠶三個蠍(蠍子),不論急風與慢風,引用他母身上血。(月水也。)
治小兒羊羔風並大人痰厥
羊羔風症治甚難,只因孩兒受風寒。涼茶涼水不時哈,尿臊被子未曾干。初得此症容易治,生薑炒糖便能痊。生薑炒米糖,時時食之,不久自愈。時候久了用馬前,琥珀(白者宜真)牛黃石決(石決明)連。丁香白丁香即雄雀糞礞石共為末,丸成丸子向晚餐。不時飲口皂礬(皂角、白礬)水,使他常常吐膩黏。一月之後再行痰,方可運轉大周天。行痰,牛黃散最佳。較之尋常治法為得當,驟吐驟瀉皆不安。
小兒一切風火症,皆以平肝為先
風木搖動總由天,縱是嬰童一樣看。每到夏秋時,驚風痰火一齊翻。不是脹滿妨飲食,便是風火不能眠。不是濕熱流黃水,便是驚駭湧痰涎。俱由肝木暗為賊,剋制脾土不得安。我嘗治此症,只用牛黃與金丹。全在氣血先分明,看該那藥急上前。牛黃金丹多風藥,以之平肝甚不難,或用生軍與熟軍,(用酒用醋,各有所宜。)或用酒芩與酒連。或用連翹與梔子,或用石膏與石蓮。(石蓮子,)如若小兒甚是小,加入滑石細細研。和些紅糖白糖便能哈,再用梨水瓜水(西瓜)以壓干。風火一下便能愈,脾土從此得安然。可知一切治病理,失了平木便不佔,故將小兒再講講,以見治病有真傳。
童子肝腎受寒
童子診脈脈受寒,忽而腰硬兩腿癱。重用烏(烏頭)附(附子)帶金丹,補氣和血暖命元。外加炒豆痛出汗,置於腰腿之間。其人驚喜遇神仙。
小兒肝經受寒多瀉綠水
小兒綠糞肝受寒,不加溫暖宜用薑棗山楂湯多風顛。慢驚風,皆起於此,口舌生瘡常流水,皆因濕熱上下傳。有用吳萸炒黃連者。治宜除風兼利濕,不可清利敗脾元。
小兒剝腸瀉大宜通利
小兒剝腸瀉不安,不大通利不過關。我用滑石和金丹,連三趕四五六餐。到晚始能見稠糞,又噦黏膩三兩番。渾身乾燒始少退,毛竅亦覺透真寒。內有金丹故也。此症宜利不宜汗,大人亦必依此得安然。
小兒濕寒作熱,以尿罐上霜為上藥
小兒亦有濕寒水,隆冬時節熱忽起。不是晝里神不安,便是夜裡啼不止,但看舌上多白點,有邊有堰皆是紫。渾身不見真火症,細按脈理總不起。一切大涼用不得,一切大熱不能使。只宜細辛與天麻,只宜白附與白芷。只宜荊芥與防風,只宜殭蠶與牛子。只宜半夏與雲苓,只宜檳榔與澤瀉。加上尿罐霜去煎,又能發散又清裡。一切濕熱盡下來,勝似龍肝與鳳髓。不用此藥便不盡,過了咽喉便是死。白點過咽喉者。不治。以治小兒甚得法,真是奇門丁得使。
以尿罐上霜一撮,瓦上焙乾為末,加冰片少許,以治小兒口舌諸症,無不神效。
小兒寒熱噦瀉與大人同治
小兒乳食未嘗動煙火,胡為寒熱噦瀉一樣多?不知五運六氣遍宇宙,小兒一呼一吸亦該著。其母飲食寒熱通天地,其兒一動一靜與之臺。此本天地大道理,不知不覺受漸磨,若到用藥時,亦與大人有同科。但是煎藥難與食,草藥不如面藥合。或用些須黏乳食,或用些須和糖哈。每到夏秋時,只要伸手摸一摸。或是左手血不調,或是右手氣不和。我心已自有主意,便用金丹牛黃與之哈。二藥雖說有巴豆,小兒純陽恰相合。有熱便弓下,有寒便能和。或加化石一二分,面與面兒有同科。若真有大火,加些黃連亦不多。但是肝為六經賊,治胃不如治肝合。我嘗二藥一齊備,金丹用盡牛黃多。可知人生雖說調胃好,人生端自平肝多。小兒雖小官骸具,每與大人有同科。會治大人會治兒,何用更看小兒科。
小兒痞塊難治
小兒痞塊醫甚難,好似囚犯入牢間。其初皆因寒與食,繼而瘧痢受熬煎。不知不覺半肚子,縱有仙人亦難剜。再說用藥去打他,徒傷胃氣非妙詮。胃氣一傷難收拾,不飲不食病愈難。我今告你正治法,其病源流皆在肝。略類女人癥瘕症,大破肝腎是正端。桃仁、紅花、醋軍、胡連、黑梔子之類。止住寒熱湯藥止,切勿再瀉敗脾元。後用紅糖帶金丹,藥只數釐細細餐。(每晚服。)或加八仙(八仙膏)去吃饃,或加膏藥皮外宣。雖然用藥不顯藥,不過兩月把病剜。切記風寒與發物,一若磋跌起來難。至於軟邊與蓮花,痞塊軟邊者,如蓮花瓣者,難治。附註。原非人力所能痊。小兒病症此最難,故為爾等細細言。
小兒痞積,宜用吃饃藥,補破並行,雖用藥不顯藥,無不愈者,即是大人虛癆雜疾,以此治之,無有不可
小兒痞積面青黃,只宜用面莫用湯。雜入饃中當飯食,一月兩月便康強。一切補破宜並用,莫使鬱熱在膀胱。補用參(黨參)苓(茯苓)芡(芡實)蓮子,扁豆薏苡半(半夏)術(白朮)良。破用莪(莪朮)稜(三稜)青陳皮(青皮陳皮),二甲(山甲鱉甲)二醜(黑白醜)三消(麥芽、山楂、神麯)詳。酉金(雞內金)谷蟲(五穀蟲)並澤瀉,二胡(柴胡前胡)東楂合檳榔。溫涼補瀉一齊用,臨時加減再酌量。縱有大人鬱滯將歸陰。但用此方亦還陽。
小兒痞塊膏藥方,寒熱各有所宜,大人用此貼病,亦必以此為例
小兒痞塊膏藥方,三稜莪朮阿魏良。熱盛便加二黃(大黃、黃連)與蘆薈,山甲蓖麻鬱金香。全蠍乳(乳香)沒(沒藥)並血竭,紫草紅花芎(川芎)與當。(當歸。)亦有寒症滯已久,內不發燒,外不熱。二烏(川烏草烏)肉(肉桂)附(附子)吳萸姜。(黑姜。)斑蟊蜈蚣共烏蛇,人言(砒霜)巴豆入麝香。香綿油熬宜斟酌,稍加陳醋浸皮囊。醋能入骨俟,熬好時入醋少許。縱有瘡症用此藥,亦必望聞知端詳。
