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方例釋
- 作者
- 莫枚士
- 朝代
- 清
- 年份
- 公元1884年
序
余既為莫枚士先生序《研經言》。閱五年,先生復郵寄所撰《經方例釋》示余,且屬為序。余於斯事,未之能信,而先生意氣勤懇,屢以所學相質證,視當世若舍余,無可言醫者,余又安得不贅一言乎?大抵醫藥之興,其始所用皆單方也。其後,生事日繁,嗜欲日侈,病之變化愈多,方之配置愈備。於是,有用數味至數十味為一方者,有合一二方或數方為一方者,有師古方之意,而大小輕重於其制者,踵事而增華焉,隨宜而施治焉。方之義脫胎於古,而方之數則倍蓰於古。粗工視之,茫然不識其端緒。其悍者,且創為古方不可治今病之說,以自文其陋。嗟乎!方例之不明,醫學之失傳也久矣,先生此書,方以類聚,大率以本方建首,而以加減諸方隸之,更取《千金》、《外臺》及他方書之可採者,連類而疏證之,考名稱、辨藥品,較分兩之多寡。於古今方書參互合併,變通脫化,釐析移易之,故抉幽明微,豁然開朗,尤精者,則能彌古書之殘闕,闢異說之荊榛,煉媧石以補蒼穹,決龍門而驅洚水。靈胎有靈,尚當執贄請業,況其下焉者乎?余猶記先生《研經言》有云:讀仲景書,而窮源於《靈樞》、《素問》,人知之。讀仲景書,當竟委於《千金》、《外臺》,人不知。由今觀之,成氏之注《傷寒》,窮源者也。先生之釋方例,竟委者也。其有功於醫學,一也。仲景往矣,二千年後,升堂而入室者,非先生其誰歟?
光緒甲申春二月元和陸懋修拜撰
經方通例
經方用名例
一、服:亦曰飲,分汗、吐、下、和四法。桂枝、麻黃,汗也;瓜蒂、梔豉,吐也;承氣、陷胸,下也;白虎、四逆、理中、柴胡,和也。
二、含:口、齒、喉、舌宜之,苦酒湯宜也。
三、灌及吹:卒死、竅閉宜之,豬膽汁、狼牙湯是也。
四、導亦曰內:孔竅宜之,蜜煎導、土瓜根導、豬膽汁尋、膏發煎、礬石丸、狼牙湯是也。
五、摩:經絡宜之,頭風摩散是也。
六、熨:皮肉宜之,鹽熨、枳實熨是也。
七、熏:竅理宜之,雄黃熏法、小兒疳熏法是也。
八、洗及漬:皮肉宜之,礬石湯、苦參湯是也。
九、噀:近世謂之噴,皮肉宜之,冷水是也。
十、粉:亦曰撲,汗出、瘡爛宜之。溫粉、黃連粉、王不留行散是也。
經方製法例
一湯:亦曰飲,治輕浮之疾。其為湯也,有酒煮者,栝蔞薤白湯、麻黃醇酒湯是;有水煮者,桂枝湯、麻黃湯等是;有酒水合煮者,膠艾湯是;有取自然汁和熟湯漉之。不煮者,食犬肉不消方、走馬湯是。其用湯也,有服者,桂枝湯、麻黃湯等是;有洗者,礬石湯、苦參湯是;有漬者,礬石湯是有熏者,苦參湯是;有灌者,狗屎汁是;有噀者,冷水是有含者,苦酒湯是。其變也,有以湯為煎者,大烏頭煎是。
二煎:亦曰膏,治沉重之疾。其為煎也,有酒煎者,鱉甲煎是;有蜜煎者,蜜煎導法是。其用煎也,有服者,敗蒲煎是;有導者,蜜煎、膏發煎是。其變也,有以煎為丸者,鱉甲煎丸是;有以煎入湯者,烏頭桂枝湯是。
三散:亦曰屑,治虛結之疾。其為散也,有別搗合治者,牡蠣澤瀉散是;有合搗治者,四逆散、五苓散是。其用散也,有服者,四逆散、五苓散是;有粉者,溫粉、王不留行散是;有摩者,頭風摩散是;有吹者,菖蒲屑、桂屑是。其變也,有以散為湯者,陷胸湯、防己黃耆湯是。
四丸:古名圓,治留著之疾。其為丸也,有如梧子大者,小丸也,但服之;有如彈丸大者,大丸也,煎服之。其用丸也,有服者,抵當丸、陷胸丸是;有導者,礬石丸是。其變也,有以丸為散者,理中丸是;有以丸為湯者,抵當丸是。
經方煮湯用水例
一、水:煮藥通用。
二、東流水(水萬折必東):除飲達下也。寇宗奭《衍義》云:取其性順疾速,通膈下關也,惟澤漆湯方用之。
三、潦水(淫雨為潦):去濕除熱也。成氏曰:取其昧薄,而不助濕氣,利熱也。
四、泉水:除熱利溺也。
五、井花水(平旦新汲水):通竅解熱也。
六、勞水(甘瀾水):益脾益腎也。
七、麻沸湯(即百沸湯):通經泄熱也。
八、泔水:解熱助胃也。
九、漿水:開胃消食也,有清漿水、酸漿水一曰醋漿兩種。王子接說:漿水,乃秫米和曲釀成,如醋而淡。今人點牛乳作餅用之,或用真粉作,內綠豆者尤佳。《綱目》引嘉謨云:炊粟米熟,投冷水中,浸五六日,味酸,生白花色類漿,故名此。古說可從,若王說,直是酒漿矣。近人說為泔澱,非。治食啖蛇、牛肉中毒方中自有泔水,不云漿水。
十、酒:行經絡、速藥勢也。有清酒、醇酒、白酒、苦酒四種。他方或水酒並煮,獨栝蔞薤白湯之用白酒,紅藍花酒之用清酒,麻黃醇酒湯之用醇酒,苦酒湯、飲食中毒煩滿治之方之用苦酒,皆專用酒。
經方和藥有定例
一、大棗:和百藥,利諸經也。
二、蠟:緩藥勢,趨下焦也。有與阿膠同用者,調氣飲是。
三、白蜜:緩藥勢,益脾氣也。
四、膠飴及沙糖:緩裡急,緩藥勢也。有與棗同用者,建中湯是。
五、酒:行藥氣,利榮氣也。
六、苦酒:除裡熱,泄三陰也。
七、粳米及白粉:和胃氣,利衛氣也。有與大棗同用者,附子粳米湯是;有與蜜同用者,甘草粉蜜湯、豬膚湯等是。
八、阿膠:趨下焦,化痰沫也。
九、雞子黃:和陰氣,息裡熱也。有與阿膠同用者,黃連阿膠湯是。
十、生薑汁:和丸用。
經方服丸散方例
一、沸湯 二、白飲 三、酒 四、漿水 五、大麥汁 六、麥粥
仲景用藥與《神農本經》異同考
古謂:《神農本經》為出華佗、仲景輩。今並考其異同著於篇,以俟明者擇焉。
術 《本經》止言術,而仲景書有術,有赤朮。後人於凡用術方,悉加白字於朮上。《脈經》無白字可證也。但以赤朮推之,故加白字耳。《圖經》文以蒼朮為正,而曰:凡古方云術者,皆白朮也,非今之術矣,據此,是仲景用術,蒼、白分別與神農異。
芍藥 《本經》止言芍藥,而仲景書獨芍藥甘草湯方有白字。據《玉函經》錄此方無之。則《傷寒論》文,後人增也,與神農同。
茯苓 《本經》止言茯苓。仲景書獨腎氣丸方有白字,則余皆赤茯苓也。陶注《本草》云:白色者補,赤色者瀉,此之謂矣,與神農異。
地黃 《本經》以乾地黃為主,云:生者尤良,是干、生別而不別也。仲景書腎氣、復脈用乾者,防己地黃湯用生者,與神農異。
姜 《本經》以乾薑為主,云:生者尤良,是干、生別而不別也。仲景書於溫中用乾者,治嘔用生者,與神農異。理中加減法曰:吐多者,去朮加生薑二兩。通脈加減法曰:嘔者,加生薑二兩。二方有乾薑,而必加生薑以治嘔吐,是乾薑不治嘔吐也。真武加減法曰:下利者,去芍藥加乾薑二兩。真武有生薑,而必加乾薑以治利,是生薑不治利也。大約生薑溫上,乾薑溫中,高下之分。生薑瀉心則生薑、乾薑並同,以有乾噫、下利故耳。
豆 《本經》大、小豆同條,而仲景書治中毒方用黑豆,赤豆當歸散用赤豆,與神農異。
經方例釋上
甘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傷寒少陰病,咽痛;亦治傷寒脈結代,心動悸。
甘草(二兩。《綱目》錄此有蜜水炙三字。二兩,神農秤也。當今秤一錢分二釐,其法詳後「古方權量考」。下仿此。)
上一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半,去滓,溫服七合,日二服。(《證類本草》錄此作五合,日三服,義長。三升、一升半、七合,古藥升也。三升,當今量二合零一抄;一升半,當今量一合;七合,當今量四勺七抄。其法詳後」古方權量考」。下仿此。)
〔案〕此諸方之祖。此方不獨治少陰咽痛也。《外臺·十一》、《千金》云:甘草湯,主天下毒氣,山川霧露毒氣,去地風氣瘴癘毒,其方即此。成注:甘草湯,治少陰客熱。依例推之,凡有熱毒者,皆主之,必效,以此方治。凡服湯,嘔逆不入腹者,先服此,然後服余湯,是止吐也。《得效方》以治小兒遺尿;《至寶方》以治小兒尿血;《聖濟方》以治舌腫;《千金》以蜜炙甘草治陰頭生瘡;李樓以蜜煎甘草塗湯火瘡,皆取清熱解毒之用。後人變其法為膏,以治懸癰、喉癰等症,名國老膏,為瘍科必備之藥。今喉科家治咽喉痛,用金鎖匙,即甘草中之細者,其味苦,俗名苦甘草,此咽痛用甘草湯,當兼金鎖匙而言。
又湯方(《玉函經》附遺) 治小兒中蠱,欲死者。
甘草(五錢。《綱目》引作半兩。)
水一盞,煎至五分,去滓,作二服。當吐出。點兒口中。(《玉函》一盞作二盞,脫「去滓」作「二四」字。今從《證類》。
又湯方(《玉函經》附遺) 治小兒撮口,發噤。
甘草二錢半,細銼。
水一盞,煎至六分,去滓,溫服。令吐痰涎後,以乳汁點兒口中。(六分謂於一盞減四分。)
又湯方(《金匱要略》) 治食牛肉中毒及誤食水茛,狂亂,狀如中風或吐血。
甘草煮汁,飲之即解。
又丸方(《玉函經》附遺) 治小兒羸瘦。(《證類》引瘦下有「綴綴」二字)
甘草(三兩,炙焦《千金》五兩。《證類》二兩。)
上杵為末,蜜丸,如小豆(《證類》作綠豆)大,每溫水下五丸,日三服。(《千金》每服十丸。)
〔案〕附遺三方,《證類》引《金匱玉函方》並有之。甘草五方,後人師其法而變用之。《直指》師第二方,以治蠱毒、藥毒。《百一選方》師第三方,吐初生小兒,以預解痘毒。《千金》師第四方,治食牛、馬肉中毒,以甘草煮飲,或酒煎服,取吐或下,如渴不可飲水,飲水即死。《外臺》以小便煮甘草數沸服,治大人羸瘦。《廣利》以甘草作散,調入小便中服,治肺痿、久嗽、煩悶、寒熱、涕唾多者。《聖惠》以豬膽汁浸而丸之,治小兒熱嗽。《幼幼新書》以甘草作散,用豬膽汁炙,和米泔服,治小兒目澀。皆師第五方而小變之也。
桂枝甘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
桂枝(四兩) 甘草(二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頓服作一頓服。)
〔案〕成注謂:亡陽心虛,以此湯和血脈,此雖本《本經》為說,然《本經》利血脈之意,亦謂發汗邪去則血脈自和,非別有利血脈之長也。此症自是虛其心陽,衛邪深入心下,故專用桂枝以解肌,實諸桂枝湯之祖方。《外臺》一方有大棗,即此也。如甘麥大棗湯之比,玩桂枝湯方,則原方或當如《外臺》,特因仲景不用,故後人不知耳。仲景用桂,不獨太陽病為然,即使邪已入里,而表分有一分未淨者,必用之。故雖於建中補氣,復脈補血方中,亦皆用一味桂枝,以達餘邪。下此如桃仁承氣湯、黃連湯、桂枝人參湯、當歸四逆、烏梅,並皆用桂。且也太陰病用桂枝湯;少陰病四逆散中加桂,是三陰用桂也。柴胡桂薑湯以治少陽;而陽明病亦有宜桂枝湯;是三陽亦用桂也。《金匱》用桂方亦多,是雜病亦用桂也。總之,不論陰陽,但邪未淨者,並宜此方。近王氏晉三作《古方選注》,妄謂桂枝為太陽經藥,何其泥也?有邪必用桂枝者,為是書治寒,故未可概之濕熱病之邪也。
甘草麻黃湯方(《金匱要略》) 治皮水。
麻黃(四兩,《千金》三兩) 甘草(二兩,《千金》一兩)
上二味,以水五升,先煎麻黃,去上沫,內甘草,煮取三升,溫服一升,重覆汗出;不汗,再服。慎風寒。
〔案〕依全書通例當云麻黃甘草湯,此方不專治水,實則治喘之專方。《要略》防己黃耆湯加減法曰:喘者,加麻黃二兩,此明證也。大抵水腫與喘,皆是氣結所生,故此方治兩症皆效。《千金·卷廿一》以此方治氣急,積久不差,遂成水腫。諸皮中水攻面、目、身體,從腰以上腫,以此發汗,其煎服法同,此用最合經意。《外臺·卷一》《小品》雞子湯,以此方麻一兩,甘一分,水煎,加雞子白,令置水中合和令勻,內藥,復攪令和,上火煎之勿動,煎至一升,適寒溫,頓服取汗,治傷寒發汗後,二、三日不解,頭痛肉熱。此乃借治熱氣,故加雞子。
桔梗湯方(《傷寒論》、《玉函經》,後世名甘桔湯) 治傷寒少陰病,咽痛。
桔梗(一兩) 甘草(二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溫再服。(崔氏云:分兩服,吐膿血。)
〔成注〕甘草湯主少陰客熱咽痛,桔梗湯主少陰寒熱相搏咽痛。
〔泉案〕甘草治熱,桔梗治寒。通脈四逆湯加減法:咽痛者,去芍藥加桔梗二兩,是此方所由制也。《千金》治上焦虛寒,短氣,語聲不出,有黃耆補中湯,方用桔梗、甘草,蓋以腎寒結於上焦,故合用此方,以散其寒。《外臺》引救急治喉中氣噎方,用桔梗、甘草,取此為引申義。劉守真有訶子湯,治失音不能言語,即此方加訶子,以斂肺氣。訶子合桔梗,為一斂一散,猶乾薑、五味合用之義也。然不獨喉症宜之,且為諸排膿之要方。《外臺》引《集驗》桔梗湯治肺癰,《錄驗》治肺癰經時不差,桔梗湯方皆取此。《綱目·卷一》桔梗湯治肺癰條引《金匱》文,其症則盡與桔梗白散同,其方乃此方。《小兒直訣》以此方治肺熱喉痛,有痰者,甘草炙、桔梗泔浸一夜,煎服,又加阿膠。蓋此桔梗專主傷寒之咽痛,若冷痰,亦可用。肺既有熱,當非所宜,故須泔漬,又加膠以潤下之耳。
此方後人以治凡咽喉病,或於他方加入此二味者,以咽痛為少陰標病,少陰之本在腎,其標在肺,此治標方,故不論肺、腎,凡在咽喉,皆得通用。咽痛何以別之?大抵脈沉者,少陰病;脈浮者,太陰病。
大黃甘草湯方(《金匱要略》) 治食已即吐。
大黃(四兩) 甘草(一兩,《外臺》二兩,炙)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分溫再服。
〔案〕此諸下方之祖。加芒硝為調胃承氣湯,必效。以此治胃反、吐水及吐食神驗。論云食已即吐,當兼水食言。
甘草乾薑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吐逆,亦治肺痿,吐涎沫,不咳,遺尿,小便數。
甘草(四兩,炙,《玉函》二兩) 乾薑(二兩,炮)
上二味,㕮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溫再服。
〔案〕此諸溫中方之祖。加附子為四逆湯,加參、術為理中湯,是四逆、理中皆此方之屬。依全書通例當云乾薑甘草湯。經方例凡經誤下者,皆用乾薑,不獨治煩、吐也。《備急》正作乾薑甘草湯,姜二分,甘一分,治吐逆、水米不下神驗。
芍藥甘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兩脛拘急。
芍藥(四兩,《成本》有白字) 甘草(四兩,炙)
上二味,㕮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溫再服。
〔案〕此為血痹之主方。許叔微《傷寒九十論》云:仲景桂枝加減法,十有九證,但云芍藥。《聖惠》皆稱赤芍藥,尚藥皆云白芍藥,然赤者利,白者補。《本經》稱:芍藥,主邪氣腹痛,利小便,通順血脈,利膀胱、大、小腸、時行寒熱,則全是赤芍藥也。又桂枝第九證云,微惡寒者,去芍藥,蓋懼赤芍藥之寒也。惟芍藥甘草湯一證云:白芍藥,謂其兩脛拘急,血寒也,(血當為惡字之誤。)故用白芍藥以補之,據此似此方芍藥是白者也。芍藥甘草附子湯祖此,亦似當是白者,然以他方本此方者推之,恐未必盡然。何以言之?本方加柴胡、枳實,為四逆散;加黃芩,為黃芩湯;四逆自利,未必皆為血寒之屬虛者,非與柴、芩大戾乎?竊謂:拘急本血痹所致,赤芍正治血痹主藥,何必以養陰為說,而指為白芍乎?此後尚可用承氣,何獨畏赤芍乎?白字斷當為淺人加也。且拘急者,以營氣內收也。四逆散症所以致四逆者,以營氣被寒所抑,不得外達而內收;故黃芩湯症所以致自利者,以少陽半表之邪,將從半里而內收;故即芍藥甘草附子湯症所以致惡寒者,亦以汗後營氣已虛,不得外暢,復以不解,而寒留於表,遂致內收,故皆與兩脛拘急,用赤芍同義,以其為血痹則一也。由是烏頭湯、甘遂半夏湯等方皆通矣。
甘麥大棗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臟躁,喜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數欠伸。
小麥(一升) 甘草(三兩) 大棗(十枚)
上三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亦補脾氣。
〔案〕此為諸清心方之祖,不獨臟躁宜之。凡盜汗、自汗皆可用。《素問》:麥為心谷。《千金》曰:麥養心氣。《千金》有加甘竹根、麥冬二味,治產後虛煩及短氣者,名竹根湯。又有竹葉湯、竹茹湯,並以此方為主,加入竹及麥冬、薑、苓,治產後煩。夫悲傷欲哭,數欠伸,亦煩象也。依全書通例,此方當名小麥甘草湯,或麥甘大棗湯亦得。
甘草薺苨湯方(《金匱要略》) 凡諸毒,皆是假毒以投無知時。宜煮甘草薺苨飲之,通除諸藥毒。
〔案〕此為諸解毒方之祖。《外臺·卷三十一》云:諸饌食直爾,何容有毒,皆是以毒投之耳。既不知是何毒,便應煮甘草薺苨湯治之。又《證類》及《綱目》,皆引《金匱》方曰:治誤飲饌中毒者,未審中何毒,卒急無藥可解,只煎甘草薺苨湯服之,入口即活。此文今《玉函》、《要略》並逸,《千金》豬腎薺苨湯,治強中,生於石藥毒者,亦將此方參入白虎湯中。《肘後》云:一藥而兼解眾毒者,惟薺苨汁濃飲二升,或熱嚼之,亦可作散服。此藥在,諸藥中毒皆自解也。正與《別錄》解百藥毒合。
紫參湯方(《金匱要略》) 治下痢,肺痛。(《綱目·卷十二》,無肺痛二字。)
紫參(半斤) 甘草(三兩),《綱目》(二兩)
上二味,以水五升,先煮紫參,取二升,內甘草,煮取一升半,分溫三服。
〔案〕《本草》紫參,味苦辛寒,無毒,主心腹積聚,寒熱邪氣,通九竅,利大小便。《別錄》云:療腸胃大熱。是此方所主之痢,亦熱痢也。且《別錄》又云:治腸中聚血。甄權云:散瘀血。據此諸說,當是治熱在血分之痢。考仲景列病,皆取形體易見者言,無言某臟病、某腑病者,今此肺痛二字,不合全書通例;而下痢,本為通利,與《本經》利大便,義亦相乖。疑肺字當為腫字,草書腫字,脫去右旁下半,故誤也。以此下痢,由血閉腫痛,正是不通合用利藥,與熱痢下重,用白頭翁同義。《聖惠》以紫參治吐血不止,又或加阿膠於此方中,治吐血不止,皆此意也。豈吐血,亦必肺痛乎?必不然矣。《普濟》五參丸,與《千金》並以沙參易紫參,治酒刺,刺亦瘀血所生,酒中濕熱也,與此相參。
《吳普本草》紫參,一名牡蒙。陶注《本草》云:紫參,今方家呼為牡蒙,用者亦少,是梁時已鮮用之。
甘草粉蜜湯方(《金匱要略》) 治蛔蟲之為病,令人吐涎,心痛,發作有時,毒藥不止。
蜜(四兩) 甘草(二兩) 粉(一合,一作白粉一兩,《千金翼》作白粱粉一升)
上三味,以水三升,先煮甘草,取二升,去滓,內粉、蜜,攪令和,煎如薄粥,溫服一升,差即止。
〔案〕此諸和胃方之祖。白粉、白粱粉也。古者,九穀貴粱,故直稱粱米,為米,猶直稱甘瓜為瓜之比。其云粳米者,乃稻米也。《外臺·卷三十一》治一切藥毒方:甘草三兩炙,以水五升,煮取二升,內粉一合,更煎二、三沸,內蜜半兩,分服,以定止。又《千金》及《翼》治一切藥毒不止,解煩悶方:甘草一兩,炙,切,白粱粉一升,蜜四兩(《千金》甘、蜜各四分),上三味,以水五升,煮甘草,取二升,去滓,內粉,湯中攪令調,下蜜,煎令熟如薄粥,適寒溫,飲一升。據此二文,粉為米粉明矣。近世因經文治蛔蟲,誤以白粉為鉛白粉。然考仲景書中雲粉者,俱是米粉。此方與豬膚湯法同,而《傷寒·少陰篇》豬膚湯方,豬膚一斤,以水一斗,煮取五升,去滓,加白蜜一升,白粉五合,熬香,和令相得,與此皆系粉、蜜同用,皆先煎主藥,後調粉、蜜而成。彼注:白粉益氣斷利。彼方為米粉,以彼例此,亦當如是。即如大青龍方下云:汗出多者,溫粉撲之。《論》無粉撲方,《明理論》載之,白朮、藁本、川芎、白芷各等分,入米粉和勻撲之,無藁本亦得。是溫粉亦米粉也。鉛粉之說,其謬顯然。蓋此方服於已服毒藥之後,胃氣必傷,是以蛔益不安,故仲景易以安胃和中為治。若鉛粉即是毒藥,何庸以毒繼毒乎?必不然矣。或曰:毒藥不止,當作藥毒不止,藥毒謂百藥毒,百藥毒能傷胃,故蛔蟲不安。甘草、粉蜜解百藥毒方也。此說與《千金》、《外臺》併合甚精。若作毒藥殺蟲,而蟲痛不止,則豈甘草、粉、蜜等甘和之藥,功反烈於毒藥,而毒藥所不能殺者,殺之以平藥乎?必無此理也。仲景書文義簡奧,卒不易知,求之之法,有當即方定症者,有當即症定方者。此條則兼之也。
茯苓杏仁甘草湯方(《金匱要略》。《外臺》稱茯苓湯。) 治胸中氣塞、短氣。
茯苓(三兩) 杏仁(五十枚) 甘草(一兩)
上三味,以水一斗,煮取五升,溫服一升,日三服。(三服當為五服。)不差,更服。
〔案〕此治腎逆犯肺之主方。所以然者,以足少陰之脈,支者從肺出,絡心故也。《千金·三十五》治有瘀血,其人善忘,不欲聞人聲,胸中氣塞短氣方:茯苓二兩,杏仁五十枚,甘草一兩。蓋以此專治胸塞短氣,不治瘀血所致之症。其兼治瘀血者,另有一方,亦取此方三味,加入破血行血者,其症並與此同。由是推之,此方之治胸痹,特治其氣塞、短氣耳,非胸痹之正治,猶小半夏,大黃硝石二方之於黃疸例也。《外臺·心腹脹急門》有《廣濟》茯苓湯,治鼓脹,上下腫,心腹堅強,喘息氣急,連陰腫,坐不得,仍下赤黑血汁,日夜不停。方中苓、杏並用,即師此方意也。又有郁李仁丸,治心腹脹滿,腹中有宿水,連兩脅滿悶,氣急衝心,坐不得方,亦苓、杏並用。此方以治短氣為主,雖以茯苓、杏仁並主方名,然苓止三兩,當今二錢三分,杏用五十枚,當今三錢強,是以杏為主也。杏仁主短氣,茯苓、杏仁合用,亦仲景之一例。苓抑腎,杏開心,心腎利,則短氣息矣。
麻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名還魂湯。《外臺》引《備急》名小投杯湯。)
麻黃(三兩,去節) 杏仁(七十枚,去皮尖) 桂枝(二兩,去皮) 甘草(一兩,炙,《成本》二兩)
上四味,㕮咀,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溫覆出汗,(《成本》作緩取微汗,不合全書通例。今從《玉函》。)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成本》法下,有「將息」二字,今從《玉函》刪。)
〔成注〕《本草》有曰:輕可去實,即麻黃、葛根之屬是也。實為寒邪在表,皮腠堅實,榮衛勝,津液內(內當作禁)固之表實,非腹滿、便難之內實也。《聖濟》經曰:汗不出而腠密,邪氣勝而內蘊,輕劑所以揚之,即麻黃、葛根之輕劑耳。麻黃味甘苦,用以為君者,以麻黃為輕劑,而專主發散,是以為君也。桂枝為臣者,以風邪在表,又緩而膚理疏者,則必以桂枝解其肌,是用桂枝為主(此主字或作臣,非。)寒邪在經,表實而腠密者,則非桂枝所能獨散,必專麻黃以發汗,是當麻黃為主,故麻黃為君,而桂枝為臣也。《內經》曰:寒淫於內,治以甘熱,佐以辛苦者,茲是類與。甘草味甘平,杏仁味甘苦溫,用以為佐使者,《內經》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肝者榮之主也。傷寒榮勝衛固,血脈不利,是專味甘之物以緩之,故以甘草、杏仁為之佐使。且桂枝湯主中風,風則傷衛,風邪並於衛,則衛實而榮弱。仲景所謂:汗出惡風者,此為榮弱衛強是矣。故桂枝湯佐以芍藥,用和榮也。麻黃湯主傷寒,寒則傷榮,寒邪並於榮,則榮實而衛虛。《內經》所謂:氣之所併為血虛,血之所併為氣虛是矣。故麻黃佐以杏仁,用利氣也。若是之論,實處方之妙理,製劑之淵微。該通君子,熟明察之,乃見功焉。
〔泉案〕此桂枝甘草湯減二之一,加麻、杏以治喘也。桂、甘主腠實,麻、杏主肺實,肺合皮腠,此方兼治之。惟麻、杏治喘,故後世治喘諸方,如《攝生》定喘湯之類皆宗此。夫麻黃湯所以能發汗者,以有桂枝。故試以麻杏甘石湯例之,麻杏甘石湯治有汗而喘;麻黃湯治無汗而喘,二方治喘則同,而所異在石、桂二味,有石膏,則宜於有汗,有桂枝,則宜於無汗,足見麻黃之專主疏滯,不專主發汗,而桂枝有汗止汗,無汗發汗之說,不攻自破矣。《外臺》引《備急》小投杯湯,治上氣。《千金》名此為還魂,治中惡。中惡症,多脹急,與上氣皆氣病。是亦治喘之引申也。
補加減法:《經》無,今以《備急》小投杯湯加減法補。冷多者,加乾薑三兩;淡唾者,加半夏三兩(淡,古痰字。)
麻黃加朮湯方(《金匱要略》) 治濕家煩疼。
即麻黃湯原方加朮四兩。煎服法同。
〔案〕此所加當是蒼朮。今《經》於方中衍白字,疑後人加。
甘草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桂枝(四兩,《外臺》一方三兩) 甘草(三兩,炙,《玉函》、《外臺》並三兩) 附子(二枚,炮) 白朮(三兩)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為三服,溫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得微汗出即解。能食汗出復煩者,將服五合以上,恐一升多者,宜服六七合為始。(各本脫誤,今從《外臺》。)
〔案〕此桂枝甘草湯加朮、附也。以其風濕相搏,故以桂枝甘草湯之去風為主,而加朮、附,走皮中,逐水氣以除濕,當名白朮附子湯。《外臺·卷十五》正然,此嫌與朮附子湯同名,故別之。但甘草最輕,不得專方名。《外臺》作四物附子湯,義長。(《外臺》又或無四物二字。)本《論》朮附子湯方下云:法當加桂,以其人大便緊,小便自利,故不加桂也。夫朮附子湯加桂,即此方矣。以此症小便不利,故《外臺》於朮附子湯方下注云:此本一方二法,以其人大便緊,小便自利,故去桂也。若其人大便溏,小便不利者,當加桂。所謂小便不利加桂者,正謂此方。所以小便不利加桂者,以此小便不利,為濕邪阻肺,肺主皮毛,桂能泄之故也。
天雄散方(《金匱要略》) 治男子失精。(從《綱目》。)
天雄(三兩,炮) 白朮(八兩) 桂枝(六兩) 龍骨(三兩)
上四味,杵為散,酒服半錢匕,日三服。不知,稍增之。
〔案〕《要略》有方無論。《外臺》於失精候引《要略》,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陰頭寒,目眩,發落為證。又復引範汪天雄散隸之,檢《範汪方》,較此止少龍骨一味。而注中引張文仲有龍骨。是天雄散,實失精之專方也。但必寒濕致痿者宜之。又東洋本《外臺》術八分,桂六分,據此知今《金匱》朮、桂下二兩字,皆分字之誤。依此推之,則龍骨亦當三分,惟天雄三兩。《外臺》正同。其得專方名者此歟。濕令人痿,故以天雄之長於治濕治之。三建之別,附子主寒為多,烏頭主風為多,天雄主濕為多,細繹本經自知。
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方(《傷寒論》、《玉函經》、《千金》名茯苓湯) 治悸。
茯苓(半斤) 桂枝(四兩,去皮)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玉函》十五枚)
上四味,以甘瀾水一斗,先煮茯苓,減二升,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
〔案〕此桂枝甘草湯加茯苓也。為諸苓、桂並用方之祖。苓、桂並用者,即《內經》開鬼門,潔淨府之意。苓潔淨府,桂開魄門,魄門即汗空,一名元府。《經》鬼字,魄之剝文。此方治發汗後,臍下悸者,以腎氣動也。苓伐腎邪,故重倍於桂。理中加減法、小柴胡加減法並曰:悸者加茯苓,即此方所由立。
茯苓甘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傷寒汗出不渴及傷寒心下悸。
茯苓(三兩,《成本》二兩) 生薑(三兩,一法二兩) 桂枝(二兩) 甘草(一兩)
上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案〕此桂枝甘草湯減原分之半,加苓、姜各三兩也,為治心下悸之主方,此與苓桂甘棗湯同,為桂枝甘草湯加苓。又同治悸,而心下、臍下,位之高下不同,心下高於臍下,則疑於表,故復加生薑以散之,而與苓同分。臍下下於心下,則疑於裡,故專重苓,而不加生薑。此法以膈為主,膈上為陽,膈下為陰也。《千金》治冷痰,胸膈痰滿,有茯苓湯,即此方去甘草,加半夏,為小半夏加苓桂方。悸、嘔並作者宜之。
詳其加味之意,蓋濕在氣分之治法也。故亦治傷寒汗出不渴。
茯苓澤瀉湯方(《金匱要略》) 治吐而渴。
茯苓(半斤) 澤瀉 生薑(各四兩) 白朮(三兩,《千金》、《外臺》或作半夏四兩) 桂枝(《千金》、《外臺》薑、朮、桂各三兩) 甘草(各二兩,《千金》、《外臺》一兩)
上六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內澤瀉,再煮取二升半,溫服八分,日三服。
〔案〕此合茯苓甘草湯、澤瀉湯二方,以茯苓、澤瀉命名者,各舉其方之主藥也。茯苓甘草湯,本治不渴而汗出,此取以治渴者,渴、不渴雖異,其為停飲則無異。且澤、術本治停飲之渴也。方中苓、朮、桂、瀉自五苓來,五苓本治渴之方,其加生薑,乃為吐耳,則謂此方為五苓去豬苓加生薑也可。且方中桂、瀉,一表一里,與五苓法同,其治渴亦宜。
苓桂朮甘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茯苓(四兩) 白朮(三兩) 桂枝(三兩) 甘草(二兩,草當作遂)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小便即利。
〔案〕《脈經》錄此作甘草湯。小注:草一作遂,是謂甘遂湯也。方雖未見,當即此方以甘遂易甘草者。《經》以此方治心下有飲,胸脅支滿,目眩及短氣,有微飲二症。支滿與短氣,為病雖異,而其結於胸膈則同。甘遂半夏湯治心下堅滿,於留飲欲去之時,尚須甘遂,則此飲未欲去而結甚者,益當用甘遂可知。若不用甘遂,則方中無治滿之藥,而反以甘草益其痰,恐無此理也。推此以論傷寒吐、下後,逆滿氣衝,頭眩、脈沉緊,為邪全入里,但尚帶表證。醫以其帶表,復汗之致振搖,則里邪之結,因發表而益甚,豈可無以治其滿乎?且此症若脈浮緩,自當專治表,今既沉緊,更非朮、甘所宜,斷當以甘遂去下後所結之水(眩為痰水,沉緊為結。)桂以散表中未淨之邪,苓、術以抑腎扶脾為合。
桂苓五味甘草湯方(《金匱要略》) 治咳逆倚息不得臥,服小青龍湯已,多唾口燥,寸脈沉、尺脈微,手足厥逆,氣從少腹上衝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熱如醉狀,因復下流陰股,小便難,時覆冒者。
茯苓(四兩) 桂枝(四兩,去皮,《千金》、《外臺》並一兩) 甘草(三兩,炙) 五味子(半升)
上四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
〔案〕此苓桂甘棗湯去棗加五味子也。仲景之例,凡治咳皆五味、乾薑並用。此專取五味者,以服青龍發泄之後而氣衝,故專於斂收也,為肺腎同治之法。肺挾風以陷腎,則尺微;腎散水以沖肺,則寸沉。故少腹、胸、咽,皆被抑逆而面為之赤。桂以宣肺,而苓以抑腎,味以納腎,則治腎重而治肺輕也,為苓、味同用之法爾!《雅》謂五味為荎蕏,蕏從豬,豬之言瀦,猶蓄也。
苓甘五味姜辛湯方(《金匱要略》) 治咳、胸滿。
茯苓(四兩) 甘草(三兩) 五味子(半升) 乾薑、細辛(各三兩)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桂苓五味甘草湯去桂,加薑、辛也。為寒咳之主方,專治少陰。
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湯方(《金匱要略》) 治不渴,嘔冒。
即前方加半夏半升。煎服法同。
〔案〕加半夏,則治少陽,嘔冒,少陽症。
射干麻黃湯方(《金匱要略》) 治咳而上氣,喉中水雞聲。
射干(十三枚,一法三兩) 麻黃 生薑(各四兩) 紫菀 款冬花 細辛(各三兩) 五味子(半升) 半夏(八枚,一法半升) 大棗(七枚)
上九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麻黃一兩,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案〕此小半夏加細、味、菀、款、射、麻也。深師麻黃湯,治上氣脈浮,咳逆,喉中如水雞鳴,喘息不得,呼吸欲絕。麻黃八兩,去節,先煮去沫,射干二兩,甘草四兩,炙,大棗三十枚,四味水煎服。《千金·卷二十二》澤漆湯治水腫。其加減法曰:咳嗽加紫菀、細辛、款冬花。是三味,本治水氣上浮之咳,與本方合,同射干為治肺飲之法。其細辛、半夏、五味,治少陰者也。麻黃治太陽者也,必治太陽、少陰者,以咳而上氣故也。然則此症,乃肺飲而兼太陽表、少陰里也。此方除治二經外,則射干、菀、款,乃為喉鳴設,此方主藥也。
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杏仁湯方(《金匱要略》) 治形腫。
茯苓(四兩) 甘草 乾薑 細辛(各三兩) 五味子 半夏(洗) 杏仁(去皮尖,各半升)
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依例當作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湯去半夏,加杏仁。方無半夏,方與《經》水去嘔止義合。
厚朴麻黃湯方(《金匱要略》) 治咳而脈浮。
厚朴(五兩) 麻黃(四兩) 石膏(如雞子大) 小麥(一升) 杏仁(去皮夾) 五味子 半夏(洗,各半升) 乾薑 細辛(各二兩)
