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廣補注黃帝內經素問
- 作者
- 佚名,唐·王冰編注,宋·林億、高保衡、孫奇校正
- 朝代
- 戰國-西漢
- 年份
- 公元前475年至公元9年
- 品質
- 90%
重廣補注黃帝內經素問序
臣聞安不忘危,存不忘亡者,往聖之先務。求民之瘼,恤民之隱者,上主之深仁。在昔,黃帝之御極也,以理身緒餘,治天下,坐於明堂之上,臨觀八極,考建五常,以謂人之生也,負陰而抱陽,食味而被色,外有寒暑之相盪,內有喜怒之交侵,天昏札瘥,國家代有,將欲斂時,五福以敷,鍚厥庶民,乃與歧伯上窮天紀,下極地理,遠取諸物,近取諸身,更相問難,垂法以福,萬世於是。雷公之倫,授業傳之,而《內經》作矣。歷代寶之,未有失墜,蒼周之興,秦和述六氣之論,具明於左史,厥後越人得其一二,演而述《難經》,西漢倉公傳其舊學,東漢仲景撰其遺論,晉皇甫謐刺而為《甲乙》,及隋楊上善纂而為《太素》,時則有全元起者,始為之訓解,闕第七一篇。
迄唐寶應中,太僕王冰篤好之,得先師所藏之卷,大為次註,猶是三皇遺文爛然可觀,惜乎唐令列之醫學,付之執技之流,而薦紳先生罕言之。去聖已遠,其術晻昧,是以文注紛錯,義理混淆,殊不知《三墳》之餘,帝王之高致,聖賢之能事,唐堯之授四時,虞舜之齊七政,神禹修六府,以興帝功,文王推六子,以敘卦氣,伊尹調五味以致君,箕子陳五行以佐世,其致一也。奈何以至精至微之道,傳之以至下至淺之人,其不廢絕,為已幸矣。
頃在嘉祐中,仁宗念聖祖之遺事將墜于地,迺詔通知其學者,俾之是正,臣等承乏典校,伏念旬歲,遂乃捜訪中外,裒集眾本,䆮尋其義,正其訛舛,十得其三四,餘不能具。竊謂未足以稱明詔,副聖意,而又採漢唐書錄、古醫經之存於世者,得數十家,敘而考正焉。貫穿錯綜,磅礡㑹通,或端本以尋支,或泝流而討源,定其可知,次以舊目,正繆誤者六千餘字,增注義者二千餘條。一言去取,必有稽考,舛文疑義,於是詳明,以之治身,可以消患於未兆。施於有政,可以廣生於無窮。恭惟皇帝撫大同之運,擁無疆之休,述先志以奉成,興微學而永正,則和氣可召,災害不生,陶一世之民,同躋于壽域矣。
國子博士臣高保衡、光祿卿直秘閣臣林億等謹上。
重廣補註黃帝內經素問序
啟玄子王冰撰( 新校正云:「按唐人物志,冰仕唐,為太僕令,年八十餘,以壽終。」)
夫釋縛脫艱,全真導氣,拯黎元於仁壽,濟羸劣以獲安者,非三聖道則不能致之矣。孔安國序《尚書》曰:「伏羲、神農、黃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班固《漢書》〈藝文志〉曰:「《黃帝內經》十八卷,《素問》即其經之九卷也,兼《靈樞》九卷,迺其數焉。」( 新校正云:「詳王氏此說蓋本皇甫士安《甲乙經》之序,彼云:『《七略》〈藝文志〉:「《黃帝內經》十八卷。」』今有《鍼經》九卷,《素問》九卷,共十八卷,即《內經》也,故王氏遵而用之。又《素問》外九卷,漢張仲景及西晉王叔和《脈經》只為之九卷,皇甫士安名為《鍼經》,亦專名《九卷》,楊玄操云:『《黃帝內經》二帙,帙各九卷。』按《隋書》〈經籍志〉謂之《九靈》,王冰名為《靈樞》。」)
雖復年移代革,而授學猶存,懼非其人,而時有所隱,故第七一卷,師氏藏之,今之奉行,惟八卷爾。然而其文簡,其意慱,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謀而遐邇自同,勿約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徴,驗之事不忒,誠可謂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機迅發,妙識玄通,蕆謀雖屬乎生知,標格亦資于詁訓,未嘗有行不由逕,出不由戶者也。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隱,或識契真要,則目牛無全,故動則有成,猶鬼神幽贊,而命世奇傑,時時閒出焉。則周有秦公( 新校正云:「按別本一作『和緩』。」) ,漢有淳于公,魏有張公、華公,皆得斯妙道者也。咸日新其用,大濟蒸人,華葉遞榮,聲實相副,蓋教之著矣,亦天之假也。
冰弱齡慕道,夙好養生,幸遇真經,式為龜鏡,而世本紕繆,篇目重疊,前後不倫,文義懸隔,施行不易,披㑹亦難,歲月既淹,襲以成弊,或一篇重出而別立二名,或兩論併吞而都為一目,或問答未已,別樹篇題,或脫簡不書而云世闕,重經合而冠鍼服,併〈方宜〉而為〈欬篇〉,隔〈虛實〉而為〈逆從〉,合〈經絡〉而為〈論要〉,節〈皮部〉為〈經絡〉,退〈至教〉以先鍼,諸如此流,不可勝數。且將升岱嶽,非逕奚為,欲詣扶桑,無舟莫適。乃精勤博訪,而并有其人,歷十二年,方臻理要,詢謀得失,深遂夙心。
時於先生郭子齋堂,受得先師張公秘本,文字昭晰,義理環周,一以參詳,群疑冰釋。恐散於末學,絕彼師資,因而撰註,用傳不朽,兼舊藏之卷,合八十一篇二十四卷,勒成一部( 新校正云:「詳《素問》第七卷亡已久矣。按皇甫士安,晉人也,序《甲乙經》云:『亦有亡失。』《隋書》〈經籍志〉載《梁士錄》亦云:『止存八卷。』全元起隋人所注本乃無第七,王冰唐寶應中人,上至晉皇甫謐甘露中,已六百餘年,而冰自為得舊藏之卷,今竊疑之,仍觀〈天元紀大論〉、〈五運行論〉、〈六微旨論〉、〈氣交變論〉、〈五常政論〉、〈六元正紀論〉、〈至真要論〉七篇,居今《素問》四卷,篇卷浩大,不與《素問》前後篇卷等,又且所載之事與《素問》餘篇略不相通,竊疑此七篇乃《陰陽大論》之文,王氏取以補所亡之卷,猶周官亡〈冬官〉以〈考功記〉補之之類也。又按漢張仲景《傷寒論》〈序〉云:『撰用《素問》、《九卷》、《八十一難經》、《陰陽大論》。』是《素問》與《陰陽大論》兩書甚明,乃王氏并《陰大論》於《素問》中也,要之《陰陽大論》亦古醫經,終非《素問》第七矣。」) 。冀乎究尾明首,尋註㑹經,開發童蒙,宣揚至理而已。
其中簡脫文斷,義不相接者,捜求經論所有,遷移以補其處。篇目墜缺,指事不明者,量其意趣,加字以昭其義。篇論吞并,義不相涉,闕漏名目者,區分事類,別目以冠篇首。君臣請問,禮儀乖失者,考校尊卑,增益以光其意。錯簡碎文,前後重疊者,詳其指趣,削去繁雜,以存其要。辭理秘密,難粗論述者,別撰《玄珠》,以陳其道( 新校正云:「詳《王氏玄珠》世無傳者,今有《玄珠》十卷,《昭明隱旨》三卷,蓋後人附託之文也。雖非王氏之書,亦於《素問》第十九卷至二十二四卷頗有發明,其《隱旨》三卷與今世所謂《天元玉冊》者,正相表裏而與王冰之義多不同。」) 。凡所加字,皆朱書其文,使今古必分,字不雜糅。庶厥昭彰聖旨,敷暢玄言,有如列宿高懸,奎張不亂,深泉淨瀅,鱗介咸分,君臣無夭枉之期,夷夏有延齡之望。俾工徒勿誤,學者惟明,至道流行,徽音累屬,千載之後,方知大聖之慈惠無窮。時大唐寶應元年歲次壬寅序。
將仕郎守殿中丞孫兆重改誤
朝奉郎守國子博士同校正醫書,上騎都尉賜緋魚袋,高保衡
朝奉郎守尚書屯田郎中同校正醫書,騎都尉賜緋魚袋,孫奇
朝散大夫守光祿卿,直秘閣判登聞檢院上護軍,林億
重廣補註黃帝內經素問卷第一
上古天真論篇第一(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在第九卷。王氏重次篇第,移冠篇首,今注逐篇,必具全元起本之卷。第者欲存《素問》舊第目,見今之篇次,皆王氏之所移也。」)
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 有熊國君,少典之子,姓公孫。徇,疾也。敦,信也。敏,達也。習用干戈,以征不享,平定天下,殄滅蚩尤。以土德王,都軒轅之丘,故號之曰軒轅。黃帝後鑄鼎於鼎湖山,鼎成而白日升天,羣臣葬衣冠於橋山墓,今猶在。) 。迺問於天師曰:「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 天師,歧伯也。)
歧伯對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 上古,謂玄古也。知道,謂知修養之道也。夫陰陽者,天地之常道。術數者,保生之大倫,故修養者,必謹先之。老子曰:「萬物負陰而抱陽,冲氣以為和。」〈四氣調神大論〉曰:「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死生之本。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此之謂也。) 。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 食飲者,充虛之滋味。起居者,動止之綱紀。故修養者,謹而行之。〈痹論〉曰:「飲食自倍,腸胃乃傷。」〈生氣通天論〉曰:「起居如驚,神氣乃浮。」是惡妄動也。廣成子曰:「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故聖人先之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云,飲食有常節,起居有常度,不妄不作。」《太素》同楊上善云:「以理而取聲色芳味,不妄視聽也,循理而動,不為分外之事。」) ,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形與神俱,同臻壽分。謹於修養,以奉天真,故盡得終其天年。去,謂去離於形骸也。《靈樞經》曰:「人百歲五藏皆虛,神氣皆去,形骸獨居而終矣。」以其知道,故年長壽延。年度百歲,謂至一百二十歲也。《尚書》〈洪範〉曰:「一曰,壽百二十歲也。」) 。
「今時之人不然也( 動之死地,離於道也。) ,以酒為漿( 溺於飲也。) ,以妄為常( 寡於信也。) ,醉以入房( 過於色也。) ,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 樂色,曰欲輕用,曰耗。樂色不節則精竭,輕用不止則真散,是以聖人愛精重施,髓滿骨堅。老子曰:「弱其志,強其骨。」河上公曰:「有欲者,亡身。」曲禮曰:「欲不可縱。」)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耗』作『好』。」) 。不知持滿,不時御神( 言輕用而縱欲也。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言愛精保神如持盈滿之器,不慎而動,則傾竭天真。《真誥》曰:「常不能慎事,自致百痾,豈可怨咎於神明乎!」此之謂也。) ( 新校正云:「按別本『時』作『解』。」) 。務快其心,逆於生樂( 快於心欲之用,則逆養生之樂矣。老子曰:「甚愛必大費,此之類歟!」夫甚愛而不能救,議道而以為未然者,伐生之大患也。) 。起居無節,故半百而衰也( 亦耗散而致是也,夫道者不可斯須,離於道則壽不能終盡於天年矣。老子曰:「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亡,此之謂離道也。) 。
「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 邪乘虛入,是謂虛邪。竊害中和,謂之賊風。避之有時,謂八節之日及太一入從之於中宮,朝八風之日也。《靈樞經》曰:「邪氣不得其虛,不能獨傷人。」明人虛乃邪勝之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云:『上古聖人之教也,下皆為之。』《太素》、《千金》同楊上善云:『上古聖人使人行者,身先行之,為不言之教,不言之教,勝有言之教,故下百姓倣行者眾,故曰下皆為之。』太一入從於中宮,朝八風義具《天元玉冊》中。」) ,恬惔虛无,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 恬惔虛无,靜也,法道清靜。精氣內持,故其氣邪不能為害。) 。是以志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 內機息故少欲,外紛靜故心安,然情欲兩亡,是非一貫,起居皆適,故不倦也。) 。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 志不貪,故所欲皆順。心易足,故所願必從。以不異求,故無難得也。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故美其食( 順精麤也。) ( 新校正云:「按別本『美』一作『甘』。」) ,任其服( 隨美惡也。) ,樂其俗( 去傾慕也。) ,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 至無求也,是所謂心足也。老子曰:「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蓋非謂物足者,為知足。心足者,乃為知足矣。不恣於欲,是則朴同。故聖人云:「我無欲而民自朴。」) ( 新校正云:「按別本云:『曰』作『日』。」) 。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 目不妄視,故嗜欲不能勞心。與玄同,故淫邪不能惑。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又曰:「聖人為腹,不為目也。」) 。愚智賢不肖,不懼於物,故合於道( 情計兩亡,不為謀府,冥心一觀,勝負俱捐,故心志保安,合同於道。庚桑楚曰:「全汝形,抱汝生,無使汝思慮營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云:合於道數。」) 。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不涉於危,故德全也。莊子曰:「執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聖人之道也。」又曰:「無為而性命不全者,未之有也。」) 。」
帝曰:「人年老而無子者,材力盡邪( 材,謂材幹可以立身者。) ?將天數然也?」
歧伯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 老陽之數,極於九。少陽之數,次於七。女子為少陰之氣,故以少陽數偶之。明陰陽氣和,乃能生成其形體,故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 。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 癸,謂壬癸,北方水,干名也。任脈、衝脈皆奇經脈也。腎氣全盛,衝任流通,經血漸盈,應時而下,天真之氣降,與之從事,故云天癸也。然衝為血海,任主胞胎,二者相資,故能有子。所以謂之月事者,平和之氣,常以三旬而一見也,故愆期者,謂之有病。)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及《太素》、《甲乙經》俱作『伏衝』,下『太衝』同。」) 。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 真牙謂牙之最後生者,腎氣平而真牙生者,表牙齒為骨之餘也。) 。四七筋骨堅,髮長極,身體盛壯( 女子天癸之數,七七而終,年居四七,材力之半,故身體盛壯,長極於斯。) 。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髮始墮( 陽明之脈氣營於面,故其衰也,髮墮、面焦。《靈樞經》曰:「足陽明之脈,起於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還出俠口,環脣,下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額顱。手陽明之脈,上頸貫頰,入下齒縫中,還出俠口,故面焦、髮墮也。」) 。六七三陽脈衰於上,面皆焦,髮始白( 三陽之脈盡上於頭,故三陽衰則面皆焦、髮始白。所以衰者,婦人之生也,有餘於氣,不足於血,以其經月數泄脫之故。) 。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 經水絕止,是為地道不通。衝任衰微,故云形壞無子。) 。
「丈夫八歲,腎氣實,髮長齒更( 老陰之數極於十,少陰之數次於八,男子為少陽之氣,故以少陰數合之。《易》〈繫辭〉曰:「天九地十,則其數也。」) 。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寫,陰陽和,故能有子( 男女有陰陽之質,不同天癸,則精血之形亦異,陰靜海滿而去血,陽動應合而泄精,二者通和,故能有子。《易》〈繫辭〉曰:「男女搆精,萬物化生,此之謂也。」) 。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 以其好用故爾。) 。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 丈夫天癸八八而終,年居四八,亦材之半也。) 。五八腎氣衰,髮墮齒槁( 腎主於骨,齒為骨餘,腎氣既衰,精無所養,故令髮墮,齒復乾枯。) 。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面焦,髮鬢頒白( 陽氣,亦陽明之氣也。《靈樞經》曰:「足陽明之脈,起於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還出俠口,環脣,下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額顱,故衰於上則面焦、髮鬢白也。」) 。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藏衰,形體皆極( 肝氣養筋,肝衰故筋不能動。腎氣養骨,腎衰故形體疲極。天癸已竭,故精少也。匪惟材力衰謝,固當天數使然。) 。八八則齒髮去( 陽氣竭,精氣衰,故齒髮不堅,離形骸矣去落也。) 。
「腎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寫( 五藏六府精氣,淫溢而滲灌於腎,腎藏乃受而藏之。何以明之?《靈樞經》曰:「五藏主藏精,藏精者不可傷,由是則五藏各有精隨,用而灌注於腎,此乃腎為都會關司之所,非腎一藏而獨有精,故曰五藏盛乃能寫也。」) 。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故髮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 所謂物壯則老,謂之天道者也。) 。」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 言似非天癸之數也。) ?」
歧伯曰:「此其天壽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餘也( 所稟天真之氣本自有餘也。) 。此雖有子,男不過盡八八,女不過盡七七,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 雖老而生子,子壽亦不能過天癸之數。) 。」
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數,能有子乎!」
歧伯曰:「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身年雖壽,能生子也( 是所謂得道之人也,道成之證如下章云。) 。」
黃帝曰:「余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 真人,謂成道之人也。夫真人之身,隱見莫測,其為小也,入於无間。其為大也,徧於空境。其變化也,出入天地內外,莫見迹。順至真,以表道成之證。凡如此者,故能提挈天地,把握陰陽也。) 。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 真人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无,故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云:身肌宗一。」《太素》同楊上善云:「真人身之肌體與太極同質,故云宗一。」) ,故能壽敝天地,无有終時( 體同於道,壽與道同,故能无有終時,而壽盡天地也。敝,盡也。) ,此其道生( 惟至道生乃能如是。) 。
「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 全其至道,故曰至人。然至人以此淳朴之德,全彼妙用之道。) ( 新校正云:「詳楊上善云:積精全神,能至於德,故稱至人。」) ,和於陰陽,調於四時( 和謂同和,調謂調適,言至人動靜必適中於四時,生長收藏之令,參同於陰陽寒暑升降之宜。) ,去世離俗,積精全神( 心遠世紛,身離俗染,故能積精而復全神。) 。游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 神全故也。庚桑楚曰:「神全之人,不慮而通,不謀而當,精照无外,志凝宇宙,若天地然。」又曰:「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无,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雖遠際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內,來于我者,吾必盡知之,夫如是者,神全故,所以能矣。」) 。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於真人( 同歸於道也。) 。
「其次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 與天地合德,與日月合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故曰:「聖人所以處天地之淳和,順八風之正理者,欲其養正,避彼虛邪。」) ,適嗜欲於世俗之間,无恚嗔之心( 聖人志深於道,故適於嗜欲,心全廣愛,故不有恚嗔,是以常德不離,歿身不殆。) ,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 新校正云:「詳『被服章』三字,疑衍,此三字上下文不屬。」) ,舉不欲觀於俗( 聖人舉事行止,雖常在時俗之間,然其見為則與時俗有異爾,何者?貴法道之清靜也。老子曰:「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母亦諭道也。」) ,外不勞形於事,內无思想之患( 聖人為无為,事無事,是以內无思想,外不勞形。) ,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 恬,靜也。愉,悅也。法道清靜,適性而動,故悅而自得也。) ,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 外不勞形,內无思想,故形體不敝,精神保全,神守不離,故年登百數,此蓋全性之所致爾。庚桑楚曰:「聖人之於聲色滋味也,利於性則取之,害於性則捐之,此全性之道也。」敝,疲敝也。) 。
「其次有賢人者,法則天地,象似日月( 次聖人者,謂之賢人,然自強不息,精了百端,不慮而通,發謀必當,志同於天地,心燭於洞幽,故曰:「法則天地,象似日月也。」) ,辯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 星,眾星也。辰,北辰也。辯列者,謂定內外星官座位之所於天三百六十五度,遠近之分次也。逆從陰陽者,謂以六甲等法,逆順數而推步吉凶之徵兆也。《陰陽書》曰:「人中甲子,從甲子起以乙丑為次,順數之。地下甲子,從甲戌起,以癸酉為次,逆數之,此之謂逆從也。」分別四時者,謂分其氣序也,春溫,夏暑熱,秋清凉,冬冰冽,此四時之氣序也。) ,將從上古,合同於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 將從上古,合同於道,謂如上古知道之人,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也。上古知道之人,年度百歲而去,故可使益壽而有極時也。) 。」
四氣調神大論篇第二(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九卷一。」)
春三月,此謂發陳( 春陽上升,氣潛發散,生育庶物,陳其姿容,故曰發陳也。所謂春三月者,皆因節候而命之,夏秋冬亦然。) 。天地俱生,萬物以榮( 天氣溫,地氣發,溫發相合,故萬物滋榮。) ,夜臥早起,廣步於庭( 溫氣生,寒氣散,故夜臥早起,廣步於庭。) ,被髮緩形,以使志生( 法象也,春氣發生於萬物之首,故被髮緩形以使志意發生也。) ,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 春氣發生,施无求報,故養生者必順於時也。) ,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 所謂因時之序也,然立春之節,初五日東風解凍,次五日蟄蟲始振,後五日魚上冰。次雨水氣,初五日獺祭魚,次五日鴻鴈來,後五日草木萌動。次仲春驚蟄之節,初五日小桃華,) ( 新校正云:「詳『小桃華』,〈月令〉作『桃始華』。」) ( 次五日倉庚鳴,後五日鷹化為鳩。次春分氣,初五日玄鳥至,次五日雷乃發聲,芍藥榮,後五日始電。次季春清明之節,初五日桐始華,次五日田鼠化為鴽,牡丹華,後五日虹始見。次穀雨氣,初五日萍始生,次五日鳴鳩拂其羽,後五日戴勝降于桑。凡此六氣一十八候皆春陽布發生之令,故養生者必謹奉天時也。) ( 新校正云:「詳『芍藥榮』、『牡丹華』,今〈月令〉無。」) 。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奉長者少( 逆謂反行秋令也,肝象木,王於春,故行秋令則肝氣傷,夏火王而木廢,故病生於夏。然四時之氣,春生夏長,逆春傷肝,故少氣以奉於夏長之令也。) 。
夏三月,此謂蕃秀( 陽自春生至夏洪盛,物生以長,故蕃秀也。蕃,茂也,盛也。秀,華也,美也。) 。天地氣交,萬物華實( 舉夏至也。〈脈要精微論〉曰:「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由是則天地氣交也。然陽氣施化,陰氣結成,成化相合,故萬物華實也。〈陰陽應象大論〉曰:「陽化氣,陰成形。」) ,夜臥早起,無厭於日,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使氣得泄,若所愛在外( 緩陽氣則物化,寬志意則氣泄,物化則華英成秀,氣泄則膚腠宣通。時令發揚,故所愛亦順陽而在外也。) ,此夏氣之應,養長之道也( 立夏之節,初五日螻蟈鳴,次五日蚯蚓出,後五日赤箭生。) ( 新校正云:「按〈月令〉作『王瓜生』。」) ( 次小滿氣,初五日吳葵華,) ( 新校正云:「按〈月令〉作『苦菜秀』。」) ( 次五日靡草死,後五日小暑至。次仲夏芒種之節,初五日螗螂生,次五日鵙始鳴,後五日反舌無聲。次夏至氣,初五日鹿角解,次五日蜩始鳴,後五日半夏生,木堇榮。次季夏小暑之節,初五日溫風至,次五日蟋蟀居壁,後五日鷹乃學習,次大暑氣,初五日腐草化為螢,次五日土潤溽暑,後五日大雨時行,凡此六氣一十八候皆夏氣揚蕃秀之令,故養生者必敬順天時也。) ( 新校正云:「詳『木堇榮』,今〈月令〉無。」) 。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逆謂反行冬令也。痎,痎瘦之瘧也。心象火,王於夏,故行冬令則心氣傷,秋金王而火廢,故病發於秋而為痎瘧也。然四時之氣,秋收冬藏,逆夏傷心,故少氣以奉於秋收之令也。冬水勝火,故重病於冬至之時也。) 。
秋三月,此謂容平( 萬物夏長華實已成容狀,至秋平而定也。) 。天氣以急,地氣以明( 天氣以急,風聲切也。地氣以明,物色變也。) ,早臥早起,與雞俱興( 懼中寒露,故早臥。欲使安寧,故早起。) ,使志安寧,以緩秋刑( 志氣躁則不慎其動,不慎其動則助秋刑急,順殺伐生,故使志安寧,緩秋刑也。) ,收斂神氣,使秋氣平( 神蕩則欲熾,欲熾則傷和氣,和氣既傷則秋氣不平調也。故收斂神氣,使秋氣平也。) ,無外其志,使肺氣清( 亦順秋氣之收斂也。) ,此秋氣之應,養收之道也( 立秋之節,初五日凉風至,次五日白露降,後五日寒蟬鳴。次處暑氣,初五日鷹乃祭鳥,次五日天地始肅,後五日禾乃登。次仲秋白露之節,初五日盲風至,鴻鴈來,次五日玄鳥歸,後五日羣鳥養羞。次秋分氣,初五日雷乃收聲,次五日蟄蟲坯戶,景天華,後五日水始涸。次季秋寒露之節,初五日鴻鴈來賓,次五日雀入大水為蛤,後五日菊有黃華。次霜降氣,初五日豺乃祭獸,次五日草木黃落,後五日蟄蟲咸俯。凡此六氣一十八候,皆秋氣正收斂之令。故養生者必謹奉天時也。) ( 新校正云:「詳『景天華』三字,今〈月令〉無。」) 。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奉藏者少( 逆謂反行夏令也。肺象金,王於秋,故行夏令則氣傷,冬水王而金廢,故病發於冬。飧泄者,食不化而泄中也。逆秋傷肺,故少氣以奉於冬藏之令也。) 。
冬三月,此謂閉藏( 草木凋,蟄蟲去地,戶閉塞,陽氣伏藏。) 。水冰地坼,無擾乎陽( 陽氣下沉,水冰地坼,故宜周密不欲煩勞。擾,謂煩也,勞也。) ,早臥晚起,必待日光( 避於寒也。) ,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 皆謂不欲妄出於外,觸冒寒氣也,故下文云:「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 ,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 去寒就溫,言居深室也。《靈樞經》曰:「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無泄皮膚,謂勿汗也,汗則陽氣發泄,陽氣發泄則數為寒氣所迫,奪之亟數也。) ,此冬氣之應,養藏之道也( 立冬之節,初五日水始冰,次五日地始凍,後五日雉入大水為蜃。次小雪氣,初五日虹藏不見,次五日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後五日閉塞而成冬。次仲冬大雪之節,初五日冰益壯,地始拆,鶡鳥不鳴,次五日虎始交,後五日芸始生,荔挺出。次冬至氣,初五日蚯蚓結,次五日麋角解,後五日水泉動。次季冬小寒之節,初五日鴈北鄉,次五日鷙鳥厲疾,後五日水澤腹堅,凡此六氣一十八候,皆冬氣正養藏之令,故養生者必謹奉天時也。) 。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 逆,謂反行夏令也。腎象水,王於冬,故行夏令則腎氣傷。春木王而水廢,故病發於春也。逆冬傷腎,故少氣以奉於春生之令也。) 。
天氣,清淨光明者也( 言天明不竭以清淨,故致人之壽延長,亦由順動而得,故言天氣以示於人也。) ,藏德不止( 新校正云:「按別本『止』一作『上』。」) ,故不下也( 四時成序,七曜周行,天不形言,是藏德也。德隱則應用不屈,故不下也。老子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也。」言天至尊高,德猶見隱也,況全生之道而不順天乎!) 。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 天所以藏德者,為其欲隱大明,故大明見則小明滅,故大明之德不可不藏。天若自明則日月之明隱矣,所諭者何?言人之真氣亦不可泄露,當清淨法道,以保天真,苟離於道則虛邪入於空竅。) ,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 陽氣,謂天氣,亦風熱也。地氣,謂濕,亦雲霧也。風熱之害人,則九竅閉塞。霧濕之為病,則掩翳精明。取類者,在天則日月不光,在人則兩目藏曜也。《靈樞經》曰:「天有日月,人有眼目。」《易》曰:「喪明于易。」豈非失養正之道邪!) ,雲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 霧者,雲之類。露者,雨之類。夫陽盛則地不上應,陰虛則天不下交,故雲霧不化精微之氣,上應於天,而為白露不下之咎矣。〈陰陽應象大論〉曰:「地氣上為雲,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雲出天氣。」明二氣交合,乃成雨露。〈方盛衰論〉曰:「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明氣不相召,亦不能交合也。」) ,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 夫雲霧不化其精微,雨露不霑於原澤,是為天氣不降,地氣不騰。變化之道既虧,生育之源斯泯,故萬物之命無稟而生,然其死者則名木先應,故云名木多死也。名,謂名果、珍木。表,謂表陳其狀也。《易》〈繫辭〉曰:「天地絪縕,萬物化醇,然不表交通,則為否也。」《易》曰:「天地不交,否。」) 。惡氣不發,風雨不節,白露不下,則菀稾不榮( 惡,謂害氣也。發,謂散發也。節,謂節度也。菀,謂蘊積也。槁,謂枯槁也。言害氣伏藏而不散發,風雨無度,折傷復多,槁木蘊積,春不榮也。豈惟其物獨遇是而有之哉!人離於道亦有之矣。) 。賊風數至,暴雨數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 不順四時之和,數犯八風之害,與道相失,則天真之氣未期久遠,而致滅亡。央,久也,遠也。) 。唯聖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 道非遠於人,人心遠於道,惟聖人心合於道,故壽命无窮。從,猶順也,謂順四時之令也,然四時之令不可逆之,逆之則五藏內傷而他病起。) 。
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 生,謂動出也。陽氣不出,內鬱於肝,則肝氣混糅變而傷矣。) 。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 長,謂外茂也。洞,謂中空也。陽不外茂,內薄於心,燠熱內消,故心中空也。) 。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滿( 收,謂收斂。焦,謂上焦也。太陰行氣主化上焦,故肺氣不收,上焦滿也。) ( 新校正云:「按『焦滿』,全元起本作『進滿』,《甲乙》、《太素》作『焦滿』。」) 。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 沉,謂沉伏也。少陰之氣內通於腎,故少陰不伏,腎氣獨沉。) ( 新校正云:「詳『獨沉』,《太素》作『沉濁』。」) 。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 時序運行,陰陽變化,天地合氣,生育萬物,故萬物之根悉歸於此。) 。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 陽氣根於陰,陰氣根於陽,無陰則陽無以生,無陽則陰無以化,全陰則陽氣不極,全陽則陰氣不窮。春食凉,夏食寒,以養於陽。秋食溫,冬食熱,以養於陰。滋苗者必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故以斯調節,從順其根,二氣常存,蓋由根固。百刻曉暮,食亦宜然。) ,故與萬物沉浮於生長之門( 聖人所以身無奇病,生氣不竭者,以順其根也。) 。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 是則失四時陰陽之道也。) 。
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 謂得養生之道。苛者,重也。) 。道者,聖人行之,愚者佩之( 聖人心合於道,故勤而行之,愚者性守於迷,故佩服而已。老子曰:「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同於失者,失亦得之。」愚者未同於道德,則可謂失道者也。) ,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 格,拒也,謂內性格拒於天道也。) 。
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 知之至也。) 。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 知不及時也。備禦虛邪,事符握虎,噬而後藥,雖悔何為。) !