小兒喉症,風寒最多,大人亦然,非真紅如珊瑚或紫或白或淡紅,皆是風濕寒邪作熱,不可認為實火,以致不救
喉痛隆冬風最多,切莫錯認是實火。手按兩脈全不動,不飲不食甚可愕。未人吃乳便外啌,非風而何?口中濕水似橐龠。非寒而何?我用殭蠶白附與天麻,蟬蛻山甲紫蘇撮。辛(細辛)芷(白芷)麻黃合滑石,牛黃(牛黃散)黏乳去開拓。連吃兩付口大渴,一切濕寒盡引卻。飲食漸進嗽亦止,全不輕用治喉藥。治喉之藥,皆是清涼。可知風寒就是大毒物。喉噎喉疼須細酌。雷火罐子皆此意,總要脈上分清楚。
小兒馬牙,一月之內,最有關係
小兒馬牙甚是凶,不知不覺丁成風。或在暗裡未尋著,三天兩天把命傾。不在牙根在上齶,此處最宜留神。尋著莫謂病根輕。或用大針或指甲,務除根柢見血膿。在將小米與青布,添上清水一大盅。拭來拭去拭乾淨。鵝糞鵝糞上白麵,瓦上焙乾。尿余尿罐上霜創下,瓦上焙黃。皆有功。加上五倍(五倍子)與冰片,硃砂共研往上蒙。內里若是火不盡,湯煎大黃與木通。一月之內風不治,多從此處病根生。
紅糖治病最多
紅糖治病最是多,不論虛實與寒火。以其性緩入中州,諸藥逢之若金科。補藥得之益平善,瀉藥得之亦能和。有一憨公子,兒病亦無多。今日用此湯,明日用彼藥。日日用之不耐煩,見藥便如見閻羅。一日請我去看看,先言此兒不吃藥。溫涼補瀉憑君治,只要先生不用藥。我言不吃苦藥最容易,只要甘蔗買一科。外備甜梨與西瓜,還要雞蛋與焦饃。日食紅糖二三錢,餓了吃雞蛋。餓了吃焦饃。若是心中熱,吃口甜梨甘蔗亦不多。小兒多陰熱,吃此二味。以防金丹之熱。主人聽了我的話,便自笑呵呵。我用紅糖和金丹,略無異味最耐哈。從此再不用苦藥,管保一世永無疴。郎君今日該好了,請君歸去唸彌陀。以後治小兒,往往依此為金科。或用一分煎雞蛋。或用一分烙焦饃。或入生梨與生瓜,或入茶湯使自哈。只要使之不聞知,便自心安意肯樂婆裟。只要紅糖入肚中,不愁病大無奈何。今日謹告小後生,小小孩兒病無多,只因盲醫妄用藥。若要如我去安排,那怕痰食與風火。只要日日用,只要漸漸摩。縱有天大病,無不頤養樂太和,何必學那盲醫妄生波。
山楂治老幼之滯甚好
小兒大補甚是少,才得溫和便能了。尋常吃嗄沒才料,吃得多時又病倒。恆因吃多致泄瀉,看是脾虛實脹飽。一見參(黨參)術(白朮)便不靈,小兒參朮不宜妄用。再加瀉藥又不好。不如與他吃山楂,或三兩或四兩。加上紅糖細細炒。山楂炒焦,加紅糖二三兩,再炒再煎。再用水酒一大碗,煎至數沸實甚好。能溫能和又能補,能把滯瀉之症一齊掃。老人虛滯亦似此,吃下此藥亦能了。我嘗惡此無有力,誰知以治老幼甚是好。
眼科不知脈理斷乎不可
不知脈理妄用藥,如今皆是這眼科。不知傷了多少人,猶自搬磚當鏡磨。我嘗官家去教學,他妾數數請眼科。一日問我治眼否,我一診脈大黃多。生地、大黃、赤芍皆兩餘。他就照此吃一付。好如秋水立澄波。又嘗世家去教學,主婦數數經眼科。一日問我治眼否,我一診脈大黃多。醋軍二兩,酒軍二兩。他就照此吃一付,好如新銅鏡乍磨。又嘗古鎮去教學,其中治眼多專科。動至寒熱皆顛倒,病人問我作生活。我一下藥鋒立解,好如寶匣出太阿。我嘗細思此中理,不用將軍總磋跎。這幾年來又變局,再用大黃便是錯。用藥隨氣運轉,氣運一變,則用藥亦隨而變矣。於何知之?細診脈理自知。不如風藥齊上前,金丹一到起沉疴。以治暴症甚是好,久症脈要細斟酌。我故錄之以示人,後學得以有楷模。
眼科摘取數方
眼科書甚多,吾不能讀,聊取數方,以為後學規程。
吾讀醫書數十篇,靡不按脈以剔抉。又讀眼科十數篇,只就眼間暗分別。聊撮淺顯十數方,以為後學之圭臬。暴得之眼多是熱,惟宜搜風與散熱。在表故也。風熱作實必大腫,兩眼膿汁滴玉屑。二荊荊芥、蔓荊,清揚上升。菊菊花最能清頭。芷白芷散頭目之風。並防(防風大清頭目)。麻,麻黃大能解表。桃紅挑仁、紅花二味,大能和血破血。芎芍歸地四物並皆和血。決。石決明、草決明,皆能平肝。如若脈實更有力,大黃或酒炒或醋炒梔子(引火下行)少不得。更有風熱傷血目甚紅,依此方法亦有功。更有風熱攻擊目甚疼,依此方法亦能通。至於風邪中目目甚癢,用此溫熨便成功。久病之眼多昏沉,在裡故也。只宜養血並安神。黨參、茯苓、菖蒲、遠志、柏子仁,皆能安神。四物湯中略帶補,菖蒲遠志柏子仁。更有遠視不能看不真,參(黨參)苓(茯苓)養心補火神。菖蒲之類少不了,恐肉桂、附子亦少不了。更有近視不能看不清,生地天冬滋味精。恐萸肉、枸杞之類亦得用些。更有真陰失守酒色過度。邪火侵,風木搖動散目神。大補金水以制火,人參五味訶子親。皆能收斂目神。瞳子散大雖無光,閉目靜坐便回春。更有飲食起居過勞神,瞳子青白隱隱侵。內障故也。總因脾土虛弱甚,不能運精入雙輪。人身以脾胃為主,五臟皆稟氣於脾,脾氣一虛,五臟失守,不能運精入目矣。多加參(黨參)耆(黃耆)減連柏,黃連,黃柏恐有損於脾胃。略益命火便還真。補火以生土,此是僕所添。更有冷淚不止目昏花,川椒枯草一齊加。一切清涼概不用,溫暖元氣止淫邪。腎虛故也。宜溫暖元氣,以引濕邪下行。此二句是僕所加。更有翳障白雲目內侵,皆因元府郁不伸。此說出自劉河間。熱用黃連能解熱鬱。濕川椒,能解濕鬱。經用羌活能解經絡二郁。血歸身。能解肝經。蟬蛻蛇蛻與木賊,一切郁解便入神。亦有增補氣血目便明,元府充盛脈流通。出自李東垣、朱丹溪。通則明,明則公,二說變化不能窮。再將脈理參一參,二說互用方有功。任他世上看眼多模糊,我要尋個脈理為主翁。