上九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小麥熟,去滓,內諸藥,煮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杏仁湯,去苓、甘,加樸、麻、石、麥四味也。《外臺》錄深師投杯湯治久逆上氣,胸滿,喉中如水雞鳴。其方厚朴、麻黃、石膏、杏仁、小麥、五味水煎服,分兩並與此同。方下云:咳嗽甚者,加五味子、半夏、乾薑,較此僅無細辛為異。《千金翼·卷十八》治噫止唾血方,即此方去乾薑、細辛加生薑,是即投杯湯易乾薑為生也。此又以麻杏石甘湯去甘,加樸、麥、半三味,治上氣喉鳴,其用小麥者,與麥甘大棗湯同,為潤燥之法。而與樸並用者,蓋此咳是肺氣燥逆所致,與喘家樸、杏同用例合。若不咳者,只須如此,為心肺同治之法也。若咳者,則入五味、薑、辛,仲景小柴胡之舊例也。以《外臺》法參看,故知之石、半同用,竹葉石膏湯之法也,與小青龍加石膏、越婢加半夏之治咳逆同意。六味中樸、麥一類,麻、杏一類,石、半一類,而後半方三味又一類也。或當樸、杏一類,如喘家作桂枝之例;麻、半一類,如心下悸之例;石、麥一類,如《千金》竹葉湯治煩之例。其法又以大青龍合小青龍,麻、杏、石自大青龍來,治太陽也;干、半、辛、味自小青龍來,治少陰也,其樸、麥則新加,以治水飲之上泛,脈之浮,其以此歟。《外臺》引《必效》小麥湯,用小麥一升,樸四兩,參、薑、甘、苓、茹七味,治嘔吐,亦取其平逆也。
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杏仁大黃湯方(《金匱要略》) 治面熱如醉。
茯苓(四兩) 甘草 乾薑 細辛(各三兩) 五味子 半夏(洗) 杏仁(去皮尖,各半升) 大黃(三兩)
上八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飲發於少陰,而涉及膀胱、胃腑者宜之。觀五方加法,蓋此症之飲,先發於少陰,次及少陽,次及太陽,還入陽明者也。陽明無所復傳,乃止也。
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龍骨 牡蠣(熬) 甘草(各二兩,《玉函》各三兩) 桂枝(一兩)
上為末,以水五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八合,日三服。
〔案〕此桂枝甘草湯減桂四之三,加龍骨、牡蠣也。龍骨、牡蠣主精神不守,故此方為諸虛驚方之祖。仲景書中,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治煩驚;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治驚狂,臥起不安;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治失精、夢交,並以此方為腔拍,故主治亦相近。要之,龍骨善入,牡蠣善軟,欲其搜剔半里之邪故也。《外臺》以此去龍骨,加李根白皮一斤,桂用八兩,名牡蠣奔豚湯,治奔豚氣,從少腹起撞胸,手足逆冷。蓋奔豚之狀,本云如事所驚,如人所恐,則亦治驚之引申義也。
半夏散及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咽喉痛。(論作咽中,今從《外臺》。)
半夏(洗) 桂枝(去皮) 甘草(炙,各等分)
上三味,各別搗篩已,合治之。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若不能散服者,以水一升,煎七沸,內散一兩方寸匕,(《成本》作兩方寸匕,上脫一字。《玉函》作一二方寸匕,是。)更煎三沸,下火令小冷,少少咽之。
成注:治少陰客寒咽痛。
〔泉案〕《本草》:半夏治喉咽腫痛,桂枝治喉痹。此乃咽喉屬寒者之正治。今喉科家幾禁用矣。方從桂枝甘草湯加半夏,故半夏得專方名。《外臺》有治冷痰方,即此方加生薑一斤,方名同,想生薑為半夏設也。《活人書》以此治伏氣之病。
防己地黃湯方(《金匱要略》) 治風家,病如狂狀,妄行,獨語不休,無寒熱,其脈浮。
生地黃(二斤,《千金》五斤) 防風(三分,《千金》三兩) 防己(一分,《千金》二兩) 桂枝(三分,《千金》三兩) 甘草(一分,《千金》二兩)
上四味,以酒一杯,浸之一宿,絞去汁;生地黃,㕮咀,蒸之如斗米飯久,以銅器盛其汁;更絞地黃汁,和,分再服。(杯下當有水一升三字。如當為五。久當為下。汁下當有飯熟二字。和下當有前藥汁三字。今本脫誤,故與《千金》不合。)
〔案〕徐氏《軌範》曰:此方他藥輕,而生地獨重,乃治血中之風也。此等法最宜細玩。凡風勝則燥,又風能發火,故治風藥中,無純用燥熱之理。泉謂妄行獨語,正是狂症,狂症有熱,脈不浮。今脈浮,無寒熱,故不正言狂,而以如狂狀之。云如狂狀者,專治風眩也。此方專於風眩宜,非可治一切風。徐說泥,非是。徐嗣伯《風眩方·第十之二方》下云:上五味,㕮咀,以水一升,漬一宿,絞汁著一面,取滓,著竹簀上。以地黃著藥滓,於五鬥米下蒸之,以銅器承取汁,飯熟以向前藥汁合,絞取之,分再服。治言語狂錯,眼目霍霍,或言見鬼,精神昏亂,此製法較《金匱》為明。
竹皮大丸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乳中虛,煩亂嘔逆。
甘草(七分) 生竹茹 石膏(各二分) 桂枝 白薇(各一分)
上五味,末之,棗肉和圓如彈子大,飲服一圓,日三夜二服。有熱者倍白薇,煩喘者加柏實一分。(徐評《金匱》讀本改柏為枳。然《別錄》謂柏實療虛損吸吸,亦未嘗不合。)
〔案〕此乃竹葉石膏湯之變法。不用治嘔藥者,以因煩致嘔,治煩而嘔自止也。竹葉石膏症有氣逆欲吐,與此相似,彼方亦治虛煩,亦與此相似,但彼用半夏者,逆自里來,此用桂枝者,逆自外寒來,且因逆而吐,與因嘔而逆不同。此亦桂、石並用之分,與桂枝白虎相似。
徐評《金匱》讀本云:產後之病,因乳而患者甚多,蓋養胎之血,三日上而成乳,變態不一,不可不知。然《綱目》錄此,乳作產。考《素·通評虛實》婦人乳子,亦謂產子,非謂哺子。
屍蹶 脈動而無氣 氣閉不通 故靜而死也 治之方(《金匱要略》)
桂屑著舌下。
蜀椒閉口者有毒 誤食之 戟人咽喉 使不得出氣 便欲絕 或吐下白沫 身體冷痹 急治之方(《金匱要略》)
肉桂煮汁飲之。
〔案〕《肘後·卷三》治中風不語,亦以桂屑著舌下咽之,緣冷風入肺,與屍厥為病同,故方同。《千金》治鉤吻毒困欲死,面青口噤,逆冷身痹方,煮桂汁飲之,症與中椒相似,故方同。又《金匱》烏頭桂枝湯方下云:桂枝湯五合解之,是以桂湯下烏頭煎也。如治胸痹方,用橘皮湯下之法,寒疝繞臍痛,故以桂。《千金》有酒煮之桂湯,治產婦小腹痛,有酒服之桂散,治婦人血瘕痛。《備急》亦以酒服之桂散方寸匕,治心痛。是桂湯善治痛也。
蜘蛛散方(《金匱要略》) 治陰狐疝氣者,偏有小大,時時上下。
蜘蛛(十四枚,熬焦) 桂枝(半兩)
上二味,為散,取八分一匕,飲和服,日再服。蜜丸亦可。
〔案〕《別錄》蜘蛛:微寒、有小毒,主大人、小兒㿉及小兒大腹丁奚,三年不能行者。蓋此乃差㿗之專方也。亦下法之一。小兒㿗多因食得之,大人亦有於房勞過度,及舉重後即行飲食,而未定之氣因躽成㿗者,故《別錄》云云。
桂枝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論七篇》及《千金》名陽旦湯、《脈經》一名陽明湯)
桂枝(三兩,去皮,《玉函》無去皮二字,今從《成本》) 芍藥(三兩) 生薑(三兩,切)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
上五味,㕮咀三物(《成本》無三物二字,今從《玉函》),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滓下《成本》衍適寒二字,今從《玉函》刪,)溫服一升。服已(服已二字《玉函》無,今從《成本》,)須臾,飲熱稀《玉函》無稀字,今從《成本》)粥一升余,以助藥力。溫覆令汗出,(汗出二字《成本》無,今從《玉函》),一時許,遍身漐漐微似有汗(遍身以下八字《玉函》無,今從《成本》)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後服,不必盡劑。(不可令以下二十五字《玉函》無,今從《成本》。)若不汗,再服如前。又不汗,後服當小促役(《玉函》無役字,今從《成本》)其間,令半日許三服盡。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晬時觀之。服一劑盡,病證猶在者,當復作服。若汗不出者,服至二三劑乃解。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惡等物。
成注:《經》曰:桂枝本為解肌,若其人脈浮緊,發熱汗不出者,不可與也。當須識此,勿令誤也。蓋桂枝湯本專主太陽中風,其於腠理致密,榮衛邪實,津液禁固,寒邪所勝者,則桂枝湯不能發散。必也皮膚疏湊又自汗,風邪干於衛氣者,乃可投之也。仲景以解肌為輕,以發汗為重(此成氏之誤)。是以發汗、吐下後,身疼不休者,必與桂枝湯,而不與麻黃湯(此以亡津液,衛氣不和故)。以麻黃湯專於發汗,其發汗、吐下後,津液內耗,雖有表邪而止可解肌,故須桂枝湯小和之也。桂枝辛熱,用以為君。桂猶圭也,宣導諸藥,為之先聘,是辛甘發散為陽之意。蓋發散風邪,必以辛為主,故桂枝為君也。芍藥味苦、酸、微寒,甘草味甘平,二物用以為臣佐者,《內經》所謂:風淫所勝,平以辛,佐以苦,以甘緩之,以酸收之。是以芍藥為臣,而甘草為佐也。生薑味辛溫。大棗味甘溫。二物為使者,《內經》所謂:風淫於內,以甘緩之,以辛散之。是以薑、棗為使也。薑、棗味辛甘,固能發散,而此又不特發散之用,以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薑、棗之用,專行脾之津液而和榮衛者也。麻黃湯所以不用薑、棗者,謂專於發汗,則不待行化,而津液得通矣。用諸方者,為熟究之。
〔泉案〕解肌發汗,初無輕重之別。仲景以脈浮緊,汗不出者,忌與桂枝者,以桂枝湯中有芍藥故也。芍藥酸、酸者收,故無汗者忌之。實則桂枝湯即發汗方,故經於諸可發汗者。皆云與桂枝湯,猶麻黃湯為發汗方,而《外臺》亦稱解肌湯也。且《論》云桂枝本為解肌者,謂肌表為寒風所解。《靈樞》:風者,起毫毛,開腠理是也。與《千金》、《外臺》諸解肌湯之解肌微別。為讀去聲,言桂枝湯本為風解其肌而設,故必見汗出,脈浮緩者宜之。若脈緊無汗,則肌本不解,自忌芍藥,故不中與也。若以解肌作發汗論,則《論》當云桂枝本以解肌,不得云桂枝本為解肌也。桂枝乃和衛之方。《經》曰:病常自汗出者,此為榮氣和,榮氣和而外不解,此衛氣不和也。復發其汗,衛和則愈,宜桂枝湯(此引從《脈經》、《千金》,成本舛誤。)是也。若麻黃湯,則以麻黃治里,桂枝治表,為榮衛俱實之治法,與專和衛之桂枝湯不同,故不可與,與之則喘必加甚。成以解肌發汗為說非是。《外臺》引範汪說。黃帝問於岐伯曰:當發汗,而其人適失血及大下利,如之何?岐伯對曰,數少與桂枝湯,使體潤,漐漐汗才出,連日如此,自當解也。汪,晉人。必有據,是桂枝湯,黃帝時方也。一名陽旦湯者,以《傷寒》、《玉函》皆有證象。陽旦之說,旦明同義,故一名陽明湯。《脈經》錄《要略·婦人篇》陽旦湯症云:陽旦湯方,在傷寒中桂枝是也,是叔和固以陽旦即桂枝也,近世始有以桂枝加黃芩為陽旦者。然考《千金方·發汗湯篇》,陽旦湯方云:治傷寒中風,脈浮發熱,往來汗出,惡風頭項強,鼻鳴乾嘔。又云:若脈浮緊,發熱汗不出(原文脫「汗不出」三字,今從《經》補)者,不可與之。桂枝湯方下亦錄《傷寒》此文,是孫真人固謂陽旦即桂枝也。《發汗湯篇》又有陰旦湯方,即桂枝湯加黃芩,以乾薑易生薑。云:治傷寒肢節疼痛,內寒外熱,虛煩。夫內寒用乾薑,外熱用黃芩,確有精義,與陽旦主治大反,淺人見誤本《外臺》陽旦有黃芩,因以此為桂枝別,殊不知《外臺》文悉同《千金》,獨有黃芩一味不同,明系寫《外臺》者,涉陰旦而誤衍,非本有之也。桂枝湯法,桂枝主發熱,芍藥主汗出,生薑主幹嘔,甘棗和諸藥,井然有條,而芍藥、生薑合用,則主身痛之由於亡津者,亦一例也。何以言之?人參新加湯方、桂枝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以治發汗後身體疼痛,其明證也。以《本經》芍藥、生薑皆云治血痹故爾。桂枝湯除芍藥、生薑,即為桂枝甘草湯,以人參新加湯論之,足見桂枝湯從桂枝甘草湯來無疑。又桂枝湯,桂姜並用,以發太陽。太陽主表、主上焦,故桂治表之熱,姜治上焦之嘔,葛洪蔥豉湯,蔥豉並用,以發少陰,少陰脈行於胸中,而主下焦,故蔥以通下焦之陽,豉以治胸中之窒。傷寒之新寒襲於太陽,則宜桂枝湯。溫病之宿熱藏於少陰,則宜蔥豉湯。引申之梔子豉湯,治胸中窒;白通湯,治少陰下利,猶桂枝甘草湯,治一切表熱;小半夏湯,治一切嘔也。故學者習桂枝湯,不可不習蔥豉湯,恐妄作解,人誤以桂枝治溫病之發熱,致生口爛、舌乾、咽疳、目赤諸疾,往往不救。太陽桂枝症,自汗而用桂枝發之,猶少陰承氣症,自利而用大黃下之,皆為通因通用也。元、明人不得其說,妄謂桂枝止汗,而傷寒全論,不可通矣。又桂枝湯,桂、芍、姜三味同用也,有去其一者,如桂枝去芍藥湯、苓甘湯,用桂、姜而不用芍,耆芍桂酒湯,用桂、芍而不用姜,亦經方之一例。又桂枝與芍、姜同分,而得主名當是。古經方有以芍、薑、甘、棗四味為一方者,加桂枝則以桂枝一味名之。凡方從加味得名者甚多,亦其一側。《千金》以此方去棗,酒煮服,治小戶嫁痛,云神效。此交接逾時過度,風寒入小戶者宜之。桂枝,《經》云去皮,不云去木,明是箘桂,以本無木可去也。徐洄溪說:最的若牡桂,而云去皮,則用木矣,焉得有如《本經》功效,此望文可知也。近世多脫去皮二字,幸有魏荔彤《金匱衍義本》可據,余別有桂說,詳所著《神農本經校注》可參證。
補加減法,《經》無,今以《千金·發汗湯篇》,陽旦湯方加減法補。若汗多,去桂枝加附子一枚,炮;渴者,去桂加栝蔞根三兩;利者,去芍藥、桂枝,加乾薑三累,附子一枚,炮;心下悸者,去芍藥加茯苓四兩;虛勞裡急,正陽旦主之,煎得二升,內膠飴半升,再服(此即小建中法,但經方倍芍藥。《千金》不言者,渾舉之耳。)
〔案〕桂枝善發汗,見津少症者,忌之。故加減法之去桂,一汗多、二渴、三利,皆亡津之症。
桂枝加桂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桂枝(五兩) 芍藥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案〕此即桂枝湯,而以加桂二兩,另立一方於此,見經方分兩之例之嚴,桂枝加芍藥湯仿此。奔豚在腎,其道遠,桂枝三兩不足以發之,故用五兩,以示在表易發,在裡難發之例。
桂枝加芍藥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芍藥(六兩) 桂枝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㕮咀,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本方桂枝湯,今加用芍藥。
〔案〕此桂枝湯原方倍芍藥也,為治風寒腹痛之專方。痛而不實,其病在脈,故不用大黃;痛而不急,其營不虛,故不用膠飴。
桂枝加大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芍藥(六兩) 大黃(三兩) 桂枝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案〕此桂枝加芍藥湯加大黃也。依例當云桂枝加芍藥加大黃湯,大實腹痛較重,於痛故於加芍藥外,復加大黃以泄實。或疑為桂枝湯原方加大黃不倍芍藥者,不知經方之妙用者也。不言加芍藥者,猶茯苓四逆湯,從人參四逆湯來,不言加人參也。
小建中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腹中急痛。
膠飴(一升) 芍藥(六兩) 桂枝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從成本,《玉函》三兩)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內膠飴,更上微火消解,溫服一升,日三服。嘔家不可服,以甘故也。
成注:《內經》曰:脾者,土也。應中央、處四臟之中,為中州。治中焦,生育榮衛,通行津液。一有不調,則榮衛失所育,津液失所行,必以此湯溫建中臟,是以建中名焉。膠飴味甘溫,甘草味甘平,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建脾者,必以甘為主,故以膠飴為君,甘草為臣,桂辛熱,辛散也、潤也。榮衛不足,潤而散之。芍藥味酸微寒,酸收也,泄也。津液不逮,收而行之,是以桂、芍藥為佐,生薑味辛溫,大棗味甘溫。胃者,衛之源;脾者,榮之本。《黃帝針經》曰:榮出中焦,衛出上焦(上字從《靈樞》改)是矣。衛為陽,不足者,益之必以辛;榮為陰,不足者,補之必以甘,辛甘相合,脾胃健而榮衛通,是以薑、棗為使。或謂桂枝湯解表,而芍藥數少,建中湯溫中,而芍藥數多,殊不知二者遠近之制,皮膚之邪為近,則制小其服也。桂枝湯,芍藥佐桂枝同用散,非與建中同體爾。心腹之邪為遠,則制大其服也。建中湯,芍藥佐膠飴以建脾,非與桂枝同體爾。《內經》曰:近而奇偶制小其服,遠而奇偶制大其服,此之謂也。
〔泉案〕此桂枝加芍藥湯加膠飴也。為治腹中急痛之專方。急為津血少、寒多,故用膠飴以緩之。《外臺》或名此為芍藥湯,此方膠飴君,芍藥臣,桂、薑、甘為佐使,又芍六兩以收營,桂、姜合六兩以散衛。其主治手足痠疼,煩熱,咽乾口燥云云,正上焦衛氣怫鬱之證,桂、姜主之。其主治裡急,腹中痛,夢失精,芍藥主之。
黃耆建中湯方(《金匱要略》) 治裡急,諸不足。
膠飴(一升) 芍藥(六兩) 桂枝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 黃耆(一兩半)
上七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內膠飴,更上微火消解,溫服一升,日三服。氣短胸滿者加生薑;腹滿者去棗,加茯苓一兩半;及療肺虛損不足,補氣加半夏三兩。
〔案〕此建中湯加黃耆也。依例當云建中加黃耆湯,與耆芍桂酒湯、黃耆桂枝五物湯、桂枝加黃耆湯,併為耆、芍、桂三味同用,皆是風虛治法,而輕重不同。耆芍桂酒湯,耆五兩,重於桂、芍五分之二,虛多風少也。以黃汗汗多,汗多則津亡,故虛多汗,多則邪泄,故風少。黃耆桂枝五物湯,耆三兩,同於桂、芍,風虛相半也。以骨弱汗出逢風,故相半。桂枝加黃耆湯,耆二兩,輕於桂、芍三分之一,風多虛少也。以黃家脈浮,當以汗解,故用耆之補托以助桂枝,宜少少用。此方耆一兩半,輕於桂枝之半,芍藥四分之三,非虛少風多之謂,蓋佐膠飴以緩急。《內經》所謂: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是也。然有風則血燥,血燥則急,少用耆者,亦未始非助桂去風之意。數方皆耆、桂、芍三味合用,亦有去其一者,如桂枝湯諸方,用桂、芍而不用耆;防己茯苓湯,用耆、桂而不用芍;烏頭湯,用耆、芍而不用桂,亦經方之一例。《千金》以此方去耆加當歸,名當歸建中湯,治婦人產後虛羸裡急、掣痛,與此同意。方下云:若去血過多,崩傷,內衄不止加地黃六兩,阿膠二兩,是此方亦可加入養血者也。
桂枝加芍藥生薑人參新加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芍藥 生薑(各四兩) 人參 桂枝(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㕮咀四味,以水一斗一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案〕此桂枝湯加芍、姜各一兩,人參三兩也。為亡津疼痛之專方。《本經》芍、姜二味下皆云:主血痹疼痛。生於血痹故主之。人參補虛以主亡津,如白虎加人參之例。
大陷胸湯方(《玉函經》)
栝蔞實(一枚,去皮) 甘遂 桂枝 人參(各四兩)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胸中無堅,勿服之。
〔案〕此新加湯去芍、薑、甘,加栝蔞、甘遂也。為大、小陷胸二方所自出。栝蔞,小陷胸之主藥;甘遂,大陷胸之主藥。《小兒直訣》有栝蔞湯,治慢驚方,用栝蔞二錢,白甘遂一錢,炒,為散煎,麝香薄荷湯調下,即用此也。慢驚亦有兼結胸者,以痰結胸中,故為驚也。奈俗本《直訣》,栝蔞實作栝蔞根,致後人莫識所由,豈知慢驚非盡亡津之症,專用栝蔞根之清滋,且與甘遂同用,不適助其瀉乎?決當為結胸設也。白甘遂乃蚤休。《玉函》有此方,而《傷寒》無之。竊謂既有方,必有論也。傷寒次症,以類相從,疑結胸論中小有潮熱方論所用之大陷胸即此方,何以言之?小潮熱是未甚結實之象,又有心胸大煩(從《千金》詳《傷寒論箋證》),邪猶在高處,方中桂枝正宜。胸煩之用栝蔞實,法在小柴胡加減中尤可取證。夫此症舌上燥渴,原與熱實之結胸不同,立法自當微別。仲景次此方論於熱實結胸之大陷胸下;小結胸之小陷胸上,足見此方之用,介乎彼兩方之間。於甘遂、栝實同用之義合。方中人參一味,與白虎人參生津之例合。
桂枝加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四肢拘急及脈浮大,兩脛拘攣。
桂枝 芍藥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六味,㕮咀三物,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案〕《本草衍義·卷三》云:有人年五十四,素羸多中寒,近服菟絲有效;小年常服生硫黃數斤,脈左上二部、右下二部弦緊有力,五七年來,病右手、足筋急拘攣,言語稍遲,遂與仲景小續命湯,加薏苡仁一兩,以治筋急;減芩、參、芍各半,以避中寒,杏仁只用一十(今本十誤作百)五枚。後云尚覺太冷,因令盡去參、芍、芩三物,卻加當歸一兩半遂安。今人用小續命湯者,比比皆是,既不能逐證加減,遂至危殆,據此知小續命亦仲景方,唐人恆用之者,正以此耳。寇氏必有所據,故顯著仲景二字,其方即此方去棗,加麻、杏、芎、防、參、己、芩七味,為十二味。寇氏用治拘攣,與此論適合。
桂枝加葛根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項背強,汗出惡風。
葛根(四兩) 桂枝(三兩) 芍藥(二兩) 生薑(切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成本》此方有麻黃三兩)
上六味,以水九升(《成本》一斗),先煮葛根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
〔案〕成注:反汗出惡風者,中風表虛也,與桂枝湯以和表,加麻黃、葛根以祛風,且麻黃主表實,後葛根湯證云:太陽病,項背強几几,無汗惡風,葛根湯主之。藥味正與此方同。其無汗者,當用麻黃,今自汗出,恐不加麻黃,但加葛根也。成說甚善,《玉函》亦無,今並從之。竊意《傷寒論》本無此方,何以明之?論文於此論上二條、下六條俱論桂枝湯主治,至六條以下,始論桂枝加減諸方,而此論反夾出諸桂枝湯條中間,古人必無此章法。考《玉函》錄此論,原無加葛根三字,直作桂枝湯主之,則於論文上下諸桂枝湯條次合。《千金翼》錄此,亦無加葛根三字,更足以資證明。今《玉函》又云:論曰桂枝加葛根湯主之,此是林校語,是北宋時《傷寒論》本已誤矣。蓋論本已衍之,後淺人檢無其方,因取葛根湯妄當之,故藥味與葛根湯並同,分兩亦同。《玉函方》雖無麻黃以示別,終當是後人因成說為之,非本有是方也。
栝蔞桂枝湯方(《金匱要略》) 治痙。
栝蔞根(二兩,二當為四) 桂枝 芍藥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取微似汗。汗不出,食頃,啜熱稀粥發之。
〔案〕依例當云桂枝加栝蔞湯,而如此者,與黃耆建中湯同例。
桂枝加黃耆湯方(《金匱要略》) 治黃病,脈浮。
桂枝 芍藥 甘草(各二兩) 生薑(三兩) 大棗(十二枚) 黃耆(二兩,《千金》、《外臺》並五兩)
上六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溫服一升,須臾,飲熱稀粥一升余,以助藥力,溫覆取微汗;不汗,更服。
〔案〕痘疹家以此方去芍、薑、棗,加人參為保元湯。治虛寒之痘者,謂體虛而中寒,以遏毛孔,致痘不起,故用桂以去寒,用參以助虛也。庸醫不察,概施之火毒內陷之痘,是助之焰也。
黃耆桂枝五物湯方(《金匱要略》) 治身體不仁,陰陽俱微。
黃耆 桂枝 芍藥(各三兩) 生薑(六兩)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溫服七合,日三服。一方有人參。
〔案〕此桂枝湯去甘草,倍生薑加黃耆也。為耆姜並用之法,蓋發散之力大矣。脈左右俱微而身不仁,其風留著於絡、遏其營氣,莫此為甚,自非桂枝湯所能治。
黃耆桂枝芍藥苦酒湯方(《金匱要略》) 治黃汗、身腫,發熱而渴,脈沉。
黃耆(五兩) 桂枝 芍藥(各三兩,《千金》桂二兩)
上三味,以苦酒(一方作美生醯即此)一升,水七升,和,煮取三升,溫服一升。當心煩,服至六、七日乃解;若心煩不止者,以苦酒阻故也。
〔案〕此方當與土瓜根散同列。經曰: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濕上甚而熱,治以苦熱,佐以甘辛。此症水入汗孔,為濕家多汗,故以黃耆桂枝之甘辛以去上濕;以芍藥之苦酸以收其汗,酸收也,亦泄也,苦酒之酸,以泄內熱。
防己茯苓湯方(《金匱要略》)
茯苓(六兩) 防己 黃耆 桂枝(各三兩) 甘草(二兩)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三服。
〔案〕此桂枝加黃耆湯去芍、姜,加防己、茯苓也,故以防己茯苓名方,以不關營分,故去薑、芍。《外臺·水氣篇》錄此,有白朮、芍藥、生薑三味,是以防己黃耆湯加桂、芍、苓、桂、芍俱在本方加減法中,故止以茯苓為主,名防己茯苓也。
桂枝加厚朴杏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有論無方)
桂枝 芍藥 生薑(各三兩) 甘草(炙) 厚朴(各二兩) 杏仁(五十枚,去皮尖) 大棗(十二枚)
上七味,煮服法同。
〔案〕喘家氣虛易升,忌辛散,故加樸、杏。
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方(《金匱要略》)
龍骨 牡蠣 桂枝 芍藥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
〔案〕徐氏《軌範》云:經曰脈極虛芤遲,乃為虛寒之症,故用桂枝及建中等湯。若嗽血而脈數者,乃陰虛之症,與此相反,誤用必斃。泉謂:此方《外臺》名龍骨湯,治夢失精,諸脈浮動,心悸,少急,隱處寒,目眶疼痛,發脫,然則脈浮動者亦宜之,不獨虛芤遲也。大法虛而有風者皆宜用。徐氏非也。深師名桂心湯,治同《小品》,亦名龍骨湯。曰:虛羸浮熱汗出者,除桂加白薇三分,附子三枚,炮,故曰二加龍骨湯。
葛根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項背強,無汗,惡風。
葛根(四兩) 麻黃(去節) 生薑(各三兩) 桂枝(去皮) 芍藥 甘草(炙,各二兩) 大棗(十二枚)
上七味,㕮咀,以水一斗,先煮麻黃、葛根,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取汗,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將息及禁忌。
〔成注〕《本草》曰輕可去實,麻黃、葛根之屬是也。此以中風表實,故加二物於桂枝湯中也。
葛根加半夏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如前症而嘔。
即葛根湯原方加半夏半升,洗,其煎服法同。
桂枝去芍藥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桂枝(去皮) 生薑(切,各三兩) 甘草(炙,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上四味,㕮咀,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即桂枝去芍藥湯原方加附子一枚,炮,煎服同。
竹葉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產後發熱,面赤,喘而頭痛。
竹葉(一把) 生薑(五兩) 葛根(三兩) 防風(二兩,從《千金》) 桂枝 桔梗 人參 甘草(各一兩) 附子(一枚,炮) 大棗(十五枚)
上十味,以水一斗,煮取二升半,去滓,分溫三服,溫覆取汗出。頸項強,用大附子一枚,破之如豆,入前藥,揚去沫;嘔者,加半夏半升,洗。《千金》四兩。
〔案〕此生薑甘草湯加桂以禦寒,附以溫經,竹、葛以除熱,防、桔以宣郁也。生薑甘草湯本治唾沫、咽燥不渴,是主肺寒液少者,此方加此六味,為風遏衛氣化熱之治,則知此所主,蓋肺素虛寒而風壅化熱之症,若誤用麻黃湯,則立敗。此又以桂枝去芍藥湯為本,而加參、附以助氣,竹、葛、防、桔以平逆而散邪也。桂枝、甘草視原方加減大半,則生薑五兩,當除一兩五錢,為桂枝湯之所本有,餘三兩五錢,當合葛根三兩,為發散之用。與奔豚湯生乾葛五錢,生薑四兩同法,所以然者,奔豚至腹痛,邪入已深,而尚有氣上衝心症,則邪猶連表,與此症面赤,為表邪被抑同義,義同故法同也。葛根湯亦葛、姜同用,推此而防、桔當自為一類。防治頭痛中風,桔治胸脅痛如刺,皆升散之藥也。甄權桔梗治肺熱氣促,大明、朱肱皆云下氣,與侯氏黑散防十分,桔八分略同,以彼症四肢煩重,心中惡寒,為表邪乘裡虛之候,而產後亦裡虛,中風亦表邪,故所以防其乘者如此,葛升姜平,防升桔平,一陰一陽之義。參、附自為一類,與續命同法。獨腠竹葉一味,為治喘之用,所以得主方名。《本經》竹葉,治咳逆上氣,故移以治喘。此頭痛,當是液少空痛,於頭項強之由乾急者近,故同用附子歟。頭風磨散,本用附子。(趙良仁說:附子在加減法方中,誤衍一味。)
《千金》將此方去葛、防、桔、棗四味,加歸、芍、朮、橘、小麥五味,以治霍亂吐利,已服理中、四順等湯,熱不解者,亦名竹葉湯,即此方之變也。
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牡蠣(五兩,熬) 龍骨(四兩) 蜀漆(三兩,洗去腥) 桂枝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上七味,㕮咀,以水八升,先煮蜀漆,減二升,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本方桂枝湯,今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一法以水一斗二升,煮取五升。(成本止載後法,五升作三升。)
〔案〕蜀漆善吐,龍骨善入,牡蠣善軟,此方三味同用,為去積、散結、軟堅諸法之祖。積去、結散、堅軟,則神安矣。故為安神方之所自出。亦有去其一者,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三方,皆用龍、牡,而不用蜀漆。如蜀漆散,用蜀漆、龍骨,而不用牡蠣;如牡蠣湯,用蜀漆、牡蠣,而不用龍骨。此方惟火逆者宜,余逆不可用,何言之?凡誤皆各有見症,各有法度,其誤於吐及下者,傷在腸胃;誤於溫清者,傷在氣分,並不涉於心;若誤於汗者,始傷及心肺,但汗之傷心,未及包絡,且其弊在去其津液,而非鼓其津液,不能成涎,故復其津液,即無妨。獨火之為用,與心同氣,故由火逆者,火氣必傷包絡,包絡先受火邪,津液必至黏膩而為涎,故發驚狂,非通劑不足以提之。方用蜀漆,正與夏傷於暑之瘧同理,瘧法包絡受暑蒸而為涎以發,所謂無痰不成瘧也。火邪與暑邪同氣,其入於包絡亦同義,則制方亦同意,經方之妙,非深思參互,不足以知之。成注但以辛散為詞,未了龍、蠣,亦治瘧所需。