生氣通天論篇第三(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在第四卷。」)
黃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於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藏、十二節皆通乎天氣( 六合,謂四方上下也。九州,謂冀、兗、青、徐、荊、揚、豫、梁、雍也。外布九州,而內應九竅,故云九州九竅也。五藏,謂五神藏也。五神藏者,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腎藏志而此成形矣。十二節者,十二氣也。天之十二節氣,人之十二經脈而外應之,咸同天紀,故云皆通乎天氣也。十二經脈者,謂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也。) ( 新校正云:「詳通天者,生之本,〈六節藏象〉注甚詳。」又按鄭康成云:「九竅者,謂陽竅七,陰竅二也。」) 。其生五,其氣三,數犯此者則邪氣傷人,此壽命之本也( 言人生之所運為則,內依五氣以立,然其鎮塞天地之內,則氣應三元以成三,謂天氣、地氣、運氣也。犯,謂邪氣觸犯於生氣也,邪氣數犯則生氣傾危,故寶養天真以為壽命之本也。庚桑楚曰:「聖人之制萬物也,以全其天,天全則神全。」《靈樞經》曰:「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此之謂也。) 。
「蒼天之氣,清淨則志意治,順之則陽氣固( 春為蒼天發生之主也,陽氣者,天氣也。〈陰陽應象大論〉曰:「清陽為天。」則其義也。本天全神全之理,全則形亦全矣。) 。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 以因天四時之氣序,故賊邪之氣弗能害也。) 。故聖人傳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 夫精神可傳,惟聖人得道者乃能爾,久服天真之氣,則妙用自通於神明也。) ,失之,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氣散解( 失,謂逆蒼天清淨之理也。然衛氣者,合天之陽氣也。上篇曰:「陽氣者閉塞,謂陽氣之病人,則竅寫閉塞也。」《靈樞經》曰:「衛氣者,所以溫分肉而充皮膚,肥腠理而司開闔。」故失其度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以衛不營運,故言散解也。) ,此謂自傷氣之削也( 夫逆蒼天之氣,違清淨之理,使正真之氣如削去之者,非天降之,人自為之爾。) 。
「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 此明前陽氣之用也。諭人之有陽,若天之有日,天失其所則日不明,人失其所則陽不固,日不明則天境暝昧,陽不固則人壽夭折。) ,故天運當以日光明( 言人之生,固宜藉其陽氣也。) 。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 此所以明陽氣運行之部分,輔衛人身之正用也。) 。因於寒,欲如運樞,起居如驚,神氣乃浮( 欲如運樞,謂內動也。起居如驚,謂暴卒也。言因天之寒,當深居周密,如樞紐之內動,不當煩擾筋骨,使陽氣發泄於皮膚而傷於寒毒也。若起居暴卒,馳騁荒佚,則神氣浮越,無所綏寧矣。〈脈要精微論〉曰:「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四氣調神大論〉曰:「冬三月,此謂閉藏。水冰地坼,無擾乎陽。」又曰:「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此之謂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作『連樞』。」元起云:「陽氣定如連樞者,動繫也。」) 。因於暑,汗煩則喘喝,靜則多言( 此則不能靜慎,傷於寒毒,至夏而變暑病也。煩,謂煩躁。靜,謂安靜。喝,謂大呵出聲也。言病因於暑,則當汗泄,不為發表,邪熱內攻,中外俱熱,故煩躁喘數,大呵而出其聲也。若不煩躁,內熱外凉,瘀熱攻中,故多言而不次也。喝,一為鳴。) ,體若燔炭,汗出而散( 此重明可汗之理也,為體若燔炭之炎熱者,何以救之,必以汗出,乃熱氣施散。燔,一為燥,非也。) 。因於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緛短,小筋弛長,緛短為拘,弛長為痿( 表熱為病,當汗泄之,反濕其首,若濕物裹之,望除其熱,熱氣不釋,兼濕內攻,大筋受熱則縮而短,小筋得濕則引而長,縮短故拘攣而不伸,引長故痿弱而無力。攘,除也。緛,縮也。弛,引也。) 。因於氣,為腫。四維相代,陽氣乃竭( 素常氣疾,濕熱加之,氣濕熱爭,故為腫也。然邪氣漸盛,正氣浸微,筋骨血肉互相代負,故云四維相代也。致邪代正氣,不宣通,衛無所從,便至衰竭。故言陽氣乃竭也。衛者,陽氣也。) 。
「陽氣者,煩勞則張,精絕,辟積於夏,使人煎厥( 此又誡起居暴卒,煩擾陽和也。然煩擾陽和,勞疲筋骨,動傷神氣,耗竭天真,則筋脈䐜脹,精氣竭絕,既傷腎氣又損膀胱,故當於夏時使人煎厥,以煎迫而氣逆,因以煎厥為名。厥,謂氣逆也。煎厥之狀,當如下說。) ( 新校正云:「按〈脈解〉云:『所謂少氣善怒者,陽氣不治,陽氣不治,陽氣不得出,肝氣當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 。目盲不可以視,耳閉不可以聽,潰潰乎若壞都,汩汩乎不可止( 既且傷腎,又竭膀胱,腎經內屬於耳中,膀胱脈生於目眥,故目盲所視,耳閉厥聽,大矣哉!斯乃房之患也,既盲目視,又閉耳聰,則志意、心神、筋骨、腸胃潰潰乎若壞都,汩汩乎煩悶而不可止也。) 。
「陽氣者,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菀於上,使人薄厥( 此又誡喜怒不節,過用病生也。然怒則傷腎,甚則氣絕,大怒則氣逆而陽不下行,陽逆故血積於心胸之內矣。上,謂心胸也。然陰陽相薄,氣血奔并,因薄厥生,故名薄厥。〈舉痛論〉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靈樞經》曰:「盛怒而不止則傷志。」〈陰陽應象大論〉曰:「喜怒傷氣。」由此則怒甚氣逆,血積於心胸之內矣。菀,積也。) 。有傷於筋縱,其若不容( 怒而過用,氣或迫筋,筋絡內傷,機關縱緩,形容痿廢,若不維持。) 。汗出偏沮,使人偏枯( 夫人之身常偏汗出而濕潤者,久久偏枯,半身不隨。) ( 新校正云:「按『沮』,《千金》作『祖』,全元起本作『恆』。」) 。汗出見濕,乃生痤疿( 陽氣發泄,寒水制之,熱怫內餘,鬱於皮裏,甚為痤癤,微作疿瘡。疿,風癮也。) 。高梁之變,足生大丁。受如持虛( 高,膏也。梁,梁也。不忍之人,汗出淋洗,則結為痤疿。膏梁之人,內多滯熱,皮厚肉密,故內變為丁矣。外濕既侵,中熱相感,如持虛器受此邪毒,故曰受如持虛。所以丁生於足者,四支為諸陽之本也,以其甚虛於下,邪毒襲虛故爾。) ( 新校正云:「按丁生之處,不常於足,蓋謂膏梁之變,饒生大丁,非偏著足也。」) ,勞汗當風,寒薄為皶,欝乃痤( 時月寒凉,形勞汗發,淒風外薄,膚腠居寒,脂液遂凝蓄於玄府,依空滲涸,皶刺長於皮中,形如米或如針,久者上黑,長一分,餘色白黃,而瘦於玄府中,俗曰粉刺,解表已。玄府,謂汗空也。痤,謂色赤䐜憤,內蘊血膿,形小而大,如酸棗或如按豆,此皆陽氣內欝所為,待耎而攻之,大甚焫出之。) 。
「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 此又明陽氣之運養也。然陽氣者,內化精微,養於神氣,外為柔耎,以固於筋,動靜失宜,則生諸疾。) 。開闔不得,寒氣從之,乃生大僂( 開,謂皮腠發泄。闔,謂玄府閉封。然開闔失宜為寒所襲,內深筋絡,結固虛寒,則筋絡拘緛,形容僂俯矣。《靈樞經》曰:「寒則筋急。」此其類也。) 。陷脈為瘻,留連肉腠( 陷脈,謂寒氣陷缺其脈也。積寒留舍,經血稽凝,久瘀肉攻,結於肉理,故發為瘍瘻,肉腠相連。) 。俞氣化薄,傳為善畏及為驚駭( 言若寒中於背俞之氣,變化入深而薄於藏府者,則善為恐畏及發為驚駭也。) 。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 營逆則血鬱,血鬱則熱聚為膿,故為癰腫也。《正理論》云:「熱之所過則為癰腫。」) 。魄汗未盡,形弱而氣爍,穴俞以閉,發為風瘧( 汗出未止,形弱氣消,風寒薄之,穴俞隨閉,熱藏不出,以至於秋,秋陽復收,兩熱相合,故令振慄。寒熱相移以所起為風,故名風瘧也。〈金匱真言論〉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蓋論從風而為是也。) 。
「故風者,百病之始也。清靜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時之序也( 夫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不妄作勞是為清靜,以其清靜,故能肉腠閉,皮膚密,真正內拒虛邪不侵,然大風苛毒不必常求於人,蓋由人之冒犯爾。故清淨則肉腠閉,陽氣拒,大風苛毒弗能害之。清靜者,但因循四時氣序,養生調節之宜,不妄作勞,起居有度,則生氣不竭,永保康寧。) 。
「故病久則傳化,上下不并,良醫弗為( 并,謂氣交通也。然病之深久,變化相傳,上下不通,陰陽否隔,雖醫良法妙亦何以為之。〈陰陽應象大論〉曰:「夫善用針者,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若是氣相格拒,故良醫弗可為也。) 。故陽畜積病死,而陽氣當隔,隔者當寫,不亟正治,粗乃敗之( 言三陽畜積,怫結不通,不急寫之亦病而死,何者?畜積不已,亦上下不并矣。何以驗之,隔塞不便,則其證也。若不急寫,粗工輕侮,必見敗亡也。〈陰陽別論〉曰:「三陽結謂之隔。」又曰:「剛與剛,陽氣破散,陰氣乃消亡,淖則剛柔不和,經氣乃絕。」) 。
「故陽氣者,一日而主外( 晝則陽氣在外,周身行二十五度。《靈樞經》曰:「目開則氣上行於頭,衛氣行於陽二十五度也。」) 。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 隆,猶高也,盛也。夫氣之有者,皆自少而之壯,積暖以成炎,炎極又凉,物之理也。故陽氣平曉生,日中盛,日西而已。減,虛也。氣門,謂玄府也,所以發泄經脈營衛之氣,故謂之氣門也。) 。是故暮而收拒,無擾筋骨,無見霧露,反此三時,形乃困薄( 皆所以順陽氣也。陽出則出,陽藏則藏,暮陽氣衰內行陰分,故宜收斂以拒虛邪。擾筋骨則逆,陽精耗,見霧露則寒濕具侵,故順此三時,乃天真久遠也。) 。」
歧伯曰( 新校正云:「詳篇首云帝曰,此歧伯曰非相對問也。」) :「陰者,藏精而起亟也。陽者,衛外而為固也( 言在人之用也。亟,數也。) 。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并乃狂( 薄疾,謂極虛而急數也。并,謂盛實也。狂,謂狂走或妄攀登也。陽并於四支則狂。〈陽明脈解〉曰:「四支者,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支實,實則能登高而歌也。熱盛於身,故棄衣欲走也。夫如是者,皆為陰不勝其陽也。」) 。陽不勝其陰,則五藏氣爭,九竅不通( 九竅者,內屬於藏,外設為官。故五藏氣爭,則九竅不通也。言九竅,謂前陰後陰不通,兼言上七竅也。若兼則目為肝之官,鼻為肺之官,口為脾之官,耳為腎之官,舌為心之官,舌非通竅也。〈金匱真言論〉曰:「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故也。」) 。是以聖人陳陰陽,筋脈和同,骨髓堅固,氣血皆從( 從,順也。言循陰陽法,近養生道,則筋脈骨髓各得其宜,故氣血皆能順時和氣也。) 。如是則內外調和,邪不能害,耳目聦明,氣立如故( 邪氣不剋,故真氣獨立而如常。若失聖人之道,則致疾於身,故下文引曰:「風客淫氣,精乃亡,邪傷肝也…。」) 。
「風客淫氣,精乃亡,邪傷肝也( 自此以下,四科並謂,失聖人之道也。風氣應肝,故風淫精亡則傷肝也。〈陰陽應象大論〉曰:「風氣通於肝也。」風薄則熱起,熱盛則水乾,水乾則腎氣不營,故精乃亡也。亡,無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云:『淫氣者,陰陽之亂氣,因其相亂而風客之則傷精,傷精則邪入於肝也。』」) 。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澼為痔( 甚飽則腸胃橫滿,腸胃滿則筋脈解而不屬,故腸澼而為痔也。〈痹論〉曰:「飲食自倍,腸胃乃傷。」此傷之信也。) 。因而大飲,則氣逆( 飲多則肺布葉舉,故氣逆而上奔也。) 。因而強力,腎氣乃傷,高骨乃壞( 強力,謂強力入房也。高骨,謂腰高之骨也。然強力入房則精耗,精耗則腎傷,腎傷則髓氣內枯,故高骨壞而不用也。聖人交會則不如此,當如下句云:「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 。
「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 陰陽交會之要者,正在於陽氣閉密而不妄泄爾。密不妄泄,乃生氣強,固而能久長,此聖人之道也。) 。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 兩,謂陰陽。和,謂和合,則交會也。若,如也。言絕陰陽和合之道者,如天四時,有春無秋,有冬無夏也。所以然者,絕廢於生成也。故聖人不絕和合之道,但貴於閉密以守固天真法也。) 。因而和之,是謂聖度( 因陽氣盛發,中外相應,賈勇有餘,乃相交合,則聖人交會之制度也。) 。故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 陽自強而不能閉密,則陰泄寫而精氣竭絕矣。) 。陰平陽祕,精神乃治( 陰氣和平,陽氣閉密,則精神之用日益治也。) 。陰陽離決,精氣乃絕( 若陰不和平,陽不閉密,強用施寫,損耗天真,二氣分離,經絡決憊,則精氣不化,乃絕流通也。) 。
「因於露風,乃生寒熱( 因於露,體觸冒風邪,風氣外侵,陽氣內拒,風陽相薄,故寒熱由生。) 。是以春傷於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 風氣通肝,春肝木王,木勝脾土,故洞泄生也。) ( 新校正云:「按〈陰陽應象大論〉曰:『春傷於風,夏生飧泄。』」) 。夏傷於暑,秋為痎瘧( 夏熱已甚,秋陽復收,陽熱相攻,則為痎瘧。痎,老也,亦曰瘦也。) 。秋傷於濕,上逆而欬( 濕,謂地濕氣也。秋濕既勝,冬水復王,水來乘肺,故欬逆病生。) ( 新校正云:「按〈陰陽應象大論〉云:『秋傷於濕,冬生欬嗽。』」) ,發為痿厥( 濕氣內攻於藏府,則欬逆。外散於筋脈,則痿弱也。〈陰陽應象大論〉曰:「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故濕氣之資,發為痿厥。」厥,謂逆氣也。) 。冬傷於寒,春必溫病( 冬寒且凝,春陽氣發,寒不為釋,陽怫于中,寒怫相特,故為溫病。) ( 新校正云:「按此與〈陰陽應象大論〉重,彼注甚詳。」) 。四時之氣,更傷五藏( 寒暑溫涼遞相勝負,故四時之氣更傷五藏之和也。) 。
「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 所謂陰者,五神藏也。宮者,五神之舍也。言五藏所生,本資於五味,五味宣化,各凑於本宮。雖因五味以生,亦因五味以損。正為好,而過節乃見傷也。) ,是故味過於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 酸多食之,令人癃,小便不利,則肝多津液,津液內溢則肝葉舉,肝葉舉則脾經之氣絕而不行,何者?木制土也。) 。味過於鹹,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 鹹多食之,令人肌膚縮短,又令心氣抑滯而不行,何者?鹹走血也,大骨氣勞,鹹歸腎也。) 。味過於甘,心氣喘滿,色黑,腎氣不衡( 甘多食之令人心悶,甘性滯緩,故令氣喘滿而腎不平,何者?土抑水也。衡,平也。) 。味過於苦,脾氣不濡,胃氣乃厚( 苦性堅燥又養脾胃,故脾氣不濡,胃氣強厚。) 。味過於辛,筋脈沮弛,精神乃央( 沮,潤也。弛,緩也。央,久也。辛性潤澤,散養於筋,故令筋緩脈潤,精神長久,何者?辛補肝也。〈藏氣法時論〉曰:「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 ( 新校正云:「按此論味過所傷,難作精神長久之解。央,乃殃也,古文草滋之作草茲之類,蓋古文簡略字多假借用者也。」) 。是故謹和五味,骨正筋柔,氣血以流,湊理以密,如是則骨氣以精,謹道如法,長有天命( 是所謂修養天真之至道也。) 。」
金匱真言論篇第四(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在第四卷。」)
黃帝問曰:「天有八風,經有五風,何謂( 經,謂經脈,所以流通營衛血氣者也。) ?」
歧伯對曰:「八風發邪,以為經風,觸五藏,邪氣發病( 原其所起,則謂八風發邪,經脈受之,則循經而觸於五藏,以邪干正,故發病也。) 。所謂得四時之勝者,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四時之勝也( 春木,夏火,長夏土,秋金,冬水,皆以所剋殺而為勝也。言五時之相勝者,不謂八風,中人則病各謂隨其不勝則發病也。勝,謂制剋之也。) 。
「東風生於春,病在肝,俞在頸項( 春氣發榮於萬物之上,故俞在頸項,歷忌日甲乙,不治頸,此之謂也。) 。南風生於夏,病在心,俞在胸脇( 心少陰脈,循胸,出脇,故俞在焉。) 。西風生於秋,病在肺,俞在肩背( 肺處上焦,背為胸府,肩背相次,故俞在焉。) 。北風生於冬,病在腎,俞在腰股( 腰為腎府,股接次之,以氣相連,故兼言也。) 。中央為土,病在脾,俞在脊( 以脊應土,言居中爾。) 。
「故春氣者,病在頭( 春氣,謂肝氣也。各隨其藏氣之所應。) ( 新校正云:「按《周禮》云:春時有痟首疾。」) 。夏氣者,病在藏( 心之應也。) 。秋氣者,病在肩背( 肺之應也。) 。冬氣者,病在四支( 四支氣少,寒毒善傷,隨所受邪,則為病處。) 。故春善病鼽衂( 以氣在頭也。《禮記》〈月令〉曰:「季秋行夏令,則民多鼽嚏。」) ,仲夏善病胸脇( 心之脈循胸脇故也。) ,長夏善病洞泄寒中( 土主於中,是為倉廩糟粕水穀,故為洞泄寒中也。) ,秋善病風瘧( 以凉折暑,乃為是病。〈生氣通天論〉曰:「魄汗未盡,形弱而氣爍,穴俞以閉,發為風瘧。」此謂以凉折暑之義也。《禮記》〈月令〉曰:「孟秋行夏令,則民多瘧疾也。」) ,冬善病痹厥( 血象於水,寒則水凝,以氣薄流,故為痹厥。) 。
「故冬不按蹻,春不鼽衂( 按,謂按摩。蹻,謂如蹻捷者之舉動手足,是所謂導引也。然擾動筋骨,則陽氣不藏,春陽氣上升,重熱熏肺,肺通於鼻,病則形之,故冬不按蹻,春不鼽衂。鼽,謂鼻中水出。衂,謂鼻中血出。) ,春不病頸項,仲夏不病胸脇,長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風瘧,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 此上五句並為冬不按蹻之所致也,) ( 新校正云:「詳『飧泄而汗出也』六字,上文疑剩。」) 。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於精者,春不病溫( 此正謂冬不按蹻則精氣伏藏,以陽不妄升,故春無溫病。) 。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 此正謂以風凉之氣折暑汗也。) ( 新校正云:「詳此下義與上文不相接。」) 。此平人脈法也。
「故曰陰中有陰,陽中有陽( 謂平病人之脈法也。) 。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 言其初起與其王也。) 。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也( 日中陽盛,故曰陽中之陽。黃昏陰盛,故曰陽中之陰。陽氣主晝,故平旦至黃昏,皆為天之陽,而中復有陰陽之殊耳。) 。故人亦應之( 雞鳴陽氣未出,故也天之陰。平旦陽氣已升,故曰陰中之陽。) 。
「夫言人之陰陽,則外為陽,內為陰。言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言人身之藏府中陰陽,則藏者為陰,府者為陽( 藏,謂五神藏。府,謂六化府。) 。肝、心、脾、肺、腎五藏皆為陰,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府皆為陽( 《靈樞經》曰:「三焦者,上合於手心主。」又曰:「足三焦者,太陽之別名也。」《正理論》曰:「三焦者有名無形,上合於手心主,下合右腎,主謁道諸氣,名為使者也。」) 。
「所以欲知陰中之陰,陽中之陽者,何也?為冬病在陰,夏病在陽,春病在陰,秋病在陽,皆視其所在為施鍼石也。
「故背為陽,陽中之陽,心也( 心為陽藏,位處上焦,以陽居陽,故為陽中之陽也。《靈樞經》曰:「心為牡藏。」牡,陽也。) 。背為陽,陽中之陰,肺也( 肺為陰藏,位處上焦,以陰居陽,故謂陽中之陰也。《靈樞經》曰:「肺為牝藏。」牝,陰也。) 。腹為陰,陰中之陰,腎也( 腎為陰藏,位處下焦,以陰居陰,故謂陰中之陰也。《靈樞經》曰:「腎為牝藏。」牝,陰也。) 。腹為陰,陰中之陽,肝也( 肝為陽藏,位處中焦,以陽居陰,故謂陰中之陽也。《靈樞經》曰:「肝為牡藏。」牡,陽也。) 。腹為陰,陰中之至陰,脾也( 脾為陰藏,位處中焦,以太陰居陰,故謂陰中之至陰也。《靈樞經》曰:「脾為牝藏。」牝,陰也。) 。此皆陰陽表裏,內外雌雄,相輸應也。故以應天之陰陽也( 以其氣象參合,故能上應於天。) 。」
帝曰:「五藏應四時,各有收受乎?」
歧伯曰:「有。東方青色,入通於肝,開竅於目,藏精於肝( 精,謂精氣也。木精之氣,其神魂,陽升之,方以目為用,故開竅於目。) 。其病發驚駭( 象木屈伸有搖動也。) ( 新校正云:「詳東方云:病發驚駭,餘方各闕者,按〈五常政大論〉,委和之紀,其發驚駭,疑此文為衍。」) 。其味酸,其類草木( 性柔脆而曲直。) 。其畜雞( 以雞為畜,取巽言之。《易》曰:「巽為雞。」) 。其穀麥( 五穀之長者,麥。故東方用之,本草曰麥為五穀之長。) ( 新校正云:「按〈五常政大論〉云:『其畜犬,其穀麻。』」) 。其應四時,上為歲星( 木之精氣上為歲星,十二年一周天。) 。是以春氣在頭也( 萬物發榮於上,故春氣在頭。) ( 新校正云:「詳東方言『春氣在頭』,不言『故病在頭』,餘方言『故病在某』,不言『某氣在某』者,互文也。」) 。其音角( 角,木聲也。孟春之月律中,太蔟林鍾所生,三分益一,管率長八寸。仲春之月律中,夾鍾夷則所生,三分益一,管率長七寸五分。) ( 新校正云:「按鄭康成云:『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 ( 季春之月律中,姑洗南呂所生,三分益一,管率長七寸又二十分寸之一。) ( 新校正云:「按鄭康成云:『九分寸之一』。」) ( 凡是三管皆木氣應之。) 。其數八( 木,生數三,成數八。《尚書》〈洪範〉曰:「三曰木。」) 。是以知病之在筋也( 木之堅柔,類筋氣故。) 。其臭臊( 凡氣因木變,則為臊。) ( 新校正云:「詳『臊』,〈月令〉作『羶』。」) 。