世上看眼不看脈,只把眼藥往上開。何如氣血診明白,寒熱虛實依法裁。再加眼藥三兩味,雖不恰合無大乖。
眼科五訣
吾素不精眼科,然治病已久,知目疾卻有五種毛病,即以五種藥治之,無有不效,故錄之以為蒙醫訓。
一透竅人有九竅,目居其一,忽而合縫不開,以此竅不透故也,故選透竅藥數品,以為治目之式。
人之一身有九竅,營衛周流真氣到。真氣一到,則無病矣。眼為精明穴甚深,窒塞不通甚可笑。眵糊糊眼淚盈腮,誰為撥開見斜照。麝香冰片為通神,至香至臭之藥,皆能透竅。竹瀝竹黃皆精妙。二藥能利竅明目。癢用白芷治目癢淚出。淚細辛,治風眼淚下。菁子蔓菁子治風淚下流。澤蘭治目疼。川椒治目癢。要。遠志菖蒲皆通九竅。柏子仁,香能入目。辛夷能通九竅。桔梗寬胸利氣。並人尿。引諸藥而通竅。卻說芥汁與廣椒,咀嚼口中亦利竅。
二除風人有風邪上先受之,忽而眼皮下垂,是有風之驗也,故選除風藥數品,以為治目之式。
眼屬肝經多是風,脈透中指往上衝。熱風上衝,宜清散。寒風不上衝,但頭暈頭疼而已,宜溫散。荊(荊芥)防防風散頭上滯氣。二胡前胡降下,柴胡發散。並二活,羌活理遊風,獨活理伏風。此句治外風。白附天麻殭蠶同。此句治內風。覆花薄荷二味清頭目虛火。亦兼用,若要引子酒與蔥。
三清熱目居清高之地,本坎一之精,今忽發熱,是水火不相濟也,故選清空數品以為治目之式。
二目通紅多是熱,須要涼氣與涼血。三黃湯中黃柏、黃芩、黃連,皆能明目。加梔子治目赤,木通澤瀉皆能明目。車前設。去目障。青葙決明龍膽草,三味去肝經風熱,兼治努肉。明粉消腫明目。蒙花治目赤。蘆薈清肝腎熱而明目。切。若是假熱紫滯現,肉肉桂治目赤。附引下溫散說。努肉紫色,是風寒凝滯,宜用溫散,加上肉桂、附子,便能引火歸元。
四定痛疼犯上焦為逆,況目居群陽之首,而可疼痛不止乎?故選定痛藥數品,以為治目之式。
二目珠子忽大疼,乳乳香能和血明目。沒沒藥去油和蔓菁。蔓菁子能明目。加上三七(治目赤)。辛夷花,通九竅而明目。蒼耳治頭疼。蒺藜破惡血。與夜明。夜明沙能攻血積。再看寒熱虛實症,元胡香附(皆治疼)。一樣同。惟有大補精髓藥,大病大年始稱情。眼疾不輕用大補藥,惟大病大年之人,始一用之,則用大補者亦鮮矣。雖與他症相同,實不相同也。
五去翳眼者人之日用也,恆貞明不息,今忽視而不見,是有物以隔之也,故選去翳藥數品,以為治目之式。
目症多端要去翳,去得翳時方無蔽。二蛻蛇蛻、蟬蛻、皆能退翳。變化二賊木賊、烏賊,皆能退翳。磨,琥珀珍珠琥珀能磨翳,珍珠能退翳,二味得金水之精。細細磋。穀精能退翳。菊花得金水之精。茶葉末,清利頭目。磁石入腎而生水。硃砂入肝而養血。甘石爐甘石能去翳。多。郁仁治不眠。蕤仁治目腫而虛。養目神,硼砂硇砂治努肉,兼能去翳。可對哈。散大瞳子散大五味能收神,治虛。熊膽清,專能清目熱。覆盆枸杞菟絲三味皆補腎經之虛。精。款冬潤肺羚羊屑。羚羊角專清肝熱。金水神品信能通。
眼藥加減真法
泥片元寸硼砂甘(爐甘石),加減眼藥在其間。以上是本方看症加減。熱加熊膽疼乳(乳香)沒(沒藥),紅腫硃砂血竭攢。雲翳鷹糞烏羽炒,琥珀建磁蕤仁丹。(黃丹)。風淚枯礬輕粉入,倒毛石燕馬前攤。惟有銅青屬爛眼,依方下藥個個安。
老年羸弱之眼,亦有用補者
眼科從無用補方,一有大補眼必盲。眼科用補絕少。少年新症宜記此,老年產後補不妨。我嘗治些羸弱症,溫涼補瀉以脈量。不過蔥茶做引子,蔥茶引藥入眼。轉眼時節大放光。
眼疾初起,多是風火,大黃宜慎用
治病總要用將軍,不用將軍枉勞神。一入眼科便遲慢,誰肯一試巴豆仁。間有一二用大黃,多是眼科認不真。眼本離中一點火,不可北方雜類陳。多用風藥便見效,火出皮外汗津津。只宜甲乙共條達,不可壬癸太認真。如今午會火已極,宜散風,宜洗塵,不可激住火性使自焚。但是此等藥,多遲慢,多因循,不得將軍總不神。我嘗金丹細細研,我嘗牛黃(牛黃散)漸漸尋。以其中有巴豆仁,久病之眼全不用。新得之症用數分,一見二藥效如神。始知眼本離中一點火,喜幫扶,喜溫存,最愛吾家二將軍。不可輕意用大黃,大黃與眼總不親。太寒涼,太陰沉,不知瞎了多少人。
治眼須要論五行(眼疾已久,須依此法)
眼珠原是水之精,治法須要論五行。小兒吃饃不象樣,以致脾火往上壅,不瀉脾土必不中。老人氣衰金不榮,以致腎水無從生,不補肺金必不中。多淚之人眼已枯,以致虛火往上衝,不養肝血必不中。產後之人眼已干,以致陰火往上炎,不滋坎一必不佔。勞心之人夜不眠,以致肝火上頭顛,不平風木必不佔。勞力之人晝不閒,以致烈火擋眉尖,不抽離照必不佔。亦有腎經乾枯火不生,冷淚不止住精英,大培命根必有功。川椒、枯草少不了。更有陰血失守酒色過度眼不明,肝木搖動散真精,瞳子散大。大補金水必有功。五味、訶子、人參少不了。更有瞳子青白看不清,內障故也,過於勞神,以致脾土虛弱之甚。脾土虛弱難為情,脾土弱甚,不能運精上入於目。大益中州必有功。參耆少不了。更有白雲翳障目內橫,撥去浮雲盼睞精,大增氣血方有功。二蛻、木賊少不了。亦由氣血虛弱使然,增補氣血方為正治。