大青龍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麻黃(六兩,去節) 桂枝(二兩,去皮) 甘草(一兩,炙) 杏仁(四十枚,去皮尖) 生薑(二兩,切) 大棗(十枚,擘) 石膏(如雞子大,碎,綿裹約一升)
上七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覆令汗出(成本作取微似汗。汗出今從《玉函》)多者,溫粉撲(成本作止)之。一服汗者,停後服。若復服汗多,亡陽遂虛(一作逆),惡風煩躁,不得眠也。
〔成注〕青龍,東方甲乙木神也。應春而主肝,專發生之令,為敷榮之主,萬物出甲、開甲則有兩歧,故肝有兩葉以應木葉,所以謂之青龍者,以發散榮衛兩傷之邪,是應肝木之體爾。麻黃味甘溫,桂枝味辛溫,寒則傷榮,必以甘緩之;風則傷衛,必以辛散之;此風寒兩傷,營衛俱病,故以辛甘相合而為發散之劑,表虛膚緩者,則以桂枝為主,此表實腠理密,則以麻黃為主,是以先麻黃後桂枝,麻黃為君,桂枝為臣也。甘草味甘平,杏仁味甘苦,若甘為助,佐麻黃以發表;大棗味甘溫,生薑味辛溫,辛甘相合,佐桂枝以解肌;石膏味甘辛、微寒,風,陽邪也,寒,陰邪也,風則傷陽,寒則傷陰,榮衛陰陽為風寒兩傷,則非輕劑所能獨散也,必須輕、重之劑,以同散之,乃得陰陽之邪俱已,榮衛之氣俱和,是以石膏為使,石膏為重劑,而又專達肌表者也。大青龍湯,發汗之重劑也。非桂枝湯之所同用之,稍過則又有亡陽之失。《經》曰: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又曰:一服汗者,停後服。若復服汗多,亡陽遂虛,惡風煩躁不得眠也,即此觀之,劑之輕者可見矣。用者宜詳審焉。
〔泉案〕此桂枝去芍藥湯合麻杏石甘二方為之。中風脈浮緊者,發熱惡寒,疼痛無汗,煩躁,為表寒裡熱。傷寒脈浮緩者,但身乍重,無少陰症,為表寒將入里。二症輕重不殊,故方法亦同。近張氏璐注《千金》,則以成本為誤,欲改脈浮緩者當用小青龍,是未達其旨,蓋浮緩之脈,見身重之症,近於癱瘓,故必以大青龍發之,正中風用續命之祖。小青龍用桂芍,是從桂枝湯來;大青龍用麻杏,是從麻黃湯來。《外臺》錄驗治春中風,有青龍湯即桂枝湯加麻黃方,為二青龍所自出。小青龍即青龍去生薑,加乾薑、五味子、細辛、半夏四味,青龍合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湯也。以先傷寒,後則津液因寒停止,覆被寒冒,即為有飲而咳,故引申之小青龍,為新寒引動宿寒之治。大青龍即青龍去芍藥,加杏仁、石膏二味,青龍合麻杏石甘湯也。以先中風,後傷寒,熱被寒遏,陽氣怫鬱,故引申之大青龍,為新寒引動宿熱之治。《金匱》溢飲症,大、小青龍並主之。以溢飲,外有寒遏,內有飲也。凡宿受熱,外被寒束,欲出不得者,皆從大青龍脫胎。《千金》治溫病之萎蕤湯,《外臺》治中風之錄驗續命湯,皆是續命湯,方下云:並治但伏不得臥,咳逆上氣,面目浮腫。彼症即支飲之寒熱錯見者,風勝則浮,面目浮腫,即面腫曰風之謂,可見先傷寒而後中風者,亦宜大青龍也。
續命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中風痱,身體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冒昧不知人,不知痛處,或拘急不得轉側。
麻黃(《外臺》三兩) 桂枝 當歸 人參 石膏 乾薑 甘草(各二兩) 川芎(一兩五錢) 杏仁(四十枚)
上九味,以水一斗,煮取四升,溫服一升,當小汗。薄覆脊,憑几坐,汗出則愈。不汗更服。無所禁,勿當風。並治但伏不得臥,咳逆上氣,面目浮腫。
〔案〕《外臺·卷十四》錄此方。範汪說云:是仲景方。範,晉人。必曾見《金匱》善本有此論治,故林億據之,以入附方,且此方治中風之專方。《金匱》此篇所載黑散、風引、防己地黃湯,皆非正治。不應獨無主方,良以王誅本多殘闕故耳。此大青龍湯去薑、棗,合理中去朮加芎、歸也。以有不仁症,故加芎、歸。如《本事方》以佛手散治產後鬱冒之比,即如奔豚湯,亦以芎、歸治氣上不收與冒。尤近芎當膠艾湯,亦以芎、歸治下血不收,不收與不仁,微甚之別,同為緩也。
又以有不收持症,故加參、姜,不仁屬血,不收屬氣也。大建中湯,以參、姜治氣逆不收;姜連芩參湯,以參、姜治氣瀉不收,皆與此可參。所以,以大青龍合理中者,風病至不收不仁,是邪乘太過而急,正氣不足以攝之,而反見緩象,故既以大青龍治其外,復以此理中固其中,然芎、歸猶是行動之劑,病勢至此,而欲補猶行,於此可悟處診之訣矣。其方下云:治但伏不得臥云云,即小青龍治咳逆之意。凡咳逆甚者,皆不得臥,則喜伏,伏則前緩,其咳較舒耳,正氣上不收也。其拘急與緩反,而治同者,以急為寒,此方溫散寒邪故也。《外臺》錄驗有續命湯方,以此方去當歸、乾薑,加芍、薑、二防、附、芩六味,則表實甚,而里足攝者也。
復脈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傷寒脈結代,心動悸。亦治虛勞汗出而悶,脈結,心悸。
生地黃(一斤) 麥門冬(半升,去心) 麻子仁(半升) 甘草(四兩) 桂枝(三兩) 阿膠 人參(各二兩) 生薑(三兩) 大棗(三十枚)
上九味,以酒七升,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內膠烊盡,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桂枝去芍藥湯倍甘、棗,加生地、麥冬、麻仁、人參、阿膠五物,以生津血。地黃為君,《本經》地黃主絡脈絕傷,此方君地黃,故名復脈。《本經》麥冬、麻仁,亦皆主續絕傷,是以三味並能復脈,故以麥、麻佐地黃為用也,此方人參、阿膠同用,後世人參阿膠湯,取此為正虛而風寒未淨之專方。徐氏《軌範》謂:治血脈空竭,方義未周匝。《成本》名炙甘草湯,以甘草主方名,非全書通例。凡方藥多,而專取一藥名方者,皆其主藥。此方甘草四兩,止得地黃四分之一,不應反得主名也。或仲景另有炙甘草湯而逸,後人誤以此方當之耳。《證類》引《傷寒類要》云:治傷寒脈結代者,心動悸方:甘草二兩,水三升,煮取半升,服七合,日二。然則成本之誤可知矣。據《類要》即用少陰篇甘草湯方也,彼所據是古本可從。且《玉函》次方,以論文先後為次,而甘草湯,即次炙甘草湯之後,疑經文本當云:傷寒脈結代,心動悸,炙甘草湯主之;復脈湯亦主之,且二方互可並治。《外臺·卷十》錄仲景《傷寒論》云:肺萎涎唾多,心中溫溫液液者,炙甘草湯主之。即復脈湯。錄《千金》云:肺萎涎唾多,心中溫溫液液者,甘草湯主之(即甘草一味者)。以彼同病異方,與此《類要》相符,正二方通用之證。溫溫液液,即《說文》熅熅鬱郁之聲,借將作心悸之兆,虛逆上炎也。
厚朴七物湯方(《金匱要略》)
厚朴(半斤) 枳實(五枚) 大黃 甘草(各三兩) 桂枝(二兩) 生薑(五兩) 大棗(十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五升,去滓,內大黃,煮取四升,溫服八合,日三服。嘔者,加半夏五合;下利,去大黃;寒多者,加生薑至半斤。
〔案〕此亦桂枝去芍藥湯,差其分,復加生薑二兩,而合小承氣湯也。以其症發熱脈浮,故取桂枝湯;腹滿脈數,故取承氣湯,乃太陽、陽明病治法也。《綱目·三十五》腹痛脹滿,厚朴七物湯方,藥與此同。
桂枝去芍藥加麻黃附子細辛湯方(《金匱要略》、《外臺》名附子湯)
桂枝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麻黃 細辛(各二兩) 附子(一枚,炮)
上七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黃,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分溫三服。當汗出,如蟲行皮中,即愈。
〔案〕此桂枝去芍藥湯合麻黃附子細辛湯為一方也。桂枝湯,治太陽病;麻黃附子細辛湯,治少陰病,二經合病宜此方。
桂枝生薑枳實湯方(《金匱要略》)
桂枝 生薑(各三兩) 枳實(五枚,尤本、東洋本並五兩)
上三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案〕此桂枝去芍藥湯去甘、棗加枳實也。《千金》曰:心下痞,諸逆懸痛,桂枝三物湯主之。其方則此方無枳實,有膠飴半升,義與《經》異。考《外臺》引此經作心下痞,諸逆心下懸痛,大虛者,此方主之。云大虛則宜用膠飴。《千金》不為無。據《肘後·卷一》治心下牽急懊痛方,與此全同。且云:亦可加朮二兩,膠飴半斤(斤當為升),是此方本有加膠飴之理,故《千金》如此歟。又《卷二》以此方加厚朴四兩,名厚朴湯,治霍亂,煩嘔,腹脹,是合用承氣之半也。《外臺》引延年,以此方加參、術,治風痰、飲氣逆滿,噁心不能食,是合用理中之半也。
治胸痹方(三書無,今據《肘後》補)
桂枝 枳實(等分)
上搗末,橘皮湯下方寸匕,日三服。
〔案〕此方出《肘後·卷四》次橘枳薑湯。後云:仲景方,神效。是《金匱》逸文也。此法是湯、散合服,與食蒜,飲以地漿同法。
小青龍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麻黃(三兩,去節) 桂枝(三兩,去皮) 芍藥(三兩) 甘草(二兩,炙) 五味子(半升) 細辛(三兩) 乾薑(三兩) 半夏(半升,洗) 《玉函》(八味各半升)
上八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渴者,去半夏加栝蔞根三兩;微利,去麻黃加芫花,如雞子,熬,令赤色;噎者,去麻黃加附子一枚,炮;小便不利,少腹滿者,去麻黃加茯苓四兩;喘者,去麻黃加杏仁半升(《玉函》方下云:芫花不治利,麻黃定喘,今語反之,疑非仲景意。《外臺》同。蓋林億校語也,不解經意耳!)
〔成注〕青龍象肝木之兩歧,而主兩傷之疾,中風見寒脈,傷寒見風脈,則為榮衛之兩傷,故以青龍湯主之。傷寒表不解,則麻黃湯可以發:中風表不解,則桂枝湯可以散,惟其表且不解,而又加之心下有水氣,則非麻黃湯所能發,桂枝湯所能散,乃須小青龍湯,始可祛除表裡之邪氣爾。麻黃味甘辛溫,為發散之主,表不解,應發散之,故以麻黃為君;桂味辛熱,甘草味甘平,甘辛為陽,佐麻黃表散之用,二者所以為臣;芍藥味酸微寒,五味子味酸溫,二者所以為佐者,寒飲傷肺,咳逆而喘,則肺氣逆,《內經》曰: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故用芍藥、五味子為佐,以收逆氣;乾薑味辛熱,細辛味辛熱,半夏味辛微溫,三者所以為使者,心下有水,津液不行,則腎氣燥,《內經》曰: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是以乾薑、細辛、半夏為使,以散寒水;逆氣收,寒水散,津液通行,汗出而解矣。心下有水氣,散行則所傳不一,故又有增損之證:若渴者,去半夏加栝蔞根,水畜則津液不行,氣燥而渴,半夏味辛溫,燥津液者也,去之則津液易復,栝蔞根味苦微寒,潤枯燥者也,加之則津液通行,是為渴所宜也。若微利,去麻黃加芫花,水氣下行,漬入腸間,則為利下,利者不可攻其表,汗出必脹滿,麻黃專為表解,非下利所宜,故去之。芫花味苦寒、酸苦,為湧泄之劑,水去利即止,芫花下水,故加之。若噎者,去麻黃加附子。經曰:水得寒氣,冷必相搏,其人即䭇。又曰:病人有寒,復發汗,胃中冷,必吐蛔,噎為胃氣虛竭。麻黃髮汗,非胃虛冷所宜,故去之。附子辛熱,熱則溫其氣,辛則散其寒,而噎者為當,兩相佐之,是以祛散冷寒之氣。若小便不利,少腹滿,去麻黃加茯苓,水畜在下焦不行,為小便不利,少腹滿。凡邪客於體,在外者可汗之,在內者可下之,在上者可湧之,在下者可泄之。水畜下焦,滲泄可也,發汗則非所宜,故去麻黃,而茯苓味甘淡,專行津液。《內經》曰:熱淫於內,以淡滲之。滲溺行水,甘淡為宜,故加茯苓。若喘者,去麻黃加杏仁,喘為氣逆,麻黃髮陽,去之則氣易順,杏仁味甘苦溫,加之以泄逆氣。《金匱要略》曰:其人形腫者,不內麻黃,乃內杏子,以麻黃髮其陽故也。喘逆形腫,標本之疾,加減所同,蓋其類矣。
〔泉案〕此桂枝湯去生薑、大棗,合半夏麻黃丸,加乾薑、細辛、五味子也。凡外有風寒,內有痰飲,動而喘嗽者,此方主之。若內有痰飲,外無風寒者,麻、桂不得妄用。風寒在表而連肺,桂、芍、麻主之;痰飲在裡而連腎,干、半、辛、味主之。後人內飲治腎,外飲治肺之說祖此。《經》於大青龍云:無少陰證者宜用,則小青龍為有少陰證矣,或為之證是也,故大青龍無干、半、辛、味,而小青龍有之,則干、半、辛、味,少陰治法也。溢飲並宜兩方者,以渴暴多飲之,水或由上焦而半溢於肌表,於大方宜;或由上焦而半溢於中、下焦,於小者宜。其必由上焦,則同上焦肺之部,故麻、桂從同,而余藥則異。夫表裡俱病,必經於中,方中甘、半,未始不兼及之。
小青龍加石膏湯方(《金匱要略》) 治咳上氣喘,煩躁,脈浮。
麻黃(去節) 桂枝(去皮) 芍藥 細辛 乾薑 甘草(各三兩) 五味子 半夏(洗,各半升) 石膏(二兩)
上九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強人服一升,羸者減之。小兒服四合。
〔案〕此以脈浮、煩躁,與大青龍症相似,故加石膏,則大半變為大青龍湯矣。
當歸四逆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手足厥寒,脈細欲絕,及下利,脈浮革,腸鳴。
當歸 細辛 桂枝 芍藥(各三兩) 通草 甘草(各二兩) 大棗(二十五枚,棗以和藥,無取太多,疑當作一十五枚)
上七味,㕮咀,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脈者,血之府也。諸血皆屬心。通脈者,必先補心益血。苦先入於心,當歸之苦,以助心血;心欲緩,急食酸以收之,芍藥之酸,以收心氣;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大棗、甘草、通草之甘,以緩陰血。
〔泉案〕此桂枝湯去生薑加當歸、細辛、通草也。歸、辛並用者,歸行血,辛散寒,為血結挾寒之正治。《外臺》引許仁則療瘧方云:瘧病,頭角骨痠疼,手足逆冷,口鼻喉舌乾,喜飲水,毛聳,腰背強欲反拗,小便赤,但先寒後熱,發作有時,服鱉甲五味散,後宜服當歸六味散。方中用當歸五兩,細辛四兩。又引《廣濟》當歸湯,治心腹絞結痛,仍似有蛔蟲者,方中用當歸、細辛各四分,並取此。通草,即木通。《本經》木通主脾胃寒熱,通利九竅、血脈關節,令人不忘,去惡蟲。此方取其通利血脈之功也。《外臺》有通草湯,治傷寒下利,脈微,手足厥冷,用通草一兩。又有通草湯,治鼓脹氣急,用通草三兩,脈脹亦血脈不利所致。二方之義,取此通草與防己相似,故功用相近。此方木通與當歸同用,導赤則木通與生地同用。此方木通、桂枝同用,(原闕,)則木通與柴胡同用皆變法也。
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當歸 細辛 桂枝 芍藥(各三兩) 通草 甘草(各二兩,《玉函》各三兩) 大棗(二十五枚) 吳茱萸(二升,《玉函》二兩,別本半升) 生薑(半斤,《千金》五兩,別本三兩。)
上九味,㕮咀,以水四升,清酒四升(《成本》俱六升,)和,煮取三升(《成本》五升,)去滓,溫服一升(《成本》作溫分五服),日三服。
〔成注〕茱萸辛溫,以散久寒;生薑辛溫,以行陽氣。
〔泉案〕此即本方合吳茱萸湯去人參也。《千金》名為四逆湯,云治多寒,手足厥冷,脈絕。(多當為久之誤。)方下云:舊方棗二十五枚,今以霍亂,法多痞,故除之。又云:此方治陽邪陷陰,手足厥冷,脈細欲絕者。泉謂:陽邪陷陰,是此方的解。
桂枝芍藥知母湯方(《金匱要略》)
桂枝 防風 知母 白朮(各四兩,《東洋本》白朮五兩) 生薑(五兩) 芍藥(三兩) 麻黃 附子(炮) 甘草(各二兩)
上九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溫服七合,日三服。
〔案〕此桂枝湯去大棗,合麻黃附子甘草湯,加防風、白朮以治眩,知母以治酒熱也。為防、術並用者之祖。《局方》取此法,加黃耆名玉屏風散。本論侯氏黑散、薯蕷丸,二方皆防風、白朮同用,亦皆治眩。薯蕷丸治眩見《千金》、徐嗣伯《十方》說。黑散治眩詳本方下。其分則散:防、術各十分,丸:防、術各六分,無如此湯方之重也。疑古必有以知母、防、朮、薑、附、麻、甘七味為方,名知母湯者,其方以麻黃附子甘草湯為本,而加薑、知,一涼一溫以平之;加防、術,一散一守以固之,極有法紀也。今加桂、芍,故作此名耳。《古今錄驗》此方無麻黃。《千金》防風散方,以此方去麻、附,加杏仁、半夏、芎藭,治同。
麻黃升麻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大下後。脈沉遲,手足厥逆,咽喉不利,唾膿血,下利不止。
麻黃(二兩半,去節) 升麻(《外臺》、《小品》三分) 當歸(各一兩六分) 黃芩 萎蕤(《千金》校云:一作菖蒲) 知母(各十八銖) 石膏(碎、綿裹) 桂枝 芍藥 乾薑 白朮 茯苓 麥門冬(去心 成本作天門冬,今從《玉函》) 甘草(炙,各六銖)
上十四味,㕮咀,以水一斗,先煎麻黃一兩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頃,令盡。汗出愈。(《玉函)相去以下十字,作一飯間當四字。)
〔成注〕《玉函》曰:大熱之氣,寒以取之;甚熱之氣,以汗發之。麻黃、升麻之甘以發浮熱;正氣虛者,以辛潤之,當歸、桂、姜之辛以散寒;上熱者,以苦泄之,知母、黃芩之苦,涼心去熱;津液少者,以甘潤之,茯苓、白朮之甘,緩脾生津,肺燥氣熱,以酸收之,以甘緩之,芍藥之酸,以斂逆氣;萎蕤、天冬、石膏、甘草之甘,潤肺除熱。
〔泉案〕此肺痿、厥利合治之專方。麻黃髮汗為君,升麻、當歸並用,為化膿行血之專法。陽毒升麻湯症亦咽喉痛、唾膿血,亦升麻、當歸並用,彼升麻二兩,當歸一兩,以陽毒毒盛,故升重於歸也。赤豆當歸散症,亦有膿,故亦用當歸,無咽喉症,故不用升麻。黃芩、萎蕤、知母三味相合,為清熱生津除煩之法。《千金》、《外臺》諸治消渴方皆祖此。石膏、麥冬並用,為生津之法。《千金》、《外臺》諸治虛煩方皆祖此。本論竹葉石膏湯同法。甘草、乾薑並用,為治厥逆之法;亦因大下故也,本論有專方;茯苓、白朮並用,為治泄利之法,真武湯症,亦下痢,亦用苓朮;桂枝、芍藥並用,為和表之法。論謂厥逆泄利是厥利也;咽喉不利,唾膿血,是肺痿也;二症並見,故作此法。若但肺痿,無厥利者,當去甘、薑、苓、術,乃為肺痿之專方。又此方以腎著湯為本者,以此泄利由誤治來,乃最要也。合而言之,一方備諸方之用。麻、桂發表,升、歸排膿,芩、芍和血,萎、麥潤燥,知、膏除熱,苓、術治濕,薑、甘治利,分七類以比之,病雜而藥亦雜,真神技也,為六經合治之法。《千金·腳氣第一》麻黃湯,即麻黃升麻湯去萎、知、石、干四味,加杏仁、防風、川芎、大棗四味,以彼不下,故不須生津扶陽,而宜芎、防散風,杏仁下氣也。又大鱉甲湯十七味中,有麻、升、歸、朮、苓、知、芍、石、甘、萎、冬十一味,無桂、薑、芩。
土瓜根散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帶下,經水不利,少腹滿痛,或經一月再現。(成字從《綱目》增。)
土瓜根 䗪蟲 芍藥 桂枝(各三分)
上四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日三服。亦治婦人陰㿗。(亦治句從《綱目》增。)
〔案〕此桂枝湯去薑、甘、棗,加土瓜根、䗪蟲也。徐大椿說:治瘀血伏留在衛脈之方。泉謂用土瓜根,與陽明病導燥屎法同義。《本經》土瓜作王瓜,云苦寒無毒,主消渴,內痹瘀血,月閉,寒熱痠疼,益氣愈聾,注家不一其說,而《禮·月令》孟夏王瓜生。鄭注:以為菝葜。考菝葜,鄭樵《通志》謂之王瓜草。《別錄》菝葜根,甘酸平溫、無毒,治腰背寒痛,風痹,益血氣,止小便利。大旨亦相近也。菝葜即萆薢之別,疑亦可以萆薢代土瓜。《千金》以此方去桂、䗪蟲加當歸,治小兒氣㿗。
桂枝茯苓丸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妊娠下血。
桂枝 茯苓 丹皮 桃仁(去皮尖,熬) 芍藥(各等分)
上五味,末之,煉蜜丸如兔屎大,每日食前服一丸。不知,加至三丸。
〔案〕此桂枝湯去甘、薑、棗,加茯苓、桃、丹三味。苓抑腎,桃、丹治瘀,與大黃牡丹湯治腸癰同意。此等病所以用桂枝者,以仲景書為傷寒作,其婦人諸病亦因於寒者也。
桂枝麻黃各半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桂枝(一兩十六銖,去皮) 芍藥 生薑(切) 甘草 麻黃(去節,各一兩) 大棗(四枚,擘) 杏仁(二十四枚,湯浸去皮尖及雙仁者)
上七味,以水五升,先煮麻黃一二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一升八合,去滓,溫服六合。
桂枝二麻黃一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桂枝(一兩十七銖,去皮) 甘草(一兩六銖) 麻黃(十八銖,去節) 生薑(一兩六銖,切) 杏仁(十六枚,去皮尖) 甘草(一兩二銖,炙) 大棗(五枚,擘)
上七味,以水五升,先煮麻黃三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
〔案〕林億云:桂枝湯取十二分之五,麻黃湯得九分之二合方,於桂枝二越婢一湯方云:桂枝湯得四分之一,越婢湯得八分之一合方。泉謂:林說雖於分兩已准,要於二一兩字不合。當云:桂枝湯得五分之二,麻黃湯得五分之一,桂枝湯得八分之二,越婢湯得八分之一,方合命名之義。又此二方,皆以兩方合為一方,照方三分之,則桂枝湯方之品,分得其二,麻黃湯方之品,分得其一,推之,越婢亦然。若照五分、八分計之,當每味各增一銖。
桂枝二越婢一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桂枝(去皮) 芍藥 甘草(各八十銖) 生薑(一兩三銖) 大棗(四枚,擘) 麻黃(十八銖,去節) 石膏(二十四銖,碎,綿裹)
上七味,㕮咀,以水五升,先煮麻黃一二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本方當裁為越婢湯、桂枝湯,合飲一升,今合為一方,桂枝二越婢一。
〔案〕此石膏、生薑相輔法,為辛甘發散之劑。
柴胡桂枝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心腹卒中痛。
柴胡(四兩) 黃芩 人參(各一兩半) 半夏(二合半) 桂枝 芍藥 生薑(各一兩半) 甘草(一兩) 大棗(六枚)
上九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合小柴胡湯,桂枝湯二方,而各減其半也。其二方同者,薑、甘、棗三味,例不重出。《外臺·卷七》於柴胡桂枝方下煎服法畢,後有又云人參湯,作如桂枝法,加半夏、柴胡、黃芩,復如柴胡湯法,今著人參作半劑,卅字義不可曉。泉謂:又云乃又方之誤,今乃令之誤。蓋此方合柴胡桂枝二方,各減其分兩之半,而其藥除與桂枝湯方同者,止柴、苓、半、參四味。又一方以理中合柴胡湯方中之半夏、柴、芩三味。人參湯即理中別名,其合如桂枝湯合柴胡湯方中之三味,故云:又方人參湯,作如桂枝法,加半夏、柴胡、黃芩也。又以人參湯,藥皆三兩,今亦用其半,故云復如柴胡湯法,令著人參作半劑也。據此知《金匱》原文,當有柴胡人參湯方,其藥則柴胡四兩,黃芩一兩半,半夏二合半,人參、白朮、乾薑、甘草各一兩半,為七味,乃與《外臺》合。蓋寒疝腹中痛,亦兩歧之症,故出兩歧之治。其表證多者,當用柴用桂枝湯;其里證多者,當用柴胡人參湯。而不離一柴胡者,為其在半表半裡者也。《外臺》義極精,惜知者少耳。然則經文當云:寒疝心腹卒中痛者,柴胡桂枝湯主之;柴胡人參湯亦主之。
烏頭桂枝湯方(《金匱要略》) 治寒疝腹中痛,逆冷,手足不仁,若身疼痛,灸刺諸藥不能治者。
烏頭(大者五枚,熬,去皮,不必㕮咀)
上一味,以水二升(《東洋本》作蜜二斤,)煎減半,去滓,以桂枝湯五合解(解當作和之),令得一升後(《千金》作許,)初服二合;不知,即服三合;又不知,復加至五合,其知者如醉狀,得吐者為中病。
〔案〕此桂枝湯合大烏頭煎為一方也。經方自有合二方為一方之例。如桂枝麻黃各半湯、桂枝二麻黃一湯、桂枝二越婢一湯,三方皆以原方分兩相配合者;桂枝去芍藥加麻黃附子細辛湯、柴胡桂枝湯、厚朴七物湯,三方皆以原方藥味相配合者,此方則二方另煎,煎成後相配合者,為經方之三大例。《外臺·卷七》錄仲景此方,既云:烏頭、白蜜、桂枝三味,且云:桂枝四兩,復於前煎服法畢後,另列桂枝湯,原方且云:五味煮,去滓,和前烏頭蜜,前後相戾,義不可曉。復於前煎服法畢後注云:範汪同。後煎服法畢後注云:《千金》同。今以校之《千金》則云:桂枝湯方在傷寒中,且無桂枝四兩之文。而云以桂枝湯五合解之,與《外臺》合,而《外臺》別 範汪原方,則無桂枝五味之語。當是《外臺》所據《金匱》原文,實有二方,前方以烏頭煎加桂一味,後方合烏頭煎、桂枝湯二方為一方,二方中間當有又方二字,另行傳寫,脫去,故至戾也。《金匱》趙本於前方無桂枝四兩之文,於後方無和前烏頭蜜,似所謂水二升半煎桂者,即謂後方桂枝五味矣,與《外臺》又戾,想是林億校時所改也。然仲景書,本有一方二法之例,此亦其一,蓋此條症列兩歧,故兩出治,前方治逆冷不仁之意,多為里證也:後方治腹滿身痛之意,多為表證也。經義何等周匝,幸有《外臺》可證。此為烏頭桂枝合用之祖方。《外臺》七引《肘後》卒心痛方,桂心一兩,烏頭一兩,炮,搗細,蜜和丸如梧子大,服三丸,此即前方小變之也。《千金》烏頭湯,治寒疝腹中絞痛,賊風入腹攻五臟,拘急不得轉側,叫呼發作有時,使人陰縮,手足厥逆方。烏頭十五枚,桂心六兩,生薑一斤,芍藥四兩,甘草二兩,大棗十枚。上六味,㕮咀,以水七升,煮五味取三升,去滓,別搗烏頭,去皮四破,蜜三升,微火煎,令減五六合,內湯中,煮兩小沸,去滓,服一合,日二,間食。強者三合,心如醉狀為知;不知增之。是直用桂枝湯加烏頭也,而分兩又不與原方同,此即後方小變之也。
桂枝去桂加苓朮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芍藥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茯苓 白朮(各二兩)
上六味,㕮咀,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小便利,即愈。
〔成注〕頭項強痛,翕翕發熱,雖經汗下,為邪氣仍在表也。心下滿微痛,小便利者,為欲成結胸。今外症未罷,無汗,小便不利,則心下滿微痛,為停飲也。與桂枝湯以解外,加苓朮利小便,行留飲。
〔泉案)翕翕發熱,無汗,正桂枝之的,治不應反去之,此方去桂者,以汗下並用,表裡俱傷,不任發泄故也。大法芍、姜治表,苓朮治里。
真武湯方(《傷寒論》、《玉函經》一名元武湯) 治腹痛,四肢沉重疼痛,小便不利,吐利。
生薑(三兩,切) 芍藥(三兩) 茯苓(三兩) 白朮(二兩,《外臺》亦三兩) 附子(一枚,炮,去皮臍,作八片。《外臺》二枚,是亦三兩)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七合,日三服,三七止二升一合。經文三字當為二之誤。)若咳者,加五味子半升,細辛、乾薑各一兩;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若下利者,去芍藥,加乾薑二兩;若嘔者,去附子,加生薑,足前成半斤。
〔成注〕真武,北方水神也,而屬腎,用以治水焉。水氣在心下,外帶表而屬陽,必應發散,故治以真武湯。青龍湯,主太陽病,真武湯,主少陰病,少陰腎水也,此湯可以和之,真武之名得矣。茯苓味甘平,白朮味甘溫,脾惡濕,腹有水氣,則脾不治。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滲水緩脾,必以甘為主,故以茯苓為君,白朮為臣,芍藥味酸微寒,生薑味辛溫。《內經》曰:濕淫所勝,佐以酸辛,除濕正氣,是用芍藥、生薑酸辛為佐也。附子味辛熱,《內經》曰:寒淫所勝,平以辛熱,溫經散濕,是以附子為使也。水氣內漬,至於散則所行不一,故有加減之方焉。若咳者,加五味子、細辛、乾薑,咳者水寒射肺也。肺氣逆者,以酸收之,五味子酸而收也。肺惡寒,以辛潤之,細辛、乾薑辛而潤也。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茯苓專滲泄者也。若下利者,去芍藥加乾薑,酸之性泄,去芍藥以酸泄也;辛之性散,加乾薑以散寒也。嘔者,去附子加生薑,氣上逆則嘔,附子補氣,生薑散氣,兩不相損,氣自順矣。增損之功,非大智孰能貫之。
〔泉案〕此桂枝去桂加苓朮湯,去甘、棗加附子也。以其症屬寒濕,故加附子。又以其腹痛,故附、芍並用。四逆湯加減曰:腹中痛加附子。柴胡湯加減曰:腹中痛,加芍藥是也;以小便不利,故加茯苓。柴胡湯加減曰:小便不利者,加茯苓是也,以吐利,故加生薑。理中加減曰:吐多者,加生薑是也,以沉重疼痛,故用術。《經》云:濕家身煩痛,可與麻黃湯,加朮四兩是也。芩、術一類,芍、附一類,附、姜一類,井然有條。然苓、芍、附皆在可去之列。獨朮、姜不去,姜又重於術。凡水氣,是津液因寒所鬱而成者,以姜辛散寒,術甘勝水,故姜為君,而術為臣,為諸治寒濕者之祖方。薑、苓並用,與茯苓甘草湯治水同義。薑、術既為此方不去之品,則以治沉重疼痛為要,當從《外臺》術亦三兩,是成氏君苓,誤也。此方五味,獨生薑、白朮不去,而術實與苓相濟,為治小便不利之用,傷寒定例如是。再除附與芍相濟,為治疼痛及腹痛之用,止生薑一味矣。經方生薑多以治吐,則此經文自下利者,下字當為吐字之誤。何以言之?下利在或症中雲加乾薑,若先言自下利,不嫌於復乎?且何以正方中無干姜也,故知下字誤矣。或曰理中加減法云吐多者,去朮;下多者,還用術。今方中有術,其為下,不為吐明甚。應之曰:吐多去朮,吐少不去朮,況術本與苓同,治小便不利,安可去乎?吐成於胃,而生於衝脈,水寒上抑,胃不得申,則衝脈之氣逆而為吐,生薑治吐,正其主藥矣。姜性雖輕,得朮、附以鼓之,亦猛然頓起也。觀加減法中,嘔加生薑,足前成半斤,益信。
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生梓白皮(《千金》二升) 赤小豆(各一升) 連軺 生薑 麻黃(去節,各二兩) 杏仁(三十枚,去皮尖,從《玉函》。成本四十枚。)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上八味,以潦水一斗,先煮麻黃一二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半日服盡。(分溫以下八字,《玉玉》作溫服一升。)
成注:《內經》曰:濕上甚而熱,治以苦溫,佐以甘平。以汗為、故止,此之謂也。又煎用潦水者,亦取其水味薄,則不助濕氣。
〔泉案〕此大青龍去桂、石加梓、豆、翹三味也。《本經》梓白皮苦寒,主熱毒。《肘後》治時氣溫病,頭痛壯熱。《外臺》引《小品》溫病,熱未除,重被暴寒,寒毒入胃,熱結不散,變啘,單煮梓皮飲之。溫病積飲冷,冷結胃中,熱入腎中,變壯熱大啘者,服梓皮,溫啘得止也,是梓白皮善解熱結,故以之為君。《本經》小豆酸平,主下水。陶隱居云:小豆性逐津液,久服令人枯燥。《證類》引《小品》治疸初作,以赤小豆末,醋傅之消,是赤小豆善解濕結也。赤豆當歸散,以之為君者,與此同法。連軺,小注連翹根也。(宋·郭雍本根作房,是成本誤也。)《圖經》曰:連翹一名連苕,苕、軺同召聲,連翹當一名連軺,非根之專名,從《千金》為是。《本經》連翹味苦平,主結熱。陶隱居曰:連翹,今用莖及花、子,以其主結熱,故合小豆為臣,梓、豆、軺三味並用,為解濕熱結之大劑。
風引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除熱癱癇。
紫石英 滑石 赤石脂 白石脂 寒水石 石膏(各六兩) 大黃 乾薑 龍骨(各四兩) 桂枝(三兩) 甘草 牡蠣(各二兩)
上十二味,杵,粗篩,以韋囊盛之,取三指撮,井花水三升,煮三沸,溫服一升。巢氏云:腳氣宜風引湯。