「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藏精於心( 火精之氣,其神神,舌為心之官,當言於舌,舌用非竅,故云耳也。〈繆刺論〉曰:「手少陰之絡,會於耳中。」義取此也。) 。故病在五藏( 以夏氣在藏也。) 。其味苦,其類火( 性炎上而燔灼。) 。其畜羊( 以羊為畜,言其未也,以土同王,故通而言之。) ( 新校正云:「按〈五常政大論〉云:『其畜馬』。」) 。其穀黍( 黍色赤。) 。其應四時,上為熒惑星( 火之精氣,上為熒惑星,七百四十日一周天。) 。是以知病之在脈也( 火之躁動,類於脈氣。) 。其音徵( 徵,火聲也。孟夏之月律中,仲呂無射所生,三分益一,管率長六寸七分。) ( 新校正云:「按鄭康成云:『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 ( 仲夏之月律中,蕤賓應鍾所生,三分益一,管率長六寸三分。) ( 新校正云:「按鄭康成云:『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 ( 季夏之月律中,林鍾黃鍾所生,三分減一,管率長六寸。凡是三管,皆火氣應之。) 。其數七( 火,生數二,成數七。《尚書》〈洪範〉曰:「二曰火。」) 。其臭焦( 凡氣因火變,則為焦。) 。
「中央黃色,入通於脾,開竅於口,藏精於脾( 土精之氣,其神意,脾為化穀,口主迎糧,故開竅於口。) 。其味甘,其類土( 性安靜而化造。) 。故病在舌本( 脾脈上連於舌本,故病氣居之。) 。其畜牛( 土王四季,故畜取丑牛,又以牛色黃也。) 。其穀稷( 色黃而味甘也。) 。其應四時,上為鎮星( 土之精氣,上為鎮星,二十八年一周天。) 。是以知病之在肉也( 土之柔厚,類肉氣故。) 。其音宮( 宮,土聲也。《律書》以黃鍾為濁宮,林鍾為清宮。蓋以林鍾當六月管也。五音以宮為主律,呂初起於黃鍾為濁宮,林鍾為清宮也。) 。其數五( 土數五,《尚書》〈洪範〉曰:「五曰土。」) 。其臭香( 凡氣因土變,則為香。) 。
「西方白色,入通於肺,開竅於鼻,藏精於肺( 金精之氣,其神魄。肺藏氣,鼻通息,故開竅於鼻。) 。故病在背( 以肺在胸中,背為胸中之府也。) 。其味辛,其類金( 性音聲而堅勁。) 。其畜馬( 畜馬者,取乾也。《易》曰:「乾為馬」。) ( 新校正云:「按〈五常政大論〉云:其畜雞。」) 。其穀稻( 稻堅白。) 。其應四時,上為太白星( 金之精氣,上為太白星,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 。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 金之堅密,類皮毛也。) 。其音商( 商,金聲也。孟秋之月律中,夷則大呂所生,三分減一,管率長五寸七分。仲秋之月律中,南呂太簇所生,三分減一,管率長五寸三分。季秋之月律中,元射夾鍾所生,三分減一,管率長五寸。凡是三管皆金氣應之。) 。其數九( 金,生數四,成數九。《尚書》〈洪範〉曰:「四曰金。」) 。其臭腥( 凡氣因金變,則為腥羶之氣也。) 。
「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藏精於腎( 水精之氣,其神志,腎藏精,陰泄注,故開竅於二陰也。) 。故病在谿( 谿,謂肉之小會也。〈氣穴論〉曰:「肉之大會為谷,肉之小會為谿。」) 。其味鹹,其類水( 性潤下而滲灌。) 。其畜彘( 彘,豕也。) 。其穀豆( 豆,黑色。) 。其應四時,上為辰星( 水之精氣上為辰星,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 。是以知病之在骨也( 腎主幽暗,骨體內藏,以類相同,故病居骨也。) 。其音羽( 羽,水聲也。孟冬之月律中,應鍾沽洗所生,三分減一,管率長四寸七分半。仲冬之月律中,黃鍾仲呂所生,三分益一,管率長九寸。季冬之月律中,太呂蕤賓所生,三分益一,管率長八寸四分。凡是三管,皆水氣應之。) 。其數六( 水生數一,成數六。《尚書》〈洪範〉曰:「一曰水。」) 。其臭腐( 凡氣因水變,則為腐朽之氣也。) 。
「故善為脈者,謹察五藏六府,一逆一從,陰陽表裏,雌雄之紀,藏之心意,合心於精( 心合精微,則深知通變。) 。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謂得道( 隨其所能而與之,是謂得師資教授之道也。《靈樞經》曰:「明目者,可使視色。耳聦者,可使聽音。捷疾辭語者,可使論語。徐而安靜,手巧而心審諦者,可使行針艾。理血氣而調諸逆順,察陰陽而兼諸方論,緩節柔筋而心和調者,可使導引行氣。痛毒言語輕人者,可使唾癰。咒病爪苦手毒,為事善傷者,可使按積抑痹。」由是則各得其能,方乃可行,其名乃彰,故曰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也。) 。」
重廣補註黃帝內經素問卷第二
陰陽應象大論篇第五(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九卷。」)
黃帝曰:「陰陽者,天地之道也( 謂變化生成之道也。老子曰:「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易》〈繫辭〉曰:「一陰一陽之謂道,此之謂也。」) 。萬物之綱紀( 滋生之用也。陽與之正氣以生,陰為之主持以立,故為萬物之綱紀也。〈陰陽離合論〉曰:「陽與之正,陰為之主。」則謂此也。) ,變化之父母( 異類之用也。何者然?鷹化為鳩,田鼠化為鴽,腐草化為螢,雀入大水為蛤,雉入大水為蜃,如此皆異類,因變化而成有也。) ,生殺之本始( 寒暑之用也。萬物假陽氣溫而生,因陰氣寒而死,故知生殺本始是陰陽之所運為也。) ,神明之府也( 府,宮府也。言所以生殺變化之多端者,何哉?以神明居其中也。下文曰:「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綱紀。」故《易》〈繫辭〉曰:「陰陽不測之謂神。」亦謂居其中也。) ( 新校正云:「詳『陰陽』至『神明之府』與〈天元紀大論〉同,注頗異。」) 。治病必求於本( 陰陽與萬類生殺變化,猶然在於人身同相參合,故治病之道必先求之。) 。
「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 言陰陽為天地之道者,何以此。) 。陰靜陽躁( 言應物類運用之標格也。) ,陽生陰長,陽殺陰藏( 明前天地殺生之殊用也。《神農》曰:「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 ( 新校正云:「詳陰長陽殺之義,或者疑之。按《周易》八卦布四方之義,則可見矣。坤者,陰也,位西南隅,時在六月七月之交,萬物之所盛長也,安謂陰無長之理。乾者,陽也,位戌亥之分,時在九月十月之交,萬物之所收殺也,孰謂陽無殺之理。以是明之陰長陽殺之理可見矣。此語又見〈天元紀大論〉,其說自異。」) 。陽化氣,陰成形( 明前萬物滋生之綱紀也。) 。寒極生熱,熱極生寒( 明前之大體也。) 。寒氣生濁,熱氣生清( 言正氣也。) ,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䐜脹( 熱氣在下,則穀不化,故飧泄。寒氣在上,則氣不散,故䐜脹。何者?以陰靜而陽躁也。) 。此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 反,謂反覆。作,謂作務。反覆作務則病如是。) 。
「故清陽為天,濁陰為地。地氣上為雲,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雲出天氣( 陰凝上結則合以成雲,陽散下流則注而為雨,雨從雲以施化,故言雨出地。雲憑氣以交合,故言雲出天,天地之理且然,人身清濁亦如是也。) 。故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 氣本乎天者親上,氣本乎地者親下,各從其類也。上竅謂耳、目、鼻、口,下竅謂前陰、後陰。) 。清陽發腠理,濁陰走五藏( 腠理謂滲泄之門,故清陽可以散發,五藏為包藏之所,故濁陰可以走之。) 。清陽實四支,濁陰歸六府( 四支外動,故清陽實之。六府內化,故濁陰歸之。) 。
「水為陰,火為陽( 水寒而靜,故為陰。火熱而躁,故為陽。) 。陽為氣,陰為味( 氣惟散布,故陽為之。味曰從形,故陰為之。) 。味歸形,形歸氣,氣歸精,精歸化( 形食味,故味歸形,氣養形,故形歸氣,精食氣,故氣歸精,化生精,故精歸化。) 。精食氣,形食味( 氣化則精生,味和則形長,故云食之也。) 。化生精,氣生形( 精微之液,惟血化而成,形質之有,資氣行營立,故斯二者各奉生乎?) 。味傷形,氣傷精( 過其節也。) 。精化為氣,氣傷於味( 精承化養則食氣,精若化生則不食氣,精血內結,鬱為穢腐,攻胃則五味倨然不得入也。女人重身,精化百日,皆傷於味也。) 。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 味有質,故下流於便寫之竅。氣無形,故上出於呼吸之門。) 。味厚者為陰,薄為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為陽之陰( 陽為氣,氣厚者為純陽。陰為味,味厚者為純陰。故味薄者,為陰中之陽,氣薄者,為陽中之陰。) 。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泄,厚則發熱( 陰氣潤下,故味厚則泄利。陽氣炎上,故氣厚則發熱。味薄為陰少,故通泄,氣薄為陽少,故汗出發泄,謂汗出也。) 。
「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 火之壯者,壯已必衰。火之少者,少已則壯。) 。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 氣生壯火,故云壯火食氣。少火滋氣,故云氣食少火。以壯火食氣,故氣得壯火則耗散。以少火益氣,故氣得少火則生長,人之陽氣壯少亦然。) 。
「氣味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 非惟氣味分正陰陽,然辛甘酸苦之中,復有陰陽之殊氣爾。何者?辛散甘緩,故發散為陽。酸收苦泄,故涌泄為陰。) 。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 勝則不病,不勝則病。) 。陽勝則熱,陰勝則寒( 是則太過而致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陰病則熱,陽病則寒』,文異意同。」) 。重寒則熱,重熱則寒( 物極則反,亦猶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也。) 。寒傷形,熱傷氣( 寒則衛氣不利,故傷形。熱則榮氣內消,故傷氣。雖陰成形陽化氣,一過其節則形氣被傷。) 。氣傷痛,形傷腫( 氣傷則熱結於肉分,故痛。形傷則寒薄於皮腠,故腫。) 。故先痛而後腫者,氣傷形也。先腫而後痛者,形傷氣也( 先氣證而病形,故曰氣傷形。先形證而病氣,故曰形傷氣。) 。
「風勝則動( 風勝則庶物皆搖,故為動。) ( 新校正云:「按《左傳》曰:『風淫末疾』,即此義也。」) 。熱勝則腫( 熱勝則陽氣內鬱,故洪腫暴作,甚則榮氣逆於肉理,聚為癰膿之腫。) 。燥勝則乾( 燥勝則津液竭涸,故皮膚乾燥。) 。寒勝則浮( 寒勝則陰氣結於玄府,玄府閉密陽氣內攻,故為浮。) 。濕勝則濡寫( 濕勝則內攻於脾胃,脾胃受濕則水穀不分,水穀相和,故大腸傳道而注寫也。以濕內盛而寫,故謂之濡寫。) ( 新校正云:「按《左傳》曰:『雨淫腹疾』,則其義也。『風勝則動』至此五句,與〈天元紀大論〉文重,彼注頗詳矣。」) 。
「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謂四時之生長收藏。冬水寒,夏火暑,秋金燥,春木風,長夏土濕,謂五行之寒、暑、濕、燥、風也。然四時之氣,土雖寄王原其所主,則濕屬中央,故云:「五行以生寒、暑、燥、濕、風五氣也。」) 。人有五藏,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 五藏,謂肝、心、脾、肺、腎。五氣,謂喜、怒、悲、憂、恐。然是五氣更傷五藏之和氣矣。) ( 新校正云:「按〈天元紀大論〉『悲』作『思』,又本篇下文:『肝在志為怒,心在志為喜,脾在志為思,肺在志為憂,腎在志為恐』,〈玉機真藏論〉作『悲』,諸論不同。皇甫士安《甲乙經》〈精神五藏篇〉具有其說,蓋言悲者,以悲能勝怒,取五志迭相勝而為言也。舉思者,以思為脾之志也。各舉一則,義俱不足,兩見之則互相成義也。」) 。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 喜怒之所生,皆生於氣,故云:「喜怒傷氣」。寒暑之所勝,皆勝於形,故云:「寒暑傷形」。近取舉凡則如斯矣。細而言者,則熱傷於氣,寒傷於形。) 。暴怒傷陰,暴喜傷陽( 怒則氣上,喜則氣下,故暴卒。氣上則傷陰,暴卒。氣下則傷陽。) 。厥氣上行,滿脈去形( 厥,氣逆也。逆氣上行,滿於經絡,則神氣浮越,去離形骸矣。) 。喜怒不節,寒暑過度,生乃不固( 《靈樞經》曰:「智者之養生也,必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然喜怒不恆,寒暑過度,天真之氣何可久長。」) 。故重陰必陽,重陽必陰( 言傷寒、傷暑亦如是。) 。故曰冬傷於寒,春必溫病( 夫傷於四時之氣,皆能為病。以傷寒為毒者,最為殺厲之氣,中而即病,故曰傷寒。不即病者,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至夏變為暑病,故養生者必慎傷於邪也。) 。春傷於風,夏生飧泄( 風中於表,則內應於肝,肝氣乘脾,故飧泄。) ( 新校正云:「按〈生氣通天論〉云:『春傷於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 。夏傷於暑,秋必痎瘧( 夏暑已甚,秋熱復壯,兩熱相攻,故為痎瘧。痎,瘦也。) 。秋傷於濕,冬生欬嗽( 秋濕既多,冬水復王,水濕相得,肺氣又衰,故冬寒甚則為嗽。) ( 新校正云:「按〈生氣通天論〉云:『秋傷於濕,上逆而欬,發為痿厥』。」) 。」
帝曰:「余聞上古聖人,論理人形,列別藏府,端絡經脈,會通六合,各從其經,氣穴所發,各有處名,谿谷屬骨,皆有所起,分部逆從,各有條理,四時陰陽,盡有經紀,外內之應,皆有表裏,其信然乎( 六合,謂十二經脈之合也。《靈樞經》曰:「太陰、陽明為一合,少陰、太陽為一合,厥陰、少陽為一合,手足之脈各三,則為六合也。」手厥陰,則心包胳脈也。〈氣穴論〉曰:「肉之大會為谷。肉之小會為谿。肉分之間,谿谷之會,以行榮衛,以會大氣。」屬骨者,為骨相連屬。處表裏者,諸陽經脈皆為表,諸陰經脈皆為裏。) ( 新校正云:「詳帝曰:『至信其然乎』,全元起本及《太素》在『上古聖人之教也』上。」) ?」
歧伯對曰:「東方生風( 陽氣上騰,散為風也。風者,天之號令。風為教始,故生自東方。) ,風生木( 風鼓木榮,則風生木也。) ,木生酸( 凡物之味酸者,皆木氣之所生也。《尚書》〈洪範〉曰:「曲直作酸。」) ,酸生肝( 生,謂生長也。凡味之酸者,皆先生長於肝。) ,肝生筋( 肝之精氣,生養筋也。) ,筋生心( 《陰陽書》曰:「木生火,然肝之木氣內養筋已,乃生心也。」) 。肝主目( 目見日明,類齊同也。) ,其在天為玄( 玄,謂玄冥,言天色高遠,尚未盛明也。) ,在人為道( 道,謂道化。以道而化人,則歸從。) ,在地為化( 化,謂造化也。庶類時育,皆造化者也。) ,化生五味( 萬物生,五味具,皆變化為母,而使生成也。) 。道生智( 智從正化而有,故曰道生智。) ,玄生神( 玄冥之內,神處其中,故曰玄生神。) ,神在天為風( 飛揚鼓坼,風之用也。然發而周遠,無所不通,信乎神化而能爾。) ,在地為木( 柔軟曲直,木之性也。) ( 新校正云:「詳『其在天至為木』,與〈天元紀大論〉同,注頗異。」) ,在體為筋( 束絡連綴而為力也。) ,在藏為肝( 其鬼魂也。《道經義》曰:「魂居肝,魂靜則至道不亂。」) ,在色為蒼( 蒼,謂薄青色,象木色也。) ,在音為角( 角,謂木音,調而直也。《樂記》曰:「角亂則憂,其民怨。」) ,在聲為呼( 呼,謂呌呼,亦謂之嘯。) ,在變動為握( 握所以牽就也。) ( 新校正云:「按楊上善云:『握、憂、噦、欬、慄五者,改志而有,名曰變動也。』」) ,在竅為目( 目所以司見形色。) ,在味為酸( 酸可用收斂也。) ,在志為怒( 怒所以禁非也。) 。怒傷肝( 雖志為怒,甚則自傷。) ,悲勝怒( 悲則肺金并於肝木,故勝怒也。〈宣明五藏篇〉曰:「精氣并於肺則悲。」) ( 新校正云:「詳五志云『怒、喜、思、憂、恐』,『悲』當云『憂』,今變『憂』為『悲』者,蓋以恚憂而不解則傷意,悲哀而動中則傷魂,故不云憂也。」) ,風傷筋( 風勝則筋絡拘急。) ( 新校正云:「按〈五運行大論〉曰:『風傷肝』。」) ,燥勝風( 燥為金氣,故勝木風。) ,酸傷筋( 過節也。) ,辛勝酸( 辛金味,故勝木酸。) 。
「南方生熱( 陽氣炎燥,故生熱。) ,熱生火( 鑽燧改火,惟熱是生。) ,火生苦( 凡物之味苦者,皆火氣之所生也。《尚書》〈洪範〉曰:「炎上作苦。」) ,苦生心( 凡味之苦者,皆先生長於心。) ,心生血( 心之精氣,生養血也。) ,血生脾( 《陰陽書》曰:「火生土。然心火之氣,內養血已,乃生脾土。」) ( 新校正云:「按《太素》『血』作『脈』。」) ,心主舌( 心別是非,舌以言事,故主舌。) ,其在天為熱( 暄暑熾燠,熱之用也。) ,在地為火( 炎上翕赩,火之性也。) ,在體為脈( 通行榮衛而養血也。) ,在藏為心( 其神,心也。《道經義》曰:「神處心神,守則血氣流通。」) ,在色為赤( 象火色。) ,在音為徵( 徵謂火音,和而美也。《樂記》曰:「徵亂則哀其事勤。」) ,在聲為笑( 笑,喜聲也。) ,在變動為憂( 憂可以成務。) ( 新校正云:「按楊上善云:『心之憂,在心變動。肺之憂,在肺之志。是則肺主於秋,憂為正也。心主於夏,變而生憂也。』」) ,在竅為舌( 舌所以司辨五味也。〈金匱真言論〉曰:「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尋其為竅則舌,義便乖,以其主味,故云舌也。) ,在志為喜( 苦可用燥泄也。) ,在味為苦( 喜所以和樂也。) 。喜傷心( 雖志為喜,甚則自傷。) ,恐勝喜( 恐則腎水并於心火,故勝喜也。〈宣明五氣篇〉曰:「精氣并於腎則恐。」) ,熱傷氣( 熱勝則喘息促急。) ,寒勝熱( 寒為水氣,故勝火熱。) ,苦傷氣( 以火生也。) ( 新校正云:「詳此篇論所傷之旨,其例有三,東方云風傷筋,酸傷筋,中央云濕傷肉,甘傷肉,是自傷者也。南方云熱傷氣,苦傷氣。北方云寒傷血,鹹傷血,是傷已所勝。西方云熱傷皮毛,是被勝傷己,辛傷皮毛,是自傷者也。凡此五方所傷,有此三例不同,《太素》則俱云自傷。」) ,鹹勝苦( 鹹水味,故勝火苦。) 。
「中央生濕( 陽氣盛薄,陰氣固升,升薄相合,故生濕也。《易義》曰:「陽上薄陰,陰能固之,然後蒸而為雨,明濕生於固陰之氣也。」) ( 新校正云:「按楊上善云:『六月,四陽二陰合蒸,以生濕氣也。』」) ,濕生土( 土濕則固,明濕生也。) ( 新校正云:「按楊上善云:『四陽二陰,合而為濕,蒸腐萬物成土也。』」) ,土生甘( 凡物之味甘者,皆土氣之所生也。《尚書》〈洪範〉曰:「稼穡作甘。」) ,甘生脾( 凡味之甘者,皆先生長於脾。) ,脾生肉( 脾之精氣,生養肉也。) ,肉生肺( 《陰陽書》曰:「土生金。」然脾土之氣,內養肉已,乃生肺金。) 。脾主口( 脾受水穀,口納五味,故主口。) ,其在天為濕( 霧露雲雨,濕之用也。) ,在地為土( 安靜稼穡,土之德也。) ,在體為肉( 覆裹筋骨,充其形也。) ,在藏為脾( 其神,意也。《道經義》曰:「意託脾意,寧則智無散越。」) ,在色為黃( 象土色也。) ,在音為宮( 宮,謂土音,大而和也。《樂記》曰:「宮亂則荒其君驕。」) ,在聲為歌( 歌,嘆聲也。) ,在變動為噦( 噦,謂噦噫,胃寒所生。) ( 新校正云:「詳王謂:『噦為噦噫。噫非噦也。』按楊上善云:『噦,氣忤也。』」) ,在竅為口( 口所以司納水穀。) ,在味為甘( 甘可用寬緩也。) ,在志為思( 思所以知遠也。) 。思傷脾( 雖志為思,甚則自傷。) ,怒勝思( 怒則不思,勝可知矣。) ,濕傷肉( 脾主肉而惡濕,故濕勝則肉傷。) ,風勝濕( 風為木氣,故勝土濕。) ,甘傷肉( 亦過節也。) ( 新校正云:「按〈五運行大論〉云:『甘傷脾。』」) ,酸勝甘( 酸木味,故勝土甘。) 。
「西方生燥( 天氣急切,故生燥。) ,燥生金( 金燥有聲,則生金也。) ,金生辛( 凡物之味辛者,皆金氣之所生也。《尚書》〈洪範〉曰:「從革作辛。」) ,辛生肺( 凡味之辛者,皆先生長於肺。) ,肺生皮毛( 肺之精氣,生養皮毛。) ,皮毛生腎( 《陰陽書》曰:「金生水。」然肺金之氣,養皮毛已,乃生腎水。) 。肺主鼻( 肺藏氣,鼻通息,故主鼻。) ,其在天為燥( 輕急勁強,燥之用也。) ,在地為金( 堅勁從革,金之性也。) ,在體為皮毛( 包藏膚腠,扞其邪也。) ,在藏為肺( 其神,魄也。《道經義》曰:「魄在肺,魄安則德修壽延。」) ,在色為白( 象金色。) ,在音為商( 商謂金聲,輕而勁也。《樂記》曰:「商亂則陂其官壞。」) ,在聲為哭( 哭,哀聲也。) ,在變動為欬( 欬,謂欬嗽,所以利咽喉也。) ,在竅為鼻( 鼻所以司嗅呼吸。) ,在味為辛( 辛可用散潤也。) ,在志為憂( 憂,深慮也。) 。憂傷肺( 雖志為憂,過則損也。) ,喜勝憂( 喜則心火并於肺金,故勝憂也。〈宣明五氣篇〉曰:「精氣并於心則喜。」) ,熱傷皮毛( 熱從火生,耗津液故。) ,寒勝熱( 陰制陽也。) ( 新校正云:「按《太素》作『燥傷皮毛,熱勝燥』。又按王注〈五運行大論〉,云『火有二別。』故此再舉熱傷之形證。」) ,辛傷皮毛( 過而招損。) ,苦勝辛( 苦火味,故勝金辛。) 。
「北方生寒( 陰氣凝冽,故生寒也。) ,寒生水( 寒氣盛凝,變為水。) ,水生鹹( 凡物之味鹹者,皆水氣之所生也。《尚書》〈洪範〉曰:「潤下作鹹。」) ,鹹生腎( 凡味之鹹者,皆生長於腎。) ,腎生骨髓( 腎之精氣,生養骨髓。) ,髓生肝( 《陰陽書》曰:「水生木。」然腎水之氣養骨髓已,乃生肝木。) 。腎主耳( 腎屬北方,位居幽暗,聲入,故主耳。) ,其在天為寒( 凝清慘冽,寒之用也。) ,在地為水( 清潔潤下,水之用也。) ,在體為骨( 端直貞幹,以立身也。) ,在藏為腎( 其神,志也。《道經義》曰:「志藏腎。」志營則骨髓滿實。) ,在色為黑( 象水色。) ,在音為羽( 羽謂水音,沉而深也。《樂記》曰:「羽亂則危,其財匱。」) ,在聲為呻( 呻,吟聲也。) ,在變動為慄( 慄,謂戰慄。甚寒、大恐而悉有之。) ,在竅為耳( 耳所以司聽五音。) ( 新校正云:「按〈金匱真言論〉云:『開竅於二陰』。蓋以心寄竅於耳,故與此不同。」) ,在味為鹹( 鹹可用柔耎也。) ,在志為恐( 恐,所以懼惡也。) 。恐傷腎( 恐而不已,則內感於腎,故傷也。《靈樞經》曰:「恐懼而不解則傷精。」明感腎也。) ,思勝恐( 思深慮遠,則見事源,故勝恐也。) ,寒傷血( 寒則血凝,傷可知也。) ( 新校正云:「按《太素》『血』作『骨』。」) ,燥勝寒( 燥從熱生,故勝寒也。) ( 新校正云:「按《太素》『燥』作『濕』。」) ,鹹傷血( 食鹹而渴,傷血可知。) ( 新校正云:「按《太素》『血』作『骨』。」) ,甘勝鹹( 甘土,土故勝水鹹。) ( 新校正云:「詳自前『歧伯對曰』至此,與〈五運行論〉同,兩注頗異,當并用之。」) 。
「故曰:『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 觀其覆載,而萬物之上下可見矣。) 。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 陰主血,陽主氣。陰生女,陽生男。) 。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 陰陽間氣,左右循環,故左右為陰陽之道路也。) ( 新校正云:「詳間氣之說,具〈六微旨大論〉中楊上善云:『陰氣右行,陽氣左行。』」) 。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 觀水火之氣,則陰陽徵兆可明矣。) 。陰陽者,萬物之能始也( 謂能為變化之、生成之元始。) ( 新校正云:「詳『天地者』至『萬物之能始』,與〈天元紀大論〉同,注頗異,彼無『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一句,又以『金木者,生成之終始』代『陰陽者,萬物之能始』。」) 。』故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 陰靜,故為陽之鎮守,陽動,故為陰之役使。) 。』」
帝曰:「法陰陽奈何?」