莊農人家治眼要訣
莊農人家眼不清,皆因風火往上升。有一壯婦四十餘,十歲孩兒忽命傾。因此心中常焦急,朝朝暮暮淚雨零。時候久了眼乾枯,一睜眼時便冥濛。況且莊稼起來恆下地,太陽熱燥曬當空。不是頭懵便耳聾,睜眼一看入霧中。皆因濕熱聚內里,因之生火又生風。如用大涼藥,必且激火在當中。如雨大瀉藥,必遺邪氣往上衝。只宜清空與降火,只宜涼血與除風。加上牛黃(牛黃散)共金丹,破血破氣暗消融。二藥全賴巴霜(巴豆霜)力,雜入風藥通行十二經。眼疾原從經絡得,專用大黃必不靈。大黃沉濁難升降,必待脈實始一通。況且眼居群陽首,一旦沉濁必不中。故用清揚撥腠理,和入二藥使上衝。浮雲浮霧盡掃淨,好和大明生於東。
眼中瘀肉色紫,多是寒症
一人眼疼本是寒,妄請盲醫進芩(黃芩)連。(黃連)。豈知眼科溫散甚有理,全賴透發心與肝。不用溫散用大涼,必激紫血眼內含。試觀割牲初出血,皆是紅活氣色鮮。遲之數刻便成紫,皆是滯住風與寒。人受風寒亦如此,何不彼此一樣觀。況且脈道甚遲遲,那有真火上頭顛。不可泥住眼流眵,以為實症在其間。豈知連日不寐寒作熱,必生黏膩在臉前。即用風藥大發散,多加肉(肉桂)附(附子)反芩(黃芩)連。(黃連。)只吃一付便能愈,全在脈症相對參。可知世上血症若犯紫,盡是受了風與寒。一見熱藥便流通,此是治血之大關。
壞眼之症,多是陰毒結就
我嘗見些壞眼症,多是陰毒結滯成。平日並不見形跡,一若露頭氣熊熊。忽而疼痛不能忍,忽而流淚不能行。忽而浮雲遮個淨,再相睜眼斷不能,不過三日壞已極,蛤蜊頭子出當中。可惜時下小先生,不知毒藥用力攻。此皆陰毒結已久,一若露頭猛如風。若得蛤蜊不露頭,一付兩付便成功。內用金丹往下行,外用清散大除風。若是蛤蜊已露頭,再用此藥亦不中。只能治得淚下流,只能治得眼不疼。蛤蜊頭子去不了,多吃兩付僅路通。陰毒就有憑利害,好如呂后據住未央宮。三個元勳盡去了,那見太陽曬當空。
外科按脈吃藥自好,切勿輕用刀針
人果內科精又精,外科一點便能中。我本不昧陰陽理,曾將外科辨分明。雖然不甚中肯綮,以治半陰(半陰半陽症)盡有功。忽聞牛生(字拱辰)善於治陰症,我去領教他傾情。盡將青田法一說,用藥之理甚是精。又得老陳(字喜鄰)數方子,一切惡症亦能通。我遂不昧此中理,一見外科便分明。我嘗治一書生是陰症,暗結腹內時時疼。我用熱藥七八付,他便糞裡帶流膿。又嘗治一男子氣上壅,我用清散大有功。半月之後嗽不止,口吐膿血漸漸輕。又嘗治一腦後疽甚疼,日夜衰號不成聲。我用神燈細細灸,方見後附註。略吃溫散便成功。又嘗治一附骨疽有名,腿如布袋𣩮瘡肉爛也。附註。已成。按注下頭上流水,穢氣燻人使人憎。我用參(黨參)耆(黃耆)十餘兩,吃至廿付始成功。外用水銀炒巴豆(去皮),炒至成灰微存些性滲入中。去腐生新無過此,此亦死中去求生。又嘗治一婦人舊月疾,一逢新產使人驚。我用溫散重桃仁,連吃兩付下如膿。他看好了不用藥,出了月子腹大疼。屢請名醫不見效,臥在床上已成凶。我用山甲加麝香,日日食之大有功。有人與他倒罐子,見些物件似黏膿。以前小腹似蒸饃,吃了此藥漸漸鬆。又嘗治一頸項堅不通,我用風藥加蜈蚣。(加四五條。)他便喉爛小窟窿,流盡毒水即長平。到了一月熱又起,喉爛小口出稠膿。我用大補兼風藥,稠膿流盡又成功。又嘗治些喉間疽,一加八味(八味丸中有肉桂、附子)便流通。間有紅腫一點白,繡針微挑即成功。如非真火無此象,妄用刀針總是凶。以上皆是我治過,那有一個用針攻。青田治法亦如此,恐傷好肉不能行。間有𣩮膿瘡已熟,只用竹刃貼皮沖。可惜時下小先生,不知此中真實情。我故錄之以示人,按脈吃藥自成功。切勿妄意用刀針,傷了好肉斷不行。
外科不知純陰之症甚多
著書立說甚是難,不得頭腦總枉然。頭腦不能分清楚,千言萬語是禍端。我看世上外科門,盡是《外科正宗》傳。《外科正宗》雖然分經絡,純陰之症全未去昭宣。純陰之症便要入骨治,大熱大補大透宣。果能早早透出毒,縱然為禍亦有邊。不可使他隱伏藏在內,窮年累月繞骨間。不怕透出熱不斷,不怕透出腫連綿。不怕透出膿外流,不怕透出口如鑽。炮姜焦術滲脾濕,肉(肉桂)附(附子)二活(羌活獨活)蒼(蒼朮)麻(麻黃)連。若是熱補帶透毒,連吃數付便外傳。那有附骨真陰症,滯住經絡不能宣。間亦有之,觀下自知。果能毒透便有膿,只用竹刃貼皮穿。金針傷了好肉,最難聯口。外邊潰爛海浮散,方見後,附註。內用大補十全大補湯,附註。是真詮。更有半陰半陽症,治法較此稍輕便。或搗蔥姜用火熨,或貼獨蒜點艾干。用艾灸。或用神燈細細灸,方見後,附註。要使內毒往外宣。再飲除風化痰藥,毒從外解古人傳。試看一切真傷寒,不透發汗致禍延。可知陰寒就是大毒物,幾個陰寒不解能命全。外科內科都一樣,內毒不透是禍端。只說陰毒甚難治,豈知肉(肉桂)附(附子)參(黨參)姜(黑姜)未牽連。況且外科不講脈,虛實寒熱盡茫然。如何是氣滯,如何是血頑。內里五臟未分清,外里五色未細研。一付兩付不見效,便將針刀透骨穿。豈知瘡毒皆以膿漿解,膿漿不足便不安。一見針刀氣內散,焉能𣩮膿往外傳。不過稀漿與稀水,再想聯口難又難。不是疼來便是癢,淹淹纏纏到九泉。我見此症千千萬,盡是外科送入鬼門關。至於一切純陽症,如今外科可稱仙。解表解里甚分明,一付兩付自周全。此症不治亦不壞,略加調理便如前。