〔案〕《外臺·十五》錄深師紫石湯方,與此藥味同,惟六石各八兩為異,煎服法小異大同。注云:此本仲景《傷寒論》方,是林億附此方者據此也。此以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合備急丸,去巴豆加六石也。考《本草》紫石,鎮心除邪,滑石利小腸除熱,赤石、白石亦分治心肺,但主泄利。赤白要之,赤入血分,白入氣分,與二石英皆治驚悸也。寒水石、石膏、滑石皆除熱利小便,石膏、石脂皆取其潤散者,為膏凝者,為脂凝者,重為散者,故石膏但能清熱,石脂則能攻積,以二石脂推石膏、寒水石,自當以軟石膏為寒水石,硬石膏為石膏;石脂用赤白以分治氣血;則石膏用硬軟以分清氣血,氣清血濁。石膏硬則入血分,寒水石軟則入氣分,可例推也。經方自是白石脂作英者,誤。蓋經意以紫石與滑石同用者,以紫石入血治心,滑石入氣治小腸,一臟一腑之義也。二膏治熱,二脂攻積,六石共為君;大黃、乾薑,一泄一守為臣;龍骨、牡蠣,一入一軟為佐;桂枝、甘草治驚悸為使。風引之病,既由於風,故方從桂枝來。引者,一緩一急之謂。緩故用龍、蠣之收,急故用薑、黃。風則生熱,故用四石及大黃之寒以清之,熱則生痰,故用二脂、滑石以攻之,二脂承紫石來,二膏承滑石來;風性善壅逆,故用紫石之重以治逆,滑石之利以治壅,此方之妙如此。近徐大椿說:此乃臟腑之熱,非草木之品所能散,故以金石重藥清其里,似尚於方義未周。《千金·卷十四》紫石散方,藥味製法並與此經同,惟甘草、桂心,牡蠣各五兩為異。據《千金》及《外臺》,則此方當名紫石散及湯,不名風引也。另有風引湯,皆各異。《千金》又將此方除石膏、滑石、紫石、赤石四味,治少小中風,狀如欲絕者,亦不名風引。《衍義·卷四》及《綱目·卷八》紫石英下皆載有張仲景風引湯,治風熱瘛瘲及驚癇瘛瘲,藥味不與此同。
麻黃附子甘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名麻黃附子湯) 治少陰表證。
麻黃(二兩,去節) 甘草(二兩,炙)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黃一二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麻黃、甘草之甘,以散表寒;附子之辛,以溫經氣。
〔泉案〕此溫陽散寒之專方。凡附子,炮補、生散,通例如此。
麻黃附子細辛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發熱,脈沉。
麻黃(二兩,去節) 細辛(二兩)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內經》曰:寒淫於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辛潤之。麻黃之甘,以解少陰之寒,細辛、附子之辛,以溫少陰之經。
〔泉案〕此麻黃附子甘草湯去甘草加細辛也。為溫散寒濕之方,但較重於彼,以其衛氣為濕所困,不得發越,故加細辛以透之,細辛善透阻遏之氣,故仲景於陳寒二飲皆用之。氣之阻遏者,則惡甘味之壅補,故去甘草。二方本自一法,但一則僅為寒濕在表,故無發熱症,而不妨用甘草;一則重為寒濕所郁,故有發熱症,而必用細辛之辛以透之。
三黃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中風,手足拘急,百節疼痛,煩熱心亂,惡寒。經曰:不欲飲食。
麻黃(五分) 獨活(四分) 黃芩(三分) 細辛 黃耆(各二分)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三服。一服小汗,二服大汗。心熱加大黃二分;腹滿加枳實一枚;氣逆加人參三分;悸加牡蠣三分;渴加栝蔞根三分;先有寒加附子一枚。
〔案〕此方《金匱》本之《千金》。《千金》於此方標曰:仲景三黃湯,《千金翼》亦云此仲景方,是孫氏所據《金匱》足本有之,林億因據補耳。此麻黃附子細辛湯去附子,加獨活、黃芩、黃耆也。心亂不欲飲食,胃熱也。《本經》黃芩治諸熱,《別錄》黃芩治胃中熱。甄權云:黃芩治關節煩悶是也。拘急疼痛,衛虛也,細辛、獨活主之。《本經》細辛,治百節拘攣,風濕痹痛。煩熱惡寒,表實也,麻黃黃耆主之。此主治乃里熱表寒之症,故加減法有加大黃、加附子者,各隨其偏重者治之,方中五味為表勝設,方下加減為里勝防,惟先有寒者,表寒大勝,故須生附,乃全用少陰方也。又此方辛、耆同分,為助氣散寒之一法,當歸四逆,辛、歸併用,為行血散寒之一法,合之,則歸、耆為後世歸耆建中之祖。
大黃附子湯方(《金匱要略》) 治脅下偏痛,發熱,其脈緊弦。
大黃(三兩) 附子(三枚,炮) 細辛(二兩)
上三味,以水五升,煮取二升,分溫三服。強人煮取二升半,分溫三服,服後如人行四五里,進一服。
〔案〕此麻黃附子細辛湯去麻黃加大黃也。此偏痛是風濕痹著,故用細辛;緊弦為寒實,故用大黃以下閉,附子炮以溫中。凡發熱者,為邪氣散漫不結,不應緊弦,且痛反如是者,寒結於是而抑其衛氣也,與發癰之脈數,身熱有痛處法同,脅下為半表裡之分,寒結於是,不能全發於表,故以炮附拓之,與薏苡附子敗醬散同法,其用大黃,又與大柴胡同法。
還魂湯方(《金匱要略》) 救卒死,客忤死。
麻黃(三兩,去節,一方四兩) 杏仁(去皮尖,七十個) 甘草(一兩,炙)
上三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服,(各本無三服二字,今從《外臺》補。)令咽之,通治諸感忤。
〔案〕此麻黃甘草湯加杏仁也。《證類》引《藥性論》云:杏仁能治腹痹不通,發汗,主溫病,治心下急滿痛,除心腹煩悶,療肺氣咳嗽,上氣喘促。而《病源》釋客忤之狀,與此主療相當,故此方能治客忤。《千金》云:此方主卒忤,鬼擊飛屍,諸奄忽氣絕復覺,或已無脈,口噤不開,去齒下湯,湯入口不下者,分病人發左右,足踏肩引之,藥下復增取一升,須臾立愈。是此方能治一切中惡也。《千金》此方無甘草,有桂心二兩,則用麻黃湯亦可也。《肘後》有甘草,又有桂心二兩,則全是麻黃湯方可矣。《局方》名此為三拗湯,近張氏璐謂:即治風水,杏子湯亦通。泉謂:此治喘之主方,後世定喘諸方皆祖此。《攝生方》載銀杏散,用銀杏十個,麻黃二錢半,甘草炙,二錢,水煎服。即此方以銀杏易杏仁也。古者杏與銀杏有可通用者,如下疳、狗咬皆用銀杏嚼塗是也。要之,此方治一切氣病,重則奄忽悶絕,輕則痹急滿痛皆主之。其治喘者,喘亦氣病之一也。然須氣病在膈上者宜之,若在膈下者弗效。本方加桂枝為麻黃湯,治傷寒,以桂枝主發汗也;加石膏為麻杏石甘湯,治有汗,渴,以石膏主救津也。麻黃湯:麻三兩,杏七十個,與此同;麻杏石甘湯:麻四兩,杏五十個;大青龍:麻六兩,杏四十個;厚朴麻黃湯:麻四兩,杏半升;麻杏苡甘湯:麻四兩,杏二兩;文蛤湯:麻三兩,杏五十個。
麻黃杏子甘草石膏湯方(《傷寒論》、《玉函經》、《千金》名甘草湯)
石膏(半斤,碎,綿裹,依例當為半升) 麻黃(四兩) 杏仁(五十枚) 甘草(二兩,炙《玉函》一兩,誤)
上四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
〔案〕此還魂湯加石膏也。法自麻黃、白虎二方合用來,以外無熱,故用麻黃湯,而去桂枝;以內無煩渴,故用白虎湯,而去知母,各有精義。以此方視越婢,主治大同,但此喘則加杏仁,彼不喘自無杏仁。經方用藥之例,其嚴如此。
文蛤湯方(《金匱要略》) 治吐後大渴,及脈緊頭痛。
文蛤 石膏(各五兩) 杏仁(五十枚) 麻黃 生薑 甘草(各三兩) 大棗(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溫服一升。汗出,即愈。
〔案〕此大青龍去桂枝,合文蛤散二方也。《本經》文蛤鹹平無毒,主煩滿。蓋吐後微渴者,液子虛常也;吐後大渴者,痰之壅熱也;脈緊頭痛,而體痛無汗者傷寒也;脈緊頭痛,而心下硬有汗者傷食也。今俱無,故知為痰熱之壅,文蛤善治熱痰,故主之,痰熱之聚,必因於風,故石膏與蛤同分。麻黃得石膏,則止為宣熱之助,生薑得石膏,則止為平逆之助,皆不嫌以熱濟熱也,況又有文蛤咸降,以領之平。
越婢湯方(《金匱要略》) 治風水惡風,一身悉腫,脈浮不渴,續自汗出,無大熱者。
石膏(半斤) 麻黃(六兩) 生薑(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以水六升,先煮麻黃,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惡風加附子一枚。
〔案〕此亦甘草麻黃湯之加法也。與麻杏甘石湯同體,故亦治汗出,無大熱之症。但彼喘,故用杏仁;此不喘,即不用杏仁,為治風熱壅氣之主方。《外臺》以治肉極熱,則身體津脫,腠理開,汗大泄,屬風氣,下焦腳弱所主。雖身熱不同,其為有熱,汗出,則同。風水之無大熱,熱盛於裡也。肉極之身體熱,熱蒸自里也,故治法同。此與桂枝症同,為汗出惡風之治,且脈浮不渴,無大熱亦相似,而一則桂、姜,而以芍斂之,一則麻、姜,而以石平之,全在腫不腫之別,不腫則氣不熱壅,其汗出,作寒散論,故芍斂之;腫則氣熱壅,其汗出,作熱泄論,故石平之。《外臺》有治多汗方,用石膏、甘草者本此。
越婢加半夏湯方(《金匱要略》) 治咳上氣,喘,目如脫狀,脈浮大。
石膏(半斤) 麻黃(六兩) 生薑(三兩)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原作十五枚,今正。) 半夏(半升)
上六味,以水六升,先煮麻黃,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案〕此方加半夏者,與小青龍加石膏同法。彼方治咳上氣喘,煩躁脈浮,與此主治相似,俱為胃熱犯肺之病。小青龍方中有半夏,而無石膏;越婢方中有石膏,而無半夏。觀二方加法,則胃熱犯肺者之治,當半夏、石膏並用也。竹葉石膏湯症,虛煩氣逆,亦半夏、石膏並用。徐大椿說:此方與小青龍加石膏湯,為治喘之主方。泉謂:肺受風寒而喘者;麻黃、杏仁並用,治在肺;肺受胃熱而喘者,半夏、石膏並用,治在胃,又皆衛分之治法也。厚朴麻黃湯,麻、杏、半、石合用,是肺分既受風寒,復受胃熱者之治法。凡欲窮經方,必合數方以治一方,始瞭然於聖人用意之精矣。又《局方》玉真丸,以石、半合硝、硫,治腎厥之頭痛,亦平胃之意,故亦用石、半,其硝、硫,特因腎有大寒故也。
越婢加朮湯方(《金匱要略》) 治皮水。
即越婢原方加白朮四兩,煎服法同。
〔案〕朮、石並用者,為《本事方》蒼朮、白虎之祖。古人用術,不分蒼、白也;朮、麻並用者,與麻黃加朮湯同意;朮、姜並用者,與茯苓澤瀉湯同意。
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身疼,發熱,日晡劇。
薏苡(半兩,《外臺》半升) 麻黃(半兩,去節,湯炮,《外臺》四兩) 杏仁(十枚,去皮尖,炒) 甘草(一兩,炙,《外臺》各二兩)
上銼麻豆大,每服四錢匕,水一盞半,煎取八分,去滓,溫服。有微汗,避風。
〔案〕此還魂湯加薏苡也。以此身疼至日晡,肺王克肝之時而劇,知為肝病,肝主筋,則此疼是筋急所致,薏苡善緩急,故主之。其必用還魂湯者,以其身疼兼發熱,總屬表證耳。
牡蠣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牡蠣(四兩) 麻黃(四兩,去節) 甘草(二兩) 蜀漆(二兩)
上四味,以水八升,先煮蜀漆、麻黃,去上沫,得六升,內諸藥,煮取二升,溫服一升。若吐者,勿更服。
〔案〕此麻黃甘草湯加牡蠣、蜀漆也。考《外臺·卷五》引張仲景《傷寒論》曰:瘧多寒者,名為牡瘧,牡蠣湯主之。是王燾所據《金匱要略》善本,固有此方,林億亦據《外臺》而附之。此治心下有痰之瘧之專方。牡蠣善軟痰結,蜀漆善越痰氣。
麻黃醇酒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黃疸。
麻黃(三兩,去節)
上一味,以水美清酒五升,煮取二升半,頓服盡。冬月用酒,春月用水。
〔案〕《外臺》及《證類》引仲景《傷寒論》並有此方及論。林億取入附方本此,此方似當專以麻黃湯為名。云:冬用酒,春用水,則非一定用酒也。錄者嫌與四味之麻黃湯同稱,故連醇酒命之歟?獨提冬、春二季者,以見餘二季,當如本方。
排膿湯方(《金匱要略》)
桔梗(三兩) 甘草(二兩) 生薑(一兩) 大棗(十枚,擘)
上四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溫服五合,日再服。
〔案〕此桔梗湯之正方也。仲景以生薑戟喉,大棗滯氣,皆與咽痛不宜,故《傷寒論》少陰病,去此二味為桔梗湯方,猶桂枝去芍藥湯,即桂枝甘草湯之正方也。為瘍科諸排膿方之祖。腹內癰欲成膿者,皆可用之。近世用甘草排膿者,皆取節。
排膿散方(《金匱要略》)
枳實(十六枚,疑誤) 芍藥(六分) 桔梗(二分)
上三味,杵為散,取雞子黃一枚,以藥散與雞子黃相等,揉和令相得,飲和服之,日一服。
〔案〕此桔梗去甘草合枳芍散方也,為腸癰成膿者之專方。《要略》於枳芍散方下云:並主癰膿。謂產後瘀血滯氣,變生腸癰也,法與此合。用雞子黃者,所以治熱瘡,與苦酒湯同意。
白散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一名桔梗白散) 治寒實結胸,無熱症者。
桔梗 貝母(各三分,《玉函》各十八銖。) 巴豆(一分,去皮心,熬黑研如脂,《玉函》六銖。)
上三味為散,內巴豆,更於臼中杵之,以(《玉函》及《外臺》無內巴以下十字)白飲和服,強人半錢匕(《玉函》脫匕字),羸人減之。病在膈上必吐,在膈下必利,不利進熱粥一杯,利過不止,進冷粥一杯(《外臺》吐下有膿血二字,冷粥作冷水,義長。)
〔成注〕辛散而苦泄,桔梗、貝母之苦辛,用以下氣,巴豆之辛,用以攻實。
〔泉案〕此桔梗湯去甘草,加貝母、巴豆也。貝母能散氣結,肺主氣,故於肺癰宜。《外臺》引仲景《傷寒論》曰:咳而胸滿振寒,脈數,咽乾不渴,時出濁唾腥臭,久久吐膿如粳米粥者,為肺癰,桔梗白散主之是也。蓋肺癰亦胸中結實,得寒乃成,與寒實結胸症異因同,故治同,此方用桔梗,又與少陰咽痛同義。少陰咽痛,亦寒結胸中所致,但彼為虛結,一桔梗足矣,此為結實,則桔梗不足以散之,而又不能離桔梗以為治,故於桔梗湯去甘草,加巴、貝以瀉實。《外臺》範汪大甘遂丸,治懸飲方中,用貝母、巴豆取此。又走馬湯,巴、杏並用,此方巴、貝並用,皆所以治心胸間痰,除巴豆從同外,則杏仁、貝母,為後世杏、貝並用,治肺之祖。
經方例釋中
承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函要略》,一名調胃承氣湯。仲景書中凡但言承氣湯者,即此。胃氣以通行為平調,實則不通,結則不行,硝善解結,黃善泄實,結解實泄,則胃調矣,故一名調胃承氣湯。近吳江徐氏作《傷寒類方》,以大承氣湯建首,而此方屬之,未免倒置,今不取。)
芒硝(半升,成本及《千金》半斤,誤) 大黃(四兩,去皮,清酒浸) 甘草(二兩,炙)
上三味,㕮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芒硝,更上火微煮令沸,少少溫服。
〔成注〕《內經》曰: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佐以苦甘。芒硝鹹寒以除熱,大黃苦寒以蕩實,甘草甘平,助二物推陳而緩中。
〔泉案〕此大黃甘草湯加芒硝也。以消為君,故能調胃,以消制結熱,胃惡熱喜通故也。為諸承氣之祖,亦為解熱結方之祖。徐氏曰:芒硝善解熱結之邪。大承氣用之解已結之邪,此方用之解將結之邪。
大黃硝石湯、硝、黃並四兩。療鱠癥方,硝、黃並二兩。大陷胸丸,硝五分、黃八兩,湯硝一升、黃六兩。大承氣,硝五合、黃四兩。桃仁承氣,硝二兩、黃四兩。據此,諸方除並重外,硝皆輕於黃,此方亦爾。《千金》有大承氣湯,即此方加枳實五枚煎服,不與此同,雖曰同名,自是別方,當即大承氣所自出之方。《傷寒論》調胃承氣凡九症,言譫語者三,言煩者再,言熱者三,言滿者一,皆是熱氣瀰漫,將結實也。小承氣凡四症,言汗、吐、下者各一,言脈滑疾者一,皆是損津致實,非自結也。大承氣凡三十餘症,或言燥屎,或言便堅,或言乾燥,或言潮發,皆是已結實也。三方之分如此。
大陷胸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心下至少腹硬痛。 甘遂(一錢匕,《玉函》一錢。考古一錢,准今七釐六毫,古一錢匕,准今五分六釐。輕重懸殊,今從《傷寒》。) 芒硝(一升) 大黃(六兩,去皮)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黃取二升,去滓,內芒硝,煮一兩沸,內甘遂末,溫服一升,得快利,止後服。
〔成注〕結胸由邪在胸中,處身之高分,邪結於是,宜若可汗。若所謂結者,若繫結之結,不能分解者也。諸陽受氣於胸中,邪氣與陽氣相結,不能分解,氣不通,壅於心下,為硬為痛,是邪氣固結於胸中,非虛煩膈實之所同,是宜攻下之劑可理。低者舉之,高者陷之,以平為正。結胸為高邪,陷下以平之,故治結胸,曰陷胸湯。甘遂味苦寒,苦性泄,寒勝熱,雖曰泄熱,而甘遂又若夫間之,遂直達之氣,陷胸破結,非直達者不能透,是以甘遂為君;芒硝味鹹寒,《內經》曰:鹹味下泄為陰。又曰:咸以軟之。氣堅者以咸軟之,熱勝者以寒消之,是以芒硝為臣;大黃味苦寒,將軍也,盪滌邪寇,除去不平,將軍之功也。陷胸滌熱,是以大黃為使。利藥之中,此為駃劑,傷寒錯惡,結胸為甚,非此湯則不能通利之,劑大而數少,取其迅疾,分解結邪,此奇方之制也。《黃帝針經》曰:結雖久,猶可解也。在傷寒之結,又不能久,非陷胸湯,孰可解之?
〔泉案〕甘遂名遂者,取行水之義。《周禮·地官》遂人凡治野夫問有遂。注:遂,田首受水小溝。《考工記》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遂為水行之道,故成氏取譬焉。錯雜也,錯惡,謂諸惡症也。結胸之水,非病於水,究是因病飲停,故以主黃而臣以硝,使去結熱,而佐以甘遂行水,故其分獨輕,觀方下煎法自明。成注未免倒置。
大黃甘遂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少腹滿,小便微難,不渴,在產後者。
大黃(四兩) 甘遂 阿膠(各二兩)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其血當下。
〔案〕此以大黃治血,甘遂治水,而阿膠則引其下行也。即大陷胸湯去硝加膠,實大陷胸湯所由出也。
大陷胸丸方(《傷寒論》、《玉函經》)
大黃(半斤) 芒硝 葶藶(熬) 杏仁(各半升,去皮尖,熬黑) 甘遂(一錢匕) 白蜜(二合)
上六味,搗篩二味,內杏仁、芒硝,合研如脂,和散,取如彈丸一枚;別搗甘遂末一錢匕,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溫,頓服之。一宿乃下;如不下,更服,取下為效。禁如藥法。
〔成注〕大黃、芒硝之苦鹹,所以下熱;葶藶、杏仁之苦甘,所以泄滿;甘遂取其直達,白蜜取其潤利,皆以下泄滿實物也。
〔泉案〕此大陷胸湯增大黃二兩,減芒硝半升,加葶藶、杏仁也。湯方硝、黃同分,意在瀉胃實;丸方黃重硝輕,又加葶、杏瀉肺,意在瀉胸實,二方分際如此。《外臺》引《廣濟》大黃丸,治胸脅妨悶,胃中客氣,大便苦難,其方即將大承氣加葶藶、杏仁二味者,即此方加枳、樸也。範汪大甘遂湯、治懸飲方,用葶藶、杏仁。延年旋覆花丸方,亦用葶藶、杏仁。《肘後、卷四》治水腫,有專用葶藶、杏仁二味者,皆取此。凡大黃、甘遂並用之方,此最峻。
己椒藶黃丸方(《金匱要略》) 治腹滿,口苦幹燥。
防己 椒目 葶藶(熬) 大黃(各一兩)
上四味,末之,蜜丸如桐子大,先食飲服一丸,日三服。稍增,口中有津液。渴者,加芒硝半兩。
〔案〕《肘後·卷四》治水腫方,有用防己、葶藶、甘草三味作湯者,本此,為肺腎並瀉治法。《普濟方·十九》代卅錢防禦命孫兆診之,脈得沉緊數,其證目下鼻準皆腫,唇色紫,腹大腫,外陰器大如升;案之如石,告曰:病名石水,方以此丸主之。據此知是方即治石水腹滿者,即石水症。
十棗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傷寒中風,下利嘔逆,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堅滿,引脅下痛,乾嘔短氣及懸飲,咳唾引脅下痛。
芫花(熬) 甘遂 大戟
上三味,等分,各別搗為散,以水一升五合,先煮大棗肥者十枚,取八合,去滓,內藥末,強人服一錢匕,羸人半錢,平旦溫服之;若下少病不除者,明日更加半錢。得快下後,糜粥自養。(三書所載文不同,今參正。)
〔案〕三書中,有青龍、白虎、真武三湯,而無朱雀湯,此即是也。《外臺》癖飲方,引深師朱雀湯,療久病癖飲,停痰不消在胸膈上,液液時頭眩痛,苦攣,眼睛、身體、手足、十指甲盡黃,亦療脅下支滿,飲輒引脅下痛,其方即十棗湯。然則唐以前,固有名十棗為朱雀者,適與青龍等方同法,四宿蓋古義也。此治脅下有水氣之專方。芫花治水氣下利。小青龍加減法曰:若下利者,去麻黃加芫花是也。甘遂治水氣在胸,故陷胸湯二方及丸方,並主甘遂。《要略》甘遂半夏湯症,亦以下堅滿也。大戟主水氣在腹,腹滿急痛,吐逆頭痛,三味並用,為行水之峻劑。《外臺》範汪方,大甘遂丸,用芫花、甘遂、大戟三味,以治懸飲取此,《三因方》控涎丹,以此方去芫花加白芥子,變湯為丸,亦下痰之峻劑。芫花云熬者,《宣明方》云:仲景鄉俗異語云炒作熬。凡言熬者,皆乾炒也。
大承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厚朴(半斤,炙,去皮) 枳實(五枚,炙) 大黃(四兩,酒浸) 芒硝(三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滓,內大黃,更煮取二升,去滓,內硝,更上微火一兩沸,分溫再服。得下,余勿服。
〔成注〕《內經》曰:燥淫所勝,以苦下之。大黃、枳實之苦,以潤燥除熱。又曰:燥淫於內,治以苦溫。厚朴之苦,下結燥。又曰:燥淫所勝,治以鹹寒。芒硝之咸,以攻蘊熱。又曰:承順也。傷寒邪氣入胃者,謂之入府,府之為言聚也。胃為水穀之海,榮衛之源,水穀會聚於胃,變化而為榮衛,邪氣入於胃也,胃中氣鬱滯,糟粕秘結,壅而為實,是正氣不得舒順也。《本草》曰:通可去滯,泄可去邪,塞而不利,閉而不通,以湯盪滌,使塞者利,而閉者通,正氣得以舒順,是以承氣名焉。王冰曰:宜下必以苦,宜補必以酸,言酸收而苦泄也。枳實苦寒,潰堅破結,則以苦寒為之主,是以枳實為君。厚朴昧苦溫,《內經》曰:燥淫於內,治以苦溫,泄滿除燥,則以苦溫為輔,是以厚朴為臣。芒硝味鹹寒。《內經》曰: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人傷於寒,則為病熱,熱氣聚於胃,則謂之實,鹹寒之物,以除消熱實,故芒硝為佐。大黃昧苦寒。《內經》云:燥淫所勝,以苦下之。熱氣內勝,則津液消而腸胃燥,苦寒之物以盪滌燥熱,故大黃為使,是以大黃有將軍之號也。承氣湯下藥也。用之尤宜審焉,審知大滿、大實、堅有燥屎,乃可投之也。如非大滿,則猶生寒熱,而病不除,況無滿實者,而結胸痞氣之屬,由是而生矣。是以《脈經》有曰:傷寒有承氣之戒。古人亦特謹之。
〔泉案〕此調胃承氣湯去甘草加樸、枳;厚朴三物湯,加芒硝也。樸君枳臣,成注非是。《外臺》有將此方去樸加杏入,改作丸方者,亦可審症用之。近年希堯曰:大承氣湯,痞、滿、燥、實四症全治,大黃主實,芒硝主燥,枳實主痞,厚朴主滿。小承氣湯,治痞、滿、實而不燥者;調胃承氣,治燥、實而不痞、滿者,年說極精。俗醫以元明粉烊化,炒枳實,蓋師此。《千金》曰:大承氣湯,治正陽陽明,脈遲汗出,不惡寒,身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傷寒論七篇》曰:正陽陽明者,胃家實是也。注:邪自陽明經傳入府者,謂之正陽陽明。經曰,陽明病,脈遲,雖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裡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氣湯主之,即是正陽陽明,胃家實也,然則大承氣乃正陽陽明之專方也。《論》又曰: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注:邪自太陽經傳入府者,謂之太陽陽明。經曰: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後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即是太陽陽明脾約症也,然則小承氣乃太陽陽明之專方也,故脾約丸即此方加芍藥、二仁為之。《論》又曰:少陽陽明者,發汗利小便已,胃中燥煩實,大便難是也。注:邪自少陽經傳入府者,謂之少陽陽明。經曰: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少陽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此屬胃,即是少陽陽明病也。《活人書》曰:少陽受病,口苦咽乾,目眩,宜小柴胡湯以解表,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譫語屬胃,胃和則愈,胃不和則煩而躁,宜調胃承氣湯,然則調胃承氣乃少陽陽明之專方也。三承氣分主三陽明,正陽陽明病最重,故大其制;太陽陽明病次重,故少其制;少陽陽明病最輕,故又小其制。三方皆用大黃,以皆實也,正陽陽明兼滿且結,故硝、枳、樸並用;太陽陽明但滿不結,故用枳、樸,不用硝;少陽陽明但結不滿,故用硝,不用枳、樸,此為三承氣主治之例。近張氏璐謂小承氣主少陽陽明,調胃承氣主太陽陽明,誤。《普濟方·卷十》秦職趙令儀忽患吐逆,大小便不通,煩亂,四逆,無脈,凡一日半,與大承氣湯一劑,夜半大便通,脈漸生,翌日乃愈。此關格病,極難治,兆所見者,唯此一人。
桃仁承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桃仁(五十枚,去皮尖) 大黃(四兩) 芒硝(二兩) 桂枝(二兩,去皮) 甘草(二兩,炙)
上五味,以水七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半,去滓,內芒硝,更上微火,沸,下火,先食溫服五合,日三服。當微利。(《傷寒》、《玉函》煮法互有詳略,今參正。)
〔成注〕甘以緩之,辛以散之。少腹急結,緩以桃仁之甘;下焦蓄血,散以桂枝之辛,大熱之氣,寒以取之。熱毒搏血,故加二物於調胃承氣湯中也。
〔泉案〕《經方》用硝者,獨此最重。以其血結下焦,血結為有形,下焦為最遠,不比胃家實之,燥屎在中焦也。
大黃牡丹湯方(《金匱要略》) 治腸癰,小腹腫痞,小便數如淋,發熱,汗出惡寒,脈遲緊。
大黃(四兩) 牡丹(一兩) 桃仁(五十枚) 瓜子(半升,尤本作冬瓜仁。《千金》有作芥子者,疑芥即俗苽字之誤) 芒硝(三合)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芒硝,再煎沸,頓服之。有膿當下;如無膿,當下血。
〔案〕此桃仁承氣湯去桂枝、甘草,加丹皮、瓜子也,為腸癰之專方。此方丹皮、桃仁同用者,即與桂枝茯苓丸方同義。以丹皮能治瘀血內漏故也。瓜子或作冬瓜子。然《本草》白瓜子,主治與腸癰大殊。惟蘇恭引《別錄》云:甘瓜子,主腹內結聚,破潰膿血,最為腸胃、脾內壅要藥(脾當為腹。腹內壅,即腹內癰也。壅古癰字。)甘瓜即甜瓜。蘇恭所釋,主治與此方意合,是此方瓜子,甘瓜子非冬瓜子明矣。又《綱目·三十三》錄《聖惠方》云:腸癰己成,小腹腫痛,小便似淋,或大便難,澀下膿,用甜瓜子一合,當歸炒一兩,蛇退皮一條,㕮咀,每服四錢,水一盞半,煎一盞,食前服,利下惡物為妙,是甘瓜子之治腸癰,又章章矣。《聖惠》當即本之此方,以此推之,《千金》治多年損傷不差,熬瓜子末,溫酒服之。《炮炙論》序曰:血泛經過,飲調瓜子,皆即甘瓜子,亦明矣。仲景立文瓜子、瓜蒂同直稱瓜,則瓜子之瓜,自是瓜蒂之瓜,瓜蒂既為甜瓜蒂,則瓜子自當為甜瓜子,循文求義,亦可無疑。葦莖湯瓜瓣,亦當與此方同。
敗蒲煎方(《金匱要略》) 治墜馬及一切筋骨損(《要略》經文倒置,今正。)
大黃(一兩,切,浸,搗成汁) 甘草(如中指節,炙,銼) 桃仁(四十九枚,去皮尖,熬) 敗蒲席(一握三寸) 亂髮(如雞子大,燒灰) 緋帛(如手大,燒灰)久用炊單布(一尺,燒灰)
上七味,以童子小便量多少煎湯成,內酒一大盞,次下大黃,去滓,分溫三服。先銼敗蒲席半領煎湯,浴,衣被蓋覆,須臾通利,數行痛楚,立差。利及浴水赤,勿怪,即瘀血也。
〔案〕此桃仁承氣湯去桂、硝,加蒲、發、帛、布四味也。甄權云:敗蒲席,治從高墜下損,瘀在腹,刺痛。《說文新附》緋帛赤色也。古者,染赤多用茜,茜善治血,緋帛蓋取治血去瘀之意。《拾遺》緋帛,治諸瘡本此。《百一選方》云:有人開甑熱氣熏面,即浮腫、目閉。一醫取久用炊單布為末,隨傅隨消,以此物受湯火之氣久,故用此引出湯毒。
抵當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水蛭(三十枚,熬) 虻蟲(三十枚,熬,去翅、足) 桃仁(二十枚,去皮尖,《千金》二十五枚) 大黃(三兩,酒浸,論作酒洗)
上四味,為末(為末二字,成本作剉如麻豆大。《千金》作㕮咀,)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不下,再服。
抵當丸方(《傷寒論》、《玉函經》)
水蛭(二十枚,熬) 虻蟲(二十五枚,《千金》二十枚) 桃仁(三十枚,去皮尖,《千金》二十五枚) 大黃(三兩)
上四味,杵為末,蜜和合,分為四丸。以水一升,煮一丸,取七合,頓服之。晬時,當下血;不下,更服。成本脫「為末,蜜和合,頓」六字,今從《千金》正。
〔案〕此一方二法也。湯法以散為湯,丸法以丸為湯,為合丸、散於湯之法。二方為一切瘀血內結之總治,故以治婦人經閉,腹痛大效。《千金》蕩胞湯,亦祖此。
百勞丸方(三書無。《古方選注》云:許州陳大夫流傳,出自仲景,今據補。) 治一切勞瘵積滯,未經藥壞者。
大黃(四錢) 桃仁(去皮尖) 水蛭 虻蟲(各十四枚) 人參(二錢) 當歸 乳香(去油) 沒藥(去油,各一錢)
上為細末,煉蜜為丸,桐子大都作,一服可百丸,五更用百勞水下,取惡物為度,服白粥十日。
〔案〕此抵當丸加參、歸、乳、沒四味也。《別錄》乳香,微溫,無毒,去惡氣,伏屍開寶;沒藥苦平,無毒,主破血。是乳香利氣,沒藥利血,故能治瘵。外科取此二味為末,名海浮散,為一切瘍症要方。又勞蟲皆屍所為,故去伏屍者,能殺勞蟲。李珣說:二物皆波斯國松脂。
大黃䗪蟲丸方(《金匱要略》) 治羸瘦,腹滿不能飲食,內有乾血,肌膚甲錯,兩目暗黑。
乾地黃(十兩) 芍藥(四兩) 大黃(十分,蒸) 甘草(三兩) 黃芩(二兩) 桃仁 杏仁 虻蟲(各一升) 蠐螬(百枚) 䗪蟲(半升) 水蛭(百枚) 乾漆(一兩)
上十二味,末之,煉蜜丸如小豆大,酒服五丸,日三服。
〔案〕此抵當丸之加法也。近徐大椿說:血乾則結而不散,非草木所能下,必用食血之蟲以化之,此方專治瘀血之症。瘀不去,則正氣永無復理,故去瘀即所以補虛也。泉謂:此治近世所謂乾血勞最宜。大黃最輕,不應專方名。《綱目·四十一》蠐螬發明下頌云:張仲景治雜病,大䗪蟲丸方中用之,取其去脅下堅滿也。據此知此方本名大䗪蟲丸,俗本衍黃字耳。《千金》有治月水不通,臍下堅,大如盤,發熱往來,下利羸瘦,方用生地黃三十斤,取汁,內乾漆,為末一斤,微火煎,令為丸,每服酒下如梧子大三丸,即取此。
下瘀血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產後腹痛。
大黃(二兩) 桃仁(二十枚) 䗪蟲(二十枚,去足,熬)
上三味,末之,蜜和為四丸,以酒一升,煎一丸,取八合頓服之,新血下如豚肝。
〔案〕此用抵當之法。即抵當丸去蛭、虻,加䗪蟲也。《綱目》亦名大黃䗪蟲丸,以丸作煎。
小承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大黃(四兩) 厚朴(二兩,炙,去皮。《要略》三兩,誤) 枳實(大者三枚,炙)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二服。初服湯,當更衣;不爾,盡飲之。若更衣,勿復服。
〔成注〕大熱結實者,與大承氣;小熱微結者,與小承氣;以熱不大甚,故於大承氣湯去芒硝。又以結不至堅,故亦減厚朴,枳實也。
〔泉案〕此大黃甘草湯去甘草,加樸、枳也。《千金》枳實去穰畢,以一分准二枚,三枚當古平九銖,當今平二分七釐五毫。今枳實大者,重一錢五分,蓋未去穰也。此方樸重於枳五分之四,枳特佐樸,以泄氣耳!