歧伯曰:「陽勝則身熱,腠理閉,喘麤為之俛仰,汗不出而熱,齒乾,以煩寃腹滿死,能冬不能夏( 陽勝,故能冬。熱甚,故不能夏。) 。陰勝則身寒,汗出身常清,數慄而寒,寒則厥,厥則腹滿死( 厥,謂氣逆。) ,能夏不能冬( 陰勝,故能夏。寒甚,故不能冬。) 。此陰陽更勝之變,病之形能也。」
帝曰:「調此二者奈何( 調,謂順天癸性,而治身之血氣、精氣也。) ?」
歧伯曰:「能知七損八益,則二者可調,不知用此,則早衰之節也( 用,謂房色也。女子以七七為天癸之終,丈夫以八八為天癸之極。然知八可益,知七可損,則各隨氣分脩養天真,終其天年以度百歲。〈上古天真論〉曰:「女子二七天癸至,月事以時下,丈夫二八天癸至,精氣溢寫。然陰七可損,則海滿而血自下,陽八宜益,交會而泄精,由此則七損八益理可知矣。」) 。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 耗故陰減,中乾故氣力始衰。《靈樞經》曰:「人年四十,腠理始疏,榮華稍落,髮班白。」由此之節言之,亦起居衰之次也。) 。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聦明矣( 衰之漸也。) 。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 衰之甚矣。) 。
「故曰:『知之則強,不知則老( 知,謂知七損八益,全形保性之道也。) 。』故同出而名異耳( 同,謂同於好欲。異,謂異其老壯之名。) 。智者察同,愚者察異( 智者察同欲之閒,而能性道,愚者見形容別異,方乃効之。自性則道益有餘,放効則治生不足。) 。愚者不足,智者有餘( 先行,故有餘,後學,故不足。) 。有餘則耳目聦明,身體輕強,老者復壯,壯者益治( 夫保性全形,蓋由知道之所致也。故曰:「道者不可斯須離,可離非道。」此之謂也。) 。
「是以聖人為無為之事,樂恬憺之能,從欲快志於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與天地終,此聖人之治身也( 聖人不為無益以害有益,不為害性而順性,故壽命長遠與天地終。庚桑楚曰:「聖人之於聲色嗞味也,利於性則取之,害於性則損之,此全性之道也。」書曰:「不作無益害有益也。」) 。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陰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 在上,故法天。) 。地不滿東南,故東南方,陽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強也( 在下,故法地。) 。」
帝曰:「何以然?」
歧伯曰:「東方,陽也。陽者,其精并於上,并於上則上明而下虛,故使耳目聦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陰也。陰者其精并於下,并於下則下盛而上虛,故其耳目不聦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於邪,其在上則右甚,在下則左甚,此天地陰陽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 夫陰陽之應天地,猶水之在器也。器圓則水圓,器曲則水曲,人之血氣亦如是,故隨不足則邪氣留居之。) 。
「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紀,地有五里( 陽為天,降精氣以施化。陰為地,布和氣以成形。五行為生育之井里,八風為變化之綱紀。八紀,謂八節之紀。五里,謂五行化育之里。) ,故能為萬物之父母( 陽天化氣,陰地成形,五里運行,八風鼓折,收藏生長,無替時宜,夫如是,故能為萬物變化之父母也。) 。清陽上天,濁陰歸地( 所以能為萬物之父母者何?以有是之升降也。) 。是故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綱紀( 清陽上天,濁陰歸地,然其動靜誰所主司,蓋由神明之綱紀爾。上文曰:「神明之府。」此之謂也。) 。故能以生長收藏,終而復始( 神明之運,為乃能如是。) 。惟賢人上配天以養頭,下象地以養足,中傍人事以養五藏( 頭圓,故配天。足方,故象地。人事更易,五藏遞遷,故從而養也。) 。
「天氣通於肺( 居高故。) 。地氣通於嗌( 次下故。) 。風氣通於肝( 風生木故。) 。雷氣通於心( 雷象火之有聲故。) 。谷氣通於脾( 谷空虛,脾受納故。) 。雨氣通於腎( 腎主水故。) ( 新校正云:「按《千金方》云:風氣應於肝,雷氣動於心,穀氣感於脾,雨氣潤於腎。」) 。六經為川( 流注不息故。) 。腸胃為海( 以皆受納也。《靈樞經》曰:「胃為水穀之海。」) 。九竅為水注之氣( 清明者,象水之內明。流注者,象水之流注。) 。
「以天地為之陰陽( 以人事配象,則近指天地以為陰陽。) 。陽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 夫人汗泄於皮腠者,是陽氣之發泄爾。然其取類於天地之間,則雲騰雨降而相似也。故曰:「陽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 。陽之氣,以天地之疾風名之( 陽氣散發,疾風飛揚,故以應之。舊經無「名之」二字,尋前類例,故加之。) 。暴氣象雷( 暴氣故擊鳴轉有聲故。) 。逆氣象陽( 逆氣陵上,陽氣亦然。) 。
「故治不法天之紀,不用地之理,則災害至矣( 背天之紀,違地之理,則六經反作,五氣更傷。真氣既傷,則災害之至可知矣。) ( 新校正云:「按上文『天有八紀,地有五里』。此文注中『理』字當作『里』。」) 。故邪風之至,疾如風雨( 至,謂至於身形。) 。
「故善治者,治皮毛( 止於萌也。) ,其次治肌膚( 救其已生。) ,其次治筋脈( 攻其已病。) ,其次治六府( 治其已甚。) ,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 治其已成。《神農》曰:「病勢已成,可得半愈。」然初成者獲愈,固久者伐形。故治五藏者,半生半死也。) 。
「故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藏( 四時之氣,八正之風,皆天邪也。〈金匱真言論〉曰:「八風發邪,以為經風,觸五藏,邪氣發病。」故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藏。) 。水穀之寒熱,感則害於六府( 熱傷胃及膀胱,寒傷腸及膽氣。) 。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 濕氣勝,則榮衛之氣不行,故感則害於皮肉筋脈。) 。
「故善用鍼者,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裏,以觀過與不及之理,見微得過,用之不殆( 深明故也。) 。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 別於陽者,則知病處。別於陰者,則知死生之期。) ,審清濁而知部分( 謂察色之青赤黃白黑也。部分,謂藏府之位可占候處。) ,視喘息聽音聲而知所苦( 謂聽聲之宮商角徵羽也。視喘息,謂候呼吸之長短也。) ,觀權衡規矩而知病所主( 權,謂秤權。衡,謂星衡。規,謂圓形。矩,謂方象。然權也者,所以察中外。衡也者,所以定高卑。規也者,所以表柔虛。矩也者,所以明強盛。〈脈要精微論〉曰:「以春應中規,言陽氣柔軟。以夏應中矩,言陽氣盛強。以秋應中衡,言陰升陽降氣有高下。以冬應中權,言陽氣居下也。」故善診之用,必備見焉。所主者,謂應四時之氣所主,生病之在高下中外也。) ,按尺寸,觀浮沉滑濇,而知病所生以治( 浮沉滑濇,皆脈象也。浮脈者,浮於手下也。沉脈者,按之乃得也。滑脈者,往來易。濇脈者,往來難。故審尺寸,觀浮沉而知病之所生,以治之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知病所在,以治則無過』,下『無過』二字續此為句。」) 。無過以診,則不失矣( 有過、無過皆以診知,則所主治無誤失也。) 。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 以輕微也。) 。其盛,可待衰而已( 病盛取之,毀傷真氣,故其盛者,必可待衰。) 。故因其輕而揚之( 輕者,發揚則邪去。) 。因其重而減之( 重者,節減去之。) 。因其衰而彰之( 因病氣衰,攻令邪去,則真氣堅固,血色彰明。) 。
「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 氣,謂衛氣。味,謂五藏之味也。《靈樞經》曰:「衛氣者,所以溫分肉而充皮膚,肥腠理而司開闔。」故衛氣溫,則形分足矣。〈上古天真論〉曰:「腎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寫。」由此則精不足者,補五藏之味也。) 。其高者,因而越之( 越,謂越揚也。) 。其下者,引而竭之( 引,謂泄引也。) 。中滿者,寫之於內( 內,謂腹內。) 。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 邪,謂風邪之氣,風中於表,則汗而發之。) 。其在皮者,汗而發之( 在外,故汗發泄也。) 。其慓悍者,按而收之( 慓,疾也。悍,利也。氣候疾利,則按之以收斂也。) 。其實者,散而寫之( 陽實則發散,陰實則宣寫,故下文。) 。
「審其陰陽,以別柔剛( 陰曰柔,陽曰剛。) 。陽病治陰,陰病治陽( 所謂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者也。) 。定其血氣,各守其鄉( 鄉,謂本經之氣位。) 。血實宜決之( 決,謂決破其血。) 。氣虛宜𤙲引之( 「𤙲」讀為「導」。導引則氣行條暢,)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𤙲』作『掣』。」) 。」
陰陽離合論篇第六(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三卷。」)
黃帝問曰:「余聞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歲,人亦應之( 以四時五行運用於內,故人亦應之。) ( 新校正云:「詳『天為陽』至『成一歲』與〈六節藏象〉篇重。」) 。今三陰三陽不應陰陽,其故何也?」
歧伯對曰:「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萬之大,不可勝數,然其要一也( 一,謂離合也。雖不可勝數,然其要妙,以離合推步,悉可知之。) 。天覆地載,萬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陰處,名曰陰中之陰( 處陰之中,故曰陰處。形未動出亦是為陰,以陰居陰,故曰陰中之陰。) 。則出地者,命曰陰中之陽( 形動出者,是則為陽,以陽居陰,故曰陰中之陽。) 。陽予之正,陰為之主( 陽施正氣,萬物方生。陰為主持,群形方立。) 。故生因春,長因夏,收因秋,藏因冬,失常則天地四塞( 春夏為陽,故生長也。秋冬為陰,故收藏也。若失其常道,則春不生,夏不長,秋不收,冬不藏,夫如是則四時之氣閉塞,陰陽之氣無所運行矣。) 。陰陽之變,其在人者,亦數之可數( 天地陰陽雖不可勝數,在於人形之用者,則數可知之。) 。」
帝曰:「願聞三陰三陽之離合也?」
歧伯曰:「聖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後曰太衝( 廣,大也。南方丙丁火位,主之陽氣盛明,故曰大明也。嚮明治物,故聖人南面而立。《易》曰:「相見乎離。」蓋謂此也。然在人身中,則心藏在南,故謂前曰廣明,衝脈在北,故謂後曰太衝。然太衝者,腎脈與衝脈合而盛大,故曰太衝。) 。太衝之地,名曰少陰( 此正明兩脈相合而為表裏也。) 。少陰之上,名曰太陽( 腎藏為陰,膀胱府為陽,陰氣在下,陽氣在上,此為一合之經氣也。《靈樞經》曰:「足少陰之脈者,腎脈也。起於小指之下,斜趣足心。」又曰:「足太陽之脈者,膀胱脈也。循京骨至小指外側。」由此故少陰之上,名太陽也。) 。太陽根起於至陰,結於命門,名曰陰中之陽( 至陰,穴名,在足小指外側。命門者,藏精光照之所,則兩目也。太陽之脈起於目,而下至於足,故根於指端,結於目也。《靈樞經》曰:「命門者,目也。」此與《靈樞》義合,以太陽居少陰之地,故曰陰中之陽。) ( 新校正云:「按《素問》太陽言根結,餘經不言結,《甲乙》今具。」) 。
「中身而上,名曰廣明,廣明之下,名曰太陰( 《靈樞經》曰:「天為陽,地為陰,腰以上為天,腰以下為地。」分身之旨則中身之上屬於廣明,廣明之下屬太陰也。又心廣明藏下,則太陰脾藏也。) 。太陰之前,名曰陽明( 人身之中,胃為陽明,脈行在脾脈之前,脾為太陰,脈行於胃脈之後。《靈樞經》曰:「足太陰之脈者,脾脈也。起於大指之端,循指內側白肉際,過核骨後,上內踝前廉,上腨內,循胻骨之後。足陽明之脈者,胃脈也。下膝三寸而別,以下入中指外間。」由此故太陰之前,名陽明也。) 。陽明根起於厲兌,名曰陰中之陽( 厲兌,穴名,在足大指次指之端,以陽明居太陰之前,故曰陰中之陽。) 。
「厥陰之表,名曰少陽( 人身之中,膽少陽脈行肝脈之分外,肝厥陰脈行膽脈之位內。《靈樞經》曰:「足厥陰之脈者,肝脈也。起於足大指聚毛之際,上循足跗上廉。足少陽之脈者,膽脈也。循足跗上出小指次指之端。」由此則厥陰之表名少陽也。) 。少陽根起於竅陰,名曰陰中之少陽( 竅陰,穴名,在足小指次指之端。以少陽居厥陰之表,故曰陰中之少陽。) 。是故三陽之離合也,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 離,謂別離應用。合,謂配合於陰。別離則正位於三陽,配合則表裏而為藏府矣。開、闔、樞者,言三陽之氣多少不等,動用殊也。夫開者,所以司動靜之基。闔者,所以執禁固之權。樞者,所以主動轉之微,由斯殊氣之用,故此三變之也。) ( 新校正云:「按九墟太陽為關,陽明為闔,少陽為樞。故關折則肉節潰緩而暴病起矣,故候暴病者,取之太陽。闔折則氣無所止息悸病起,故悸者皆取之陽明。樞折則骨搖而不能安於地,故骨搖者取之少陽。《甲乙經》同。」) 。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陽( 三經之至,搏擊於手而無輕重之異,則正可謂一陽之氣,無復有三陽荖降之為用也。) 。
帝曰:「願聞三陰?」
歧伯曰:「外者為陽,內者為陰( 言三陽為外運之離合,三陰為內用之離合也。) 。然則中為陰,其衝在下,名曰太陰( 衝脈在脾之下,故言其衝在下也。《靈樞經》曰:「衝脈者與足少陰之絡皆起於腎下,上行者過於胞中。」由此則其衝之上,太陰位也。) 。
「太陰根起於隱白,名曰陰中之陰( 隱白,穴名,在足大指端。以太陰居陰,故曰陰中之陰。) 。太陰之後,名曰少陰( 藏位及經脈之次也,太陰脾也,少陰腎也。脾藏之下近後,則腎之位也。《靈樞經》曰:「足太陰之脈,起於大指之端,循指內側及上內踝前廉,上腨內循胻骨後。足少陰之脈,起於小指之下,斜趣足心,出於然骨之下,循內踝之後,以上腨內。」由此則太陰之下名少陰也。) 。少陰根起於涌泉,名曰陰中之少陰( 涌泉,穴名,在足心下踡指宛宛中。) 。少陰之前,名曰厥陰( 亦藏位及經脈之次也,少陰腎也,厥陰肝也。腎藏之前近上,則肝之位也。《靈樞經》曰:「足少陰脈循內踝之後,上腨內廉。足厥陰脈循足跗上廉,去內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陰之後,上膕內。」由此故少陰之前名厥陰也。) 。厥陰根起於大敦,陰之絕陽,名曰陰之絕陰( 大敦,穴名,在足大指之端,三毛之中也。兩陰相合,故曰陰之絕陽。厥,盡也。陰氣至此而盡,故名曰陰之絕陰。) 。
「是故三陰之離合也,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 亦氣之不等也。) ( 新校正云:「按《九墟》云:『關折則倉廩無所輸,隔洞者取之太陰。闔折則氣弛而善悲,悲者取之厥陰。樞折則脈有所結而不通,不通者取之少陰。』《甲乙經》同。」) 。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陰( 沉,言殊見也。陽浮亦然,若經氣應至,無沉浮之異,則悉可謂一陰之氣,非復有三陰差降之殊用也。) 。陰陽𩅞𩅞,積傳為一周,氣裏形表而為相成也( 言氣之往來也。積,謂積脈之動也。傳,謂陰陽之氣流傳也。夫脈氣住來,動而不止,積其所動,氣血循環,應水下二刻而一周於身,故曰積傳為一周也。然榮衛之氣,因息遊布,周流形表,拒捍虛邪,中外主司,互相成立,故言氣裏形表而為相成也。) ( 新校正云:「按別本『𩅞𩅞』作『衝衝』。」) 。」
陰陽別論篇第七(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四卷。」)
黃帝問曰:「人有四經十二從,何謂( 經,謂經脈。從,謂順從。) ?」
歧伯對曰:「四經應四時,十二從應十二月,十二月應十二脈( 春脈弦,夏脈洪,秋脈浮,冬脈沉,謂四時之經脈也。從,謂天氣順行十二辰之分,故應十二月也。十二月,謂春建寅卯辰,夏建巳午未,秋建申酉戌,冬建亥子丑之月也。十二脈,謂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之脈也。以氣數相應,故參合之。) 。脈有陰陽,知陽者知陰,知陰者知陽( 深知則備,識其變易。) 。凡陽有五,五五二十五陽( 五陽,謂五藏之陽氣也。五藏應時各形一脈,一脈之內包摠五藏之陽,五五相乘故二十五陽也。) ( 新校正云:「按〈玉機真藏論〉云:『故病有五變,五五二十五變。』義與此通。」) 。
所謂陰者,真藏也。見則為敗,敗必死也( 五藏為陰,故曰:「陰者,真藏也。」然見者,謂肝脈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責責然如按琴瑟弦。心脈至,堅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肺脈至,大而虛,如以毛羽中人膚。腎脈至,搏而絕,如以指彈石,辟辟然。脾脈至,弱而乍數乍疏。夫如是脈見者,皆為藏敗神去,故必死也。) 。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 胃脘之陽,謂人迎之氣也。察其氣脈動靜小大,與脈口應否也。胃為水穀之海,故候其氣而知病處。人迎在結喉兩傍,脈動應手,其脈之動常左小而右大,左小常以候藏,右大常以候府,一云胃胞之陽,非也。) 。別於陽者,知病處也。別於陰者,知死生之期( 陽者,衛外而為固,然外邪所中,別於陽則知病處。陰者,藏神而內守,若考真正成敗,別於陰則知病者死生之期。) ( 新校正云:「按〈玉機真藏論〉云:『別於陽者,知病從來。別於陰者,知死生之期。』」) 。
三陽在頭,三陰在手,所謂一也( 頭謂人迎,手謂氣口,兩者相應,俱往俱來,若引繩小大齊等者,名曰平人,故言所謂一也。氣口在手,魚際之後一寸,人迎在結喉兩傍一寸五分,皆可以候藏府之氣。) 。別於陽者,知病忌時。別於陰者,知死生之期( 識氣定期,故知病忌。審明成敗,故知死生之期。) 。謹熟陰陽,無與眾謀( 謹量氣候,精熟陰陽,病忌之準,可知生死之疑,自決正行無惑,何用眾謀議也。) 。所謂陰陽者,去者為陰,至者為陽。靜者為陰,動者為陽。遲者為陰,數者為陽( 言脈動之中也。) 。凡持真脈之藏脈者,肝至懸絕急,十八日死。心至懸絕,九日死。肺至懸絕,十二日死。腎至懸絕,七日死。脾至懸絕,四日死( 真脈之藏脈者,謂真藏之脈也。十八日者,金木成數之餘也。九日者,水火生成數之餘也。十二日者,金火生成數之餘也。七日者,水土生數之餘也。四日者,木生數之餘也,故〈平人氣象論〉曰:「肝見庚辛死,心見壬癸死,肺見丙丁死,腎見戊己死,脾見甲乙死者,以此如是者,皆至所期不勝而死也,何者?以不勝剋賊之氣也。」) 。」
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 二陽,謂陽明,大腸及胃之脈也。隱曲,謂隱蔽委曲之事也。夫腸胃發病心脾受之,心受之則血不流,脾受之則味不化,血不流,故女子不月。味不化,則男子少精,是以隱蔽委曲之事不能為也。〈陰陽應象大論〉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由是則味不化而精氣少也。」〈奇病論〉曰:「胞胎者繫於腎。」又〈評熱病論〉曰:「月事不來者,胞脈閉。」胞脈者屬於心而絡於胞中,今氣上迫肺心,氣不得下通,故月事不來則其義也。又〈上古天真論〉曰:「女子二七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丈夫二八天癸至,精氣溢寫。由此則在女子為不月,在男子為少精。」) 。其傳為風消,其傳為息賁者,死不治( 言其深久者也。胃病深久傳入於脾,故為風熱以消削,大腸病甚傳入於肺,為喘息而上賁,然腸胃脾肺兼及於心三藏二府互相剋薄,故死不治。) 。」
曰:「三陽為病,發寒熱,下為癰腫及為痿厥腨㾓( 三陽,謂太陽,小腸及膀胱之脈也。小腸之脈起於手,循臂,繞肩髆,上頭。膀胱之脈,從頭別下背,貫臀,入膕中,循腨。故在上為病則發寒熱,在下為病則為癰腫腨㾓及為痿厥。㾓,痠疼也。痿,無力也。厥,足冷即氣逆也。) 。其傳為索澤,其傳為頹疝( 熱甚則精血枯涸,故皮膚潤澤之氣皆散盡也。然陽氣下墜,陰脈上爭,上爭則寒多,下墜則筋緩,故睾垂縱緩,內作頹疝。) 。」
曰:「一陽發病,少氣、善欬、善泄( 一陽,謂少陽,膽及三焦之脈也。膽氣乘胃,故善泄。三焦內病,故少氣。陽上熏肺,故善欬。何故?心火內應也。) 。其傳為心掣,其傳為隔( 隔氣乘心,心熱,故陽氣內掣。三焦內結,中熱,故隔塞不便。) 。二陽一陰發病,主驚駭、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風厥( 一陰,謂厥陰心主及肝之脈也。心主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經云:「心病膺背肩胛間痛,又在氣為噫。」故背痛、善噫。心氣不足則腎氣乘之。肝主驚駭,故驚駭、善欠。夫肝氣為風,腎氣陵逆,既風又厥,故名風厥。) 。二陰一陽發病,善脹、心滿、善氣( 二陰,謂少陰,心腎之脈也。腎膽同逆,三焦不行,氣蓄於上,故心滿,下虛上盛,故氣泄出也。) 。三陽三陰發病,為偏枯痿易,四支不舉( 三陰不足則發偏枯,三陽有餘則為痿易。易,謂變易常用而痿弱無力也。) 。
鼓一陽曰鉤,鼓一陰曰毛,鼓陽勝急曰絃,鼓陽至而絕曰石,陰陽相過曰溜( 言何以知陰陽之病脈邪?一陽鼓動脈見鉤也,何以然?一陽謂三焦,心脈之府,然一陽鼓動者則鉤脈當之,鉤脈則心脈也,此言正見者也。一陰,厥陰肝木氣也。毛,肺金脈也。金來鼓木,其脈則毛,金氣內乘木,陽尚勝急而內見脈則為絃也。若陽氣至而急,脈名曰絃,屬肝。陽氣至而或如斷絕,脈名曰石,屬腎。陰陽之氣相過,無能勝負則脈如水溜也。) 。陰爭於內,陽擾於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則熏肺,使人喘鳴( 若金鼓不已,陽氣大勝,兩氣相持,內爭外擾,則流汗不止,手足反寒,甚則陽氣內燔,流汗不藏則熱攻於肺,故起則熏肺,使人喘鳴也。) 。
陰之所生和本,曰和( 陰,謂五神藏也。言五藏之所以能生而全天真和氣者,以各得自從其和性而安靜爾。苟乖所適,則為他氣所乘,百端之病由斯而起,奉生之道可不慎哉。) 。是故剛與剛,陽氣破散,陰氣乃消亡( 剛,謂陽也。言陽氣內蒸,外為流汗,灼而不已,則陽勝,又陽故盛不久存而陽氣自散,陽已破敗,陰不獨存,故陽氣破散,陰氣亦消亡,此乃爭勝招敗矣。) 。淖則剛柔不和,經氣乃絕( 血淖者,陽常勝。視人之血淖者,宜謹和其氣,常使流通,若不能深思寡欲,使氣序乖衷,陽為重陽,內燔藏府,則死且可待,生其能久乎!) 。
死陰之屬,不過三日而死( 火乘金也。) 。生陽之屬,不過四日而死( 木乘火也。) ( 新校正云:「按別本作『四日而生』,全元起注本作『四日而已』,俱通。詳上下文義,作『死』者,非。」) 。所謂生陽、死陰者,肝之心,謂之生陽( 母來親子,故曰生陽,匪惟以木生火,亦自陽氣主生爾。) 。心之肺,謂之死陰( 陰主刑殺,火復乘金,金得火亡,故云死。) 。肺之腎,謂之重陰( 亦母子也。以俱為陰氣,故曰重陰。) 。腎之脾,謂之辟陰,死不治( 上氣辟,併水乃可升。土辟水升,故云辟陰。) 。