治瘡先辨陰陽為主
治瘡須先辨陰陽,陰陽不辨空著忙。陽症紅腫脈洪實,芩(黃芩)連(黃連)知(知母)柏(黃柏)與大黃。陰症頑麻脈沉澀,蒼(蒼朮)麻(麻黃)歸(當歸)地(熟地)並黑姜。更有半陰半陽症,解表解里細推詳。如依外科分經絡,不辨陰陽總渺茫。陽症用陰藥,陰症用陽藥,自是千古定理,縱分經絡,不論陰陽,藥無當也。或有瘡症在臟腑,挪移四肢方為良。上焦桂枝下牛膝,中焦絲瓜引邊疆。艾灸神燈皆善著,不治紅腫與純陽。先憂熱中後寒中,總要陰陽二字細商量。
我初作此二篇,意欲以治純陰之症也。誰知純陰之症,用藥甚精,非但熱補可了也。我之所言,不過以治半陰之症則可耳。細讀下篇,自知其理,始知劉青田為不可及也。(自記)
病有陰陽,必分陰陽治之,則病可痊。瘡亦有陰陽,若不辨陰陽,概以清涼解毒之藥治之,則陽明之毒,自必愈矣,而純陰之毒,不已愈寒而結愈堅乎?治瘡者要必讀此數篇,而辨其陰陽也可。(侄金門謹志)
治瘡用藥真詮
天下病症有萬端,隨時轉變隨時傳。傷寒瘟疫之類。惟有疔瘡症不變,初起皮色為可觀。初起皮色如犯紅,到底治法無變遷。一定是陽。初起皮色如犯白,到底冶法無變遷。一定是陰。較之尋常一切症,皎然不昧甚的端。但是陽症人多知,一有陰症便倒顛。初起宜用奪命飲,以後只用陽和單。二方斟酌無參差,一方動吃數十天。奪命飲中二活(羌活獨活)兼,青皮赤芍殭蠶連。疼痛不止多細辛,加上甘草便十全。陽和湯中麻黃先,炮姜肉桂大熟大熟地前。此四味是陽和湯。橘紅半夏與雲苓,芥子甘草便十全。二陳湯加入其中。有了熟地肉桂好,引火歸元甚娟娟。有了熟地麻黃好,散入肉裡甚便便。炮姜用時必炒黑,不炒黑時心內翻。此症出來多陰虛,鹿膠龜膠宜多添。此症出來多隱疼,山甲河車草河車,此味是增。宜多兼。此症出來多脾酸,脾寒也。炮姜麻黃宜多餐。此症出來多痰結,橘(橘紅)苓(雲苓)半(半夏)芥(芥子)宜多煎。此症出來多硬頑,生南(南星有用四兩者)生半(半夏)宜多牽。此症出來多滯濕,甘遂大戟宜多安。此症出來多膜白,乾薑(本是麻黃)芥子宜多羼。此症出來多正穴,牛黃狗寶宜多研。此症出來多管骨,推車即蜣螂轉丸,炒焦為末。為末麝香填。滲入穴里便有力,一切爛肉他能宣。再將輕粉和梅肉,唾沫和藥。不使明星在外邊。搓成捻子插孔里,遲之兩日管外鑽。攝出管子臭膿出,加上補藥漏能痊。雖通脊漏,亦能治。更有鎖口圓圈色帶白,皆因冷藥致迍邅。宜用原寸滲瘡口,蒙上溫膏自周全。更有疼痛不止治不得,必須關帝火針穿。硫(硫黃)麝(麝香)硃砂合銀硃,捲入細紙煉成丸。疼痛不止用針挑,貼上丸藥將火燃。火一燃時便透毒,永無疼痛作祟緣。初得瘰癧宜此治,一日兩針(針兩回,燒兩回)針三天。便能根柢悉拔出,省了藥餌拜佛前。亦有淹纏恆作癢,羊矢揀實饒為丹。輕者醋和重蜜和,糊住癢處便能痊。若是流水不能止,滲上此藥亦能幹。木是濕滯疼是寒,一切麻症皆風傳。青風海風石枬藤,加入藥內把病完。以後再講熬膏藥,膏藥藥內桂(肉桂)為先。(宜多用。)赤芍大黃並生南(生南星),蔥須乾薑一概兼。鳳仙蒼耳皆用科,熬得好時將醋添。(醋能入骨。)攤貼瘡口加原麝,俟他熟時竹刃穿。一切毒藥皆不用,附子猶恐外牽連。用肉桂不用附子。斑蟊蜈蚣與烏蛇,全蠍紅娘巴豆捐。此藥皆是治陽毒,一入陰瘡便不安。不論經絡與時令,總以紫花地丁為引煎。除了皮白皆是火,紅黃紫黑,皆是火症。始用菊白菊葉英蒲公英、紫花者佳,二味之葉,加白糖治火疔。與澤蘭。澤蘭葉。梔子大黃多斟酌,二味是僕所加。防風蟬蛻與芩(黃芩)連。黃連,數味名澤蘭湯。疔症有寒亦有火,紅生於心黃生於膽紫生於肝黑生於腎色相兼。藤黃蓖麻熬膏藥,飛龍奪命內里安。酒引送下,數色皆毒症,非毒藥不能治,此是另有所聞。疔頭圓硬宜用針,與死為鄰。多出黏(音年)水使藥漫。蟾酥烏金(巴豆去皮炒黑,研細備用)。皆善著,內外加治得生還。要之細論癰疽疔瘡理,仍以陰陽二字為大關。皮色紅腫出六腑,色皮正白皮色不變也五臟含。癰本六腑血壅住,疽本五臟氣沮殘。六腑血壅容易治,五臟氣沮難周全。臟為陰兮腑為陽,陰陽二字莫荒唐。那有陰陽俱宜藥,惟有山甲與麝香。縱是大補藥,加上山甲亦光昌。縱是大涼藥,加上麝香亦吉祥。二藥本是外科骨,外科恃此為藥王。我本不昧陰陽理,曾將外科批一場。誰知青田先生已批過,用藥精細妙非常。有人為我述一遍,不得不將治瘡理銘之於錦囊。
治瘡須要顧脾胃
(凡病初得屬實屬火者居多,久而不愈便虛寒矣。凡病皆然,而瘡尤其彰明較著者也。自既破以後,總以大補氣血為主,縱有虛火假熱,只可帶治。大約與產後治法相類)