麻仁丸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一名脾約丸,俗謂之脾約麻仁丸。)
麻仁(二升) 大黃(一斤) 杏仁(一升,去皮尖,熬,另作脂) 厚朴(一尺,炙,去皮) 枳實(八兩,炙) 芍藥(八兩,一本麻仁二斤,杏仁一斤;一本麻仁二斤,杏仁半斤;《要略》枳實一斤;《外臺》麻仁一升;《金匱》、《玉函》杏仁、厚朴俱一斤;一本芍藥六兩,今從《正脈本》及《成本》錄此,蓋脾約症,津枯腸燥,自當以麻仁潤腸為主,故專主方名。杏仁既用一升,麻仁自當倍為二升。若二斤則太多,經方藥例極重,不過一斤作二斤者誤。補以尺計,與厚朴大黃湯同,經方固有此例也。)
上六味,為末,煉蜜為丸,桐子大,飲服十丸,日三服;漸加,以知為度。
〔成注〕約者,結約之約,又約束之約也。《內經》曰: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是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今胃強脾弱,約束津液,不得四布,但輸膀胱,致小便數而大便硬,故曰:其脾為約。麻仁味甘平,杏仁味甘溫。《內經》曰: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麻仁、杏仁潤物也。《本草》曰:潤可去枯,脾胃乾燥,必以甘潤之物為之主,是以麻仁為君,杏仁為臣。枳實味苦寒,厚朴味苦溫。潤燥者必以甘,甘以潤之;破結者,必以苦,苦以泄之;枳實、厚朴為佐,以散脾之結約;芍藥味酸微寒,大黃味苦寒,酸苦湧泄為陰,芍藥、大黃為使,以下脾之燥結。腸潤結化,津液還入胃中,則大便可,小便少而愈矣。
〔泉案〕《論·八篇》云: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注:邪自太陽經傳入府者,謂之太陽陽明。經曰: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後,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即此太陽陽明脾約病也。據此小承氣,亦治脾約病;脾約丸,特脾約病中之一治,非專治也。惟小承氣治脾約,故脾約丸,亦自小承氣來。
厚朴大黃湯方(《金匱要略》) 治胸滿。
厚朴(一尺) 大黃(六兩) 枳實(四枚)
上三味,以水五升,煮取二升,分溫再服。
厚朴三物湯方(《金匱要略》) 治痛而閉。《千金》云:治腹滿氣脹。
厚朴(八兩) 大黃(四兩) 枳實(五枚)
上三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二味,取五升,內大黃,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以利為度。《千金》云;腹中轉動者,勿服;不動者,更服一方,加芒硝二兩。
〔案〕三物,即大承氣之去芒硝者,分兩悉與彼方同,乃腹滿痛、便閉之主方。小承氣與此同品,而不主腹滿痛者,以小承氣,大黃為君,樸為臣,枳為佐;厚朴大黃湯,黃為君,枳、樸為臣;三物樸為君,大黃為臣,枳為佐,不同其法。《綱目·三十五》腹脹脈數,厚朴三物湯,轉動更服,不動勿服。張仲景《金匱要略》考,今《金匱》無腹脹脈數,厚朴三物主之之文。而李言之,鑿鑿可見。今《金匱》脫略不少。所云勿服,更服者,與《千金》反。《千金》云:一方加芒硝,即大承氣。《千金》列厚朴大黃湯方於痰飲云:治支飲胸滿。
四逆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四肢逆冷,發熱惡寒。
甘草(二兩,炙) 乾薑(一兩半) 附子(一枚,生去皮,破,《傷寒》作破八片,今從《玉函》、《千金》附子去皮畢,以半兩准一枚)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再服。強人可大附子一枚,乾薑三兩。
成注:四逆者,四肢逆而不溫也。四肢者,諸陽之本,陽氣不足,陰寒加之,陽氣不相順接,是故手足不溫,而成四逆。此湯申發陽氣,卻散陰寒,溫經暖肌,是以四逆名焉。甘草味甘平。《內經》曰:寒淫於內,治以甘熱,卻陰扶陽,必以甘為主,是以甘草為君。乾薑味辛熱。《內經》曰:寒淫所勝,平以辛熱,逐寒正氣,必先辛熱,是以乾薑為臣。附子味辛大熱。《內經》曰:辛以潤之,開發腠理,致津液通氣也。暖肌溫經,必憑大熱,是以附子為使,此奇制之大劑也。四逆屬少陰,少陰者腎也,腎肝位遠,非大劑則不能達。《內經》曰:遠而奇偶,制大其服,此之謂也。
〔泉案〕方云強人云云,即通脈四逆湯方也。蓋本一方二法,彼方獨稱大者,可見泛稱附子者,皆其小者也。凡用附子,炮則緩肌溫經,生則散寒發表,亦仲景之定例。成注猶未分別。
人參四逆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甘草(二兩,炙) 乾薑(一兩半) 附子(一枚,生用) 人參(一兩)
上四味一方有㕮咀二字,以水三升一方作五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再服。
茯苓四逆湯方(《傷寒論》、《玉函經》、《千金》一名四順湯) 治汗。若下後煩躁,即人參四逆湯方,加茯苓四兩,煮服法同。
〔案〕此方不言加人參者,與桂枝加大黃,不言加芍藥一例。《本草》茯苓,主逆氣煩滿,故以為君,此救誤之方。《廣濟》於四逆湯方下云:若吐後,吸吸少氣,及下而腹痛者,加人參一兩。
通脈四逆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乾薑(三兩,強人可四兩) 甘草(二兩,炙) 附子(大者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再服。其脈即出者愈。面色赤者,加蔥九莖;腹中痛者,去蔥加芍藥二兩(《玉函》無去蔥二字);嘔者,加生薑二兩;咽痛者,去芍藥加桔梗二兩(《玉函》無去芍藥三字。《傷寒》二兩作一兩,今參正);利止脈不出者,去桔梗加人參二兩(《玉函》無去桔梗三字)。
〔成注〕蔥味辛,以通陽氣;芍藥之酸,通寒利。腹中痛,為氣不通也,辛以散之,嘔為氣不散也,咽中如結,加桔梗則能散之;利止脈不出者,亡血也,加人參以補之。經曰:脈微而利止,亡血也,四逆加人參湯主之。脈病皆與方相應者,乃可服之。
〔泉案〕此與四逆湯藥味同,而乾薑特倍之,故主治異。四逆症,裡寒而外亦惡寒,陽氣雖虛而不大甚,故制輕。通脈症。裡寒而外有熱,為陰盛格陽於外,陽氣將脫,危亡立見,故制重。且乾薑主裡寒,附子生者,主外寒。四逆症,外內皆寒,故姜重於附,而甘又重於姜;通脈症,裡寒外熱,故姜重於附,而甘轉輕於姜。且據乾薑下云:強人可四兩,是四逆以甘草為君;而通脈以乾薑為君,二方之別以此。
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乾薑(三兩) 甘草(二兩,炙) 附子(大者一枚,生用) 豬膽汁(四合)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內豬膽汁,分溫再服。如無豬膽,以羊膽代之。《玉函》無後法。
理中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名人參湯;《千金》名治中湯;錢乙名調中湯。)
人參 白朮 甘草(炙) 乾薑(各三兩)
上四味,搗篩為末,蜜和丸,如雞子黃大,以沸湯數合,和一丸,研碎,溫服之,日三服,夜二服。腹中未熱,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湯。湯法以四物依兩數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若臍上築者,腎氣動也,去朮加桂四兩;吐多者,去朮加生薑三兩;下多者,還用術;悸者,加茯苓二兩(《外臺》引範汪有茯苓,理中湯有木瓜無術;)渴(《外臺》渴上有先是時三字)欲得水者,加朮,足前成四兩半;腹中痛者,加人參,足前成四兩半;寒(《外臺》寒上有若寒二字)者,加乾薑,足前成四兩半;腹滿者,去朮加附子一枚(經不言炮,系用生者。(《外臺》枚下有炮,去皮,破六片六字,誤衍。)服湯後,如食頃,飲熱粥一升許,微自溫,勿發揭衣被。
〔成注〕心肺在膈上,為陽;腎肝在膈下,為陰,此上下藏也。脾胃應土,處在中州,在五藏日孤藏,屬三焦曰中焦,自此焦獨治在中,一有不調,此丸專治,故名曰理中丸。人參味甘溫。《內經》曰: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緩中益脾,必以甘為主,是以人參為君。白朮味甘溫。《內經》曰:脾惡濕,甘勝濕,溫中勝濕必以甘為助,是以白朮為臣。甘草味甘平。《內經》曰:五味所入,甘先入脾,脾不足者,以甘補之,補中助脾,必先甘劑,是以甘草為佐。乾薑味辛熱,喜溫而惡寒者,胃也,胃寒則中焦不治。《內經》曰:寒淫所勝,平以辛熱。散寒溫胃,必先辛劑,是以乾薑為使。脾胃居中,病則邪氣上下左右,無所不至,故又有諸加減焉。若臍上築者,腎氣動也,去朮加桂,氣壅而不泄,則築築然動,白朮味甘補氣,去白朮則氣易散,桂辛熱,腎氣動者,欲作奔豚也,必服辛味以散之,故加桂以散腎氣,以辛入腎,能泄奔豚氣故也;吐多者,去白朮加生薑,氣上逆者,則吐多,術甘而壅,非氣逆者之所宜也。《千金方》曰:嘔家多服生薑,此是嘔家聖藥。生薑辛散,是以吐多者加之;下多者,還用術。氣泄而不收則下多,術甘壅補,使正氣收而不泄也。或曰:濕勝則濡泄。術專除濕,是以下多者加之;悸者加茯苓,飲聚則悸,茯苓味甘,滲泄伏水是所宜也;渴欲得水者,加朮,津液不足則渴,術甘以補津液;腹中痛者,加人參,虛則痛。《本草》曰:補可去弱,即人參、羊肉之屬是也。寒多者,加乾薑,辛能散寒也;腹滿者,去朮加附子。《內經》曰:甘者令人中滿,術甘壅補,於腹滿家則去之。附子味辛熱,氣壅鬱腹為之滿,以熱勝寒,以辛散滿,故加附子。《內經》曰:熱者寒之,寒者熱之,此方謂也。
〔泉案〕此方自甘草乾薑湯來,雖參朮並重,而經方例,凡主藥皆不去。加減法中雲:去朮者三,則術非主藥可知,獨人參不言去,是人參為主藥,故得專方名也。理中主治之症,皆系因虛生寒,虛勝於寒,故以人參補虛為主。或曰:經方主藥必重於他藥,今此方等分,何以知人參為主?曰:小青龍湯方亦等分諸藥,皆在減例,獨乾薑、五味子、細辛不去,小青龍能治飲,持此三味即為主藥,以彼例此自明。腹滿者,去朮加附子。即《外臺》之四順湯也,與四逆湯相對,延年有理中加麥芽丸,治宿食不消之霍亂最宜。《廣濟》有理中加高良薑桂心丸,治轉筋之霍亂最宜。而方加附,不去朮,為附子理中丸及湯;悸者加茯苓,依此去姜為四君子丸及湯。《千金》於方下云:若轉筋者,加石膏三兩,此可見古方用藥,恆不嫌寒熱雜見。成注於方下加減云:去朮者,皆以甘補壅氣釋之,云加朮者,皆以甘補釋之。然揆之方義殊不然也。參、甘之甘補且不去,何獨去朮?參甘之甘補未嘗加,何獨加朮?竊謂古方本,但云術無白字,《脈經》朮附子湯可證也。此方當是蒼朮。《本經》於朮云:蒼者尤良,知古人並不分蒼白,猶芍藥、茯苓之不分赤白,臨用以意消息耳。蒼朮性升散,臍上築則腎氣逆,吐多則胃氣逆,皆不宜於升,故去之。其加桂、加生薑者,正以平散也。若腹滿,則裡寒已結,不可復升散,升散則實實虛虛,必益其滿,故去朮也,其加附子,正以溫中也。下多者,脾為寒濕所陷,正須蒼朮以升散之。云還用術者,承上吐多,去朮言也。渴欲得水者,精液為寒濕所搏,聚而不布,故口燥欲得水。云欲得者,非果能飲也,但須升散之,則肺氣暢,而水道調,即不渴,故加朮,以為此方之主藥。若是白朮生津,則與經文寒多不用水者,用理中湯意相背矣。以不用水合欲得水觀之,則非果能飲也,明甚。推之,五苓散方,術亦當是蒼朮,蒼朮升脾散濕。此方用之者,上以助桂枝之解表,下以助四苓之滲里,為中權轉運之樞,實勝於白朮之僅僅培脾也。朮附子湯方,術亦當是蒼朮,與桂枝去桂加茯苓朮湯同意。《千金方》於脈虛浮上,有下己二字,仿宋本大便堅,小便自利,作臍下、心下堅,知朮附子症,因下後,風濕與寒並陷於心腹間,與桂枝去桂加苓朮症,因下後,風寒陷於心下,為滿者一例,故二方相似也。然則彼方亦當是蒼朮,而凡苓朮並用,諸方皆仿此矣。麻黃加朮湯,越婢加朮湯,兩方術亦當是蒼朮。麻黃加朮,與朮附子湯同法,皆逐濕也。越婢加朮,與五苓散同法,皆勝濕,以布津液也。經文亡津液,故令渴一語,極宜細玩。理中之治霍亂,惟於傷寒為宜,他如哺食變生之霍亂,當於消導及吐下諸方中求之。《外臺》許仁則說:乾霍亂,以備急丸為主方是也,治以理中,必速其死。傷寒之霍亂,表實裡虛;哺食之霍亂,表虛里實,以此別之。而本方加減法之為用可推矣!余別有理中、四逆方義解,詳所著《研經言》。
桂枝人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協熱,利不止,心下痞堅。
桂枝(去皮) 甘草(炙,各四兩) 人參 白朮 乾薑(各三兩)
上五味,以水九升,先煮四味,取五升,去滓,內桂更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夜一服。(《傷寒》無兩,去滓字,今從《玉函》。)
〔成注〕表未解者,辛以散之;里不足者,甘以緩之。此以裡氣大虛,表裡不解,故加桂枝、甘草於理中湯。
〔泉案〕此理中湯合桂枝甘草湯為一方也。桂枝為主藥,例當四兩,甘草亦四兩,何也?蓋此條太陽外症未除,醫反下之,里全無邪,下所不當下,為重虛其里,此痞堅,虛氣所結,於甘草瀉心症心下痞同。彼論云:此非結實。(實字從《千金翼》引,今本作熱。)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甘草瀉心湯主之。彼方甘草四兩,此方蓋用彼方法也。近徐大椿說:桂獨後煮,欲其於治里症藥中越出於表,以散其邪也。泉謂:治里藥宜多煮;治表藥宜少煮,桂獨後煮,取少煮也。故煮四味,水減大半,煮一味,水減少半。
膠薑湯方(《金匱要略》缺方,今補) 治婦人陷經漏下,黑不解。
乾薑(三兩) 阿膠
上二味,以水五升,取馬通汁一升,合煮,取一升,分溫再服。
〔案〕此為血出不止之主方,下血尤宜。後人以炮姜止血取此,柏葉湯,取此方加柏葉,故以命方名。有彼方不得不有此方,故依例並依名補之。又《千金》治妊婦欲痢,輒先心痛腹脹,日夜五六十行,方中膠、姜各三兩。
柏葉湯方(《金匱要略》) 治吐血不止。
柏葉 乾薑(各三兩) 艾(三把)
上三味,以水五升,取馬通汁一升,合煮,取一升,分溫再服。
〔案〕《外臺·卷二》錄此方下云:一本有阿膠無艾。泉謂:無艾有膠者,即膠薑湯方;有艾無膠者,《要略》此方也。仲景止血藥例,多以膠艾並用。《千金》有於芎、歸、膠、艾四味方中,入馬通汁一升者,治妊娠傷胎下血數升,然則膠、艾、馬通三味為主。彼方加入芎、歸,為行血之用,此方加入柏、姜,為守血之用,故柏、姜等分歟。《綱目·十五》艾,不錄此方,三十四柏葉云吐血不止。張仲景柏葉湯,用青柏葉一把,乾薑二片,阿膠一撮,炙。上三味,以水二升,煮一升,去滓,別絞馬通汁一升,合煮,取一升,綿濾,一服盡之。此與《外臺》云一本正同,而分兩、煎法,不與今《金匱》同,疑李所據為善本,然姜用二片,不合全書通例,但方以柏葉名,終當是膠薑湯方加柏葉也。柏葉善治風寒。《別錄》柏葉苦、微溫,無毒,主吐血、衄血、利血、崩中赤白。甄權主小便血,是柏葉主一切血出也,故以之為君。仲景以金瘡亡血,王不留行散方用乾薑,而於此吐血亦用之,後世炮姜,主吐血取此。吐者,胃必虛寒,故以乾薑為臣。《千金》以乾薑,治吐血不止,為末,和童便服。又以乾薑削尖煨,納鼻中止衄,皆取此。《別錄》艾苦,微溫,無毒,止吐血,下利,婦人崩血。陶止傷血。甄止崩血,腸痔血。《聖惠》止鼻血,是亦通治血出之藥,故以之為佐使。《別錄》馬通微溫、無毒,主吐血,下血,鼻衄,金瘡出血,婦人崩中。《千金》、《外臺》治吐血及衄血方,皆有專用馬通者,故以為引。考此方皆用溫藥治血病者,以其書為傷寒之雜病也。
大建中湯方(《金匱要略》) 治心腹大寒痛,嘔不能食。
乾薑(四兩) 人參(二兩,一方一兩) 蜀椒(二合,去汗) 膠飴(一升)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內膠飴,微火煎,取一升半,分溫再服。如一炊頃,可飲粥二升,後更服。當一日食糜,溫覆之。
〔案〕此膠飴為君,乾薑為臣,人參、蜀椒為佐使,乃辛甘發散之大劑,故有溫覆之法。所以名建中者,有膠飴也,與小建中命名同意。此方專治心腹寒急之症,故《外臺》引《小品》當歸湯,治心腹絞痛,諸虛令氣滿。方用乾薑四兩,人參三兩,蜀椒一兩半,即師此也。
烏梅丸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吐蛔,心痛及久痛。
烏梅(三百個) 黃連(一斤) 乾薑(十兩) 附子(炮一云八兩) 細辛 桂枝(去皮) 人參 黃柏(各六兩) 當歸 蜀椒(炒,去汗,各四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飯熟取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成注〕肺主氣。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烏梅之酸,以收肺氣。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人參之甘,以緩脾氣。寒淫於內,以辛潤之,以苦堅之,當歸、桂、椒、細辛之辛,以潤內寒。寒淫所勝,平以辛熱,薑、附之辛熱以勝寒,蛔得甘則動,得苦則安,黃連、黃柏之苦以安蛔。
〔泉案〕此黃連湯去甘、棗、半,加梅、柏、附、辛、歸、椒六味也。亦自瀉心來,梅、連並用,為酸苦泄熱之法。《肘後》有黃連烏梅丸,治下利。《外臺》諸治諸痢不欲食者,亦梅、連並用祖此。附、辛並用,與少陰病方同;歸、椒並用,為溫經除痹之法。陽毒升麻湯症,赤斑是胃爛,與此胃寒同理,故彼方歸、椒各一兩,亦並用法也。烏梅君也,薑、連臣也,諸六兩者佐也,四兩者使也。
腎著湯方(《金匱要略》一名甘姜苓朮湯)
茯苓 乾薑(各四兩) 甘草 白朮(各二兩)
上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腰中即溫。
〔案〕此乾薑甘草湯倍乾薑,加苓、術也。但仲景於苓、術並用者,俱系脾虛腎侮之小便不利。今腎著小便自利,而亦用此法者,以水之著於外,與著於內症雖不同,其為水著則一,正如太陽病有汗,太陰病無汗,皆得用桂之例。又以腎病多,故苓倍於朮。
乾薑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乾薑(一兩) 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之。
〔成注〕寒淫所勝,平以辛熱。虛寒大甚,是以辛熱劑勝之也。
〔泉案〕此方姜倍於附,而附用生,乃表裡俱虛寒之治法也。乾薑溫胃,附子散寒。仲景於誤下後,亡其胃陽者,多出乾薑;於誤汗後,亡其衛陽者,多用附子。特補衛之附炮,而泄衛之附生,以此為別。此症晝劇夜差,是裡虛甚於表虛,而表分猶帶寒邪,故制方如此。其煩躁者,正以衛虛被寒所抑,而不能自振也,生附所以托之。
白通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下痢,脈微,及表熱內寒,脈浮滑。
蔥白(四莖) 乾薑(一兩) 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溫再服。
〔成注〕《內經》曰:腎惡燥,急食辛以潤之。蔥白之辛,以通陽氣;薑、附之辛,以散陰寒。
〔泉案〕此乾薑附子湯加蔥白也。通脈四逆加減法曰:面色赤者,加蔥九莖,但言蔥者,青白並用,通下焦之陽也。此去青用白,泄下焦之陽也。以少陰有寒故爾,引申之為少陰發汗之用,如《肘後》蔥豉湯方是也。
白通加人尿豬膽汁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下利,厥逆無脈,乾嘔煩者。
蔥白(四莖) 乾薑(一兩) 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人尿(五合) 豬膽汁(一合)
上前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人尿、膽汁,和令相得,分溫再服。無膽亦可用。
〔成注〕《內經》注曰:若調寒熱之逆,令熱必行,則熱物冷服,下嗌之後,冷體既消,熱性便發,由是病氣隨愈,嘔噦皆除,情且不違,而致大益。此和人尿、豬膽汁鹹苦寒物於白通湯熱劑中,要其氣相從,則可以去格拒之寒也。
〔泉案〕用尿、膽者,取鹹入腎,善走骨之義。凡引火歸元,無過人尿直透骨髓,無過膽汁、白通,蔥白與生附同為發散少陰之用,猶恐寒邪已深入里,蔥、附不足以達,故取鹹苦相濟,以泄而滲之,所以搜剔少陰部中邪藏之處者至矣,此方義奧如此。注家僅以為熱藥為寒病所拒,以同氣相求之法誘之,非也,不然《綱目·五十》錄《拾遺》方,有治瘦病咳嗽者,用豬膽和人尿、薑汁、橘皮、訶子皮同煮飲。彼症無厥逆,並無格拒之足慮,何用尿、膽相和乎?又《圖經》治傷寒勞復,身熱大小便赤如血色方,胡黃連、梔子、蜜三味,以豬膽汁為丸,生薑汁、烏梅、童便浸半日,去滓,服。此當治女勞復。又瑞竹堂方,治骨蒸方,用豬膽、童便,與柴、前、連、梅、韭及豬髓為方神效。詳見還魂湯方,雖與此症寒熱不同,其為滲泄至陰之邪則同,所以腎部貴鹹苦滲泄者。觀王太僕注《素問》,鹽之味鹹者,其氣能令器津泄。及趙以德注《金匱》,腎水,陰下濕如牛鼻汗。兩處文義即知之。又雞、魚等物殺時,挖破其膽,即全肉皆苦,頃刻之布其散速矣。《普濟方》治疔腫,用干豬膽和生蔥搗敷,乃蔥、膽並用之義。崔元亮海上方,治骨蒸熱鬼氣,以童便五大斗,帶子青蒿五斗,同煎至三斗,去滓,再煎至二斗,入豬膽一枚,同煎至一斗,欲服時,取炙甘草二、三兩,以煎和搗干,杵為丸,服二十丸,漸加至三十丸止。又《十便良方》治骨蒸煩熱,以青蒿一握,豬膽汁一枚,杏仁四十枚,以童便一大盞,煎五分,溫服。此豬膽、人尿同用者也。《綱目·十二》鄭氏家傳消渴方,粉草二兩,以豬膽汁浸,炙人參一兩,腦子半錢,丸如芡子大,每服一丸。又甘草下引《聖惠》方,治小兒熱嗽,以甘草二兩,豬膽汁浸五宿,炙研蜜丸如綠豆大,每服十丸。《幼幼新書》以此方為末,米泔調,嬰兒用湯灌之,此單用豬膽者也。
附子湯方(《金匱要略》有論無方,今補) 治婦人懷妊,發熱腹痛,少腹惡寒如扇。
附子(三枚,炮) 生薑(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
〔案〕此方三書所無。但桂枝附子湯、朮附子湯,二方皆從此方來,既有所生之方,不應反無所由生之方,且此方與桂枝去芍藥湯、排膿湯二方一例作法,自是古經方有之,故或加桂枝為桂枝附子湯;或加朮為朮附子湯,與瓜蔞桂枝湯、桂枝人參湯二方命名一例,以彼例此自應有之,特以仲景論列不詳,僅見於《要略·婦人妊娠篇》,而又失其方,故後人不知也。此方以附子主腹痛,少腹寒如扇;生薑主發熱惡寒,與症相符,銖錙不爽,無復疑也。近張璐說:即《傷寒論·少陰篇》之附子湯,則人參、白朮、茯苓、芍藥四味,於症不相主,當古人名同實異之方極多,不可牽合。
桂枝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桂枝(四兩,去皮) 附子(三枚,炮,去皮,破八片) 生薑(三兩,切)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玉函》十五枚)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溫三服。
〔成注〕風在表者,散以桂枝、甘草之辛甘;溫在經者,逐以附子之辛熱;薑、棗辛甘行榮衛,通津液,以和表也。
〔泉案〕此與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同法,皆桂重於附,桂為主,故仍治桂枝症,而附子但能溫經也。此方特大其制耳。
朮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白朮(四兩) 附子(三枚,炮) 生薑(三兩,《玉函》二兩) 甘草(二兩,炙,《玉函》三兩) 大棗(十二枚)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各本作二升,今從《外臺》。去滓,分溫三服。一服覺身痹,半日許再服,三服都盡,其人如冒狀(趙本冒作蝟,而其注云:陽虛不勝夫邪,藥之相逐而然,則仍是冒字之義,疑蝟字為傳寫之訛。) 勿怪,即是附子與術並走皮中,逐水氣,未得除,故使之耳。法當加桂四兩,其人大便堅,小便自利,故不加桂也。(東洋本藥水各減半。)
〔案〕朮附子湯四字《玉函經》、《脈經》、《外臺》、《近效方》並如是作。今《傷寒》、《要略》二書,作白朮附子湯,然古人用術,不分蒼白,猶芍藥、茯苓之不分赤白也。《近效》以此方,治風虛頭重眩,苦極不知食味,暖肌補中。
防己黃耆湯方(《金匱要略》一名漢防己湯,《外臺》名防己湯) 治脈浮身重,汗出惡風。
黃耆(一兩一分,去蘆) 防己(一兩) 白朮(三分) 甘草(二分,炙)
上銼麻豆大,每抄五錢匕,生薑四片,大棗一枚,水盞半,煎取八分,去滓,溫服;良久再服。喘者,加麻黃半兩;胃中不和者,加芍藥三分;氣上衝者,加桂枝三分;下有陳寒者,加細辛三分。服後當如蟲行皮中,從腰下如冰,坐被上,又以一被繞腰,溫令微汗,差(《要略》本方論云:腹痛者,加芍藥。)
〔案〕此朮附子湯去附子加防、耆也。故以防、耆為主名,方有差等,防己視黃耆五分減一,白朮視防己四分減一,甘草視白朮三分減一,每物減法有差等,此一方所獨也。此亦以散為湯之法,而不盡依方用亦一法。諸方加減皆言症,此方除喘外,皆不言一定之症,亦變例也。氣上衝加桂枝者,為邪甚於上,欲傳於裡,而里不受也,故以桂枝湯發之。傷寒太陽病下之,其氣上衝者,可與桂枝湯。《外臺·風水篇》防己湯,防己、白朮各四兩,黃耆五兩五乃二之誤,甘草、生薑、大棗與桂枝湯同,其防己作木防己。風濕篇作漢防己,是用木、用漢可隨宜也。術四兩,則仍原方之舊,明系自朮附子湯來。《要略》煎服法如彼者,或一方二法耳。《千金》漢防己四兩,黃耆五兩,朮、姜各三兩,甘二兩,棗十枚,以治風痹是此方,乃痹之主方。
黃土湯方(《金匱要略》) 治下血,先便後血。
灶中黃土(半升) 乾地黃 甘草 阿膠 黃芩 白朮 附子(炮,各三兩)
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
〔案〕此朮附子湯加土、地、膠、芩四味也。土、膠並用,為近世土炒阿膠成珠之所本,蓋以血分有濕,脾土虛弱,故於溫補法中兼清滋也。經但云灶中黃土,不言灶心黃土,是凡在灶中者,皆是後世用伏龍肝義實祖此。膠、地並用者,取之復脈湯;膠、芩並用者,取之黃連阿膠湯;朮、地並用,為《局方》黑地黃丸之祖。御藥院方,土蒸地黃法取此。《別錄》伏龍肝,辛、微溫,治婦人崩中,吐血,止咳逆血。陶注及《廣濟》,歷皆以伏龍為灶神之稱。言肝者,貴之也。或謂:砌灶時,納豬肝於灶中,俟其日久與土為一,乃取用之。雖本之,《綱目》恐太泥。《千金》錄此有乾薑,無附、地。方下則云:仲景有乾地黃八兩,據此似經方,無附子也。又以此方去膠、朮、附,加芎、歸、芍、竹四味,治吐衄血。《千金》崔氏黃土湯,即此方去朮、附,加發灰、牛膝,槲皮、乾薑四味。《外臺》深師黃土湯,即此方去阿膠、朮、附,加青竹皮、桂心、芍藥、芎、歸五味,治鼻衄,主五臟熱氣結所為,或吐血者。
芍藥甘草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附子(一枚,炮) 芍藥 甘草(各一兩)
上三味,㕮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溫三服。
〔案〕此芍藥甘草湯減原分四分之一,加附子也。以惡寒為表虛,故加附子以溫經,為真武湯之祖。此方與桂枝加附子湯,相似而不同,何以言之?太陽病發汗,遂漏不止,小便難,其人惡風,四肢微急,難以屈申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是表不解而惡寒者,當用桂枝加附子湯,以桂枝治表熱,附子治惡寒。此方仿桂枝加附子湯大意,而不用桂枝,是知病雖不解,而表已無邪也。桂、附同為辛熱之物,而經方茯、芍並用,與桂、芍並用大反。陽旦湯桂、芍並用,表實有邪也;此方附、芍並用,表虛無邪也。