結陽者,腫四支( 以四支為諸陽之本故。) 。結陰者,便血一升( 陰主血故。) 。再結二升,三結三升( 二盛謂之再結,三盛謂之三結。) 。陰陽結斜,多陰少陽,曰石水,少腹腫( 所謂失法。) 。二陽結,謂之消( 二陽結,謂胃及大腸俱熱結也。腸胃藏熱則喜消水穀。) ( 新校正云:「詳此少二陰結。」) 。三陽結,謂之隔( 三陽結,謂小腸膀胱熱結也。小腸結熱則血脈燥,膀胱熱則津液涸,故膈塞而不便寫。) 。三陰結,謂之水( 三陰結,謂脾肺之脈俱寒結也。脾肺寒結,則氣化為水。) 。
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 一陰,謂心主之脈。一陽,謂三焦之脈也。三焦、心主脈並絡喉,氣熱內結,故為喉痹。) 。陰搏陽別,謂之有子( 陰,謂尺中也。搏,謂搏觸於手也。尺脈搏擊,與寸口殊別,陽氣挺然,則為有妊之兆。何者?陰中有別陽故。) 。陰陽虛,腸辟死( 辟,陰也。然胃氣不留,腸開勿禁,陰中不廩,是真氣竭絕故死。)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辟』作『澼』。」) 。陽加於陰,謂之汗( 陽在下,陰在上,陽氣上搏,陰能固之,則蒸而為汗。) 。陰虛陽搏,謂之崩( 陰脈不足,陽脈盛搏,則內崩而血流下。) 。
三陰俱搏,二十日夜半死( 脾肺成數之餘也。搏,謂伏鼓異於常候也。陰氣盛極,故夜半死。) 。二陰俱搏,十三日夕時死( 心腎之成數也。陰氣未極故死在夕時。) 。一陰俱搏,十日死( 肝心生成之數也。) 。三陽俱搏且鼓,三日死( 陽氣速急故。) 。三陰三陽俱搏,心腹滿,發盡,不得隱曲,五日死( 兼陰氣也。隱曲,謂便寫也。) 。二陽俱搏,其病溫,死不治,不過十日死( 腸胃之王數也。) ( 新校正云:「詳此闕一陽搏。」) 。
重廣補註黃帝內經素問卷第三
靈蘭秘典論篇第八(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名〈十二藏相使〉,在第三卷。」)
黃帝問曰:「願聞十二藏之相使貴賤何如( 藏,藏也。言腹中之所藏者,非復有十二形神之藏也。) ?」
歧伯對曰:「悉乎哉問也!請遂言之。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 任治於物,故為君主之官。清靜栖靈,故曰神明出焉。) 。肺者,相傅之官,治節出焉( 位高非君,故官為相傅。主行榮衛,故治節由之。) 。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 勇而能斷,故曰將軍。潛發未萌,故謀慮出焉。) 。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 剛正果決,故官為中正。直而不疑,故決斷出焉。) 。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 膻中者,在胸中兩乳間,為氣之海。然心主為君,以敷宣教令,膻中主氣,以氣布陰陽,氣和志適,則喜樂由生。分布陰陽,故官為臣使也。) 。
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 包容五穀,是為倉廩之官。營養四傍,故云五味出焉。) 。大腸者,傳道之官,變化出焉( 傳道,謂傳不潔之道。變化,謂變化物之形。故云傳道之官,變化出焉。) 。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 承奉胃司,受盛糟粕,受已復化,傳入大腸,故云受盛之官,化物出焉。) 。腎者,作強之官,伎巧出焉( 強於作用,故曰作強。造化形容,故云伎巧。在女,則當其伎巧。在男,則正曰作強。) 。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 引導陰陽,開通閉塞,故官司決瀆,水道出焉。) 。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 位當孤府,故謂都官。居下內空,故藏津液,若得氣海之氣施化,則溲便注泄,氣海之氣不及,則閟隱不通,故曰氣化則能出矣。《靈樞經》曰:「腎上連肺,故將兩藏。」膀胱是孤府,則此之謂也。) 。
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 失則災害至,故不得相失。) ( 新校正云:「詳此乃十一官。脾胃二藏共一官,故也。」) 。故主明則下安,以此養生則壽,歿世不殆,以為天下則大昌( 主,謂君主,心之官也。夫主賢明則刑賞一,刑賞一則吏奉法,吏奉法則民不獲罪於枉濫矣。故主明則天下安也。夫心內明則銓善惡,銓善惡則察安危,察安危則身不夭傷於非道矣。故以此養生則壽,沒世不至於危殆矣。然施之於養生,沒世不殆,施之於君主,天下獲安,以其為天下主,則國祚昌盛矣。) 。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而不通,形乃大傷,以此養生則殃,以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 使道,謂神氣行使之道也。夫心不明則邪正一,邪正一則損益不分,損益不分則動之凶咎,陷身於羸瘠矣。故形乃大傷,以此養生則殃也。夫主不明則委於左右,委於左右則權勢妄行,權勢妄行則吏不得奉法,吏不得奉法則人民失所而皆受枉曲矣。且人惟邦本,本固邦寧,邦不獲安,國將何有,宗廟之立,安可不至於傾危乎!故曰:戒之戒之者,言深慎也。) !
至道在微,變化無窮,孰知其原( 孰,誰也。言至道之用也,小之則微妙而細無不入,大之則廣遠而變化無窮,然其淵原,誰所知察。) 。窘乎哉!消者瞿瞿( 新校正云:「按《太素》作『肖者濯濯』。」) ,孰知其要,閔閔之當,孰者為良( 窘,要也。瞿瞿,勤勤也。人身之要者,道也。然以消息異同,求諸物理,而欲以此知變化之原本者。雖瞿瞿勤勤以求明悟,然其要妙誰得知乎!既未得知,轉成深遠閔閔玄妙,復不知誰者為善知要妙哉!玄妙深遠,固不以理求而可得,近取諸身則十二官粗可探尋,而為治身之道爾。閔閔,深遠也,良善也。) ( 新校正云:「詳此四句與〈氣交變大論〉文重,彼『消』字作『肖』。」) 。
恍惚之數,生於毫氂( 恍惚者,謂似有似無也。忽,亦數也,似無似有,而毫氂之數生其中。老子曰:「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此之謂也。」《筭書》曰:「似有似無為忽。」) 。毫氂之數起於度量,千之萬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 毫氂雖小,積而不已,命數乘之則起至於尺度。斗量之繩準,千之萬之,亦可增益而至載之,大數推引其大則應,通人形之制度也。) 。」黃帝曰:「善哉!余聞精光之道,大聖之業而宣明大道,非齋戒擇吉日不敢受也( 深敬故也。韓康伯曰:「洗心曰齋,防患曰戒。」) 。」黃帝乃擇吉日良兆,而藏靈蘭之室,以傳保焉( 秘之至也。) 。
六節藏象論篇第九(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在第三卷。」)
黃帝問曰:「余聞天以六六之節以成一歲,人以九九制會( 新校正云:「詳下文云:『地以九九制會。』」) 。計人亦有三百六十五節,以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謂也( 六六之節,謂六竟於六甲之日,以成一歲之節限。九九制會,謂九周於九野之數,以制人形之會通也。言人之三百六十五節,以應天之六六之節久矣,若復以九九為紀法,則兩歲太半乃曰一周,不知其法真原安謂也。) ( 新校正云:「詳王注云:『兩歲太半,乃曰一周』按九九制會,當云:『兩歲四分歲之一,乃曰一周』也。」) 。」
歧伯對曰:「昭乎哉問也!請遂言之。夫六六之節,九九制會者,所以正天之度,氣之數也( 六六之節,天之度也。九九制會,氣之數也。所謂氣數者,生成之氣也。周天之分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以十二節氣均之,則歲有三百六十日而終兼之小月,日又不足其數矣。是以六十四氣而常置閏焉,何者?以其積差分故也。天地之生育,本阯於陰陽,人神之運為,始終於九氣。然九之為用,豈不大哉!《律書》曰:「黃鍾之律管長九寸,冬至之日,氣應灰飛。」由此則萬物之生咸因於九氣矣。古之九寸即今之七寸三分,大小不同,以其先秬黍之制而有異也。) ( 新校正云:「按別本『三分』作『二分』。」) 。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氣數者,所以紀化生之用也( 制,謂準度。紀,謂綱紀。準日月之行度者,所以明日月之行遲速也。紀化生之為用者,所以彰氣至而斯應也。氣應無差則生成之理不替,遲速以度而大小之月生焉,故曰:「異長短月,移寒暑,收藏生長,無失時宜也。」) 。
「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行有分紀,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歲,積氣餘而盈閏矣( 日行遲,故晝夜行天之一度,而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而猶有度之奇分矣。月行速,故晝夜行天之十三度餘,而二十九日一周天也。言有奇者,謂十三度外復行十九分度之七,故云:「月行十三度而有奇也。」《禮義》及《漢律曆志》云:「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從東而循天西行,日月及五星皆從西而循天東行。」今《太史說》云:「並循天而東行。」從東而西轉也。諸曆家說月一日至四日月行最疾,日夜行十四度餘,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夜行十三度餘,自九日至十九日其行遲,日夜行十二度餘,二十日至二十三日行又小疾,日夜行十三度餘,二十四日至晦日行又大疾,日夜行十四度餘。今《太史說》:「月行之率不如此矣。月行有十五日前疾,有十五日後遲者,有十五日前遲,有十五日後疾者,大率一月四分之而皆有遲疾遲速之度,固無常準矣。」雖爾終以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凡行三百六十一度。二十九日,日行二十九度,月行三百八十七度少七度,而不及日也。至三十日日復遷,計率至十三分日之八,月方及日矣,此大盡之月也。大率其計率至十三分日之半者,亦大盡法也。其計率至十三分日之五之六,而及日者,小盡之月也。故云:「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歲也。」正言之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乃一歲法,以奇不成日,故舉大以言之。若通以六小為法則,歲止有三百五十四日,歲少十一日餘矣。取月所少之辰,加歲外餘之日,故從閏,後三十二日而盈閏焉。《尚書》曰:「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則其義也。積餘盈閏者,蓋以月之大小不盡天度,故也。) 。立端於始,表正於中,推餘於終而天度畢矣( 端,首也。始,初也。表,彰示也。正,斗建也。中,月半也。推,退位也。言立首氣於初節之日,示斗建於月半之辰,退餘閏於相望之後,是以閏之前則氣不及月,閏之後則月不及氣,故常月之制,建初立中,閏月之紀,無初無中,縱曆有之,皆他節氣也。故曆無云某候閏某月節,閏某月中也,推終之義,斷可知乎。故曰:「立端於始,表正於中,推餘於終也。」由斯推日成閏,故能令天度畢焉。) 。」
帝曰:「余已聞天度矣。願聞氣數何以合之?」
歧伯曰:「天以六六為節,地以九九制會( 新校正云::「詳篇首云:『人以九九制會。』」) 。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復而終歲,三百六十日法也( 十日,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日也。十者,天地之至數也。《易》〈繫辭〉曰:「天九地十。」則其義也。六十日而周甲子之數,甲子六周而復始,則終一歲之日,是三百六十日之歲法,非天度之數也。此蓋十二月各三十日者,若除小月其日又差也。) 。
「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於陰陽,其氣九州九竅皆通乎天氣( 通天,謂元氣,即天真也。然形假地生,命惟天賦,故奉生之氣,通繫於天,稟於陰陽而為根本也。〈寶命全形論〉曰:「人生於地,懸命於天,天地合氣,命之曰人。」〈四氣調神大論〉曰:「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又曰:「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此其義也。九州,謂冀、兗、青、徐、楊、荊、豫、梁、雍也。然地列九州,人施九竅,精神往復,氣與參同,故曰九州九竅也。《靈樞經》曰:「地有九州,人有九竅。」則其義也。先言其氣者,謂天真之氣常繫屬於中也,天氣不絕,真靈內屬,行藏動靜,悉與天通,故曰皆通乎天氣也。) 。故其生五,其氣三( 形之所存,假五行而運用,徵其本始從三氣以生成,故云其生五,其氣三也。氣之三者,亦副三元。) ( 新校正云:「詳夫自古通天者,至此與〈生氣通天論〉同,注頗異,當兩觀之。」) 。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 非唯人獨由三氣以生,天地之道亦如是矣。故《易》乾坤諸卦,皆必三矣。) 。三而三之,合則為九,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藏( 九野者,應九藏而為義也。《爾雅》曰:「邑外為郊,郊外為甸,甸外為牧,牧外為林,林外為坰,坰外為野。」則此之謂也。) ( 新校正云:「按今《爾雅》云:『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林外謂之坰。』與王氏所引有異。」) 。故形藏四,神藏五,合為九藏,以應之也( 形藏四者,一頭角,二耳目,三口齒,四胸中也。形分為藏,故以名焉。神藏五者,一肝,二心,三脾,四肺,五腎也。神藏於內,故以名焉。所謂神藏者,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腎藏志也,故此二別爾。) ( 新校正云:「詳此乃〈宣明五氣篇〉文與〈生氣通天〉注重又與〈三部九候論〉注重,所以名神藏形藏之說具〈三部九候論〉注。」) 。
帝曰:「余已聞六六九九之會也。夫子言積氣盈閏,願聞何謂氣?請夫子發蒙解惑焉( 請宣揚旨要,啟所未聞,解疑惑者之心,開蒙昧者之耳,令其曉達,咸使深明。) 。」
歧伯曰:「此上帝所秘,先師傳之也( 上帝,謂上古帝君也。先師,歧伯祖之師僦貸季。上古之理,色脈者也。〈移精變氣論〉曰:「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八素經》〈序〉云:「天師對黃帝曰:『我於僦貸季理色脈已三世矣。』言可知乎。」) ( 新校正云:「詳『素』一作『索』或以『八』為『太』。按今《太素》無此文。」) 。」
帝曰:「請遂聞之( 遂,盡也。) 。」
歧伯曰:「五日謂之候,三候謂之氣,六氣謂之時,四時謂之歲,而各從其主治焉( 日行天之五度,則五日也。三候,正十五日也。六氣凡九十日,正三月也,設其多之矣。故十八候為六氣,六氣謂之時也,四時凡三百六十日,故曰四時謂之歲也。各從主治,謂一歲之日各歸從五行之一氣,而為之主以王也。) 。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朞之日,周而復始,時立氣布,如環無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 五運,謂五行之氣,應天之運而主化者也。襲,謂承襲,如嫡之承襲也。言五行之氣,父子相承,主統一周之日常如是無已,周而復始也。時,謂立春之前當至時也。氣,謂當王之脈氣也。春前氣至,脈氣亦至,故曰時立氣布也。候,謂日行五度之候也,言一候之日亦五氣相生,而直之差則病矣。〈移精變氣論〉曰:「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六合,不離其常。」此之謂也。工,謂工於脩養者也,言必明於此,乃可橫行天下矣。) ( 新校正云:「詳王注時立氣布,謂立春前當至時。當王之脈,氣也。按此正謂歲立四時,時布六氣如環之無端,故又曰候亦同法。」) 。』」
帝曰:「五運之始,如環無端,其太過不及,何如?」
歧伯曰:「五氣更立,各有所勝,盛虛之變,此其常也( 言盛虛之變,見此乃天之常道爾。) 。」
帝曰:「平氣何如?」
歧伯曰:「無過者也( 不愆常候,則無過也。) 。」
帝曰:「太過不及奈何?」
歧伯曰:「在經有也( 言〈玉機真藏論〉篇已具言五氣平和太過不及之旨也。) ( 新校正云:「詳王注言〈玉機真藏論〉已具,按本篇言脈之太過不及,即不論運氣之太過不及與平氣,當云〈氣交變大論〉、〈五常政大論〉篇已具言也。」) 。」
帝曰:「何謂所勝?」
歧伯曰:「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得五行時之勝,各以氣命其藏( 春應木,木勝土,長夏應土,土勝水,冬應水,水勝火,夏應火,火勝金,秋應金,金勝木,常如是矣。四時之中加之長夏,故謂得五行時之勝也。所謂長夏者,六月也。土生於火,長在夏中,既長而王,故云長夏也。以氣命藏者,春之木內合肝,長夏土內合脾,冬之水內合腎,夏之火內合心,秋之金內合肺,故曰各以氣命其藏也。命,名也。) 。」
帝曰:「何以知其勝?」
歧伯曰:「求其至也,皆歸始春( 始春,謂立春之日也。春為四時之長,故候氣皆歸於立春前之日也。) 。未至而至,此謂太過,則薄所不勝,而乘所勝也,命曰:「氣淫。」不分,邪僻內生,工不能禁( 此上十字文義不倫,應古人錯簡,次後「五治」下,乃其義也,今朱書之。) ,至而不至,此謂不及,則所勝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勝薄之也。命曰:「氣迫。」所謂求其至者,氣至之時也( 凡氣之至,皆謂立春前十五日,乃候之初也。未至而至,謂所直之氣未應至而先期至也。先期而至,是氣有餘,故曰太過。至而不至,謂所直之氣應至不至而後期至,後期而至,是氣不足,故曰不及。太過則薄所不勝而乘所勝,不及則所勝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勝薄之者,凡五行之氣,我剋者為所勝,剋我者為所不勝,生我者為所生,假令肝木有餘,是肺金不足,金不制木,故木太過,木氣既餘,則反薄肺金,而乘於脾土矣。故曰太過則薄所不勝而乘所勝也。此皆五藏之氣,內相淫併為疾,故命曰氣淫也。餘太過例同之。又如肝木氣少不能制土,土氣無畏而遂妄行,木被土凌,故云所勝妄行而所生受病也。肝木之氣不平,肺金之氣自薄,故曰所不勝薄之。然木氣不平土,金交薄相迫為疾,故曰氣迫也。餘不及例皆同。) 。謹候其時,氣可與期,失時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內生,工不能禁也( 時,謂氣至時也,候其年則始於立春之日,候其氣則始於四氣定期,候其日則隨於候日,故曰謹候其時,氣可與期也。反,謂反背也。五治,謂五行所治,主統一歲之氣也。然不分五治,謬引八邪,天真氣運尚末該通,人病之由安能精達,故曰工不能禁也。) 。」
帝曰:「有不襲乎( 言五行之氣,有不相承襲者乎。) ?」
歧伯曰:「蒼天之氣不得無常也,氣之不襲是謂非常,非常則變矣( 變,謂變易天常也。) 。」
帝曰:「非常而變,奈何?」
歧伯曰:「變至則病,所勝則微,所不勝則甚,因而重感於邪則死矣。故非其時則微,當其時則甚也( 言蒼天布氣,尚不越於五行,人在氣中豈不應於天道。夫人之氣亂,不順天常,故有病死之徵矣。《左傳》曰:「違天不祥。」此其類也。假令木直之年有火氣,至後二歲病矣。土氣至,後三歲病矣。金氣至,後四歲病矣。水氣至,後五歲病矣。真氣不足,復重感邪,真氣內微,故重感於邪則死也。假令非主直年而氣相干者,且為微病,不必內傷於神藏,故非其時則微而且持也,若當所直之歲則易中邪氣,故當其直時則病疾甚也。諸氣當其王者,皆必受邪,故曰:「非其時則微,當其時則甚也。」〈通評虛實論〉曰:「非其時則生,當其時則死,當謂正直之年也。」) 。」
帝曰:「善。余聞氣合而有形,因變以正名,天地之運,陰陽之化,其於萬物,孰少孰多,可得聞乎( 新校正云:「詳從前『歧伯曰昭乎哉問也』至此,全元起注本及《太素》並無,疑王氏之所補也。」) ?」
歧伯曰:「悉哉問也!天至廣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靈問,請陳其方( 言天地廣大,不可度量而得之,造化玄微,豈可以人心而徧悉。大神靈問,讚聖深明,舉大說凡,粗言綱紀,故曰請陳其方。) 。草生五色,五色之變,不可勝視,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勝極( 言物生之眾,稟化各殊,目視口味,尚無能盡之,況於人心,乃能包括耶。) 。嗜欲不同,各有所通( 言色味之眾,雖不可徧盡所由,然人所嗜所欲,則自隨己心之所愛耳,故曰嗜欲不同,各有所通。) 。
「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 天以五氣食人者,臊氣湊肝,焦氣湊心,香氣湊脾,腥氣湊肺,腐氣湊腎也。地以五味食人者,酸味入肝,苦味入心,甘味入脾,辛味入肺,鹹味入腎也。清陽化氣而上為天,濁陰成味而下為地,故天食人以氣,地食人以味也。〈陰陽應象大論〉曰:「清陽為天,濁陰為地。」又曰:「陽為氣,陰為味。」) 。五氣入鼻,藏於心肺,上使五色脩明,音聲能彰。五味入口,藏於腸胃,味有所藏,以養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心榮面色,肺主音聲,故氣藏於心肺,上使五色脩潔分明,音聲彰著。氣為水母,故味藏於腸胃,內養五氣,五氣和化,津液方生,津液與氣相副化成,神氣乃能生而宣化也。) 。」
帝曰:「藏象何如( 象,謂所見於外可閱者也。) ?」
歧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其華在面,其充在血脈,為陽中之太陽,通於夏氣( 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然君主者,萬物繫之以興亡,故曰:「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火氣炎上,故華在面也。心養血,其主脈,故充在血脈也。心王於夏氣,合太陽以太陽居夏火之中,故曰:「陽中之太陽,通於夏氣也。」〈金匱真言論〉曰:「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 ( 新校正云:「詳『神之變』,全元起本并《太素》作『神之處』。」) 。肺者,氣之本魄之處也,其華在毛,其充在皮,為陽中之太陰,通於秋氣( 肺藏氣,其神魄,其養皮毛,故曰肺者氣之本魄之處,華在毛,充在皮也。肺藏為太陰之氣,主王於秋,晝日為陽氣所行,位非陰處,以太陰居於陽分,故曰:「陽中之太陰,通於秋氣也。」〈金匱真言論〉曰:「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 ( 新校正云:「按『太陰』《甲乙經》并《太素》作『少陰』,當作『少陰』。肺在十二經雖為太陰,然在陽分之中當為少陰也。」) 。