治病須要顧脾胃,瘡症尤須兢兢持。初起攻散無論矣,以後血出謹防維。滋味宜厚藥宜補,風寒暑濕莫稽遲。先憂熱中後寒中,總以脾胃為根基。
瘡症堅硬,宜用熱補透發,方可收功
有一童子甚剛強,口長托腮硬非常。妄請盲醫用刀針,內裡實未𣩮膿漿。割開鮮血往下流,一寒一熱生禍殃。我言此症宜熱補,多用風藥使發揚。發揚於外毒解散,縱𣩮稠膿亦吉祥。只用竹刃撥一撥,不須利刃把肉傷。蒙上溫膏自穩當,何用飛龍奪命湯。又有婦人頭項盡是瘡,外不紅腫痛非常。已吃多藥不見效,盡是外科世書香。看的皆是正宗書,不知此症分陰陽。但以經絡去調治,愈吃名藥愈荒唐。我用熱補帶透毒,一切滯氣盡發揚。外雖龐腫內安然,連吃數付妙非常。況且外科不講脈,虛實寒熱只一望。初起皮色又不變,焉知此中真的當。不過朦朧去治病,恐是遇見老閻王。我雖未見青田書,已知青田之錦囊。只要陰陽二字去揣摩,不怕不得神奇方。
治腫硬疙瘩(先以烏金膏蓋頂,外用此藥箍之,無不消散)
白礬(二錢)白占(一錢)蜜陀僧(五錢),赤金(二十張)冰片(一錢)有大功。蒸酒和藥緊箍住,疙瘩腫硬立時輕。再加宮粉三錢亦可。
治腫硬外毒
身起腫硬必有毒,先進酩酼酒一壺。蠍子(二錢)蜈蚣(一錢)研為末,山甲一錢便不孤。細細飲下立時愈,勝似仙人用醍醐。
治前後照(以治楊梅甚好,一切餘毒不用說矣)
水銀(三錢,以唾沫研至無珠,始能入菸)。銀硃(一錢)並黃丹(一錢),安息香(三根)和麝(三分)片(五分)菸。(旱菸六錢)。清晨漱口吸四袋,大火一袋,吸三四口。連吃四天吐水黏。音年。晝里忌鹽七天正,夜裡銜枚側身眠。用箸一根銜口中,兩頭用繩掛耳上,夜睡使口常開,則毒水流出,不至嚥下為害。附註。
神燈照治頭上諸瘡
頭上點艾怕火升,神燈照法硃砂、血竭、明雄、沒藥各三錢,麝香五分,共為細末,用綿紙條裹藥三分,香油浸點,自外而內周圍照之,毒氣隨藥解散,自不內侵臟腑。初用三條,漸加至四五條,瘡勢漸平,又漸減之,隨上烏金膏,蓋以萬全膏。若腫勢漫衍,用蒸酒和蜜陀僧、白礬之類箍之。達天庭。雖然塌陷能高聳,縱使灰白亦活紅。頭上頑麻若紫青,神燈照法或不靈。但團小艾如黍米,燒來燒去火星星。二法治瘡原通神,神燈治漫腫,艾灸治頑麻。外科門中作二銘。
治瘡無頭
漫腫無頭何處消,先乾濕紙是頭腦。用濕紙貼腫處,先乾者即瘡頭。附註。此處便用烏金(烏金膏)貼,上蓋瘡門太乙膏。四旁跟腳須箍緊,蜜陀僧和蒸酒調。
砭法
頭上中空不便膿,漫腫無頭甚可驚。此處急須用砭法,取細磁鋒,用竹箸夾緊,遍刺腫處,使出紫血。貼上精肉潤雞清。以肥豬肉切片貼之,再用乳香調雞蛋清潤之。
治渾身瘡爛流水,日久不愈
渾身瘡流龜板丸,龜板為君,沙土炒焦。山甲殭蠶乳(乳香)沒(沒藥)含。有膿有血加滑石,硫黃土苓治之安。(間有加花粉者。)
治久漏久痔諸症
(凡病久皆是虛寒,不是六味地黃湯,便是補中益氣湯,或二者相兼而加減之,此是萬古不易之法)。
海底痔漏並脫肛,加減地黃益氣湯。亦有血虛火旺甚,四物升麻真妙方。外敷海浮海浮散方見後。附註。貼膏藥,洗用忍(忍冬)菖(菖蒲)擦螺漿。以冰片滲入活田螺靨中,仰放盞內,少頃水出,取擦痔上,其效如神。
補中益氣湯(治一切氣虛下陷之症)
參(黨參)耆(黃耆)甘(甘草)術(白朮)當歸湯,陳皮升(升麻)柴(柴胡)提氣良。若非氣虛並下陷,去盡升柴用原方。
婦人乳瘡治法
婦人乳瘡忌陰寒,內吹有孕時得者,為內吹。外吹小兒食乳時得者,為外吹。須分端。外吹攻伐無不可,內吹和血帶平肝。通草、青皮、橘葉之類。雖說和血帶平肝,加上山甲方立痊。加上山甲加風藥,風藥駕馭胎自安。風藥駕馭藥朝外走,不向內蝕,故不傷胎。縱用膏藥宜溫和,不似他處涼破兼。
治女乳男腎,均宜溫補,切戒清涼
婦人最怕奶花瘡,縱是紅腫非純陽。況且潰爛口流水,疼痛不止飯亦忘。我用參(黨參)耆(黃耆)十數兩,肉桂、附子皆數錢。兼之溫膏暖周詳。主人日食那些藥,一見此藥以為狂。無奈已食多藥不見效,不得不進此藥再商量。只吃一付疼亦止,連吃十付永無殃。始知女子乳兮男子腎,內治外治戒清涼。又有男子腿長附骨瘡,已經數月未下床。骨瘦如柴熱不止,潰爛流水飯亦忘。我用參耆十數兩,兼之肉附暖回陽。連吃四付始見效,又吃十付始平康。主人初見不敢食,多人慫恿始一嘗。可知一切潰爛症,無不以補為藥王。況且脈細如麻披,那有實火為禍殃。
疔瘡初起治法
疔瘡初起類傷寒,痛偏一處是真端。敷瘡無如遠志肉,遠志去心酒煮,搗敷患處,越宿自消。隨飲銀花(一兩)甘草單。若是疔毒形如疥或小泡,堅硬如釘。宜艾灸,取艾加麝香、木香、明雄為團,安蒜片上灸之。烏金(烏金膏)擦頭膏藥漫。內服甘(甘草四錢)菊(花葉連根皆好)湯一付,即是神仙絕妙丹。二症亦有挾風寒,必先發表是真詮。即吃衛生湯,重用二活,加蔥酒。
紅絲疔治法
手足生疔並面唇,多有紅絲入內侵。挑破紅絲方無礙,湯飲甘菊效如神。
手指腳指疔治法
肢末生疔妄用藥,不如艾灸為上著。隨飲甘菊湯一付,其人即便笑呵呵。
治蛇頭疔一則