附子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口中和,背惡寒,及體痛,手足寒,骨節痛,脈沉者。
附子(二枚,去皮,破八片) 白朮(四兩) 茯苓 芍藥(各三兩) 人參(二兩)
上五味,㕮咀,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辛以散之,附子之辛以散寒;甘以緩之,茯苓、人參、白朮之甘以補陽;酸以收之,芍藥之酸以扶陰。所以然者,偏陰偏陽則為病,火欲實,水當平之,不欲偏勝也。
〔泉案〕此真武去姜加參,以不吐,故去姜;以津虛,故用參。此外附、芍一類,苓、術一類,以惡寒、體痛,故用附、芍;以脈沉、肢寒,故用苓、術,為後世四君子湯之祖。朮附湯症,身體疼痛,與此亦合,況此方附重於芍,術重於苓,合之,正是朮、附合用法,其不言小便不利,而用苓者,以口中和,脈沉,皆是濕象故也。於此可悟此方為寒濕搏於津液之治法。又新加湯症,體痛、脈沉遲,參、芍並用,與此亦可參。但彼方參、芍與姜並用,而此不用姜者,以背惡寒,手足厥為陽虛,不可更發散其氣也。真武湯症無表寒,故附用炮者,此有表寒,故附用生者,經方意義之深奧如此。又桂枝去桂加苓朮湯,苓、朮、芍、姜同用者,以彼有翕翕發熱一症,故宜於發散也。
烏頭湯方(《金匱要略》) 治疼痛,不可屈伸。
烏頭(三枚,㕮咀,以蜜二升,煮取一升,即出烏頭。東洋本烏頭五枚) 麻黃 黃耆 芍藥 甘草(炙,各三兩)
上五味,㕮咀四味,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蜜煎中更煎之,服七合。不知,更服之(徐大椿云:其煎法精妙可師,風寒入節,非此不能通達陽氣。)
〔案〕此以芍藥甘草湯為主,而合大烏頭煎,加麻黃、黃耆也。或曰:是麻黃附子甘草湯,加黃耆、芍藥,即耆芍桂酒湯之意,然按分兩非是也。《千金》以此方,烏頭易以附子,去芍加薑、棗為大棗湯,蓋從此脫胎也。此治寒入骨節之主方,不獨治厲節腳氣也。凡疼痛不可屈伸者,皆宜之。麻黃、黃耆並用,實始於此。
四逆散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四逆。
甘草(炙) 柴胡 芍藥 枳實(炙,各十分,當云二兩十二銖)
上四味,搗篩(二字從成本補)為散,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咳者,加五味子、乾薑各五分,並主下利(《玉函》作久痢);悸者,加桂枝五分;小便不利者,加茯苓五分;腹中痛者,加附子一枚,炮令拆;泄痢下重者,先以水五升,煮薤白三升,取三升,去滓,以散三方寸匕,內湯中,煮取一升半,分溫再服。
〔成注〕熱淫於內,治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之。枳實、甘草之苦甘,以泄裡熱,芍藥之酸,以收陰氣,柴胡之苦,以發表熱。肺寒氣逆則咳,五味子之酸,收熱氣;乾薑之辛,散肺寒。並主下痢者,肺與大腸為表裡,上咳下痢,治則頗同。悸者,氣虛而不能通行,心下築築然悸動也。桂,猶圭也。引導陽氣,若執以使。茯苓味甘而淡,用以滲泄。裡虛遇邪則痛,加附子以補虛。泄痢下重者,下焦氣滯也,加薤白以泄氣滯。
〔泉案〕四逆散,治寒濕痹於胸中,上焦不開致成四逆者,故多用盪滌破積之藥,四味半皆苦寒者,經曰攻裡不遠寒是也。成氏謂:熱邪傳入少陰,果爾,則加減法中,何以反用薑、附、桂、薤等熱物耶?其誤明矣。此方之制,截取大柴胡之半,加甘草為之。以腹痛,故去黃芩;以不嘔,故去半夏、生薑;以泄痢,故去大黃,是此方乃大柴胡之減法也。《局方》以此去枳,加歸、苓、術為逍遙散,治抑鬱不樂。又《局方》黑地黃丸,以五味子、乾薑二味,同朮、地用。《外臺》以此合梔豉湯,名薤白湯,治傷寒下痢,如爛肉汁,赤白滯下。
甘遂半夏湯方(《金匱要略》) 治脈伏,自利,心下堅滿。
甘遂(大者,三枚) 半夏(十二枚,以水一升,煮取半升,去滓) 芍藥(五枚) 甘草(如指大,一枚)
上四味,以水二升,煮取半升,去滓,以蜜半升,和藥汁煎取八合,頓服之。
〔案〕此芍藥甘草湯,加甘遂、半夏也。故以二味主方名,甘遂行水,半夏瀉水,為治伏水之專方。此症用此方者,後人有為之。魏之琇《續案·二十一》,吳孚先治西商王某,病留飲,得利反快,心下續堅滿,鼻色鮮明,脈沉,以為留飲欲去不盡故也。即以此全方服之,痊。其芍藥用白者,蜜用五匙。徐氏軌範曰:甘遂、甘草同用,下飲尤速。
黃芩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下痢。
黃芩(三兩) 芍藥(當作桂枝) 甘草(炙,各二兩) 大棗(十二枚)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夜一服。
〔成注〕虛而不實者,苦以堅之,酸以收之,黃芩、芍藥之苦酸,以堅斂腸胃之氣;弱而不足者,甘以補之,甘草、大棗之甘,以補固腸胃之弱。
〔泉案〕此芍藥甘草湯加黃芩也。近徐大椿說:黃芩湯,治熱痢之主方,信然。張璐說:黃芩湯,本治溫病之方,未當。《千金》加葛根、麻黃,為解肌湯。此方芍藥當作桂枝,何以言之?經曰:太陽與陽明合病,必下利,與葛根湯。若嘔者,葛根加半夏湯主之(不加生薑者,以本方已有。)又曰:太陽與少陽合病,自下利者,與黃芩湯。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主之。二文病證相似,俱自太陽來,入陽明,則主葛根,入少陽,則主黃芩,二方之主藥一例。葛根湯既以桂枝湯為本,則黃芩湯亦當取桂枝,若以芍藥易桂枝,為桂、甘、棗三味,即桂枝湯去芍、姜也。以嘔者,加半夏、生薑例之,則黃芩湯,實以桂枝去芍藥湯為本,所以然者,以二症皆自太陽來,故皆當主桂枝。若芍藥,雖桂枝湯中用之;要自為治太陰病之專藥。論曰:太陽病,醫反下之,因而腹滿時痛者,屬太陰也,桂枝倍加芍藥湯主之。觀彼條意可以曉然矣。餘證見後方。
黃芩加半夏生薑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嘔、利並作。
黃芩(三兩) 芍藥 甘草(各二兩) 大棗(十二枚) 半夏(半升) 生薑(三兩)
上六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夜一服。
〔案〕《外臺》錄此方,芍藥作桂枝,由是推之,則黃芩湯,芍藥亦桂枝也。芩、桂並用,與經文太陽與少陽合病義合,疑《傷寒》及《玉函》皆誤,當從《外臺》。《要略》澤漆湯,即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去大棗,加澤漆、人參、紫菀、白前四味者,亦有桂枝無芍藥,亦足證。《外臺》之有據矣。本論黃芩人參湯,亦芩、桂並用,無芍藥,增人參、乾薑、半夏,是以黃芩湯合乾薑人參半夏丸方,與此方異流同源。近王士雄說: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乃熱霍亂之主方,信然。
小柴胡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千金》、《外臺》或名黃龍湯) 治往來寒熱,胸脅滿,默默不欲飲食,煩嘔。
柴胡(半斤) 黃芩(三兩) 半夏(半升,洗) 生薑(三兩,切) 人參(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若胸中煩不嘔者,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參,合前成四兩半,栝蔞根四兩。若腹中痛者,去黃芩,加芍藥三兩。若脅下痞堅者,去大棗,加牡蠣四兩。若心下悸,小便下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四兩。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三兩,溫覆微發其汗(《傷寒論》無溫覆以下六字,今從《玉函》。)若咳者,去人參、大棗、生薑,加五味子半升,乾薑三兩。
〔成注〕傷寒邪氣在表者,必漬形以為汗;邪氣在裡者,必盪滌以為利;其於不外不內,半表半裡,既非發汗之所宜,又非吐下之所對,是當和解則可矣。小柴胡為和解表裡之劑也。柴胡味苦平、微寒,黃芩味苦寒。《內經》曰:熱淫於內,以苦發之。邪在半表半裡,則半成熱矣,熱氣內傳,攻之不可,則迎而奪之,必先散熱,是以苦寒為主,故以柴胡為君,黃芩為臣,以成徹熱發表之劑。人參味甘溫,甘草吐甘平,邪氣傳裡,則裡氣不治,甘以緩之,是以甘物為之助,故用人參、甘草為佐,以扶正氣而復之也。半夏味辛,微溫,邪初入里,則裡氣逆,辛以散之,是以辛物為之助,故用半夏為佐,以順逆氣而散邪也。裡氣平正,則邪氣不得深入,是以三味佐柴胡以和里。生薑味辛溫,大棗味甘溫。《內經》曰:辛甘發散為陽。表邪未已,迤邐內傳,既未作實,宜當兩解,其在外者,必以辛甘之物發散,故生薑、大棗為使,輔柴胡以和表,七物相合,兩解之劑當矣。邪氣自表未斂為實,乘虛而湊,則所傳不一,故有增損以御之:胸中煩而不嘔,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煩者,熱也;嘔者,氣逆也。胸中煩而不嘔,則熱聚而氣不逆,邪氣漸成實也。人參味甘為補劑,去之使不助熱也。半夏味辛為散劑,去之以無逆氣也。栝蔞實味苦寒,除熱必以寒,泄熱必以苦,加栝蔞實,以通胸中鬱熱。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參、栝蔞根,津液不足則渴。半夏味辛且燥,滲津液物也,去之,則津液易復。人參味甘而潤,栝蔞根味苦而堅,堅潤相合,津液生而渴自已。若腹中痛者,去黃芩,加芍藥,宜通而塞為痛,邪氣入里,裡氣不足,寒氣壅之,則腹中痛。黃芩味苦寒,苦性堅,而寒中去之,則中氣易和。芍藥味酸微寒,酸性泄,而利中加之,則裡氣得通,而痛自已。若脅下痞堅,去大棗,加牡蠣。《內經》曰:甘者令人中滿。大棗味甘溫,去之,則堅浸散,咸以耎之;牡蠣味酸鹹寒,加之,則痞者消,而堅者耎。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心下悸,小便不利,水蓄而不行也。《內經》曰: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腎堅,則水益堅,黃芩味苦寒,去之,則蓄水浸行。《內經》曰:淡味滲泄為陽。茯苓味甘淡,加之,則津液通流。若不渴,外有微熱,去參加桂。不渴,則津液足,去人參,以人參為主內之物也。外有微熱,則表證多,加桂以取汗,發散表邪也。若咳者,去人參、大棗、生薑,加五味子、乾薑。肺氣逆則咳。甘補中,則肺氣愈逆,故去人參、大棗之甘。五味子酸溫,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氣逆不收,故加五味子之酸。生薑、乾薑一物也。生者溫,而乾者熱。寒氣內淫,則散以辛熱,蓋諸咳皆本於寒,故去生薑加乾薑。是相假之,以正溫熱之功,識諸此者,小小變通,觸類而長焉。
〔泉案〕此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去芍藥,加人參、柴胡也。後世人參柴胡湯取此。《千金》有栝蔞湯,治傷寒中風五、六日以上,但胸中煩不嘔(不嘔,原作乾嘔。乾嘔不應,去半夏,明是誤字,今以意正),用栝蔞、黃芩、柴胡、生薑、甘草、大棗六味,亦本此。
柴胡去半夏加栝蔞根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瘧病渴,亦治勞瘧。
柴胡(八兩) 栝蔞根(四兩) 人參 黃芩 甘草(各三兩) 生薑(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柴胡桂枝幹薑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柴胡(半斤) 栝蔞根(四兩) 牡蠣(熬,四兩) 黃芩 桂枝(各三兩) 乾薑 甘草(炙,各二兩)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煮取三升,溫服一升,初服微煩;復服汗出愈。
〔案〕此小柴胡本方中加減法也。法云: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參、栝蔞根四兩;若脅下痞堅者,去大棗,加牡蠣四兩;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三兩;若咳者,去人參、大棗、生薑,加五味子、乾薑二兩;以柴、芩、參、半、甘、薑、棗七物,去半夏、大棗、人參、生薑四物,加栝蔞根、牡蠣、桂枝、乾薑四物,則如是也。實與小柴胡無異,無咳症,而用乾薑者,以下後也,下後用乾薑,仲景之定例。下後陽虛,不可發散,故去生薑。彼法曰:小便不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四兩,疑黃芩即茯苓二字之誤。
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痛,不可轉側。
柴胡(四兩) 黃芩 人參(各一兩半) 半夏(二合半) 生薑(一兩半) 大棗(六枚) 龍骨 牡蠣(熬) 黃丹 桂枝(去皮) 茯苓(各一兩半) 大黃(二兩)
上十二味(《傷寒》無黃芩作十一味),以水八升,煮取四升,內大黃,更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傷寒》作內大黃,切如棋子,更煮一二沸,去滓)。本方,柴胡湯內加龍骨、牡蠣、黃丹、桂、茯苓、大黃也。今分作半劑(詳此文,是方中應有甘草,為十三味也)。
〔成注〕柴胡湯,除胸滿而煩,加龍骨、牡蠣、鉛丹,收斂神氣而鎮驚;加茯苓以行津液,而利小便;加大黃以逐胃熱,定譫語;加桂枝以行陽氣,而解身重錯雜之邪,所由悉愈矣。
〔泉案〕此小柴胡湯去甘草,減原分之半,加龍骨、鉛丹、大黃三味,其茯苓、桂枝、牡蠣三味,元在本方加法中。
大柴胡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柴胡(半斤) 黃芩(三兩) 半夏(半升,洗) 生薑(三兩,切) 大棗(十二枚,擘) 枳實(四枚,炙) 芍藥(三兩)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溫服一升,日三服。一方加大黃二兩。若不加,恐不名大柴胡湯。(《玉函》有大黃二兩。云一方無大黃,然不加不得名大柴胡湯也。成本無大黃,一方以下十六字,恐是後人誤加。《外臺》以經方大、小柴胡湯二方,改作大、小前胡湯,諸藥皆同,其大前胡湯方,亦無大黃,又散劑須用生薑,下劑不須生薑。成本生薑五兩太重,無取,作三兩,則仍小柴胡之舊為得。)
〔成注〕虛者補之,實者瀉之。此言人所共知,至如峻緩輕重之劑,則又臨時消息焉,大滿、大實、堅有燥屎,非駃劑則不能泄。大、小承氣湯峻,用以泄堅、滿者也。如不至大堅、滿,邪熱甚,而須攻下者,又非承氣湯之可投必也,輕緩之劑攻之。大柴胡湯緩,用以逐邪熱也。經曰:傷寒發熱七、八日,雖脈浮、數者,可下之,宜大柴胡湯。又曰: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反二、三下之,後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嘔不止,心下急,鬱郁微煩者,為未解也,可以大柴胡湯,下之則愈。是知大柴胡,為下劑之緩者也。柴胡味苦平、微寒,傷寒至於可下,則為熱氣有餘,應火而歸心,苦先入心,折熱之劑,必以苦為主,故以柴胡為君;黃芩味苦寒。王冰曰:大熱之氣,寒以取之。推除邪熱,必以寒為助,故以黃芩為臣;芍藥味酸苦、微寒,枳實味苦寒。《內經》曰:酸苦湧泄為陰。泄實折熱,必以酸苦,故以實枳、芍藥為佐;半夏味辛溫,生薑味辛溫,大棗味甘溫,辛者散也,散熱氣者必以辛,甘者緩也,緩正氣者必以甘,故半夏、甘草、大棗為之使也。一方加大黃,以大黃有將軍之號,而功專於盪滌,不加大黃,恐難攻下,必應以大黃為使也。用湯者,審而行之,則十全之功可得矣。
〔泉案〕此小柴胡去人參、甘草,合枳實芍藥散方也。以人參、甘草味甘。甘者令人中滿,非除滿實者所宜,故經方以用甘草為定例,獨至攻下之劑罕有用甘草者,況人參為尤補乎?《外臺·卷一》集驗方,有加知母、萎蕤二味用之者。
柴胡加芒硝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柴胡 黃芩 人參 甘草 生薑 半夏 大棗(俱如原方) 芒硝(六兩)
上八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不解,更作服。
〔案〕《成本》不列此方,但於加減方中載之。今依其義衍之如此。《玉函經》載此方,作柴胡二兩十六銖,黃芩、人參、甘草、生薑各一兩,半夏五枚,大棗四枚,芒硝二兩。上七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二服,以解為差;不解,更作服。所詳藥分及水分,減《傷寒論》三分之二。《外臺》載此方,並與《玉函》同,獨芒硝二合為異。云:或作半夏二十銖,芒硝二兩,是別本。《外臺》芒硝亦同《玉函》也。孫奇校曰:出《玉函經》一方,芒硝三合,桑螵蛸五枚,大黃四分,煮取一升半,溫服五合,微下愈。本云柴胡湯,再服以解外,取愈(一方取愈一方當作取餘一分)外加芒硝、大黃、桑螵蛸是也。孫此校甚精,惟大黃四分,於今《玉函》止得四分之一為異。然柴胡君藥尚止二兩,則大黃自當減半。孫所據《玉函》系善本,較今何義門刊本為長。
柴胡加芒硝大黃桑螵蛸湯方(《玉函經》)
柴胡(二兩,當有十六銖三字) 黃芩 人參 甘草 生薑(各十八銖,當云各一兩,甘草十六銖) 半夏(五枚) 大棗(四枚) 芒硝(三合) 大黃(四分) 桑螵蛸(五枚)
上前七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下芒硝、大黃、桑螵蛸,煮取一升半,去滓,溫服五合,微下即愈。本方柴胡湯,再服以解其外,餘一服,加芒硝、大黃、桑螵蛸。(本上當有一字。本方二字,當從《外臺》。孫校作本云餘一服三字,《外臺》作一方,《外》方字即分字之誤,餘一份即餘一服之謂,外字屬下讀。)
〔案〕此柴胡加芒硝湯,復加大黃、桑螵蛸也。方中諸藥各具分兩,既不同小柴胡湯,原方又不同柴胡加芒硝湯。本方於諸加法方為別,是一法,蓋古人用方,皆無一定分兩,當是臨症酌奪耳。仲景三書,經方雖俱註定分兩,當亦是專取其症之宜用是分兩者也。若症減,則分兩亦當減,理固如是。觀仲景之用桂枝湯,或加桂為五兩,或倍芍為六兩,或加芍、姜為各四兩,或去其一味為四味,或加一味為六味,其大方如小柴胡、小青龍、真武、理中、通脈諸方,俱有加減,是藥味且可多之少之,況分兩乎?觀於此方,蓋益信矣。經云:煮取一升半,溫服五合,是分三服也。而云本方柴胡湯,再服以解其外,餘一服加芒硝、大黃、桑螵蛸,是於三服中,分前二服,照原方柴胡八兩,以下諸藥之在柴胡者後,一服始入三味,於去滓,煮取二升之藥中,再煮取一升半,仍分三服也。且本方以下二句,即《傷寒論》先宜小柴胡湯以解外,復以柴胡加芒硝湯之別法,非別有柴胡加芒硝、大黃、桑螵蛸湯症也。故《玉函》有方無論耳。此症胸脅滿而嘔,微利,則小便不利,可知利不可止,而小便不利,則當通桑螵蛸溫養腎水,於小便利者能止之,如《千金翼》以桑螵蛸一味,治婦人遺尿是也。於小便不利者能利之,如《聖惠》以此味合黃芩,治小便不通。《產書》以一味,治婦人轉胞,小便不通,及此經是也。《聖惠》螵、芩同用取此。《本經》桑螵蛸鹹甘平,主傷中疝瘕、陰萎、益精生子,女子血閉,腰痛,通五淋,利小便水道,此經所本也。而利小便者,宗之《別錄》治遺尿。甄權止小便利,此《千金翼》所本也,而止小便者。宗之要之,不利為澀,利者為虛,惟溫養腎氣者,能使澀者潤而利,利者煖而節也。
鱉甲煎丸方(《金匱要略》) 治久瘧不差,結為癥瘕。
鱉甲(十二分,炙,如此大劑,主藥太少,當從《千金》作十二片) 赤硝(十二分) 柴胡 蜣螂(熬,各六分) 芍藥 牡丹(去心) 䗪蟲(熬,各五分) 蜂巢(四分,炙) 烏扇(燒) 黃芩 鼠婦(熬) 乾薑 大黃 桂枝 石葦(去毛) 厚朴 紫葳 阿膠(各三分) 瞿麥 桃仁(各二分) 葶藶(熬) 半夏(洗) 人參(各一分,《千金》無鼠婦、赤硝,有海藻三分,大戟一分,虻蟲三分,義長。)
上二十三味,為末,取鍛灶下灰一斗,清酒一斛五斗,漬灰,候酒盡一半當是鬥字之誤,著鱉甲於中,煮令泛(泛字無義,當從《千金》作令爛泯泯)爛如膠漆,絞取汁,內諸藥,煎為丸,如梧子大,未食(二字《千金》改)服七丸,日三服。蘇頌稱此為大鱉甲丸。
〔案〕此小柴胡去甘、薑、棗三味,合桂枝茯苓丸,去苓加諸藥也。煅灶灰,本草主癥瘕堅積,去邪惡氣。陶注:即今鍛鐵灶中灰爾,兼得鐵力,以療暴癥,大有效,本方所用即是也。《證類》以百草霜當之,然百草霜《圖經》謂:即灶額上墨。今人多取鐺下墨用之,雖無定說,要非鍛灶灰也。《衛生寶鑑》云:凡鱉甲,以煅灶灰一斗,酒五升,浸一夜,煮令爛如膠漆用佳。桑柴灰尤妙,然則此方,用煅灶灰者,為煮鱉甲設《寶鑑》酒五升太少,當有脫字。紫葳、瞿麥並列,根、子俱用也。非如《唐本草》以紫葳為凌霄華,亦非如近人以紫葳為鼠尾草。《聖濟·三十五》名此為鱉肉煎丸,鱉甲作生鱉肉半斤,治如食法。《聖惠》亦以鱉肉,酒煮治痃癖積塊。但李九華云:鱉肉主聚,鱉甲主散,自當用甲為是。《肘後》以酒調鱉甲末,治老瘧取此。《脈經》謂:治瘧之法,但得虛其津液,故本方多用發汗,利小便之藥。余自咸豐三年秋,病瘧後得大聚,至光緒四年未消,中歷廿餘載,遍檢方書治積之方,無過此方之純。余於已正未末,及臨臥分三服,每服照此加三粒為十粒,輒至次早,食下擱住不行,余思其故,乃臨臥時服丸,即臥丸,即停留上焦,剝削上焦陽氣,積久陽虛,故食不下也。余兩服,即於食無妨者,以晝日行動,藥即直趨下焦病所耳。後裁去臨臥時一服,次早食漸下,其已未兩服,偶遇食遲,即覺腹中攻動有性,若次早服之,即無此性,為食所雜故也。方下未食兩字有以也。服古方須知節度,故附記於此。
王不留行散方(《金匱要略》) 治金瘡。
王不留行(十分,八月八日採) 蒴藋細葉(十分,七月七日採) 桑東南根白皮(十一分,三月三日採) 甘草(十分) 川椒(三分,除目及閉口,炒去汗) 乾薑(二分) 厚朴(二分) 黃芩(二分) 芍藥(二分,甘草十分,十乃六之剝文。《綱目》作八分,八亦六之剝文。周本作十八即六字之誤分為二字者,緣此方藥以六為殺,六六三十六,故椒舉成數為三分,三六十八,故姜以下皆舉成數為二分,必甘草六分,乃上下諸藥皆合)
上九味,桑根皮以上三味,燒灰存性,勿令灰過,後六味(三字從《綱目》補。)各別杵篩,合治之為散,服方寸匕。小瘡即粉之,大瘡但服之,產後亦可服。如(如當為慎)風寒,桑東根勿取之。前三物皆陰乾百日。
〔案〕《證類·卷七》曰:張仲景治金瘡,八物王不留行散,小瘡粉其中,大瘡但服之,產婦亦服。蘇所據方止八味,今方九味,未知衍何味也。《本經》王不留行苦平,無毒,主金瘡,止血,逐痛,出刺。甄云:治風毒,通血脈。蒴藋即陸英,苦寒、無毒。《別錄》主風瘙癮疹,身癢,可作浴湯、甄權於陸英正亦云然。蓋陶、蘇、甄三家,皆謂陸英一名蒴藋故也。梅師以蒴藋,治一切風疹,云無不差。《千金》以治五色丹毒及癰腫惡肉,云能去痣疵,皆本《別錄》。蓋蒴藋似藜,《左傳》藜藋並稱藜灰,能去痣蝕肉。故《千金》云云。《別錄》桑根白皮甘寒、無毒,可以縫金瘡,即《本經》崩中絕脈之引申義。《廣利》以此一味,治金刃傷瘡。云:燒灰,和馬糞,塗及煮汁飲,皆可。《本經》甘草雖主金瘡,但此方下云:前三物,則甘草必不與王、蒴、桑同分,疑雲十分者誤也。《本經》蜀椒,逐皮膚死肌。《外臺》治瘡腫作痛,以椒同蕎麥粉,醋和傅之。韋宙獨行方,以生椒和麵裹煨,罨瘡,治諸瘡中風,令汗出取此。《本經》乾薑止血,而扶壽方,以生薑嚼敷刀斧金瘡,勿動,次旦即生肉甚妙,是椒、姜並用,防金瘡中風而潰也。《本經》芍藥除血痹,止痛。《別錄》散惡血。甄云:能蝕膿。《廣利》以治金瘡血出。黃芩主惡瘡,疽蝕,火瘍,大明排膿。李樓以治灸瘡血出。厚朴除血痹。甄云:去宿血,是三味皆理血中之氣,故合椒、姜為佐使,九味之中,不專主金瘡者,多可見甘草,止作和藥用,或以之生肌耳。
當歸散方(《金匱要略》) 婦人妊娠,宜常服。
當歸 芎藭 黃芩 芍藥(各一斤) 白朮(半斤)
上五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日再服。妊娠常服即易產,無疾苦。產後百病悉主之。
〔案〕此黃芩湯去甘草,加歸、芎、術也。一法作丸,名安胎丸,後人以芩、術為安胎聖藥本此。《千金》有治妊娠腹中滿痛。又心不得飲食方,用白朮六兩,芍藥四兩,黃芩三兩,煎服,令易生,月飲一劑為善,即此方去芎、歸也。
當歸芍藥散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妊娠,腹中㽲痛。
芍藥(一斤) 澤瀉(半斤) 茯苓 白朮(各四兩) 芎藭(三兩) 當歸(三兩,此方分兩遞減半,芎、歸宜二兩)
上六味,杵為散,取方寸匕,酒和,日三服。
〔案〕此方當歸止三兩,不應反冠芍藥一斤之上,命名疑當歸二字衍。此當歸散去芩,加瀉、苓也。去芩者,以腹痛,故小柴胡之舊例也。㽲痛,由腎氣之上僭,故以瀉、芩泄而抑之。
膠艾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妊娠,腹中痛。
乾地黃(六兩) 芍藥(四兩) 當歸 艾葉(各三兩) 芎藭 阿膠 甘草(炙,各二兩)
上七味,以水五升,清酒三升,合煮取三升,去滓,內膠,令消盡,溫服一升,日三服。不差,更作。一方加乾薑(一方以下五字,從東洋本補。)
〔案〕此為諸血疾之總治。凡補血、行血之藥薈萃於此,辛甘發散為陽,故以為血痹之專方。《千金》錄此方云:膠艾湯,治妊娠二、三月至七、八月,其人頓僕失踞,胎轉不下,傷損腰腹,痛欲死。若有所見,及胎奔上搶心,短氣,是此方所主。腹中痛,因傷胎而致也。《千金》以此方去芎,治產後下赤白,腹中㽲痛。《外臺》治折跌損傷,亦用此方。《千金》治妊娠二、三月以上至八、九月,胎動不安。腰痛已有所見者,以此方去地、芍二味用之。又有治妊娠腰腹痛方,即前方去艾,加竹茹。張璐說:虛寒用艾,煩熱用竹,然則此方艾葉可易也。《局方》取此方中地、芍、歸、芎為一方,名四物湯,治一切血熱、血虛、血燥諸症。以《千金》兩言有所見及下赤、白,參之可見仲景治瘀血法,已下者,用此,其未下者,用下瘀血湯,故此方不用桃仁。
黃芩湯方(《金匱要略》附方,《玉函》有方無論) 治乾嘔下利。
黃芩 人參 乾薑(各三兩) 桂枝(一兩,《外臺》二兩) 半夏(半升)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再服。
〔案〕《外臺》錄深師黃芩人參湯,有生薑、甘草,無干薑、半夏,治傷寒吐下後,內外有熱,煩渴不安。《千金》陰旦湯,以此方去人參、半夏,加芍藥、甘草,與此三方大體相似,論法當以深師方為正。深師方,即桂枝去芍藥湯,加芩、參,取加味為名,故曰黃芩人參湯,此方即彼方去生薑、甘草,合半夏乾薑散方也。《外臺·卷六》雜療嘔吐方,錄張仲景《傷寒論》有曰:乾嘔下利,黃芩湯主之,此正林億附入《金匱》之所本。但彼但稱為黃芩湯,無人參二字,有者,深師方名也。
澤漆湯方(《金匱要略》) 治咳而脈沉。
澤漆(三斤,以東流水五升,煮取一斗五升) 白前 柴參 生薑(各五兩) 半夏(半升) 甘草 黃芩 人參 桂枝(各三兩)
上九味,㕮咀,內澤漆汁中,煮取五升,溫服五合,至夜盡。
〔案〕此即黃芩人參湯以生薑易乾薑,加澤漆、白前、紫參三味。《本經》澤漆味苦、微寒,主皮膚熱,大腹水氣,四肢浮腫。是澤漆能瀉水,於脈沉義合,故以為君。《別錄》白前味甘、微溫,主胸脅逆氣,咳嗽上氣,呼吸欲絕,是白前能降氣。紫參《本經》味甘、微寒,主心腹積聚,寒熱邪氣,通九竅,利小便。是紫參能治心腹積聚,白前、紫參與生薑並用,為能散寒、降氣、破積,故以為臣。半夏、人參、甘草,甘辛為佐;桂枝、黃芩,苦辛為使。紫參一作紫苑。《本經》紫苑味苦溫,主咳嗽上氣,胸中寒熱結氣,主治較紫參為切。《外臺·卷二十》有白前湯,白前、澤漆根、紫菀、半夏四味,治水腫之咳,其方即用此方之半,而亦為紫菀,是《要略》別本作紫苑,由來舊矣。《外臺》百部根飲竹葉、飲羊肺湯,深師白前湯,諸方並作紫苑,以《外臺》方推之,則此方乃以黃芩人參湯去棗,合白前湯全方也。澤漆即大戟苗。《外臺》云:用根則即大戟也。故白前湯,或直作大戟。仲景云:澤漆者,以根全治里,而苗猶及半表,於咳之上出尤宜。