「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其華在髮,其充在骨,為陰中之少陰,通於冬氣( 地戶封閉,蟄蟲深藏,腎又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曰:「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腦者,髓之海,腎主骨髓,髮者腦之所養,故華在髮,充在骨也,以盛陰居冬陰之分,故曰:「陰中之少陰,通於冬氣也。」〈金匱真言論〉曰:「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并《甲乙經》、《太素》『少陰』作『太陰』,當作『太陰』。腎在十二經雖為少陰,然在陰分之中當為太陰。」) 。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其華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氣,其味酸,其色蒼( 新校正云:「詳此六字當去,按《太素》:『心其味苦,其色赤,肺其味辛,其色白,腎其味鹹,其色黑。』今惟肝脾二藏載其味其色,據〈陰陽應象大論〉已著色味詳矣,此不當出之,今更不添心肺腎三藏之色味,只去肝脾二藏之色味可矣。其注中所引〈陰陽應象大論〉文四十一字亦當去之。」) 。此為陽中之少陽,通於春氣( 夫人之運動者,皆筋力之所為也,肝主筋,其神魂,故曰:『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爪者筋之餘,筋者肝之養,故華在爪,充在筋也。東方為發生之始,故以生血氣也。〈陰陽應象大論〉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肝合木,故其味酸也。又曰:「神在藏為肝,在色為蒼。」故其色蒼也。以少陽居於陽位,而王於春,故曰陽中之少陽,通於春氣也。〈金匱真言論〉曰:「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并《甲乙經》、《太素》作『陰中之少陽』,當作『陰中之少陽』。詳王氏引〈金匱真言論〉云:『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以為證,則王意以為陽中之少陽也,再詳上文,心藏為陽中之太陽,王氏以引平旦至日中之說為證,今肝藏又引為證,反不引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為證,則王注之失可見,當從全元起本及《甲乙經》、《太素》作『陰中之少陽』為得。」) 。
「脾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轉味而入出者也( 皆可受盛轉運不息,故為倉廩之本,名曰器也。營起於中焦,中焦為脾胃之位,故云營之居也。然水穀滋味入於脾胃,脾胃糟粕轉化其味,出於三焦、膀胱,故曰轉味而入出者也。) 。其華在脣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黃( 新校正云:「詳此六字當去,并注中引〈陰陽應象大論〉文四十字亦當去,已解在前條。」) 。此至陰之類,通於土氣( 口為脾官,脾主肌肉,故曰:「華在脣四白,充在肌也。」四白,謂脣四際之白色肉也。〈陰陽應象大論〉曰:「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脾合土,故其味甘也。又曰:「在藏為脾,在色為黃。」故其色黃也。脾藏土氣,土合至陰,故曰此至陰之類,通於土氣也。〈金匱真言論〉曰:「陰中之至陰,脾也。」) 。凡十一藏,取決於膽也( 上從心藏,下至於膽,為十一也。然膽者中正剛斷無私偏,故十一藏取決於膽也。) 。
「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陽,二盛病在太陽,三盛病在陽明,四盛已上為格陽( 陽脈法也。少陽,膽脈也。太陽,膀胱脈也。陽明,胃脈也。《靈樞經》曰:「一盛而躁,在手少陽。二盛而躁,在手太陽。三盛而躁,在手陽明。」手少陽,三焦脈。手太陽,小腸脈。手陽明,大腸脈。一盛者,謂人迎之脈大於寸口一倍也,餘盛同法,四倍已上,陽盛之極,故格拒而食不得入也。《正理論》曰:「格則吐逆。」) 。寸口一盛,病在厥陰,二盛病在少陰,三盛病在太陰,四盛已上為關陰( 陰脈法也。厥陰肝脈也,少陰腎脈也,太陰脾脈也。《靈樞經》曰:「一盛而躁,在手厥陰,二盛而躁,在手少陰,三盛而躁,在手太陰。」手厥陰,心包脈也,手少陰,心脈也,手太陰,肺脈也。盛法同陽,四倍已上,陰盛之極,故關閉而溲不得通也。《正理論》曰:「閉則不得溺。」) 。人迎與寸口俱盛,四倍已上為關格,關格之脈贏,不能極於天地之精氣則死矣( 俱盛,謂俱大於平常之脈四倍也。物不可以久盛,極則衰敗,故不能極於天地之精氣則死矣。《靈樞經》曰:「陰陽俱盛,不得相營,故曰關格。關格者,不得盡期而死矣。」此之謂也。) ( 新校正云:「詳『贏』當作『盈』,脈盛四倍已上,非羸也,乃盛極也,古文『贏』與『盈』通用。」) 。」
五藏生成篇第十( 新校正云:「詳全元起本在第九卷,按此篇云五藏生成『篇』而不云『論』者,蓋此篇直記五藏生成之事,而無問答論議之辭,故不云論。後不言論者,義皆倣此。」)
心之合脈也( 火氣動躁,脈類齊同,心藏應火,故合脈也。) 。其榮色也( 火炎上而色赤,故榮美於面而赤色。) ( 新校正云:「詳王以赤色為面榮美未通,大抵發見於面之色,皆心之榮也,豈專為赤哉。」) 。其主腎也( 主,謂主與腎相畏也。火畏於水,水與為官,故畏於腎。) 。肺之合皮也( 金氣堅定,皮象亦然,肺藏應金,故合皮也。) 。其榮毛也( 毛附皮革,故外榮。) 。其主心也( 金畏於火,火與為官,故主畏於心也。) 。
肝之合筋也( 木性曲直,筋體亦然,肝藏應木,故合筋也。) 。其榮爪也( 爪者筋之餘,故外榮也。) 。其主肺也( 木畏於金,金與為官,故主畏於肺也。) 。脾之合肉也( 土性柔厚,肉體亦然,脾藏應土,故合肉也。) 。其榮脣也( 口為脾之官,故榮於脣,脣謂四際白色之處,非赤色也。) 。其主肝也( 土畏於木,木與為官,故主畏於肝也。) 。腎之合骨也( 水性流濕,精氣亦然,骨通精髓,故合骨也。) 。其榮髮也( 腦為髓海,腎氣主之,故外榮髮也。) 。其主脾也( 水畏於土,土與為官,故主畏於脾也。) 。
是故多食鹹,則脈凝泣而變色( 心合脈,其榮色,鹹益腎,勝於心,心不勝,故脈凝泣而顏色變易也。) 。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 肺合皮,其榮毛,苦益心,勝於肺,肺不勝,故皮枯槁而毛拔去也。) 。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 肝合筋,其榮爪,辛益肺,勝於肝,肝不勝,故筋急而爪乾枯也。) 。多食酸,則肉胝䐢而脣揭( 脾合肉,其榮脣,酸益肝,勝於脾,脾不勝,故肉胝䐢而脣皮揭舉也。) 。多食甘,則骨痛而髮落( 腎合骨,其榮髮,甘益脾,勝於腎,腎不勝,故骨痛而髮墮落。) 。此五味之所傷也( 五味入口,輸於腸胃而內養五藏,各有所養,有所欲,欲則互有所傷。) 。
故心欲苦( 合火故也。) ,肺欲辛( 合金故也。) ,肝欲酸( 合木故也。) ,脾欲甘( 合土故也。) ,腎欲鹹( 合水故也。) ,此五味之所合也( 各隨其欲而歸湊之。) 。五藏之氣(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云:『此五味之合五藏之氣也。』連上文《太素》同。」) 。
故色見青,如草茲者,死( 茲,滋也,言如草初生之青色也。) 。黃如枳實者,死( 色青黃也。) 。黑如炲者,死( 炲,謂炲煤也。) 。赤如衃血者,死( 衃血謂敗惡凝聚之血,色赤黑也。) 。白如枯骨者,死( 白而枯槁,如乾骨之白也。) 。此五色之見死也( 藏敗故見死色也。〈三部九候論〉曰:「五藏已敗,其色必夭,夭必死矣。」此之謂也。) 。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雞冠者,生。黃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烏羽者,生。此五色之見生也( 此謂光潤也,色雖可愛若見朦朧尤善矣。) 。
生於心,如以縞裹朱。生於肺,如以縞裹紅。生於肝,如以縞裹紺。生於脾,如以縞裹栝樓實。生於腎,如以縞裹紫( 是乃真見生色也。縞,白色。紺,薄青色。) 。此五藏所生之外榮也( 榮,美色也。) 。
色味當五藏,白當肺辛,赤當心苦,青當肝酸,黃當脾甘,黑當腎鹹( 各當其所應而為色味也。) 。故白當皮,赤當脈,青當筋,黃當肉,黑當骨( 各歸其所養之藏氣也。) 。諸脈者,皆屬於目( 脈者,血之府。〈宣明五氣篇〉曰:「久視傷血。」由此明諸脈皆屬於目也。) ( 新校正云:「按皇甫士安云:『《九卷》曰:「心藏脈,脈舍神,神明通體,故云屬目。」』」) 。諸髓者,皆屬於腦( 腦為髓海,故諸髓屬之。) 。諸筋者,皆屬於節( 筋氣之堅結者,皆絡於骨節之間也。〈宣明五氣篇〉曰:「久行傷筋。」由此明諸筋皆属於節也。) 。諸血者,皆屬於心( 血居脈內,屬於心也。〈八正神明論〉曰:「血氣者,人之神。」然神者心之主,由此故諸血皆属於心也。) 。諸氣者,皆屬於肺( 肺藏主氣故也。) 。此四支八谿之朝夕也( 谿者,肉之小會名也。八谿,謂肘膝腕也。如是氣血筋脈互有盛衰,故為朝夕矣。) 。
故人臥,血歸於肝( 肝藏血,心行之,人動則血運於諸經,人靜則血歸於肝藏,何者?肝主血海故也。) 。肝受血而能視( 言其用也。目為肝之官,故肝受血而能視。) ,足受血而能步( 氣行乃血流,故足受血而能行步也。) ,掌受血而能握( 以當把握之用。) ,指受血而能攝( 以當攝受之用也。血氣者,人之神。故所以受血者皆能運用。) 。臥出而風吹之,血凝於膚者為痹( 謂𢂽痹也。) ,凝於脈者為泣( 泣,謂血行不利。) ,凝於足者為厥( 厥,謂足逆冷也。) 。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 空者,血流之道,大經隧也。) 。
人有大谷十二分( 大經所會,謂之大谷也。十二分者,謂十二經脈之部分。) 。小谿三百五十四,名少十二俞( 小絡所會,謂之小谿也。然以三百六十五小絡言之者,除十二俞外,則當三百五十三名,經言三百五十四者,傳寫行書誤以三為四也。) ( 新校正云:「按別本及全元起本、《太素》,『俞』作『關』。」) 。此皆衛氣之所留止,邪氣之所客也( 衛氣滿填以行,邪氣不得居止,衛氣虧缺留止,則為邪氣所客,故言邪氣所客。) 。鍼石緣而去之( 緣,謂夤緣行去之貌,言邪氣所客,衛氣留止,鍼其谿谷則邪氣夤緣隨脈而行去也。) 。
診病之始,五決為紀( 五決,謂以五藏之脈為決生死之綱紀也。) 。欲知其始,先建其母( 建,立也。母,謂應時之王氣也。先立應時王氣而後乃求邪正之氣也。) 。所謂五決者,五脈也( 謂五藏脈也。) 。
是以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 足少陰,腎脈。巨陽,膀胱脈。膀胱之脈者,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上。其支別者,從巔,至耳上角。其直行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髆,內俠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屬膀胱。然腎虛而不能引巨陽之氣,故頭痛而為上巔之疾也。經病甚已,則入於藏矣。) 。徇蒙招尤,目冥耳聾,下實上虛,過在足少陽厥陰,甚則入肝( 徇,疾也。蒙,不明也。言目暴疾而不明。招,謂掉也,搖掉不定也。尤,甚也。目疾不明,首掉尤甚,謂暴病也。目冥耳聾,謂漸病也。足少陽,膽脈。厥陰,肝脈也。厥陰之脈,從少腹,上俠胃,屬肝,絡膽,貫鬲,布脇肋,循喉嚨之後,入頏顙,上出額,與督脈會於巔。其支別者,從目系,下頰裏。足少陽之脈,起於目銳眥,上抵頭角,下耳後,循頸,入缺盆。其支別者,從耳後入耳中。又支別者,別目銳眥,下顴,加頰車,下頸,合缺盆,以下胸中,貫鬲,絡肝,屬膽。今氣不足,故為是病。) ( 新校正云:「按王注『「徇蒙」言目暴疾而不明』,義未甚顯。『徇蒙』者,蓋謂目臉膶動疾數而蒙暗也。又少陽之脈『下顴』,《甲乙經》作『下䪼』。」) 。
腹滿䐜脹,支鬲胠脇,下厥上冒,過在足太陰陽明( 胠,謂脇上也。下厥上冒者,謂氣從下逆上而冒於目也。足太陰,脾脈。陽明,胃脈也。足太陰脈,自股內前廉,入腹,屬脾,絡胃,上鬲。足陽明脈,起於鼻,交於頞,下循鼻外,下絡頤頷,從喉嚨入缺盆,屬胃絡脾,其直行者,從缺盆下乳內廉,下俠齊,入氣街中。其支別者,起胃下口,循腹裏,至氣街中而合,以下髀,故為是病。) 。欬嗽上氣,厥在胸中,過在手陽明太陰( 手陽明,大腸脈。太陰,肺脈也。手陽明脈,自肩髃前廉,上出於柱骨之會上,下入缺盆,絡肺,下鬲,屬大腸。手太陰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鬲,屬肺,從肺系橫出掖下,故為欬嗽,上氣,厥在胸中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厥』作『病』。」) 。心煩頭痛,病在鬲中,過在手巨陽少陰( 手巨陽,小腸脈。少陰,心脈也。巨陽之脈,從肩,上入缺盆,絡心,循咽,下鬲,抵胃,屬小腸。其支別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銳眥。手少陰之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鬲,絡小腸。故心煩,頭痛,病在鬲中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云:『胸中痛,支滿,腰背相引而痛,過在手少陰太陽也。』」) 。
夫脈之小、大、滑、濇、浮、沉,可以指別( 夫脈小者,細小。大者,滿大。滑者,往來流利。濇者,往來蹇難。浮者,浮於手下。沉者,按之乃得也。如是,雖眾狀不同,然手巧心諦而指可分別也。) 。五藏之象,可以類推( 象,謂氣象也。言五藏雖隱而不見,然其氣象性用猶可以物類推之,何者?肝象木而曲直,心象火而炎上,脾象土而安靜,肺象金而剛決,腎象水而潤下,夫如是皆大舉,宗兆其中,隨事變化,象法傍通者,可以同類而推之爾。) 。五藏相音,可以意識( 音,謂五音也。夫肝音角,心音徵,脾音宮,肺音商,腎音羽,此其常應也。然其互相勝負,聲見否臧,則耳聦心敏者,猶可以意識而知之。) 。五色微診,可以目察( 色,謂顏色也。夫肝色青,心色赤,脾色黃,肺色白,腎色黑,此其常色也。然其氣象交互,微見吉凶,則目明智遠者可以占視而知之。) 。能合脈色,可以萬全( 色青者,其脈弦。色赤者,其脈鉤。色黃者,其脈代。色白者,其脈毛。色黑者,其脈堅。此其常色脈也。然其參校異同,斷言成敗則審而不惑,萬舉萬全,色脈之病,例如下說。) 。
赤,脈之至也,喘而堅,診曰有積氣在中,時害於食,名曰心痹( 喘,謂脈至如卒喘狀也。藏居高,病則脈為喘狀,故心肺二藏而獨言之爾。喘為心氣不足,堅則病氣有餘,心脈起於心胸之中,故積氣在中,時害於食也。積,謂病氣積聚。痹,謂藏氣不宣行也。) 。得之外疾,思慮而心虛,故邪從之( 思慮心虛,故外邪因之而居止矣。) 。白,脈之至也,喘而浮,上虛下實,驚,有積氣在胸中,喘而虛,名曰肺痹寒熱( 喘,為不足。浮者,肺虛。肺不足是謂心虛。上虛則下當滿實矣,以其不足,故善驚而氣積胸中矣。然脈喘而浮,是肺自不足,喘而虛者,是心氣上乘,肺受熱而氣不得營,故名肺痹而外為寒熱也。) 。得之醉而使內也( 酒味苦燥,內益於心,醉甚入房,故心氣上勝於肺矣。) 。
青,脈之至也,長而左右彈,有積氣在心下、支胠,名曰肝痹( 脈長而彈是為弦緊,緊為寒,氣中濕乃弦,肝主胠脇,近於心,故氣積心下,又支胠也。《正理論》〈脈名例〉曰:「緊脈者如切繩狀。」言左右彈人手也。) 。得之寒濕,與疝同法,腰痛,足清,頭痛( 脈緊為寒,脈長為濕,疝之為病亦寒濕所生,故言與疝同法也。寒濕在下,故腰痛也。肝脈者,起於足,上行至頭,出額,與督脈會於巔,故病則足冷而頭痛也。清,亦冷也。) 。黃,脈之至也,大而虛,有積氣在腹中,有厥氣,名曰厥疝( 脈大為氣,脈虛為虛,既氣又虛,故脾氣積於腹中也。若腎氣逆上則是厥疝,腎氣不上則但虛而脾氣積也。) 。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支,汗出當風( 女子同法,言同其候也。風氣通於肝,故汗出當風則脾氣積滿於腹中。) 。
黑,脈之至也,上堅而大,有積氣在小腹與陰,名曰腎痹( 上,謂寸口也。腎主下焦,故氣積聚於小腹與陰也。) 。得之沐浴清水而臥( 濕氣傷下,自歸於腎,況沐浴而臥,得無病乎!《靈樞經》曰:「身半以下,濕之中也。」) 。凡相五色之奇脈,面黃目青,面黃目赤,面黃目白,面黃目黑者,皆不死也( 奇脈,謂與色不相偶合也。凡色見黃,皆為有胃氣,故不死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無『之奇脈』三字。」) 。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無黃色而皆死者,以無胃氣也。五藏以胃氣為本,故無黃色皆曰死焉。) 。
五藏別論篇第十一(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五卷。」)
黃帝問曰:「余聞方士或以腦髓為藏,或以腸胃為藏,或以為府,敢問更相反,皆自謂是,不知其道,願聞其說( 方士,謂明悟方術之士也。言互為藏府之差異者,經中猶有之矣。〈靈蘭秘典論〉:「以腸胃為十二藏相使之次。」〈六節藏象論〉云:「十一藏取決於膽。」〈五藏生成篇〉云:「五藏之象可以類推,五藏相音可以意識。」此則互相矛楯爾。腦髓為藏,應在別經。) 。」
歧伯對曰:「腦、髓、骨、脈、膽、女子胞,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皆藏於陰而象於地,故藏而不寫,名曰奇恆之府( 腦、髓、骨、脈,雖名為府,不正與神藏為表裏。膽與肝合而不同六府之傳寫。胞雖出納,納則受納精氣,出則化出形容,形容之出謂化極而生。然出納之用,有殊於六府,故言藏而不寫,名曰奇恆之府也。) 。
「夫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氣之所生也。其氣象天,故寫而不藏,此受五藏濁氣,名曰傳化之府,此不能久留,輸寫者也( 言水穀入已,糟粕變化而泄出,不能久留住於中,但當化已,輸寫令去而已,傳寫諸化,故曰傳化之府也。) 。魄門亦為五藏使,水穀不得久藏( 謂肛之門也。內通於肺,故曰魄門。受已化物則為五藏行使,然水穀亦不得久藏於中。) 。所謂五藏者,藏精氣而不寫也,故滿而不能實( 精氣為滿,水穀為實,但藏精氣,故滿而不能實。)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經》、《太素》,『精氣』作『精神』。」) 。六府者,傳化物而不藏,故實而不能滿也( 以不藏精氣,但受水穀故也。) 。所以然者,水穀入口,則胃實而腸虛( 以未下也。) 。食下則腸實而胃虛( 水穀下也。) 。故曰:『實而不滿,滿而不實』也。」
帝曰:「氣口何以獨為五藏主( 氣口,則寸口也,亦謂脈口。以寸口可候氣之盛衰,故云氣口,可以切脈之動靜,故云脈口,皆同取於手魚際之後,同身寸之一寸,是則寸口也。) ?」
歧伯曰:「胃者,水穀之海,六府之大源也( 人有四海,水穀之海則其一也。受水穀已,榮養四傍,以其當運化之源,故為六府之大源也。) 。五味入口,藏於胃,以養五藏氣,氣口亦太陰也( 氣口在手魚際之後,同身寸之一寸,氣口之所候脈動者,是手太陰脈氣所行,故言氣口亦太陰也。) 。是以五藏六府之氣味,皆出於胃,變見於氣口( 榮氣之道,內穀為實。) ( 新校正云:「詳此注出《靈樞》,『實』作『寶』,穀入於胃,氣傳與肺,精專者循肺氣行於氣口,故云變見於氣口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出』作『入』。」) 。
「故五氣入鼻,藏於心肺,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也。凡治病必察其下,適其脈,觀其志意與其病也( 下,謂目下所見可否也。調適其脈之盈虛,觀量志意之邪正,及病深淺成敗之宜,乃守法以治之也。) ( 新校正云:「按《太素》作『必察其上,下適其脈候,觀其志意與其病能。』」) 。拘於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 志意邪則好祈禱,言至德則事必違,故不可與言至德也。) 。惡於鍼石者,不可與言至巧( 惡於鍼石,則巧不得施,故不可與言至巧。) 。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治之無功矣( 心不許人治之,是其必死,強為治者功亦不成,故曰治之無功矣。) 。」
重廣補註黃帝內經素問卷第四
異法方宜論篇第十二(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九卷。」)
黃帝問曰:「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 不同,謂鍼石、灸焫、毒藥、導引、按蹻也。) ,皆愈,何也?」
歧伯對曰:「地勢使然也( 謂法天地生長收藏及高下燥濕之勢。) 。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 法春氣也。) 。魚鹽之地,海濱傍水( 魚鹽之地,海之利也,濱,水際也,隨業近之。) 。其民食魚而嗜鹹,皆安其處,美其食( 豐其利故居安,恣其味故食美。) 。魚者使人熱中,鹽者勝血( 魚發瘡則熱中之信,鹽發渴則勝血之徵。) 。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為癰瘍( 血弱而熱,故喜為癰瘍。) 。其治宜砭石( 砭石,謂以石為鍼也。山海經曰:「高氏之山,有石如玉,可以為鍼。」則砭石也。) ( 新校正云:「按『氏』一作『伐』。」) 。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 東人今用之。) 。
「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天地之所收引也( 法秋氣也。引,謂牽引使收斂也。) 。其民陵居而多風,水土剛強( 居室如陵,故曰陵居。金氣肅殺,故水土剛強也。) ( 新校正云:「詳大抵西方地高,民居高陵故多風也,不必室如陵矣。」) 。其民不衣而褐薦,其民華食而脂肥( 不衣絲綿,故曰不衣。褐,謂毛布也。薦,謂細草也。華,謂鮮美酥酪骨肉之類也,以食鮮美,故人體脂肥。) 。故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生於內( 水土剛強,飲食脂肥,膚腠閉封,血氣充實,故邪不能傷也。內,謂喜怒悲憂恐及飲食男女之過甚也。) ( 新校正云:「詳『悲』一作『思』,當作思。已具〈陰陽應象大論〉注中。」) 。其治宜毒藥( 能攻其病則謂之毒藥,以其血氣盛,肌肉堅,飲食華,水土強,故病宜毒藥方制御之。藥,謂草木蟲魚鳥獸之類,皆能除病者也。) 。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 西人方術今奉之。) 。
「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風寒冰冽( 法冬氣也。) 。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藏寒生滿病( 水寒冰冽故生病於藏寒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無滿字。」) 。其治宜灸焫( 火艾燒灼,謂之灸焫。) 。故灸焫者亦從北方來( 北人正行其法。) 。
「南方者,天地所長養,陽之所盛處也。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 法夏氣也。地下則水流歸之,水多故土弱而霧露聚。) 。其民嗜酸而食胕( 言其所食不芬香。)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云:『食魚也。』」) 。故其民皆緻理而赤色,其病攣痹( 酸味收斂,故人皆肉理密緻。陽盛之處,故色赤。濕氣內滿,熱氣內薄,故筋攣脈痹也。) 。其治宜微鍼( 微,細小也。細小之鍼,調脈衰盛也。) 。故九鍼者亦從南方來( 南人盛崇之。) 。