手指生疔甚是疼,牙豬膽治最有名。明雄白礬研為末,連指帶藥入其中。俟水乾枯便能愈,若不全愈再一行。如不在指在手端,以此糊上亦能輕。勝似仙人活命飲,連吃數付不成功。
治疔毒黑紫
疔毒紫黑症甚危,蓖麻藤黃膏立施。內服護心湯一付,方見後。飛龍奪命緊追隨。
艾火灸法
隔蒜灸法勝用刀,惡毒最怕火來燒。不論陰陰症皮不紅,中間頑硬。陽陽症皮紅。皆灸透,縱有頑硬亦能消。雖然成膿無大苦,黏上烏金即巴豆仁炒黑,研細聽用。上蓋膏。餘毒不盡多爛肉,防風湯洗防風、白芷、川芎、當歸、蔥白之類,加豬蹄煎。海浮調。即乳香、沒藥安箬皮上,炙乾為末,敷患處,再貼膏藥。《說文》:楚謂竹皮曰箬。去腐生新無過此,外人何須口囂囂。
內服普濟消毒飲
甘(甘草)桔(桔梗)升(升麻)柴(柴胡)並翹(連翹)蒡(牛蒡子),芩(黃芩)連(黃連)橘(橘紅)荷(薄荷)元參湯。一切發頤(瘡名)看所加,或用人參虛加人參或酒黃。實加大黃。
護心丹(井口疽生於心口,宜多用。他症恐毒入心,亦用之)
毒大須服護心丹,志肉(遠志肉半兩)辰砂(二錢)乳香(一兩)全。綠豆粉子(二兩)和甘草(五錢)共為末,每吃三錢病易痊。
衛生湯歌(方見前)
惡毒疔瘡用山甲,(小毒,數分便可。)殭蠶蟬蛻二活(羌活、獨活)加。乳(乳香)沒(沒藥)石決(石決明。以上皆二錢)。並沉香(一錢),蔥酒和入花(二花)又花。花粉。
此方甚簡便,初起無有不可。憎寒多,加發表藥。疼痛多,加乳沒藥。大熱多,加清涼藥。
疔瘡惡毒膏藥(貼一切惡毒,不用麵子藥,一日一換便好)
疔瘡惡毒蜜陀僧(四兩),宮粉(四兩)輕粉(四五錢)赤金(二十張)精。乳香沒藥各三錢,黃蠟白蠟疊代興。用黃者不用白,用白者不用黃,二者亦不須多。艾葉頭髮(女人發)先炸枯,俟油(香油一斤)冷定藥已成。
柳花散
青黛蒲黃並黃柏(各一兩炒),硼砂(五錢)冰片(五錢)人中白。(一兩。)六味名為柳花散,口舌諸症皆治得。
治疥瘡
治疥無如麻黃膏,雄豬油熬下斑蟊。麻黃入油還濾淨,大楓蓖麻再同熬。大楓子、蓖麻去殼搗如泥,下鍋攪勻。
治乾疥
水銀銀硃輕粉交,土信斑蟊豬油雄豬板油包。青石板上捶千下,芥根一擦立時消。有加大楓肉、蓖麻肉、檳榔者。
治婦人陰癢法
火硝土信(生用)蝕爛肉,枯礬宮粉輕粉足。陰戶痛癢無過此,刀子刮後(其皮皆強,非用刀刮,藥必不得力)。將藥覆。如有蟲行在內里,雞內金入與過宿。雞內金帶肉囫圇一具,錐子扎扎,黏些雄黃、白礬末,納陰中,蟲入雞內金,亦隨而出矣。再將火罐搬一搬,縱有狐鬼亦清肅。
治跌打損傷以大便為憑
皮破血出用十全,(用十全大補湯。)二便不通大黃添。將大黃加入桃仁、紅花、澤蘭、當歸、丹皮、赤芍之內,水酒引下,不必十全大補湯矣。若只傷損二便通,三七好酒送之痊。
一釐散(治傷損不起最佳)
跌打損傷一釐散,土鱉(一個,瓦上焙焦。)巴豆(一個,去殼)半夏(一個,生用)選。乳香沒藥(半各分)自然銅,(火燒醋淬,少許。)碾碎下酒真是罕。共為細末,每服一釐,好酒送下,真有奇驗。
七釐散(治一切傷症,孕婦忌服)
乳(乳香)沒(沒藥)血(血蠍)兒(兒茶)七釐散,硃砂紅花雄黃選。加上歸尾各一錢,三分原麝三分片。跌打損傷效如神,孕婦忌服黃酒灌。
生肌散
生肌散用軟石膏,(一兩炒。)乳(乳香)沒(沒藥)血竭(各三錢)黃丹(五錢)交。白芷(二錢半)龍骨(三錢煅)和潮腦,(少許。)血止痛定立時消。
治肢體傷折法
肢體將斷用莛薄,(秫莛子,穿成薄。)乳(乳香)沒(沒藥)血(血竭)兒(兒茶)續斷和。(各二錢半。)共同麥粉(二兩,用囫圇塊。)翻𨫼炒,醋和札緊自無訛。翻𨫼炒黑為度,再研為末,熱醋和攤貼,膠布札緊,外用莛薄裹纏,俟干以醋潤之自好。
燒靈藥方(瘡不聯口,非此不愈,夜靜始燒,忌婦人雞犬之聲。)
瘡不聯口用靈藥,火硝(四兩)水銀(二兩)二味多。枯礬硃砂各五錢,輕粉(二錢)黃丹(三錢)百草百草霜三錢撮。新碗蓋鍋鹽泥封,用紙蓋碗上,附註。候鍋不響始大火。先文後武香一炷碗上紙焦為度,珍珠三顆,放鐵勺內,用酒鍾蓋佳,炎煅碎。附註。冰片(五分)另對磨。取碗上霜,入珍珠、冰片共研極細,貯磁瓶內,黃蠟封口,匆令泄氣。附註。
邪祟中人,男女有分
邪祟中人無他訣,只因人情未清澈。人心一動他已知,每乘淫機暗交接。交接久了下焦寒,滿腹壘塊塞洞穴。每於診脈時,恍若先報說。心中忽戰戰,脈上似鼠掣。亦有抱持中指毫不動,坐得久時間一泄。或如蛇吐信,或如電明滅。此皆女子之祟脈,每從上焦決。若是男子真中邪,必於下焦見清切。夢中若有美人來,一相交時精便泄。心中猶自甚愛惜,便將十指玉莖攝。多少敗精留此間,不是淋閉便尿血。時候久了結疙瘩,相火下注似車轍。如此說來人盡邪,恐於名教有不潔。不知世際叔季人澆漓,幾個男女似霜雪。但看關帝斬貂蟬,史官曾有說。武穆拒名妹,精忠不敢滅。此皆人家奇男子,始能塵世稱妙絕。又有近鄰貞烈婦,已入貞祠無異說。每與近鄰言,未嘗勸守節。有一孀婦問來歷,他便摟腿教伊閱。每到人情不自由,便將肉腿刺寒鐵。此是真正上品人,始肯真情來吐說。可知人非土木孰無情,只要學個魯男亦奇絕。守住父母遺體身上玉,便是人間大豪傑。我今齋戒已七十,始知神仙如霜雪。若是混俗與和光,安保終身無二節。今日謹告小後生,能學聖人立身好。不然即學魯家奇男亦是說。