侯氏黑散方(《金匱要略》) 治大風四肢煩重,心中惡寒不足者。
菊花(四十分) 白朮 防風(各十分) 桔梗(八分,《外臺》無桔梗有鍾乳) 黃芩(五分) 細辛 乾薑 桂枝 茯苓 當歸 芎藭 牡蠣(熬) 礬石(如馬齒者,燒令汁盡) 人參(各三分)
上十四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日一服。初服二十日,溫酒調服。禁一切魚肉、大蒜,常宜冷食(一本食作服,今從東洋本正冷食為食,一切冷物非冷飲,此藥也)六十日止,即藥積在腹中不下也,熱食即下矣,冷食自能助藥力。
〔案〕此石發家服食之方也。《病源·寒食散發候》云皇甫云:寒食藥者,世莫知焉。或曰華佗,或曰仲景,考之於實,佗之精微,方類單省,而仲景經有侯氏黑散,紫石英方,皆數種相出入,節度略同,然則寒食草、石二方,出自仲景,非佗也。據此知侯氏黑散,乃服食之藥,故有冷填腸胃之說,所以然者,石藥性熱,熱極生風,故經以黑散入之中風門,大約服石之風,開於漢季,盛於隋唐,故仲景出治而後。《外臺》一書,用此方者,尤不一也。自宋以來,服石者鮮,此方几乎息矣。近喻昌說:中風主方踵之者,見其藥不對症,專取菊花一味,以為本之仲景,而此方之義湮,幸有《病源》可考,用者審諸云侯氏者,侯姓所傳也。其人蓋在仲景以前,《傷寒論》序所謂:博採眾方者,此類是也。《千金》無此二方,有寒食鍾乳散,與此二方相似。此當為治風眩之方。《本經》菊花治風眩,菊本作𩦺,從鞠,鞠,藭也,言能窮治風邪也。《金匱》續命黑散,風引、防己、朮附方,皆治風眩。續命、風引、防己,徐嗣伯說:朮附經有明文,惟黑散未經。人道本方以菊花為主,重於他藥十倍。《本經》甘寒,治風眩是也;朮、防風,亦治風眩。術補防瀉以為臣,風善壅氣,桔梗、黃芩,一溫一寒以為佐;風性挾寒,細辛、乾薑,一開一守;風善生痰,牡蠣、礬石以治痰,一軟一收;以風之所壅在榮衛也。而人參以補,其虛而托之,桂枝、茯苓以治氣,一升一降;當歸、芎藭以治血,一行一散,九味皆為之使,治風之法盡之矣。其用朮、防治眩,與桂芍知母湯同;其用桂、芩、歸、芎治血氣,與奔豚湯同;其用辛、薑、桂、苓治痰水,與飲家方同;其用蠣、礬治痰水,與《千金》治口喎方同;其用桔梗、桂枝、薑、防,與紫石散同;而人參、桔梗,又為疏補並濟法,與薯蕷丸同,意緒之周無過於此,經文當云:風眩四肢煩重,心中惡寒不足者,侯氏黑散主之。煩重者,氣血寒痰之壅也;惡寒者,風邪之內迫也。不足,故用參、薑、朮、苓,合理中法,其用菊、朮、防、芎、參、桂、茯七味者,與徐嗣伯天雄散同,是半皆治眩暈倒旋也,不離桂、朮、防三味。徐嗣伯治眩十方,八方用防風,是防風風眩要藥也。
黃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腹中痛,欲嘔吐。
黃連 桂枝(各三兩) 人參(二兩) 半夏(五合) 乾薑 甘草(炙,各一兩) 大棗(十二枚,成本《傷寒》連、桂、甘、姜各三兩,參二兩,《玉函》連、桂、參各二兩,薑、甘各一兩,今參正)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分五服。日三服,夜二服。(成本作溫服一升,日三夜二服。以煮取六升計之,日三夜二,止服五升,何以獨剩一升不服,明為誤也。今從《玉函》。)
〔成注〕上熱者,泄之以苦,黃連之苦以降陽;下寒者,散之以辛,薑、桂、半夏之辛以升陰;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人參、甘草、大棗之甘以益胃。
〔泉案〕此黃芩人參湯去黃芩,加黃連,從其所易為名也。《千金》以此方去薑、半、人參三味,加生地、竹葉、赤石脂,名生地黃湯,治產後著寒、熱下痢,是此方本治有寒有熱之症。彼病在腸,故用地、脂澀之;此病在胃,故用參、姜,意義略相似。後世有進退黃連湯,即此方而以連、桂、姜等,為增損者。此風寒在半表裡間,而將又下陷者,以在半表裡,故不分風寒,而混稱邪氣,古人稱謂之。例如此胸中熱半表也,腹中痛是邪氣下陷,欲嘔吐是胃尚能拒邪,故既以桂枝治表,連、乾和胃,而復以參、甘填中,以助其拒而不使陷,方義之精如此,而連、半並用,合小陷胸法,又藉以盪滌胸胃;薑、參並用,合大半夏及半夏人參湯法,往復迴環,妙難言盡。
奔豚湯方(《金匱要略》) 治奔豚氣上衝胸,腹痛、往來寒熱。
甘李根白皮(一升) 生葛(五兩) 半夏 生薑(各四兩) 黃芩 芍藥 芎藭 當歸 甘草(各二兩,《外臺》無芩、芎,有桂枝、人參。一作無芍藥,有茯苓,似皆較此為長。黃芩非腹痛所宜,當即茯苓二字之誤,而桂於氣上衝胸宜,參於邪陷之腹痛宜)
上九味,以水二斗,煮取五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夜二服。
〔案〕此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去大棗,加李、葛、芎、歸四味也。亦即葛根加半夏湯,去麻、桂、棗,加李、芩、芎、歸。李下氣,葛散邪,芎、歸理血,薑、半理氣,以病在氣分多,血分少,故薑、半倍芎、歸、芍,主腹痛,芩主往來寒熱,井然有條。《別錄》李根白皮大寒無毒,主消渴,止心煩逆,奔豚氣。考李根皮,本治瘀血熱沖之病,故此方以之為君,實奔豚之正治也,合而言之,乃半表半裡之邪,內搏於腎,而成奔豚者宜之。腹痛者,邪所結也,寒熱半表邪也,邪搏於腎而成奔豚者,猶邪搏於肺而成息奔。俗醫謂:喘有治肺、治腎之別者,正息奔,奔豚之謂也。在中者,即支滿、即痞氣也,三者皆氣積也。若肥氣為血積,故鱉甲煎丸方多用食血之蟲,伏梁為食積,故《病源》屢言食不消成伏梁。此方治傷寒所致之奔豚也。若驚恐奔豚,與憂思奔豚,不可全用此方,當有以消息之。余曾病憂思奔豚,深悉其狀,氣霍霍振起者,是故曰如豚之奔。
豬膚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下利後,咽痛,胸滿心煩。
豬膚(一斤)
上一味,以水一斗,煮取五升,去滓,加白蜜一升,白粉五合,熬香,和令相得,溫分六服。
成注:豬,水畜也,其氣先入腎。少陰客熱,是以豬膚解之。白蜜以潤燥除煩,白粉以益氣斷利。
〔泉案〕此甘草粉蜜湯之變法也。彼方主甘草,則和脾;此方主豬膚,則益腎,為潤燥緩急之方。或曰:膚當為膏字之誤。《外臺》治傷寒咽痛,有用豬膏者,無用豬膚者,惟《證類》引《聖惠》錄此同。《千金》治產難,血氣上搶心,母面無顏色,氣欲絕方,即此方去粉,加酒二升者,亦作豬膏,須成煎者,與此方熬香,令相得同義。其方下又云:治產後惡血,上搶心痛煩急者,以地黃汁代酒。然則此方,治腎氣上搶急切,少陰病之咽痛,亦當是腎氣逆者,故煩滿歟。《千金》陰瘡膏,以豬膏與粉同熬。其膏蜜同熬者,如《千金翼》治產後虛汗,豬膏、蜜、薑汁各一斤,酒五合,煎三上三下,服方寸匕。《千金》治口瘡塞咽,用豬膏、蜜各一斤,黃連末一兩,令煎取汁熬稠,每服棗許,日三服。萬氏治肺熱暴瘖,豬脂煉過,入蜜一斤,再煉少頃,濾淨,冷定,不拘時挑服一匙即愈。無疾,常服亦潤肺。此數方,似從此方化出,而萬氏方尤相合。《千金》云:凡云豬膏一斤者,一升二合。又《千金·卷五》治小兒口瘡不得吮乳方,用臘月豬脂一斤,蜜二斤,甘草如指大三寸,三味合煎,含咽,與此只差甘草一味。
酸棗仁湯方(《金匱要略》) 治虛煩不得眠。
酸棗仁(二升,深師四升) 知母 茯苓 芎藭(各二兩) 甘草(一兩,炙,深師有乾薑二兩,又方有麥冬、乾薑。《證類》引《圖經》云:一方更加桂二兩。各本、《金匱》分兩不同.今從《圖經》正)
上五味,以水八升,先煮棗仁,取六升深師以水一斗煮棗,取七升,內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案〕此茯苓甘草湯去桂、姜,加棗、芎、知三味也。《神農本經》酸棗主邪結氣聚,不言治不眠。《別錄》始言煩心,不得眠,而自此經已下,諸治煩不得眠者,皆用仁,是《本經》用實,《別錄》用仁不同也。然甄權云:筋骨風,炒仁煎湯服,與《本經》治四肢痠疼、濕痹合,則實與仁性用亦等。大抵皆散結破聚,煩不得眠,當是寒熱結聚所為。凡仁又專能散透,故得主此症也。蘇恭、寇宗奭之論,未為當矣。又《圖經》云:今醫家用之,睡多,生使,不得睡,炒熟,生、熟便爾頓異。而胡洽振悸不得眠,有酸棗仁湯;深師治虛不得眠,煩不可寧,有酸棗仁湯,二湯並生用,療不得眠,豈便以煮湯為熟乎?泉謂:雷斆《炮炙論》凡使酸棗仁,取葉拌黃半日了,去皮尖了,任研用,是用酸棗仁,皆宜取熟者。此經雖無熬及蒸字樣,其為熟者,自明。後醫始有用生者,故《證類》引《簡要濟眾方》曰:膽風毒氣,虛實不調,昏沉多睡,用酸棗仁一兩,生用,合薑、茶為散,服是也。要之,邪氣結聚於鬲上,則不得眠;於鬲下,則好眠。棗仁既散結聚,自然不得眠與好眠者皆治,原不分生、熟。正如桂枝治風,衛實無汗者,得之風行而汗出;衛虛有汗者,得之風盡而汗止。凡藥自有以相反為用者也,知酸棗之所以治眠、不眠,而方中芎、知並用之義瞭然矣,知寒芎溫,所以用芎者,白朮散加減法曰:心下毒痛倍芎藭,毒痛正邪氣固結也。若知母能降上炎之火,其治煩,與白虎湯同義。即苓亦治煩,知清肺,苓抑腎,所以去心之克我,與我克者爾,此與深師異者,深師治吐、下後,心煩乏氣不眠。以吐下後,故加乾薑。如仲景諸下後方,皆用乾薑之例,以乏氣,故加麥冬,如竹葉石膏湯,以麥冬治少氣之例,古人之重於加減如此。胡洽以此方去知、芎,加參、術各二兩,生薑六兩,名同,治振悸不眠。《簡便方》以此方去知、芎、甘,加參為散,治睡中汗出。可見知、芎相聯也。胡洽用參、術,是四君子加薑、棗,以其有振悸,故與真武同義。《簡便》以汗出,故用參。據《圖經》所云:一方及胡洽方推之,本方即不去桂、姜亦得。
生薑半夏湯方(《金匱要略》) 治胸中似喘不喘,似嘔不嘔,似噦不噦,心中憒憒無奈。
半夏(半升) 生薑汁(一升)
上二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內生薑汁,煮取一升半,小冷,分四服。日三夜一服。止,停後服。
〔案〕此諸用半夏者之祖方。其用生薑倍於半夏者,一是製半夏毒;一是治病,與小半夏用生薑不同,煮法先煮半夏,後內薑汁,明是兩用也。《千金》曰:嘔家多服生薑,此是嘔家聖藥,是散其逆氣也。《要略》曰:嘔者用半夏,以去其水,水去嘔則止,是下其痰飲也。合彼二文觀之,此方之義瞭然矣。
乾薑人參半夏丸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妊娠,嘔吐不止。
乾薑 人參(各一兩) 半夏(二兩)
上三味,末之,生薑汁糊丸,如梧子大,飲服十丸,日三服。
〔案〕此半夏湯合大建中之半,變法為丸也,故以所加為主名。宋·朱端章《衛生家寶產科備要·卷六》人參丸方,婦人妊娠嘔吐不止,名曰阻病,或以尋常治嘔吐藥治之,非也,宜服此方。出仲景《金匱》極妙,其方用半夏粬炒,乾薑炮,別一方三味各一兩,不用生薑汁,糊丸為異。
小半夏湯方(《金匱要略》) 治嘔。
半夏(一升,《外臺》五兩) 生薑(半斤)
上二味,以水七升,煮取一升半,分溫再服。再當為三。
〔案〕此為治嘔之專方,亦主方也,為諸半夏、生薑同用之祖。其用生薑者,以為嘔家之聖藥,非是製半夏毒使然,與生薑半夏湯不同。凡心下痞,腸鳴,嘔吐等症,並皆宜之。仲景之例,以裡虛而氣逆者,半夏、人參並用,人參補虛故也;邪陷而氣逆者,半夏、生薑並用,生薑散寒故也,此半夏湯之所以有大、小也。仲景於邪在衛而氣逆者,生薑與半夏同用;若邪在營而氣逆者,生薑與紫蘇同用,半夏厚朴湯是也。蓋以生薑散邪,半夏主衛逆,紫蘇主營逆,皆於散中寓降。《外臺》有小半夏湯,即此湯原方加桂枝,治胸滿有氣,心腹脹,中冷。《千金》云:有人常積氣結而死,其心上溫,以此湯少許,汁入口遂活。蓋即扁鵲半夏吹鼻之法,由斯以推,知半夏湯乃散氣、下氣之方,所以能治飲者,以津隨氣行故也。
小半夏加茯苓湯方(《金匱要略》)
即小半夏湯,原方加茯苓(四兩,)煎服法同(四兩或作三兩。)
〔案〕此化痰水為溺之方。
半夏厚朴湯方(《金匱要略》) 治咽中如有炙臠。
半夏(一升) 生薑(五兩) 茯苓(四兩) 厚朴(三兩) 干蘇葉(二兩,《千金》五兩)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四升,分溫四服。日三,夜一服。
〔案〕此小半夏加茯苓湯加厚朴、蘇葉也,為下氣降痰之主方。痰隨氣升者宜之。《千金》以此方治婦人胸滿,心下堅,咽中帖帖如有炙肉,吐之不出,咽之不下,主治較詳,《三因》減生薑名四七湯,亦名七氣湯。凡半夏、蘇葉同用諸方,如《外臺》引《廣濟》柴胡厚朴湯、紫蘇湯是也。《易簡方》參蘇飲,從《廣濟》紫蘇湯來,《局方》蘇子降氣湯,即此方去茯苓,加前胡、陳皮、當歸、沉香、甘草五味為之。
赤丸方(《金匱要略》) 治寒氣厥逆。
茯苓 半夏(各四兩,洗,一作桂枝) 烏頭(二兩,炮) 細辛(一兩,《千金》作人參)
上六味,末之,內真朱為色,煉蜜丸如麻子大,先食,酒飲下三丸,日再夜一服;不知,稍增之,以知為度。
〔案〕此與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湯同體,但彼以咳,故用五味,姜;此以厥逆,即用烏頭,亦與寒疝烏頭煎同義。《外臺》將此方去細辛,加人參、附子,名神丹丸,即依《千金》此方加附子也。此方藥止四味,而方下云:上六味,各本如此,當是久有脫者,考《千金》,此方有附子二兩,射罔如棗大一兩,與六味數合。《別錄》射罔苦、有大毒,主屍注癥堅,及頭中風痹。真朱,近世謂即礬紅。然《別錄》丹砂下注云:作末者,名真朱。知古以真朱為丹砂,此經當同,為後世硃砂為衣之祖。
半夏乾薑散方(《金匱要略》) 治乾嘔,吐逆,吐涎沫。
半夏 乾薑(等分)
上二味,杵為散,取方寸匕,漿水一升半,煎服七合,頓服之。
〔案〕此生薑半夏湯,變湯為散,加乾薑也。上焦有寒,其口多涎,故用乾薑溫中。徐氏軌範云:此治胃寒之吐。
大半夏湯方(《金匱要略》) 治胃反嘔吐。
半夏(三升,洗完用) 人參(三兩) 白蜜(一升,《千金》有白朮一升,生薑三兩)
上三味,以泉水(各本脫泉字,今從《外臺》補)一斗二升,和蜜揚之二百四十遍,煮藥,取二升半,溫服一升,余分再服。
〔案〕此生薑半夏湯加人參也。胃反屬胃虛,故用人參以補虛,而以蜜助之,尤妙在用甘瀾水。
人參辛夏湯方(三書無,今據《本草綱目》補) 治食入即吐。
半夏(一兩五錢) 人參(一兩) 生薑(十片) 白蜜(三合)
上以水一斗,以杓揚之二百四十遍,取三升,入白蜜三合,煮—升半,分服(水一斗,取三升,當是專用有珠者。)
〔案〕此方三書並無。《綱目·卷十二》食入即吐,人參半夏湯,張仲景《金匱》方。今《要略》無者,傳寫脫之,此與前方只多生薑一味,而分兩懸殊,當非大半夏之異文,乃別方也。此方薑、蜜同用,為辛甘發散陽劑。甄權云:或以薑汁同蜜各一合,水和,頓服。常服,面如花紅。孟詵云:白蜜與薑汁熬煉,治癩甚效。《外臺·卷六》引仲景《傷寒論》云:嘔,心下痞堅者,大半夏湯主之,當即《金匱》之逸文。以此心下痞堅,乃虛氣上逆,與甘草瀉心症同法。甘草瀉心湯不用生薑,以彼准此,知大半夏與人參半夏湯二方之不同矣。
半夏麻黃丸方(《金匱要略》) 治心下悸。
半夏 麻黃(等分)
上二味,末之,煉蜜丸如小豆大,飲服三丸,日三服。
〔案〕徐大椿說:此治飲在心下者。泉謂:心下悸者,氣分被水所塞也,故以生半夏之散水,麻黃之疏壅治之。《本經》二味皆破堅積,此方用麻黃,與皮水用麻黃甘草湯,同為治水結堅積之法。
附子粳米湯方(《金匱要略》) 治腹中寒氣,雷鳴切痛,胸脅逆滿,嘔吐。
附子(一枚,炮) 半夏(半升) 粳米(半升) 甘草(一兩) 大棗(十枚,《千金》有乾薑)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亦瀉心之類。以《內經》半夏秫米湯為主,以粳米易秫米,佐以甘、棗,如諸經方之例,古經方必有以半夏、粳米、甘草、大棗四味為方者,此方即加附子為之耳。諸症皆半夏主之,附子特治中寒之因;何以言此為瀉心類也?半夏瀉心湯,除乾薑、黃連、黃芩、人參四味自成一湯外,適半夏、甘草、大棗三味,故知為同類也。方以附子粳米命名,亦以此。《外臺》引張仲景《傷寒論》曰:霍亂四逆,吐少嘔多者,附子粳米湯主之,此《傷寒論》逸文,義與此同。又引《小品》解急蜀椒湯,主寒疝氣,心痛如刺,繞臍腹中盡痛,白汗出欲絕,即此方加蜀椒、乾薑,是合用大建中之半也。此與麥門冬湯,竹葉石膏湯,三方皆主氣逆,故並以半夏秫術湯為主;麥門冬湯,治虛氣逆;竹葉石膏湯,治熱氣逆;此方治寒氣逆,三方分際如此。
麥門冬湯方(《金匱要略》) 治大逆上氣,咽喉不利。
麥冬(七升,《千金》二升,去心) 人參(二兩) 半夏(一升) 粳米(三合) 甘草(二兩)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夜一服(溫服一升,日三夜一是四升也,當云取四升,作六升,則當夜三服方合。)
〔案〕此附子粳米湯去附子,加麥冬、人參也。為裡虛浮逆之上氣治法。後世參、麥並用者取此,《千金》或專取麥冬、粳米二味治上氣。
竹葉石膏湯方(《傷寒論》一名竹葉湯) 治虛羸少氣,氣逆欲吐。
竹葉(二把) 石膏(一斤,碎) 麥冬(一升,去心) 人參(三兩) 半夏(半升,洗) 粳米(半升) 甘草(二兩,炙,此方竹葉二把,當為一把,石膏一斤,當為一升。《千金》有治傷寒虛羸少氣嘔吐方,石膏、麥冬、半夏各一升,竹葉一把,人參一兩,煎服法與傷寒同。方下云:一方有生薑三兩。又有竹葉湯云,治汗後虛煩不可攻,用石膏亦一升,亦有生薑,據此二文,竹葉一把,石膏一升當矣。以病後熱少,不應用一斤之多,故知《成本》斤、升形近之誤也。《外臺》引此方,竹葉亦一把,有生薑四兩)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內粳米,煮米熟,湯成,去米,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麥門冬湯去大棗,加竹葉、石膏也,故以竹葉、石膏二味主方名。《千金》、《外臺》引華佗說名竹葉湯,云諸虛煩熱者,與傷寒相似,然不惡寒,身不疼痛,故知非傷寒也,不可發汗;頭不痛,脈不緊數,故知非裡實也,不可下;如此內外皆不可攻,而強攻之,必遂損竭,多死難全也。此虛煩,但當與竹葉湯,傷寒後虛煩,亦宜服此湯。然則竹葉石膏湯,乃虛煩之主方。仲景用以治傷寒余疾者,引申之義也。又此以熱傷氣而少氣,熱上逆而嘔吐,故用竹、石治熱,參、麥治少氣,半、米治嘔吐。《外臺》引範汪茱萸煎方加註曰:少氣加麥冬取此,此方引申之,亦治傷暑發渴、脈虛。《千金》加小麥、知母、栝蔞、茯苓、黃芩,名竹葉湯。羸用石膏者,獨孫真人知其義,故於無比山藥丸方下云:欲肥者,加燉煌石膏。《外臺》治脾熱口乾方,亦竹、石同用。宏景曰:張仲景竹葉湯,所用淡竹。
白虎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知母(六兩) 石膏(一斤,碎) 甘草(二兩,炙) 粳米(六合,本方《千金》作石膏一升。《外臺》亦云:石膏、粳米各一升,一升適如雞子大也。成注:不君石膏,而君知母,恐成本原作一升,傳寫誤作一斤)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白虎,西方金神也。應秋而歸肺,熱甚於內者,以寒下之;熱甚於外者,以涼解之;其有中外俱熱,內不得泄,外不得發者,非此湯則不能解之也。夏熱秋涼,暑暍之氣,得秋而止,秋之令曰處暑,是湯以白虎名之,謂能止熱也。知母味苦寒。《內經》曰:熱淫所勝,佐以甘苦。又曰:熱淫於內,以苦發之。欲徹表熱,必以苦為主,故以知母為君;石膏味甘、微寒,熱則傷氣,寒以勝之,甘以緩之,熱勝其氣,必以甘寒為助,是以石膏甘寒為臣;甘草味甘平,粳米味甘平,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熱氣內餘,消爍津液,則脾氣燥,必以甘平之物緩其中,故以甘草、粳米為之使。
〔泉案〕《本經》知母,主消渴熱中,除邪氣,肢體浮腫,下水。《大明本草》謂:其通小腸。是知母能消水也。《本經》石膏,主中風寒熱,心下逆氣,驚,喘,口乾舌焦不能息,腹中堅痛又硬。石膏利小便,是石膏亦能消水也。合觀二藥所主症,皆水氣所致,故皆利水,使小便清長,可知白虎亦治渴後水多之方也。第其義與豬苓湯則異,彼方滲泄近燥,是治水停於已然者,此方滋清近潤,是防水停於未然者,但以白虎為解渴方,猶淺也。觀經文於汗後,渴用之,必加人參,益可思矣。又經云:大渴欲飲水者,其腹必滿,而自汗出,小便利,其病欲解,此意正白虎所由制歟。
白虎加人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近名人參白虎湯)
知母(六兩) 石膏(一斤) 甘草(二兩,炙) 粳米(六合) 人參(三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白虎湯加人參也。人參用三兩,取諸理中湯方。
白虎加桂枝湯方(《金匱要略》) 治身熱,骨節煩疼,時嘔。
知母(六兩) 石膏(一斤) 甘草(二兩,炙) 粳米(六合) 桂枝(三兩,去皮)
上銼,每五錢,水一盞半,煮至八分,去滓,溫服,汗出愈。
〔案〕此白虎湯加桂枝也。桂枝用三兩,取諸桂枝湯方。《外臺·卷五》溫瘧門錄《千金》此方,方下云,《傷寒論》云:用秕粳米,不熟稻米是也,《玉篇》秕惡米也,秕粳米謂粳米之青腰白臍者,故以惡米稱之。據《外臺》此文則論文白虎湯及此湯,皆當粳米,上有秕字,淺人不解刪之耳!秕粳米與《千金》麥奴丸,麥奴同義,取消飲食之滯也。又青腰白臍,乃米之傷於風者,故於中風病為宜。
溫經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曾經半產,下血,唇口乾燥。
麥門冬(一升,去心) 半夏(半升,從東洋本) 生薑 吳茱萸(各三兩) 桂枝 芍藥 當歸 芎藭 人參 阿膠 丹皮 甘草(各二兩)
上十二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亦主婦人少腹寒,久不受胎,兼治崩中去血,或月水來過多,及至期不來。
〔案〕此麥門冬湯去米、棗,合吳茱萸湯去棗,又合膠艾湯去地、艾,加桂、丹二味也。而桂、丹並用,又為桂枝茯苓丸下癥之法,殆婦人方中之大劑歟,故為調經,崩中漏下,帶下之總方。《本經》麥冬,主心腹結氣。近徐大椿說:此結氣為燥結之氣。泉謂:唇口者,胃之部,唇口乾燥,則燥結之氣在胃。麥門冬主胃絡絕傷,是潤胃之藥,合半夏散結平逆,為潤降之法,故二味為君。吳萸、生薑能散久寒,而味辛,辛亦潤也,故以二味為臣。參、桂、芍、丹、芎、歸、膠、甘八味等分者,參、桂治氣,一補一泄,芍、丹、芎、歸治血,芍、丹去瘀,芎、歸生新,膠、甘為和藥,趨下之用,故八味為佐使。又桂、芎、膠息風,血畏風也,芎、歸辛潤,血惡燥也。參甘甘而補脾,脾統血也。丹又除熱,血畏熱也,芍除痹,血惡滯也。諸法無所不備,而治血之藥已盡之矣。
豬肚黃連丸方(《玉函經》附遺) 治消渴飲水。
黃連(末五兩) 栝蔞根 白梁米(各四兩) 知母(《心鏡》三兩) 麥門冬(各三兩,《心鏡》二兩,河間各四兩)
用雄豬肚一枚,入諸藥,縫定蒸熟,搗丸如梧子大,每服三十丸,米飲下。
〔案〕此白虎湯去石、甘,合小陷胸去半夏,加麥冬也。《千金》名豬肚丸,有茯神,云七味搗為散,內肚中,線縫,安置甑中蒸極爛,搗為丸,若硬加少蜜,和丸如梧子大,飲汁下三十丸,日再漸加至四、五十丸。《外臺》同。又凡《千金》、《外臺》所錄諸治消方,無不自此脫胎,則此乃消渴之專方也。《證類》引《圖經》云:張仲景有豬肚黃連丸,名與此方同,而不詳其法。《綱目·卷五十》引《食醫心鏡》云:張仲景豬肚黃連丸,治消渴,其方藥悉與此合。《儒門事親》劉河間治三消方,有此方,不言仲景方,無梁米,治同,栝蔞無根字,是合用小陷胸之半也。《肘後》治霍亂吐下後,大渴多飲,以黃梁米五升,水一斗,煮得三升,澄清飲之,勿飲餘飲,是梁米治渴也。
半夏瀉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半夏(半升,《外臺》五兩。《千金》云:半夏一升,洗畢稱五兩為正,必此方本用一升,故《外臺》作五兩,與《千金》說正合,經文半升疑誤) 乾薑(三兩) 黃連(一兩) 黃芩(三兩) 人參(三兩) 甘草(三兩) 大棗(十二枚,擘,《外臺》作桂心三兩)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凡陷胸湯,攻結也;瀉心湯,攻痞也。氣結而不散,壅而不通為結胸,陷胸湯為直達之劑,塞而不通,否而不分為痞,瀉心湯,為分解之劑,所以謂之瀉心者,謂瀉心下之邪也。痞與結胸,有高下焉。結胸者,邪結在胸中,故治結胸,曰陷胸湯;痞者,留邪在心下,故治痞,曰瀉心湯。黃連味苦寒,黃芩味苦寒。《內經》曰:苦先入心,以苦泄之。瀉心者,必以苦為主,是以黃連為君,黃芩為臣,以降陽而升陰也。半夏味辛溫,乾薑味辛熱。《內經》曰:辛走氣,辛以散之。散痞者,必以辛為助,故以半夏、乾薑為佐,以分陰而行陽也。甘草味甘平,大棗味甘溫,人參味甘溫,陰陽不交曰痞,上下不通為滿,欲通上下,交陰陽,必和其中,所謂中者,脾胃是也。脾不足者,以甘補之,故用人參、甘草、大棗為使,以補脾而和中。中氣得和,上下得通,陰陽得位,水升火降,則痞消,熱已而大汗解矣。
〔泉案〕方既以半夏主名,則當君半夏,以生薑瀉心,甘草瀉心二方例之。可見成君,黃連蓋誤。
生薑瀉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心下痞,乾噫食臭,腹中雷鳴,下痢。
生薑(四兩) 半夏(半升,洗) 黃芩 人參 甘草(炙,各三兩) 乾薑 黃連(各一兩) 大棗(十二枚)
上八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半夏瀉心湯減乾薑,加生薑為君也。以加生薑,故減乾薑。
甘草瀉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下痢日數十行,穀不化,腹中雷鳴,心下痞堅滿,乾嘔,心煩。
甘草(四兩) 半夏(半升,洗) 黃芩 乾薑(各三兩) 黃連(一兩) 大棗(十二枚,本方《要略》有人參三兩。林億校《傷寒論》云:當有人參)
上六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前以汗後胃虛,是外傷陽氣,故加生薑;此以下後胃虛,是內損陰氣,故加甘草。
〔泉案〕此半夏湯合姜芩連參湯加甘草一兩也。生薑瀉心湯症,經云:胃中不和,不和是挾實,故加生薑以散之。甘草瀉心症,經云:胃中虛,虛則急而逆,故加甘草以緩之,人參補虛有者是也。
旋覆代赭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旋覆花(三兩) 代赭(一兩) 生薑(五兩) 半夏(半升) 人參 甘草(各二兩) 大棗(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生薑瀉心湯增生薑一兩,去芩、連、乾薑,加旋、代也,故二味得主方名。方以生薑、旋覆為君。《本草》生薑溫中下氣,旋覆花治結氣,脅下滿,溫中下氣。然則此方乃治氣虛寒結之症,與肝著同義。又以其挾食𡙇氣,故加代赭以治噫。或曰:此噫依《證類》當為癔,乃病聲,非噯氣也。考《外臺·三十五》紫丸方,用代赭治小兒癖。紫雙丸方,芒消紫丸方,亦用之治同,是古多以代赭治食積也。以此論之,噫氣未始,非噯氣也。謂噫字通癔,則可,謂噫為即病聲之癔,則不可。又《本草》代赭苦寒,主賊風,腹中毒,邪氣。《別錄》謂:其除五臟血脈中熱。然則此方用之者,以傷寒餘邪留胃,故合旋覆,為除散已結之邪也。邪結則得食不消,所以又關飲食歟。其用人參者,所以敵結邪也。《論》於凡邪從表入里之症,多用人參以托之,乃其定例,並不分寒熱。
厚朴生薑半夏甘草人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千金》名厚朴湯) 治腹脹滿。
厚朴 生薑 半夏(各半斤,半夏當半升) 甘草(二兩) 人參(一兩)