「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天地所以生萬物也眾( 法土德之用,故生物眾。然東方海,南方下,西方北方高,中央之地平以濕,則地形斯異,生病殊焉。) 。其民食雜而不勞( 四方輻輳而萬物交歸,故人食紛雜而不勞也。) 。故其病多痿厥寒熱( 濕氣在下,故多病痿弱氣逆及寒熱也。〈陰陽應象大論〉曰:「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居近於濕故爾。) 。其治宜導引按蹻( 導引,謂搖筋骨動支節。按,謂抑按皮肉。蹻,謂捷舉手足。) 。故導引按蹻者,亦從中央出也( 中人用為養神調氣之正道也。) 。
「故聖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 隨方而用,各得其宜,唯聖人法乃能然矣。) 。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 達性懷故然。) 。」
移精變氣論篇第十三(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二卷。」)
帝問曰:「余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藥治其內,鍼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移,謂移易。變,謂變改。皆使邪不傷正,精神復強而內守也。〈生氣通天論〉曰:「聖人傳精神服天氣。」〈上古天真論〉曰:「精神內守,病安從來。」) 」
歧伯對曰:「往古人居禽獸之閒,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無眷慕之累,外無伸官之形(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伸』作『申』。」) 。此恬憺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鍼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 古者巢居穴處,夕隱朝游禽獸之間,斷可知矣。然動躁陽盛,故身熱足以禦寒,凉氣生寒,故陰居可以避暑矣。夫志捐思想,則內無眷慕之累,心亡願欲,故外無伸官之形,靜保天真,自無邪勝,是以移精變氣,無假毒藥,祝說病由,不勞鍼石而已。新校正本:「按全元起云:『祝由,南方神。』」) 。當今之世不然( 情慕云為遠於道也。) 。憂患緣其內,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賊風數至,虛邪朝夕內至五藏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帝曰:「善。余欲臨病人,觀死生,決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聞乎?」
歧伯曰:「色脈者,上帝之所貴也,先師之所傳也( 上帝,謂上古之帝。先師,謂歧伯祖世之師僦貸季也。) 。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六合,不離其常( 先師以色白脈毛而合金應秋,以色青脈弦而合木應春,以色黑脈石而合水應冬,以色赤脈洪而合火應夏,以色黃脈代而合土應長夏及四季,然以是色脈,下合五行之休王,上副四時之往來,故六合之閒,八風鼓坼不離常候,盡可與期。何者?以見其變化而知之也。) ,變化相移,以觀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則色脈是矣( 言所以知四時五行之氣,變化相移之要妙者何?以色脈故也。) 。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 言脈應月,色應日者,占候之期準也。常求色脈之差忒,是則平人之診要也。) 。
「夫色之變化以應四時之脈,此上帝之所貴,以合於神明也,所以遠死而近生( 觀色脈之臧否,曉死生之徵兆,故能常遠於死而近於生也。) 。生道以長,命曰聖王( 上帝聞道,勤而行之,生道以長,惟聖王乃爾而常用也。) 。
「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湯液十日,以去八風五痹之病( 八風,謂八方之風。五痹,謂皮、肉、筋、骨、脈之痹也。《靈樞經》曰:「風從東方來,名曰嬰兒風,其傷人也,外在筋紐,內舍於肝。風從東南來者,名曰弱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肌,內舍於胃。風從南方來,名曰大弱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脈,內舍於心。風從西南來,名曰謀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肉,內舍於脾。風從西方來,名曰剛風,其傷人也,外在於皮,內舍於肺。風從西北來,名曰折風,其傷人也,外在於手太陽之脈,內舍於小腸。風從北方來,名曰大剛風,其傷人也,外在於骨,內舍於腎。風從東北來,名曰凶風,其傷人也,外在於掖脇,內舍於大腸。」又〈痹論〉曰:「以春甲乙傷於風者為筋痹。以夏丙丁傷於風者為脈痹。以秋庚辛傷於風者為皮痹。以冬壬癸傷於邪者為骨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肉痹。」是所謂八風五痹之病也。) ( 新校正云:「按此注引〈痹論〉,今經中〈痹論〉不如此,當云〈風論〉曰:『以春甲乙傷於風者為肝風,以夏丙丁傷於風者為心風,季夏戊已傷於邪者為脾風,以秋庚辛中於邪者為肺風,以冬壬癸中於邪者為腎風。』〈痹論〉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以冬遇此者為骨痹,以春遇此者為筋痹,以夏遇此者為脈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肌痹,以秋遇此者為皮痹。』」) 。十日不已,治以草蘇草荄之枝,本末為助,標本已得,邪氣乃服( 草蘇,謂藥煎也。草荄,謂草根也。枝,謂莖也。言以諸藥根苖合成其煎,俾相佐助而以服之,凡藥有用根者,有用莖者,有用枝者,有用華實者,有用根、莖、枝、華、實者,湯液不去則盡用之,故云本末為助也。標本已得,邪氣乃服者,言工人與病主療相應,則邪氣率服而隨時順也。〈湯液醪醴論〉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主療不相應也,或謂取〈標本論〉末云鍼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又云:『得其標本,邪氣乃散矣。』」) 。
「暮世之治病也則不然,治不本四時,不知日月,不審逆從( 四時之氣各有所在,不本其處而即妄攻是反古也。〈四時刺逆從論〉曰:「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工當各隨所在而辟伏其邪爾。不知日月者,謂日有寒溫明暗,月有空滿虧盈也。〈八正神明論〉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氣定乃刺之,是故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液而衛氣浮,故血易寫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泣而衛氣沉。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衛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盛肌肉堅。月郭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衛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是故天寒無刺,天溫無凝,月生無寫,月滿無補,月郭空無治,是謂得時而調之。因天之序,盛虛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故曰:『月生而寫,是謂藏虛。月滿而補,血氣盈溢,絡有留血,命曰重實。月郭空而治,是謂亂經。陰陽相錯,真邪不別,沉以留止,外虛內亂,淫邪乃起。』此之謂也。」不審逆從者,謂不審量其病可治與不可治。) 。病形已成,乃欲微鍼治其外,湯液治其內( 言心意粗略,不精審也。) 。粗工兇兇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起( 粗,謂粗略也。兇兇,謂不料事宜之可否也。何以言之,假令飢人,形氣羸劣,食令極飽,能不霍乎!豈其與食而為惡邪!蓋為失時復過節也。非病逆鍼石湯液,失時過節則其害反增矣。) ( 新校正云:「按別本『霍』一作『害』。」) 。
帝曰:「願聞要道。」
歧伯曰:「治之要極,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 惑,謂惑亂。則,謂法則也。言色脈之應,昭然不欺,但順用而不亂紀綱,則治病審當之大法也。) 。逆從到行,標本不得,亡神失國( 逆從到行,謂反順為逆。標本不得,謂工病失宜。夫以反理到行,所為非順,豈唯治人而神氣受害,若使之輔佐君主,亦令國祚不保康寧矣。) 。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標本不得,工病失宜,則當去故逆理之人,就新明悟之士,乃得至真精曉之人以全已也。) 。」
帝曰:「余聞其要於夫子矣。夫子言不離色脈,此余之所知也。」
歧伯曰:「治之極於一。」
帝曰:「何謂一?」
歧伯曰:「一者,因得之( 因問而得之也。) 。」
帝曰:「奈何?」
歧伯曰:「閉戶塞牖,繫之病者,數問其情,以從其意( 問其所欲而察是非也。) 。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帝曰:「善。」
湯液醪醴論篇第十四(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五卷。」)
黃帝問曰:「為五穀湯液及醪醴奈何( 液,謂清液。醪醴,謂酒之屬也。) ?」
歧伯對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堅( 堅,謂資其堅勁。完,謂取其完全。完全則酒清泠,堅勁則氣迅疾而効速也。) 。」
帝曰:「何以然( 言何以能完堅邪?) ?」
歧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時,故能至堅也( 夫稻者,生於陰水之精,首戴天陽之氣,二者和合,然乃化成,故云得天地之和而能至完。秋氣勁切,霜露凝結,稻以冬採,故云伐取得時而能至堅。) 。」
帝曰:「上古聖人作湯液醪醴,為而不用,何也?」
歧伯曰:「自古聖人之作湯液醪醴者,以為備耳( 言聖人愍念生靈,先防萌漸,陳其法制,以備不虞耳。) 。夫上古作湯液,故為而弗服也( 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故但為備用而不服也。) 。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氣時至,服之萬全( 雖道德稍衰,邪氣時至,以心猶近道,故服用萬全也。) 。」
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 言不必如中古之世,何也?) ?」
歧伯曰:「當今之世,必齊毒藥攻其中,鑱石鍼艾治其外也( 言法殊於往古也。) 。」
帝曰:「形弊血盡,而功不立者何?」
歧伯曰:「神不使也。」
帝曰:「何謂神不使?」
歧伯曰:「鍼石,道也( 言神不能使鍼石之妙用也,何者?志意違背於師示故也。) 。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 動離於道,耗散天真故爾。)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云:『精神進,志意定,故病可愈。』《太素》云:『精神越,志意散,故病不可愈。』」) 。今精壞神去,榮衛不可復收,何者?嗜欲無窮而憂患不止,精氣弛壞,榮泣衛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 精神者,生之源。榮衛者,氣之主。氣主不輔,生源復消,神不內居,病何能愈哉。) 。」
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極微極精,必先入結於皮膚,今良工皆稱曰病成,名曰逆,則鍼石不能治,良藥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數,親戚兄弟遠近,音聲日聞於耳,五色日見於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 新校正云:「按別本『暇』一作『謂』。」) !」
歧伯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也( 言醫與病不相得也。然工人或親戚兄弟該明,情疑勿用,工先備識,不謂知方鍼艾之妙,靡容藥石之攻,匪預如是,則道雖昭著,萬舉萬全,病不許治,欲奚為療?〈五藏別論〉曰:「拘於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惡於鍼石者,不可與言至巧。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治之無功。」此皆謂工病不相得,邪氣不賓服也。豈惟鍼艾之有惡哉,藥石亦有之矣。) ( 新校正云:「按〈移精變氣論〉曰:『標本已得,邪氣乃服。』」) 。」
帝曰:「其有不從毫毛而生,五藏陽以竭也(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太素》『陽』作『傷』義亦通。」) 。津液充郭,其魄獨居,孤精於內,氣耗於外,形不可與衣相保,此四極急而動中,是氣拒於內,而形施於外,治之奈何( 不從毫毛,言生於內也。陰氣內盛,陽氣竭絕,不得入於腹中,故言五藏陽以竭也。津液者,水也。充,滿也。郭,皮也。陰蓄於中,水氣脹滿上,攻於肺,肺氣孤危。魄者,肺神,腎為水害,子不救母,故云其魄獨居也。夫陰精損削於內,陽氣耗減於外,則三焦閉溢,水道不通,水滿皮膚身體否腫,故云形不可與衣相保也。凡此之類,皆四支脈數急而內鼓動於肺中也。肺動者,謂氣急而欬也。言如是者,皆水氣格拒於腹膜之內,浮腫施張於身形之外,欲窮標本其可得乎!四極,言四末,則四支也。《左傳》曰:「風淫末疾。」《靈樞經》曰:「陽受氣於四末。」) ( 新校正云:「詳『形施於外』,『施』字疑誤。」) ?」
歧伯曰:「平治於權衡,去宛陳莝( 新校正云:「按《太素》『莝』作『莖』。」) 。微動四極,溫衣,繆刺其處以復其形,開鬼門,潔淨府,精以時服,五陽已布,疏滌五藏,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 平治權衡,謂察脈浮沉也。脈浮為在表,脈沉為在裏,在裏者泄之,在外者汗之,故下次云開鬼門,潔淨府也。去宛陳莝,謂去積久之水物,猶如草莖之不可久留於身中也,全本作草莝。微動四極,謂微動四支,令陽氣漸以宣行,故又曰溫衣也。經脈滿則絡脈溢,絡脈溢則繆刺之,以調其絡脈使形容如舊而不腫,故云繆刺其處,以復其形也。開鬼門,是啟玄府,遣氣也。五陽,是五藏之陽氣也。潔淨府,謂寫膀胱水去也。脈和則五精之氣以時賓服於腎藏也。然五藏之陽,漸而宣布五藏之外,氣穢復除也如是,故精髓自生,形肉自盛,藏府既和,則骨肉之氣更相保抱,大經脈氣然乃平復爾。) 。」
帝曰:「善。」
玉版論要篇第十五(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二卷。」)
黃帝問曰:「余聞《揆度》《奇恆》,所指不同,用之奈何?」
歧伯對曰:「《揆度》者,度病之淺深也。《奇恆》者,言奇病也。請言道之至數,五色脈變,《揆度》、《奇恆》道在於一( 一,謂色脈之應也。知色脈之應,則可以揆度奇恆矣。)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請』作『謂』。」) 。神轉不回,回則不轉,乃失其機( 血氣者,神氣也。〈八正神明論〉曰:「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也。」夫血氣應順四時遞遷,囚王循環,五氣無相奪倫,是則神轉不回也。回,謂卻行也。然血氣隨王不合卻行,卻行則反常,反常則回而不轉也,回而不轉乃失生氣之機矣。何以明之,夫木衰則火王,火衰則土王,土衰則金王,金衰則水王,水衰則木王,終而復始循環,此之謂神轉不回也。若木衰水王,水衰金王,金衰土王,土衰火王,火衰木王,此之謂回而不轉也。然反天常軌,生之何有耶?) 。至數之要,迫近以微( 言五色五脈變化之要道,迫近於天常而又微妙。) 。著之玉版,命曰:『合〈玉機〉( 〈玉機〉,篇名也。言以此回轉之要旨,著之玉版,合同於〈玉機論〉文也。) ( 新校正云:「詳『道之至數』,至此與〈玉機真藏論〉文相重,注頗不同。」) 。』
「容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 容色者,他氣也。如肝木部內見赤黃白黑色,皆謂他氣也。餘藏率如此例,所見皆在明堂上下左右,要察候處,故云:『各在其要』。)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容』作『客』,視色之法具《甲乙經》中。」) 。其色見淺者,湯液主治,十日已( 色淺則病輕,故十日乃已。) 。其見深者,必齊主治,二十一日已( 色深則病甚,故必終齊乃已。) 。其見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 病深甚故日多。) 。色夭面脫不治( 色見大深兼之夭惡,面肉又脫,不可治也。) 。百日盡已( 色不夭,面不脫,治之百日盡可已。) ( 新校正云:「詳色夭面脫,雖不治,然期當百日乃已盡也。」) 。脈短,氣絕,死( 脈短已虛,加之漸絕,真氣將竭,故必死。) 。病溫,虛甚,死( 甚虛而病溫,溫氣內涸其精血故死。) 。
「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 色見於下者,病生之氣也,故從。色見於上者,傷神之兆也,故逆。) 。女子右為逆,左為從。男子左為逆,右為從( 左為陽,故男子右為從而左為逆。右為陰,故女子右為逆而左為從。) 。易,重陽死,重陰死( 女子色見於左,男子色見於右,是變易也。男子色見於左是曰重陽,女子色見於右是曰重陰,氣極則反,故皆死也。) 。陰陽反他( 新校正云:「按〈陰陽應象大論〉云:『陰陽反作。』」) ,治在權衡相奪。奇恆,事也。揆度,事也( 權衡相奪,謂陰陽二氣不得高下之宜,是奇於恆常之事,當揆度其氣,隨宜而處療之。) 。
「搏脈痹躄,寒熱之交( 脈擊搏於手而病𢂽痹及攣躄者,皆寒熱之氣交合所為,非邪氣虛實之所生也。) 。脈孤為消氣,虛泄為奪血( 夫脈有表無裏,有裏無表,皆曰孤亡之氣也。若有表有裏而氣不足者,皆曰虛衰之氣也。) 。孤為逆,虛為從( 孤無所依,故曰逆。虛衰可復,故曰從。) 。行奇恆之法,以太陰始( 凡揆度奇恆之法,先以氣口太陰之脈定四時之正氣,然後度量奇恆之氣也。) 。行所不勝曰逆,逆則死( 木見金脈,金見火脈,火見水脈,水見土脈,土見木脈,如是皆行所不勝也,故曰逆。賊勝不已,故逆則死焉。) 。行所勝曰從,從則活( 木見水火土脈,火見金土木脈,土見金水火脈,金見土木水脈,水見金火木脈,如是者皆可勝之脈,故曰從,從則無所尅殺傷敗,故從則活也。) 。
「八風四時之勝,終而復始( 以不越於五行,故雖相勝,猶循環終而復始也。) 。逆行一過,不復可數,論要畢矣( 過,謂遍也。然逆行一過,遍於五氣者,不復可數,為平和矣。) 。」
診要經終論篇第十六(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二卷。」)
黃帝問曰:「診要何如?」
歧伯對曰:「正月二月天氣始方,地氣始發,人氣在肝( 方,正也。言天地氣正發,生其萬物也。木治東方,王七十二日,猶當三月節後一十二日,是木之用事,以月而取,則正月二月人氣在肝。) 。三月四月天氣正方,地氣定發,人氣在脾( 天氣正方,以陽氣明盛,地氣定發,為萬物華而欲實也。然季終土寄而王,土又生於丙,故人氣在脾。) 。五月六月天氣盛,地氣高,人氣在頭( 天陽赫盛,地焰高升,故言天氣盛,地氣高,火性炎上,故人氣在頭也。) 。七月八月陰氣始殺,人氣在肺( 七月三陰支生,八月陰始肅殺,故云陰氣始殺也。然陰氣肅殺,類合於金,肺氣象金,故人氣在肺也。) 。九月十月陰氣始冰,地氣始閉,人氣在心( 陰氣始凝,地氣始閉,隨陽而入,故人氣在心。) 。十一月十二月冰復,地氣合,人氣在腎( 陽氣深復,故氣在腎也。夫氣之變也,故發生於木,長茂於土,盛高而上,肅殺於金,避寒於火,伏藏於水,斯皆隨順陰陽氣之升沉也。〈五藏生成論〉曰:「五藏之象可以類推。」此之謂氣類也。) 。
「故春刺散俞及與分理,血出而止( 散俞,謂間穴。分理,謂肌肉分理。)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春氣在經脈。』此散俞即經脈之俞也。又〈水熱穴論〉云:『春取絡脈分肉。』」) 。甚者傳氣,閒者環也( 辨疾氣之間甚也。傳,謂相傳。環,謂循環也。相傳則傳所不勝,循環則周廻於五氣也。) ( 新校正云:「按《太素》『環也』作『環已』。」) 。夏刺絡俞,見血而止,盡氣閉環,痛病必下( 盡氣,謂出血而盡鍼,下取所病脈盛邪之氣也,邪氣盡已,穴俞閉密則經脈循環而痛病之氣必下去矣。以陽氣大盛,故為是法刺之。)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夏氣在孫絡。』此絡俞即孫絡之俞也。又〈水熱穴論〉云:『夏取盛經分腠。』」) 。秋刺皮膚循理,上下同法,神變而止( 循理,謂循肌肉之分理也。上,謂手脈。下,謂足脈。神變,謂脈氣變易與未刺時異也。脈者,神之用,故爾言之。)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秋氣在皮膚。』義與此合,又〈水熱穴論〉云:『取俞以寫陰邪,取合以虛陽邪。』皇甫士安云:『是始秋之治變。』」) 。冬刺俞竅於分理,甚者直下,閒者散下( 直下,謂直爾下之。散下,謂散布下之。)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冬氣在骨髓。』此俞竅即骨髓之俞竅也。又〈水熱穴論〉云:『冬取井榮。』皇甫士安云:『是末冬之治變也。』」) 。
「春夏秋冬各有所刺,法其所在,春刺夏分,脈亂氣微,入淫骨髓,病不能愈,令人不嗜食又且少氣( 心主脈,故脈亂氣微,水受氣於夏,腎主骨,故入淫於骨髓也。心火微則胃土不足,故不嗜食而少氣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春刺絡脈,血氣外溢,令人少氣。』」) 。春刺秋分,筋攣逆氣,環為欬嗽,病不愈,令人時驚又且哭( 木受氣於秋,肝主筋,故刺秋分則筋攣也。若氣逆環周,則為欬嗽,肝主驚,故時驚,肺主氣,故氣逆又且哭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春刺肌肉,血氣環逆,令人上氣也。』」) 。春刺冬分,邪氣著藏,令人脹病不愈,又且欲言語( 冬主陽氣伏藏,故邪氣著藏腎,實則脹,故刺冬分則令人脹也。火受氣於冬,心主言,故欲言語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春刺筋骨,血氣內著,令人腹脹。』」) 。