治邪以針為先
如今世道盡翻著,病症亦是怪症多。試看世上淹纏症,那有一個無妖魔。
怪症端是婦人多,婦人裝扮似妖魔。妖魔自有妖魔纏,那有一個得清楚。
真是怪症莫用藥,縱有名醫填溪壑。藥味盡被鬼盜去,那有一個得安藥。
欲用名藥宜用針,針為治邪不二門。先用琥珀(琥珀散)壓一壓,使他無處去翻身。金針一到再用藥,這回定得藥中神。
真是邪症宜導痰,皂角枯礬共為丸。面上若見癡呆象,即吃此丸最為先。
真是怪症宜安神,金石為末細細斟。避陽砂合自然銅琥珀散有此二味,正是此症定南針。
真是邪症宜利竅,一切通利最為妙。牛黃金丹二將軍,長長服之通仙道。日食一分,紅糖為引。
用針先針虎口穴,虎口上與骨相接。欲要下針先使嗽,嗽聲未了針已透。針若透時只一分,便有酸意往上侵。若不上侵針上提,雖然提針不離皮。掐住此地莫放鬆,一若放鬆他便驚。左轉右轉針不停,針頭似有鬼來擰。或有膠膘針上纏,定是此物受艱難。此針下去定見效,那有盲醫得知到。猶憶端陽馬真人,留下神針甚是妙。
針了虎口針曲尺,曲尺一穴只透肌。針了曲尺針膀弦,膀弦內外細細研。掐住膀弦有疙瘩,即將金針向里札。向里札時似鞋底,用盡氣力方能已。三針五針針莫拔(針只一分),按住針頭貼皮掐。掐住疙瘩使松和,方可他處挪一挪。針了膀弦針肩窩,肩窩恆藏老妖魔。掐住此地痛而酸,內針外針相接連。若是不酸方鬆手,大腿根子搜一搜。若是婦人,與他丈夫明言,使他如此用針,亦可立拔此病。
大腿根子性命關,陰邪多伏兩腎邊。一寒一熱從此處,多少人命盡喪此。伸手掐住有疙瘩,用盡氣力莫放他。貼住指甲向里札,任憑叫娘與叫達。俟那疙瘩稍松和,方可金針往下擱。
一身精氣聚眼窩,此中更藏老妖魔。閉住一身氣不通,其人顛倒胡亂行。趁他顛倒胡亂行,知在此地逞英雄。伸手掐住莫放鬆,這回定要他的命。安排左右莫妄動,頃刻之時一天雲霧散個淨。
以外用針針尚多,全在因人去揣摩。亦有陷入內里無捉摸,非用熏法無奈何。若不教熏用藥酒,飲醉再熏出皮窩。火針一到鬼無魂,這回定要斬妖魔。
琥珀散
琥珀(一兩),避陽砂(一兩),自然銅(一兩),礞石(一兩),乾葛(一兩),良薑(四錢),宿砂(一錢),肉桂(一錢)。共為細末,每用三錢,紅糖為引,熱水送下。
熏法
牙皂(一錢),麝香(一分),阿魏、牡蠣、巴豆、鬼箭(各一錢)。共為末,捲入疊表之中,點著吹滅,以煙燻鼻,鬼不能安,必在藏皮內,以火針針之,鬼即死矣。
制火針法
用棉花絨捻在針上,蘸油點著,去針外之火,便成火針矣。
製藥酒法
當歸(二錢),川芎(三錢),細辛(一錢),白附子(一錢),原寸(一釐)。蒸酒熬好,飲醉,再用熏法針法。
邪症宜散風清火
邪症皆因肝腎結滯,風火上壅,痰迷心竅而然,治以散風清火為主,兼之大瀉肝腎實熱,無不愈者。間有入內已深,熏法針法,亦不可廢。
邪症皆因肝腎結,肝腎一結便發熱。時候久了風火起,駕馭痰涎塞孔穴。或男或女皆一樣,不是結氣便結血。或先頭上懵,或先心中咄。或先胃裡疼,或先喉中噎。或是數症一齊見,或是暗裡把魂攝。夜裡多驚恐,晝里時寒熱。奸鬼淫狐夢裡來,顛三倒四不能說。磨光先生治不得,送祟端工無能折。其實除風降火為上著,大破肝腎立時雪。痰涎瀉淨便無病,一天雲霧盡澄澈。我嘗治此不哄人,必持此法為妙訣。間有入內無奈何,熏法針法不可缺。
治邪症以導痰為主
有一邪症數十天,一日請我把病看。及至彼處始知得,我言此症針為先。他言用人尚未備,不如少待齊上前。須臾時節邪已知,聞說是我亂顫顫。過了一時有主意,即請與我相對談。聲言先生治病全仗針,針法與我不相關。如果用針不見效,恐怕先生有厚顏。果然用針若不知,不得不用導法以了緣。誰知導法用下甚是捷,須臾之時見青天。一噦噦了兩三碗,盡是膠鰾老黏痰。噦出痰涎心寬綽,縱此再無鬼來纏。可知怪症皆從痰上起,素問言之仙乎仙。
書後
上《蠢子醫》四卷,陽夏龍繪堂先生晚年所著,教其孫兌山者也。兌山少孤,先生恐醫學失傳,因本平日心得而經驗者,演為詩歌,不避淺俗,取便記誦而已。先生既沒,兌山與其從父君由皆得力是書,遂以醫名世。親友爭相傳鈔,屢擬付梓不果,嘗呈政於縣長榆山朱潛齋先生。今秋吾項縣誌將竣,兌山橐書來求吾師仲唐先生,及友人施君虞琴等參訂校正,付諳石印。餘本不諸此道,然以兌山之託,義不容辭,謹按其原卷,各以類從,稍為次其先後,至其病論藥方,或簡括難曉,並請兌山口述而附註焉。欲便閱者,非敢妄事贅述也。獨是先生此書多出創穫,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兌山幼承家學,數十年慄慄恐墜,又不私為己有,欲公同好以廣其傳,可謂克繩祖武者矣。
甲寅仲冬項城後學張三寶謹書於周濱張氏別墅縣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