「夏刺春分,病不愈,令人解墯( 肝養筋,肝氣不足,故筋力解墯。)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夏刺經脈,血氣乃竭,令人解墮。』」) 。夏刺秋分,病不愈,令人心中欲無言,惕惕如人將捕之( 肝木為語,傷秋分則肝木虛,故恐如人將捕之,肝不足故欲無言而復恐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夏刺肌肉,血氣內卻,令人善恐。』《甲乙經》作『悶』。」) 。夏刺冬分,病不愈,令人少氣,時欲怒( 夏傷於腎,肝肺孛之志,內不足,故令人少氣時欲怒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夏刺筋骨,血氣上逆,令人善怒。』」) 。
「秋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惕然欲有所為,起而忘之( 肝虛故也,刺不當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秋刺經脈,血氣上逆,令人善忘。』」) 。秋刺夏分,病不已,令人益嗜臥,又且善夢( 心氣少則脾氣孤,故令嗜臥。心主夢,神為之,故令善夢。)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秋刺絡脈,氣不外行,令人臥不能動。』」) 。秋刺冬分,病不已,令人洒洒時寒( 陰氣上干,故時寒也,洒洒寒貌。)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秋刺筋骨血氣,內令人寒慄。』」) 。
「冬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欲臥不能眠,眠而有見( 肝氣少,故令欲臥不能眠,肝主目,故眠而如見有物之形狀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冬刺經脈,血氣皆脫,令人目不明。』」) 。冬刺夏分,病不愈,氣上發為諸痹( 泄脈氣故也。)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冬刺絡脈,血氣外泄,留為大痹。』」) 。冬刺秋分,病不已,令人善渴( 肺氣不足,故發渴。) ( 新校正云:「按〈四時刺逆從論〉云:『冬刺肌肉,陽氣竭絕,令人善渴。』) 。
「凡刺胸腹者,必避五藏( 心肺在鬲上,腎肝在鬲下,脾象土而居中,故刺胸腹必避之五藏者,所以藏精神魂魄意志,損之則五神去,神去則死至,故不可不慎也。) 。中心者,環死( 氣行如環之一周則死也,正謂周十二辰也。) ( 新校正云:「按〈刺禁論〉云:『一日死,其動為噫。』〈四時刺逆從論〉同此經,闕刺中肝死日。〈刺禁論〉云:『中肝五日死,其動為語。』〈四時刺逆從論〉同也。」) 。中脾者,五日死( 土數五也。) ( 新校正云:「按〈刺禁論〉云:『中脾十日死,其動為吞。』〈四時刺逆從論〉同。」) 。中腎者,七日死( 水成數六,水數畢當至七日而死。一云十日死,字之誤也。) ( 新校正云:「按〈刺禁論〉云:『腎六日死,其動為嚏。』〈四時刺逆從論〉云:『中腎六日死,其動為嚏欠。』」) 。中肺者,五日死( 金生數四,金數畢當至五日而死。一云三日死,亦字誤也。) ( 新校正云:「按〈刺禁論〉云:『中肺三日死,其動為欬。』〈四時刺逆從論〉同。王注〈四時刺逆從論〉云:『此三論皆歧伯之言而不同者,傳之誤也。』」) 。中鬲者,皆為傷中,其病雖愈,不過一歲必死( 五藏之氣,同主一年,鬲傷則五藏之氣互相剋伐,故不過一歲必死。) 。
「刺避五藏者,知逆從也。所謂從者,鬲與脾腎之處,不知者反之( 腎著於脊,脾藏居中,鬲連於脇際。知者為順,不知者反傷其藏。) 。刺胸腹者,必以布憿著之,乃從單布上刺( 形定則不誤中於五藏也。) ( 新校正云:「按別本『憿』一作『撽』又作『檄』。」) 。刺之不愈,復刺( 要以氣至為効也。《鍼經》曰:「刺之氣不至,無問其數,刺之氣至,去之勿復鍼。」此之謂也。) 。刺鍼必肅( 肅,謂靜肅,所以候氣之存亡。) 。刺腫搖鍼( 以出大膿血故。) 。經刺勿搖( 經氣不欲泄故。) 。此刺之道也。」
帝曰:「願聞十二經脈之終奈何( 終,謂盡也。) ?」
歧伯曰:「太陽之脈,其終也,戴眼、反折、瘈瘲,其色白,絕汗乃出,出則死矣( 戴眼,謂睛不轉而仰視也。然足太陽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上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髆內,俠脊抵腰中。其支別者,下循足,至小指外側。手太陽脈,起於手小指之端,循臂,上肩,入缺盆。其支別者,上頰,至目內眥,抵足太陽)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斜絡於顴』。」) ( ,又其支別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外眥)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外』作『兌』。」) ( ,故戴眼,反折,瘈瘲,色白,絕汗乃出也。絕汗,謂汗暴出如珠而不流,旋復乾也。太陽極則汗出,故出則死。) 。少陽終者,耳聾、百節皆縱,目瞏絕系,絕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 足少陽脈起於目銳眥,上抵頭角,下耳後。其支別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手少陽脈,其支別者,從耳後,亦入耳中,出走耳前,故終則耳聾,目瞏絕系也。少陽主骨,故氣終則百節縱緩,色青白者,金木相薄也,故見死矣。瞏,謂直視如驚貌。) 。
「陽明終者,口目動作,善驚,妄言,色黃,其上下經盛,不仁則終矣( 足陽明脈,起於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齒縫中,還出,俠口,環脣,下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額顱。其支別者,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下鬲。手陽明脈,起於手,循臂至肩上,出於柱骨之會上,下入缺盆,絡肺。其支別者,從缺盆,上頸,貫頰,下入齒中,還出,俠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俠鼻鼽,抵足陽明。)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鼽』作『孔』,無『抵足陽明』四字。」) ( 故終則口目動作也,口目動作,謂目睒睒而鼓頷也。胃病則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又罵詈,罵詈而不避親疏,故善驚妄言也。黃者,土色,上謂手脈,下謂足脈也。經盛,謂面、目、頸、頷、足、跗、腕、脛皆躁盛而動也。不仁,謂不知善惡。如是者皆氣竭之徵也,故終矣。) 。少陰終者,面黑齒長而垢,腹脹閉,上下不通而終矣( 手少陰氣絕則血不流。足少陰氣絕則骨不耎,骨硬則斷,上宣故齒長而積垢,汗血壞則皮色死,故面色如漆而不赤也。足少陰脈,從腎上貫肝鬲,入肺中。手少陰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鬲,絡小腹。故其終則腹脹閉,上下不通也。) ( 新校正云:「詳王注云:『骨不耎,骨硬。』按《難經》及《甲乙經》云:『骨不濡則肉弗能著,當作骨不濡。』手少陰脈『絡小腹』,《甲乙經》作脈『絡小腸』。」) 。太陰終者,腹脹閉不得息,善噫,善嘔( 足太陰脈行從股內前廉,入腹,屬脾,絡胃,上鬲。手太陰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鬲,屬肺,故終則如是也。《靈樞經》曰:「足太陰之脈,動則病,食則嘔,腹脹,善噫也。」) 。嘔則逆,逆則面赤( 嘔則氣逆,故面赤。) ( 新校正云:「按《靈樞經》作善噫,噫則嘔,嘔則逆。」) 。不逆則上下不通,不通則面黑、皮毛焦而終矣( 嘔則上通,故但面赤。不嘔則下已閉,上復不通,心氣外燔,故皮毛焦而終矣。何者?足太陰脈支別者,復從胃別上鬲,注心中,由是則皮毛焦,乃心氣外燔而生也。) 。
「厥陰終者,中熱,嗌乾,善溺,心煩,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 足厥陰絡循脛,上皋,結於莖,其正經入毛中,下過陰器,上抵小腹,俠胃,上循喉嚨之後,入頏顙。手厥陰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故終則中熱、嗌乾、善溺、心煩矣。《靈樞經》曰:「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於陰器而脈絡於舌本,故甚則舌卷卵上縮也,又以厥陰之脈過陰器故爾。)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皋』作『睪』,『過』作『環』。」) 。此十二經之所敗也( 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則十二經也。敗,謂氣終盡而敗壞也。) ( 新校正云:「詳十二經又出《靈樞經》與《素問》。」) 。」
重廣補註黃帝內經素問卷第五
脈要精微論篇第十七(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六卷。」)
黃帝問曰:「診法何如?」
歧伯對曰:「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未動,陽氣未散,飲食未進,經脈未盛,絡脈調勻,氣血未亂,故乃可診有過之脈( 動,謂動而降卑。散,謂散布而出也。過,謂異於常候也。) ( 新校正云:「按《脈經》及《千金方》,『有過之脈』作『過此』,非也。王注:『陰氣未動,謂動而降卑。』按〈金匱真言論〉云:『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則平旦為一日之中,純陽之時,陰氣未動耳,何有降卑之義。」) 。切脈動靜而視精明,察五色,觀五藏有餘不足,六府強弱,形之盛衰,以此參伍,決死生之分( 切,謂以指切近於脈也。精明,穴名也,在明堂左右兩目內眥也,以近於目,故曰精明。言以形氣盛衰,脈之多少,視精明之間氣色,觀藏府不足有餘,參其類伍,以決死生之分。) 。
「夫脈者,血之府也( 府,聚也,言血之多少,皆聚見於經脈之中也。故刺志論曰:「脈實血實,脈虛血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由是故也。」) 。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則煩心,大則病進( 夫脈長為氣和,故治。短為不足,故病。數急為熱,故煩心。大為邪盛,故病進也。長脈者,往來長。短脈者,往來短。數脈者,往來急速。大脈者,往來滿大也。) 。上盛則氣高(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高』作『鬲』。」) 。下盛則氣脹。代則氣衰,細則氣少( 新校正云:「按《太素》『細』作『滑』。」) 。濇則心痛( 上,謂寸口。下,謂尺中。盛,謂盛滿。代脈者,動而中止,不能自還。細脈者,動如莠蓬。濇脈者,往來時不利而蹇濇也。) 。渾渾革至如涌泉,病進而色弊,緜緜其去如弦絕,死( 渾渾,言脈氣濁亂也。革至者,謂脈來弦而大,實而長也。如涌泉者,言脈汩汩,但出而不返也。緜緜,言微微似有而不甚應手也。如弦絕者,言脈卒斷如弦之絕去也。若病候日進而色弊,惡如此之脈,皆必死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及《脈經》作『渾渾革革,至如涌泉,病進而色弊,弊綽綽,其去如弦絕者,死。』」) 。
「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 五氣之精華者,上見為五色,變化於精明之間也。〈六節藏象論〉曰:「天食人以五氣,五氣入鼻,藏於心肺,上使五色脩明。」此則明察五色也。) 。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鵞羽,不欲如鹽(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白欲如白璧之澤,不欲如堊。』《太素》兩出之。」) 。青欲如蒼璧之澤,不欲如藍。黃欲如羅裹雄黃,不欲如黃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蒼(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炭色』。」) 。五色精微象見矣,其壽不久也( 赭色、鹽色、藍色、黃土色、地蒼色見者,皆精微之敗象,故其壽不久。) 。
「夫精明者,所以視萬物,別白黑,審短長,以長為短,以白為黑,如是則精衰矣( 誡其誤也,夫如是者,皆精明衰乃誤也。) 。五藏者,中之守也( 身形之中,五神安守之所也,此則明觀五藏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及《太素》『守』作『府』。」) 。中盛藏滿,氣勝傷恐者,聲如從室中言,是中氣之濕也( 中,謂腹中。盛,謂氣盛。藏,謂肺藏。氣勝,謂勝於呼吸而喘息變易也。夫腹中氣盛,肺藏充滿,氣勝息變,善傷於恐,言聲不發,如在室中者,皆腹中有濕氣乃爾也。) 。言而微,終日乃復言者,此奪氣也( 若言音微細,聲斷不續,甚奪其氣,乃如是也。) 。衣被不斂,言語善惡不避親疏者,此神明之亂也。倉廩不藏者,是門戶不要也( 倉廩,謂脾胃門戶,謂魄門。〈靈蘭秘典論〉曰:「脾胃者,倉廩之官也。」〈五藏別論〉曰:「魄門亦為五藏使,水穀不得久藏也。」魄門,則肛門也。要,謂禁要。) 。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 水泉,謂前陰之流注也。) 。得守者生,失守者死( 夫如是倉廩不藏,氣勝傷恐,衣被不斂,水泉不止者,皆神氣得居而守則生,失其所守則死也。夫何以知神氣之不守耶?衣被不斂,言語善惡不避親疏,則亂之證也。亂甚則不守於藏也。) 。
「夫五藏者,身之強也( 藏安則神守,神守則身強,故曰身之強也。) 。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背者,胸中之府,背曲肩隨,府將壞矣。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則僂附( 新校正云:「按別本『附』一作『俯』,《太素》作『跗』。」) ,筋將憊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則振掉,骨將憊矣( 皆以所居所由而為之府也。) 。得強則生,失強則死( 強,謂中氣強固以鎮守也。) 。」
歧伯曰( 新校正云:「詳此歧伯曰前無問。」) :「反四時者,有餘為精,不足為消。應太過,不足為精。應不足,有餘為消。陰陽不相應,病名曰關格( 廣陳其脈應也。夫反四時者,諸不足皆為血氣消損,諸有餘皆為邪氣勝精也。陰陽之氣,不相應合,不得相營,故曰關格也。) 。」
帝曰:「脈其四時動奈何?知病之所在奈何?知病之所變奈何?知病乍在內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請問此五者可得聞乎( 言欲順四時及陰陽相應之狀候也。) !」
歧伯曰( 新校正云:「詳此對與問不甚相應,脈四時動病之所在,病之所變,按文頗對,病在內在外之說,後文殊不相當。」) :「請言其與天運轉大也( 指可見陰陽之運轉,以明陰陽之不可見也。) 。萬物之外,六合之內,天地之變,陰陽之應,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四變之動,脈與之上下( 六合,謂四方上下也。春暖為夏暑,言陽生而至盛。秋忿而冬怒,言陰少而之壯也。忿,一為急,言秋氣勁急也。) (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注本『暖』作『緩』。」) 。以春應中規( 春脈耎弱,輕虛而滑,如規之象,中外皆然。故以春應中規。) ,夏應中矩( 夏脈洪大兼之滑數,如矩之象,可正平之,故以夏應中矩。) ,秋應中衡( 秋脈浮毛,輕濇而散,如秤衡之象,高下必平,故以秋應中衡。) ,冬應中權( 冬脈如石兼沉而滑,如秤權之象,下遠於衡,故以冬應中權也。以秋中衡、冬中權者,言脈之高下異處如此爾,此則隨陰陽之氣,故有斯四應不同也。) 。
「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陽氣微上,陰氣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陰陽有時,與脈為期,期而相失,知脈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時( 察陰陽升降之準則,知經脈遞遷之象,審氣候遞遷之失,則知氣血分合之期,分期不差,故知人死之時節。) 。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察之有紀,從陰陽始( 推陰陽升降精微妙用,皆在經脈之氣候,是以不可不察,故始以陰陽為察候之綱紀。) 。始之有經,從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時為宜( 言始所以知有經脈之察候司應者,何哉?蓋從五行衰王而為準度也。徵求太過不及之形診,皆以應四時者為生氣所宜也。) ( 新校正云:「按《太素》『宜』作『數』。」) 。補寫勿失,與天地如一( 有餘者寫之,不足者補之,是則應天地之常道也。然天地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法天地之道也。寫補之宜,工切審之,其治氣亦然。) 。得一之情,以知死生( 曉天地之道,補寫不差,既得一情亦可知生死之準的。) 。
「是故聲合五音,色合五行,脈合陰陽( 聲表宮商角徵羽,故合五音。色見青黃赤白黑,故合五行。脈彰寒暑之休王,故合陰陽之氣也。) 。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 陰為水,故夢涉水而恐懼也。〈陰陽應象大論〉曰:「水為陰。」) 。陽盛則夢大火燔灼( 陽為火,故夢大火而燔灼也。〈陰陽應象大論〉曰:「火為陽。」) 。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 亦類交爭之氣象也。) 。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 氣上則夢上,故飛。氣下則夢下,故墮。) 。甚飽則夢予( 內有餘故。) 。甚飢則夢取( 內不足故。) 。
「肝氣盛則夢怒( 肝在志為怒。) 。肺氣盛則夢哭( 肺聲哀,故為哭。) ( 新校正云:「詳『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至此乃《靈樞》之文,誤置於斯,仍少心脾腎氣盛所夢,今具《甲乙經》中。」) 。短蟲多則夢聚眾( 身中短蟲多則夢聚眾。) 。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 長蟲動則內不安,內不安則神躁擾,故夢是矣。) ( 新校正云:「詳此二句亦不當出此,應他經脫簡文也。」) 。
「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 前明脈應,此舉持脈所由也。然持脈之道,必虛其心,靜其志乃保,定盈虛而不失。)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保』作『寶』。」) 。春日浮,如魚之遊在波( 雖出猶未全浮。) 。夏日在膚,泛泛乎萬物有餘( 泛泛,平貌。陽氣大盛,脈氣亦象萬物之有餘,易取而洪大也。) 。秋日下膚,蟄蟲將去( 隨陽氣之漸降,故曰下膚。何以明陽氣之漸降,蟄蟲將欲藏去也。) 。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 在骨,言脈深沉也。蟄蟲周密,言陽氣伏藏。君子居室,此人事也。) 。
「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 知內者,謂知脈氣也,故按而為之綱紀。) 。知外者,終而始之( 知外者,謂知色象,故以五色終而復始。) 。』此六者持脈之大法( 見是六者,然後可以知脈之遷變也。) ( 新校正云:「詳此前對帝問脈其四時動奈何之事。」) 。
「心脈搏堅而長,當病舌卷不能言( 搏,謂搏擊於手也。諸脈搏堅而長者,皆為勞心而藏脈氣虛極也。心手少陰脈,從心系,上俠咽喉,故令舌卷短而不能言也。) 。其耎而散者,當消環自已( 諸脈耎散,皆為氣實血虛也。消,謂消散。環,謂環周,言其經氣如環之周,當其火王自消散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環』作『渴』。」) 。肺脈搏堅而長,當病唾血( 肺虛極則絡逆,絡逆則血泄,故唾出也。) 。其耎而散者,當病灌汗,至今不復散發也( 汗泄玄府,津液奔湊,寒水灌洗,皮密汗藏,因灌汗藏,故言灌汗,至今不復散發也。灌,謂灌洗。盛暑多為此也。) ( 新校正云:「詳下文,諸藏各言色而心肺二藏不言色者,疑闕文也。」) 。肝脈搏堅而長,色不青,當病墜若搏,因血在脇下,令人喘逆( 諸脈見本經之氣,而色不應者,皆非病從內生,是外病來勝也。夫肝藏之脈端直以長,故言曰:「色不青,當病墜若搏也。」肝主兩脇,故曰:「因血在脇下也。」肝厥陰脈布脇肋,循喉嚨之後,其支別者,復從肝別,貫鬲,上注肺,今血在脇下,則血氣上熏於肺,故令人喘逆也。) 。其耎而散,色澤者,當病溢飲,溢飲者,渴暴多飲,而易入肌皮腸胃之外也( 面色浮澤是為中濕血虛,中濕水液不消,故言當病溢飲也,以水飲滿溢,故滲溢易而入肌皮腸胃之外也。) (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易』作『溢』。」) 。
「胃脈搏堅而長,其色赤,當病折髀( 胃虛色赤,火氣牧之。心象於火,故色赤也。胃陽明脈從氣衝下髀,抵伏兔,故病則髀如折也。) 。其耎而散者,當病食痹( 痹,痛也。胃陽明脈,其支別,者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下鬲,屬胃,絡脾,故食則痛悶而氣不散也。) ( 新校正云:「詳謂痹為痛,義則未通。」) 。脾脈搏堅而長,其色黃,當病少氣( 脾虛則肺無所養,肺主氣,故少氣也。) 。其耎而散,色不澤者,當病足胻腫若水狀也( 色氣浮澤為水之候,色不潤澤,故言若水狀也。脾太陰脈,自上內踝前廉,上踹內,循胻骨後,交出厥陰之前,上循膝股內前廉,入腹,故病足胻腫也。) 。腎脈搏堅而長,其色黃而赤者,當病折腰( 色氣黃赤是心脾干腎,腎受客陽,故腰如折也。腰為腎府,故病發於中。) 。其耎而散者,當病少血,至今不復也( 腎主水以生化津液,今腎氣不化,故當病少血至今不復也。) 。」
帝曰( 新校正云:「詳帝曰:『至以其勝治之愈。』全元起本在〈湯液篇〉。」) :「診得心脈而急,此為何病?病形何如?」
歧伯曰:「病名心疝,少腹當有形也( 心為牡藏,其氣應陽,今脈反寒,故為疝也。諸脈勁急者,皆為寒。形,謂病形也。) 。」
帝曰:「何以言之?」
歧伯曰:「心為牡藏,小腸為之使,故曰少腹當有形也( 少腹,小腸也。〈靈蘭秘典論〉曰:「小腸者,受盛之官,以其受盛,故形居于內也。」) 。」
帝曰:「診得胃脈病形何如?」
歧伯曰:「胃脈實則脹,虛則泄( 脈實者,氣有餘,故脹滿。脈虛者,氣不足,故泄利。) ( 新校正云:「詳此前對帝問知病之所在。」) 。」
帝曰:「病成而變,何謂?」
歧伯曰:「風成為寒熱( 〈生氣通天論〉曰:「因於露風乃生寒熱。」故風成為寒熱也。) 。癉成為消中( 癉,謂濕熱也,熱積於內,故變為消中也。消中之證,善食而瘦。) ( 新校正云:「詳王注以善食而瘦為消中,按本經多食數溲為之消中,善食而瘦乃是食㑊之證,當云善食而溲數。」) 。厥成為巔疾( 厥,謂氣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