上五味,㕮咀,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旋覆代赭湯去旋、赭、棗,加厚朴,故《千金》以厚朴專方名。《普濟·卷十一》殿中丞郭中妹病脹,兆案《甲乙經》。三焦脹者,氣滿於皮膚中,谷然不堅,遂與仲景此湯,是從傷寒而引申之,以治他病也。
生薑甘草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肺萎,咳唾涎沫不止,咽燥不渴。
生薑(五兩) 人參(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
上四味,切,以水五升,煮取一升半,分再服。忌海藻、菘菜。
〔案〕此亦林億所附。然考《外臺秘要·卷十》肺萎門,錄此方稱集驗,而注云:仲景《傷寒論》同是。王燾所見,《金匱》固有此方,林之附其據此歟。又集驗一方,無人參,余同。
吳茱萸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食谷欲嘔,及嘔而胸滿,及吐利,手足逆冷,煩躁欲死,及乾嘔吐涎,頭痛。
吳茱萸(一升,洗) 生薑(六兩) 人參(三兩) 大棗(十二枚,《千金》茱,姜皆減半,參云一兩,則本作二兩也。經云三兩當誤。《圖經》錄人參一兩,棗十二枚,義長)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
〔成注〕《內經》曰:寒淫於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吳茱萸、生薑之辛以溫胃;人參、大棗之甘以緩脾。
〔泉案〕此生薑甘草湯去甘草,加茱萸也,故名吳茱萸湯。經曰:辛甘發散為陽。此方辛甘相合,為治嘔吐之專方;亦治久寒之專方。吐利謂吐之利者,如下之利者稱下利也。《傷寒論》當歸四逆湯加法,若其人內有久寒者,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主之,是茱萸、生薑專主久寒也。《要略》溫經湯,亦吳茱萸、生薑並用,主婦人少腹寒,久不受胎,是亦久寒之症故也。《外臺》引《小品》竹葉湯,治霍亂,加減法曰:上氣加吳茱萸,以吳茱萸主寒氣上逆故爾。然仲景治久寒有二法,在上焦以此方為主;在下焦,則又用烏頭細辛赤石脂丸,治寒氣厥逆是也。防己黃耆湯方下亦曰:下有陳寒者,加細辛,此其明證。《肘後·卷四》以此方,治食後噫醋及醋心。《千金》亦治噫而酢咽。又治卒心痛方,以此方去參、棗,加豉、酒,煎服。
九痛丸方(《金匱要略》附方,《千金》名附子丸) 治九種心痛。
附子(三兩,炮,去皮。《千金》二兩) 狼毒(炙香《千金》四兩,生) 巴豆(去皮心,熬,研如脂《局方》炒,取霜) 人參 乾薑(炮,《千金》二兩) 吳茱萸(各一兩,湯炮,《外臺》引《千金》六味各一兩,各本狼毒作狼牙。考《本經》狼牙,不治心痛,惟狼毒破積聚宜之。今從《千金》及《和劑局方》改正。《綱目》狼毒下錄《和劑局方》狼牙,下不錄此方,知明本《金匱》尚不誤)
上六味,末之,煉蜜丸如梧子大,酒下。強人初服三丸,日三服;弱者二丸。
〔案〕此吳茱萸湯去薑、棗,合備急丸去大黃,加附子、狼毒二味也。包羅萬象之方,漸開《局方》、《聖濟》一派。《千金》、《外臺》以此方治卒中惡,腹脹痛,口不能言。又治連年積冷流注,心胸痛,並冷氣上衝,落馬,墜車、血疾等皆主之,忌口如常法。《肘後》治心腹連痛作脹,用狼毒二兩,附子半兩,搗篩,蜜丸梧子大,一日服一丸,二日二丸,三日三丸止。又從一丸至三丸止,以差為度,即取此。又治腹中疼痛,水穀陰(陰乃古癊字,即近世所謂癮也。古以癮為癮疹,故以癊為癮)結,心下停痰,兩脅痞滿,按之鳴轉,逆害飲食,即將前方加旋覆花為丸。又治陰疝,丸縮入腹,急痛欲死,即將前方加防風為丸,並皆祖此。據《肘後》當狼毒重於附子也,分兩當如《千金》為準。《肘後》云:各減半耳。
又還魂湯方(《金匱要略》) 治同前還魂湯。
韭根(一把) 烏梅(二七枚) 吳茱萸(半升,炒)
上三味,以水一斗煮之,以病人櫛內中,煮三沸,櫛浮者生,沉者死,煮取三升,去滓,分飲之(《綱目》作分三服。)
〔案〕韭與薤同類。凡方用蔥白、薤白、韭白者,皆取滑利,韭根即韭白也。氣澀則閉,閉則死,故用滑物以開之。烏梅斂津,津斂則滑矣。茱萸辛,辛亦潤也,此方之義如是。烏梅之酸也,有邪則搜邪,無邪則斂津,治瘧方用之者,以搜邪也,邪被搜而散,所謂酸泄也。後人思食丸用之者,以斂津也,津被斂而漬,所謂酸收也。烏梅往往兼此二用。《千金》以生韭汁,治食百物中毒及漏脯,亦取其滑利而下也。《外臺》療米癥羸瘦方,用蔥白、烏梅二味為飲,取此。《局方》療溫瘧、勞瘧方,有烏梅引子,亦蔥白、烏梅並用。《肘後·卷四》治胸痹,已差,復發用韭根五斤,搗,絞汁取飲,乃仲景栝蔞薤白湯之變法。《瑞竹堂方》治骨蒸,用豬髓及膽一枚,童便一盞,柴胡、前胡、胡連、烏梅各一錢,韭白七根,同煎七分,溫服,不過三服,神效。正此方去茱加味者。
橘皮竹茹湯方(《金匱要略》) 治噦逆。
橘皮(二升或作二斤) 竹茹(二升) 生薑(半斤) 人參(一兩) 甘草(五兩) 大棗(三十枚,擘)
上六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案〕此生薑甘草湯加橘皮、竹茹也,故以二味主方名,為噦逆之主方。《外臺》以此方去甘、棗,加樸、術,治婦人妊娠嘔吐不下食,一則脾虛,故倍甘、棗;一則脾不虛,故去甘、棗,不下食,樸、術主之。
調氣飲方(《玉函經》附遺) 治赤、白痢,小腹痛,不可忍,下重,或面青,手足俱變者。
黃連(末,五錢) 阿膠(三錢,用黃蠟三錢同溶化,入黃連末),攪勻,分三次熱服,神妙。
〔案〕此乃黃連、阿膠並用者之祖。血熱者宜之。《外臺》必效方,黃連二兩,阿膠四片,二味以酒二升,合黃連,煎十五沸,去滓,然後內阿膠,令烊,溫服三升,即將此方小變之也。《千金》將此方加當歸、黃柏、陳米,名膠蠟湯,治產後下痢,《局方》龍腦雞蘇丸,即以此方為本,合小柴胡去薑、半、棗,加地、冬、薄荷、木通、蒲黃五味,地、木又即導赤也,治一切血中之熱。《肘後》將此方去蠟,加龍骨、艾,治休息痢。範汪將此方去臘,加苦參,治得病羸劣,服藥不愈,因作腸滑,下痢膿血,日數十行,腹中絞痛,身熱如火,頭痛如破,其脈如澀。延年駐車丸,將此方去蠟,加當歸、乾薑,治赤、白冷熱痛,腹痛。《證類·卷十六》引《圖經曰:《續傳信》方,著張仲景調氣方云,治赤、白痢,無問遠近,小腹㽲痛不可忍,出入無常,下重痛悶,每發麵青,手足俱變者,黃連一兩去毛,好膠手許大,碎蠟如彈子大,三味以水一大升,先煎膠,令散,次下蠟;又煎,令散,即下黃連末,攪相和,分為三服,惟須熱吃,冷即難吃,神妙,此膠功用,皆謂今之阿膠也。此即附遺所本,而分兩、煮服皆殊,未詳。然《續傳信》實較附遺為密。《綱目·卷三十九》錄此方,悉與附遺同。李氏但注出《金匱》。蘇頌曰阿膠,以阿縣城北井水作者,為真造之。阿井水煎烏驢皮,如常煎膠法,其井宮禁,真膠極難得,都下貨者甚多,恐非真尋方書所說,所以勝諸膠者,大抵以驢皮得阿井水乃佳耳。又今時方家用黃明膠,多是牛皮。《本經》阿膠,亦用牛皮,是二皮亦通用。然今牛皮膠,製作不甚精,但以膠物不堪入藥。據此諸文,是唐、宋以來,始有以阿井水煎驢皮者。陳蘇謂:其勝於諸膠,然詳蘇說,亦有以阿井水煎牛皮者,不盡用驢皮。古阿膠,即近世黃明膠。陶所謂:厚而清者是也。其用驢皮膠者,獨《外臺》、《廣濟方》療癱緩風,及諸風手足不遂,腰腳無力者,一方余不多見,蜜與蠟同物,而蜜主潤腸,蠟主下痢。相反者,時珍所謂,味甘者,性緩質柔;味淡者,性澀質堅也。陶隱居《本草注》云:出東阿,故曰阿膠。凡三種清薄者,書用厚而清者,名為盆覆膠,作藥用,皆火炙,丸散須極燥,入湯微炙爾。濁厚者可,膠物不入藥用,用一片鹿角即成膠,不爾不成也。據此則阿膠為牛皮膠之總名。並無取阿井水,以黑驢皮煎造之說,與今法大殊。今法自《拾遺》、《圖經》始。陳藏器云:阿井水煎成膠,人間用之者,多非真也。諸膠皆能療風,止泄補虛,驢皮膠,主風為最。
大黃黃連瀉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一名大黃瀉心湯)
大黃(二兩) 黃連(一兩)
上二味,㕮咀,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取汁,分溫再服。
〔案〕林億校《傷寒論》云:此方當有黃芩一兩。經曰: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自浮,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若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蓋惡寒汗出,陽虛之症,故加附子以固陽,而其方除附子、大黃、黃連外,尚有黃芩,若大黃黃連瀉心湯中本無黃芩,則惡寒汗出後,不應反加黃芩,自是此方本三味,故附子瀉心湯以此方加附子,即為四味,其跡顯然,林校是也。且諸瀉心湯方,皆君芩佐連,不應此方專用連,不用芩,且論文於此湯,或省稱瀉心湯,如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是也。而《要略》瀉心湯,亦有黃芩,尤為明證。今《傷寒》、《玉函》皆無之者,傳寫脫之耳。以此論之,古必有以黃連、黃芩二味名瀉心者,故此方加大黃,《玉函》名為大黃瀉心湯也。證之他方,如葛根芩連湯,以芩連加入葛根、甘草。姜芩連參湯,以芩、連合用理中之半,似皆以芩連湯為本者。《宣明方·卷六》傷寒門,錄大黃黃連瀉心湯有黃芩,彼書雖不盡據仲景,然既是傷寒門之大黃黃連瀉心湯,自是本之仲景也。又許叔微《傷寒九十論·第四十五》稱此為瀉心湯,尤足證此方,即《金匱》瀉心湯方也。劉又以此治消渴。
黃連黃芩湯方(三書無,今以經驗方補,說見前方案語) 治暴赤、白痢,如鵝鴨肝者,痛不可忍。
黃連 黃芩(各一兩)
上二味,以水二升,煮取一升,分三服。熱吃,冷即凝矣。
〔案〕此為諸瀉心方之祖。依例定名為黃連黃芩湯,黃芩治胸中之熱,黃連治心中之熱,是瀉心當以黃連為主也。此方加葛根、甘草,為葛根芩連湯;加大黃,為大黃瀉心湯;加人參、乾薑,為姜連芩參湯。又此為心腹痛之因熱者之專方。若但痛在腹者,去芩。觀仲景於胃中有邪氣,腹中痛,欲嘔吐者,用黃連湯及柴胡湯。方下加減云:腹中痛者,去黃芩云云可見也。古者於寒痛用附子,熱痛用黃連。若寒熱互受之痛,則附子瀉心去芩,可推而知也。於寒痛屬氣者,用木香;熱痛屬血者,用黃連;若氣血不和,寒熱錯出者,則木香、黃連並用,《局方》香連丸之所以為良方也。此症既云痛不可忍,則當去芩,而不去者,以下血如鵝鴨肝,則血因熱瘀矣。芩正治此瘀血耳。
葛根黃芩黃連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太陽、陽明合病,自下利。
葛根(半斤) 黃芩 黃連(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上四味,㕮咀,以水八升,先煮葛根減二升,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溫分服。
〔案〕此方名冠以葛根,古必有以芩、連二味為一方者。大黃瀉心湯,亦即其方加大黃。此以芩、連治痢,葛根治喘,為表裡兩解法,乃陽明經邪入府之專方。用葛根,與太陽、陽明合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同義;用黃芩,與太陽、少陽合病,自下利,與黃芩湯同義;用黃連,與胃中有邪氣,與黃連湯同義,且據此方知芩、連,蓋治上焦所致之熱痢也。宋本傷寒,於太陽、陽明合病下云:用前第一方,一云用後第四方。夫後第四方乃此方,非七味葛根湯方。《繹經》云:合病,自當太陽、陽明二經同治,非如並病之可專治外一經也。七味葛根湯,是專治太陽,絕不治陽明,與論實未合,惟此方葛治太陽,芩治少陽,連治陽明最合,蓋太陽既與陽明合病,則必借逕少陽,此方於此症,無一味不切,宋本是也。此論既是此方,則下論葛根加半夏湯方,亦當是此方加半夏也。且據宋本,則此湯亦本稱葛根湯。仲景自有同名異實之方,如二黃芩湯,二大陷胸湯,二甘草湯皆是,無足為異。郭維本太陽與陽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一云用葛根茯苓黃連湯,云方未見,疑即葛根黃芩黃連湯。泉謂:用茯苓甚合。黃芩二字,與茯苓相似致誤。蓋古說原有以此證用葛根黃芩黃連湯者。
葛根加半夏湯方(據宋本《傷寒論》補,說見前方案語) 治下利,且嘔(成本作不下利,但嘔。誤,今從《脈經》。)
葛根(半斤) 黃芩 黃連(各三兩) 甘草(二兩) 半夏(半升,洗)
上五味,煎服法同。
〔案〕此嘔,乃太陽末發之汗,停於半表所為,故從瀉心法,即於半夏瀉心中去薑、參、棗,加葛根,實非麻桂之所宜,亦非生薑所宜,後人泥乾薑、半治嘔,見此方有半,七味葛根方有姜,遂致張冠李戴耳!
瀉心湯方(《金匱要略》) 治心氣不足,吐血、衄血。
大黃(二兩) 黃連 黃芩(各一兩)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頓服之。
〔案〕此方伊尹名三黃湯,倉公名火齊湯,許叔微名三黃湯。云治三焦實熱,一切有餘火症。大便秘結者,後人亦有以蜜作丸,名三黃丸;加梔子,為大金花丸;本方去大黃,加黃柏,名金花湯,作丸名三補丸;本方去大黃,加梔子,名黃連解毒湯;作丸名金花丸。本方去大黃,加梔子、黃柏,名梔子金花湯,並治熱毒內蘊;本方合梔子豉湯,名三黃梔豉湯,治熱病時疫,頭痛壯熱。近世用此方,精詳如此。《千金》以此方改作丸,名加減三黃丸,療男子五勞、七傷、消渴,不生肌肉。婦人帶下,手足寒冷者。春三月黃芩四兩,大黃三兩,黃連四兩;夏三月,黃芩六兩,大黃一兩,黃連七兩;秋三月,黃芩六兩,大黃二兩,黃連三兩;冬三月,黃芩三兩,大黃五兩,黃連二兩,三物隨時別搗下篩,蜜丸大如烏豆,米飲服五丸,日三。不知,稍增七丸,服一月,病愈。久服行及奔馬。近頻有驗,是此方亦治勞熱。《千金》犀角地黃湯,治蓄血。方下云:喜妄如狂者,加大黃二兩,黃芩三兩,是大黃、黃芩合用,可治如狂也。王隱君以二味加礞石、沉香,治狂癲,名礞石滾痰丸,本此。
附子瀉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大黃(二兩) 黃連 黃芩(各一兩)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別煮取汁)
上四味,㕮咀三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內附子汁,分溫再服。
〔案〕此大黃芩連瀉心湯加附子也。近徐大椿說:附子用煎,三味用泡,扶陽欲其熟,而性重開痞;欲其生,而性輕也。泉謂:此症雖寒痞並見,而痞經大下,僅為余疾不盡,故三味但泡不煎,欲其不甚著力耳。惡寒至汗出,陽虛已甚,故附子獨煎之者,用正法也。方義止此,不必深求。
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乾薑 黃芩 黃連 人參(各三兩)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再服。
〔成注]辛以散之,甘以緩之。乾薑、人參之甘辛以補正氣;黃芩、黃連之苦以通寒格。
〔泉案〕此以本自寒下,故加乾薑;以醫吐之,故加人參,乃救誤之方。其法合理中之半為之也。錯綜之,則薑、連自三瀉心來;芩、參自黃芩人參湯來。
黃連阿膠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心中煩,不得臥。
黃連(四兩) 芍藥(二兩) 黃芩(一兩) 雞子黃(二枚) 阿膠(三兩)
上五味,以水五升,先煮三物,取二升,去滓,內膠烊盡,小冷,內雞子黃,攪令相得,溫服七合,日三服。
〔成注〕陽有餘,以苦除之,黃芩、黃連之苦,以除熱;陰不足,以甘補之,雞黃、阿膠之甘,以補血;酸,收也,泄也,芍藥之酸,收陰氣而泄邪熱。
〔泉案〕此芩芍湯去甘、棗,合調氣飲去蠟,加雞子黃也。用雞子黃者,恐其生熱瘡也。
白頭翁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熱痢下重。
白頭翁(成本及《千金翼》二兩) 秦皮 黃連 黃檗(各三兩,《綱目》各二兩)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成注〕《內經》曰: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利則下焦虛,是以純苦之劑堅之。
〔泉案〕白頭翁形似柴胡,其杪與茵陳相類,當是蒿種。凡蒿種性必發散,此熱利用白頭翁,疑是發熱而利,非協熱利也,故用白頭翁以散之。
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產後下利,虛極。
白頭翁湯原方加甘草、阿膠各二兩,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內膠令消,分溫三服。
〔案〕《本經》白頭翁味苦溫、無毒,主溫瘧,狂𤟍,寒熱,癥瘕積聚,癭氣,逐血,止腹痛。《別錄》止鼻衄。陶注:止毒痢,此方合用調氣飲方。
經方例釋下
豬苓散方(《金匱要略》) 治濕家,小便不利。
豬苓(去皮) 茯苓 白朮(各等分)
上三味,杵為散,飲服方寸匕,日三服。
〔案〕《證類·十二》引《圖經》曰:張仲景治黃疸病及狐惑病,並豬苓散主之。豬苓、茯苓各等分,杵末,每服方寸匕,與水調下。蘇氏所據《金匱》,此方無白朮,疑傳寫脫之。豬苓散治狐惑,見《脈經·卷八》云:狐惑病者,豬苓散主之,蓋《要略》之逸文。若豬苓散治黃疸,則未聞所出。又《圖經》於嘔而思水者,主豬苓散,而云即五苓散。是古《金匱》五苓散、豬苓散二方,並作豬苓散。後人以意別之耳!《千金》以此方治嘔而隔上寒,三物各三兩,且云渴者多飲水。《陶注本草》,豬苓黑如豬屎故名。時珍云:豬屎曰零,苓與零通取塊,塊零落。泉謂:苓取零落,小便亦零也。豬之言瀦,瀦,蓄也。謂蓄水為苓也。茯從伏,伏猶制也。謂制水便為苓也。
五苓散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濕家小便不利,有表證者。
澤瀉(一兩六銖) 茯苓 豬苓(去皮) 白朮(各十八銖) 桂枝(半兩,去皮)
上五味,搗為散,以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飲暖水,汗出愈。如法將息。
〔成注〕苓,令也。猶號令之令,通行津液,克伐腎邪,專為號令者,苓之功也。五味之中,茯苓為主,故曰五苓散。茯苓味甘平,豬苓味甘平,甘雖甘也,終歸甘淡。《內經》曰:淡味滲泄為陽,利大便曰攻下,利小便曰滲泄,水飲內畜,須當滲泄之,必以甘淡為主,是以茯苓為君,豬苓為臣。白朮味甘溫,脾惡濕,水飲內畜,則脾氣不治,益脾勝濕,必以甘為助,故以白朮為佐。澤瀉味鹹寒。《內經》曰:鹹味下泄為陰,泄飲導溺,必以咸為助,故以澤瀉為使。桂味辛熱,腎惡燥,水畜不行,則腎氣燥。《內經》曰:腎惡燥,急食辛以潤之,散濕潤燥,可以桂枝為使,多飲暖水,令汗出愈者,以辛散水氣外泄,是以汗潤而解也。
〔泉案〕此豬苓散加桂、瀉也。桂以散太陽之經邪,瀉以行膀胱之府水,為太陽病經府同治之法。近吳又可《溫疫論》曰:五苓散,以太陽表證未罷,併入膀胱,用四苓以利小便,用桂枝以解表邪,為雙解法,即如少陽並於胃,以大柴胡合表裡而治之。今人但見小便不利,便用桂枝,何異聾者之聽宮商,斯論是矣。詳太陽從經入府之途二,入膀胱者,主五苓散,其症渴而小便不利;入胃者,主麻仁丸,其症不渴而小便利數,(渴而)小便不利,疑於上消;不渴而小便利數,疑於下消,故引申之。二方恆以之。治三消。)一則津停,一則津竭。津停者,病在肺,而治在膀胱,以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故也。肺之外候有邪,故用桂。津渴者,病在脾,而治在胃,以脾主為胃行其津液故也。津液在脾,故用芍藥,皆不離乎?桂枝湯之意,此桂枝湯所以兼治表裡虛實諸症也。太陽經邪入膀胱之故,亦二風傷衛而延及膀胱者,主五苓散,膀胱有停津也,衛主氣,氣帥液故也;其寒傷營而延及膀胱者,主桃仁承氣湯、抵當湯,膀胱有瘀血也,營主血故也,皆不離乎?桂枝一味,凡邪留於太陽,從經入府之,次則病狂,故抵當症如狂。而五苓引申之,亦治狂躁。《千金》云:五苓散主時行熱病,但狂言、煩躁不安、精彩言語,不與人相主當者,此正因病熱時,飲水過多,所生之狂也,與瘀血發狂同一部位。凡桂、瀉並用之方,皆取此。《外臺》引《集驗》有大半夏湯,小澤瀉湯,皆桂、瀉並用者。本方加滑石、寒水石、甘草三味,為桂苓甘露飲,本方去桂為四苓散。《要略》錄此方,澤瀉一兩一分,茯苓、豬苓,白朮各三分,桂二分。考古以二十四銖為一兩,六銖為一分,十八銖適三分,一兩六銖適一兩一分,半兩適二分,文異義同。苓、術等視,澤瀉減五分之二,桂視澤瀉減五分之三,視苓、術等減三分之一。五苓與小青龍同為外有邪,內有飲之治,但小青龍之飲,因寒得之,故多用溫藥,寒在上,故為咳;五苓之飲,因風得之,故多用滲泄。風在下,故為狂。《證類·卷十二》引《圖經》稱:五苓散為豬苓散,與豬苓、茯苓、白朮三味者同名。而云冬時寒嗽如瘧狀者,亦與此。澤瀉善治伏水,當為此方主藥,故獨重,成氏君茯苓恐非,苓與豬、術皆為臣,而桂枝為佐使,何以言之?澤瀉味鹹寒,鹹味之物潤。《內經》云:鹽之味鹹者,其氣能令器津泄,澤潤也,瀉泄也,名義相符矣。經又曰:鹹味滲泄為陰,故泄。停水者,必以咸為主,是知澤泄為君也。茯苓以下,當如成說。
茵陳五苓散方(《金匱要略》) 治黃疸。
茵陳蒿(末十分) 五苓散(五分)
上二味和,先食飲服方寸匕,日三服。
〔案〕經方中,以成方配余藥用者二,一烏頭湯,以桂枝湯和服,一此方。
澤瀉湯方(《金匱要略》) 治冒眩。(《綱目》引頌說及附方中,大書皆無眩字。)
澤瀉(五兩) 白朮(二兩)
上二味,以水二升,煮取一升,分溫再服。
〔案〕此以《素問》澤瀉術麋銜散去麋銜也。為治伏水之法。《外臺》引深師《肘後·卷四》,皆以此方治心下有水,蓋水不下行則上逆,故治冒眩。與治小便同法。其原由於脾弱腎僭,故術培脾、澤抑腎。《本經》澤瀉甘寒消水。《別錄》云:逐膀胱、三焦停水。《綱目·十九》引蘇頌曰:張仲景治雜病,心下有支飲,苦冒。有澤瀉湯治傷寒,有大、小澤瀉湯,五苓散輩,皆用澤瀉行利停水,為最要藥。據此知澤瀉,利停水也。第大、小澤瀉湯,兩方今佚。
豬苓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
豬苓(去皮) 茯苓 澤瀉 滑石 阿膠(各一兩)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內膠消盡,溫服七合,日三服。
〔成注〕甘甚而反淡,淡味滲泄為陽,豬苓、茯苓之甘,以行小便。鹹味湧泄為陰,澤瀉之咸,以泄伏水,滑利竅,阿膠、滑石之滑,以利水道。
〔泉案〕此五苓散去朮、桂,加滑石、阿膠也。滑石利大、小腸,阿膠下達,為治小便不利之專方。故汗出,渴者禁用。然必邪結於裡,而其餘氣外傳者方合。若但外傳,而不結里者,勿用。其邪甚於表而內傳者,不可用此,當用五苓。陽明病,其脈浮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下之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此全是《金匱》消渴五苓症。而用豬苓者,以此誤下,邪陷下焦,反射上、中焦症,故以治下為主,與五苓症之由表入里者不同。此但治小便不利,而不治渴,即治渴而亦竟不治熱也,滑石、阿膠並用者,利下焦也。《千金》滑胎令易產方,亦滑、膠並用,取此。《綱目·三十七》引張仲景方云:傷寒口渴,邪在臟也,豬苓湯主之,嘔而思水者亦主之,此亦傷寒逸文。第嘔而思水者,《圖經》主豬苓散,非此湯。
食魚後中毒面腫(中毒面腫舊誤作食毒兩腫,今從《肘後》、《千金》正。)煩亂,治之方(《金匱要略》)
橘皮濃煮汁,服之即解。
〔案〕此為胸中瘕逆之專治,亦主方也。《肘後》以橘皮三兩煮服,治卒食噎。又以五兩煮服,治卒失聲,聲咽不出。《證類》引《食醫心鏡》云:主胸中大熱,下氣,消痰化食。橘皮半兩,微熬作末,如茶法煎呷之。又方治卒食噎,以陳皮一兩,湯浸去瓤,焙為末,水煎熱服。又方治吹奶,不癢不痛,腫鞕如石,以青橘皮一兩,湯浸去瓤,焙為末,溫酒下,神效,皆取此而變其法也。又引孫尚藥方,治諸吃噫。橘皮二兩,湯浸去瓤,銼,以水一升,煎取五合,通熱頓服,更加枳殼一兩,去瓤炒,同煎之,服效,即此方加枳殼也。《肘後》治胸痹方,桂枝、枳實等分,橘皮湯下,見本書卷上。
橘皮湯方(《金匱要略》) 治乾嘔、噦,若手足厥者。
生薑(半斤) 橘皮(四兩)
上二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溫服一升,下咽即愈。
〔案〕此食魚後中毒面腫煩亂治之方加生薑也。生薑治乾嘔,噦,橘皮治厥,於厥知其有瘕逆在胸故也,此治噦之變法。噦者,欲噫不得也。亦曰乾噫。《外臺》名此為小橘皮湯,又有大橘皮湯,即此加入參、甘草。
橘皮枳實生薑湯方(《金匱要略》) 治胸痹,胸中氣塞,短氣。
橘皮(一斤《肘後》半斤) 生薑(半斤) 枳實(三兩《肘後》四枚)
上三味,以水五升(《肘後》四升,)煮取二升,分溫再服。
〔案〕此橘皮湯加枳實也。為胸中塞之主方,胸中塞,俗名氣悶,與胸中瘕逆同意。故橘倍於姜,其甚者胸中滿,滿則不止於塞而已。又當以厚朴生薑半夏人參甘草湯為主方,於此見橘、樸輕重之分,以胸中塞,故氣為之短,枳實治短氣,故能治胸中塞。今人多以枳殼代之,往往不效。《外臺》引《廣濟》檳榔湯,治心頭冷,堅結痛下氣,其方即此方加檳榔、木香、大黃、甘草,是合用華佗、仲景三方為一也。氣鬱,故合用華佗方;以中滿,故合用仲景大黃甘草湯方,加法精密。此方與桂枝生薑枳實湯大同,而所差止桂、橘之分。心中痞用桂,胸中塞用橘,橘薄而桂厚也。然桂姜枳湯方,桂、姜等分,而枳實五枚,約重二分半。是桂、姜為君,而枳為臣;橘枳薑湯方,姜重於枳,橘倍於姜,是橘為君,姜為臣,枳為佐使,故止二分,二方相似而迥別。
茯苓飲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心胸中有停痰宿水,自吐出水後,心胸間虛,氣滿不欲食,消痰氣,令能食。
生薑(四兩) 茯苓 白朮(各三兩) 人參 枳實(各二兩) 橘皮(一兩半)
上六味,切,以水六升,煮取一升八合,去滓,分溫三服,如人行八九里進之。忌酢物、桃、李、雀肉等。
〔案〕此方惟見於《外臺·卷八》痰飲門。云出《延年》,於方末注云:仲景《傷寒論》同,是王燾所見仲景書有是方,林億之附本此。此以橘枳薑湯為主,加參、朮、苓,是合用理中也。苓本在理中加減法中,第此方生薑最重,則意在散寒,大率為治吐設也。苓、術減之,以此吐由於飲也。參、枳又減之,以吐之後,虛且滿也。橘皮又減之,以此滿是下氣乘上焦之被吐血虛,與胸中瘕逆義合,乃此症之所波及,非其本病,且又非本病甚擾之所為故也。觀於此方,而本末、輕重之治法可知已。雖自橘枳薑湯來,而大旨相懸,彼症不吐,故姜輕於橘一半;彼症無痰飲之實邪,故枳最輕,能將經方參稽比例,其有不善於治者僅矣。停痰宿水四字非平列,痰即淡字之俗,謂停其淡薄之宿水也。
四時加減柴胡飲子方(《金匱要略》) 退五臟虛熱。
柴胡 白朮(各八分) 桔梗(七分) 陳皮 生薑(各五分) 大腹檳榔(四枚,並皮子用)
以上冬三月,柴胡稍多;春三月比冬減白朮加枳實;夏三月比春多甘草,仍用白朮;秋三月同冬,唯陳皮稍多。
上各㕮咀,分為三帖,一帖以水三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如人行四五里進一服。如四體壅,添甘草少許,每帖分作三小帖,每小帖以水一升,煮取七合,溫服。再合滓為一服,重煮都成四服。
〔案〕柴胡、白朮並用,佐以大腹子皮,以破濕濁之積結。桔梗散寒,以濕為寒屬也,陳皮、生薑並用,以利氣消痰,此方乃治瘴之專方。其法以橘皮湯為本,加柴、朮、枳檳四味、以逐濕氣也。柴、桔一類,朮、檳一類。錢乙有前胡湯,即仲景桔梗湯加前胡者,治四時風熱犯肺,正取此經。《外臺·卷七》有柴胡湯,治胸膈間伏氣,不下食,臍下滿,其方即此方去桔、橘,加枳實、甘草也。以《周禮》橘逾淮而北為枳例之,則彼方與此方,僅差桔、甘二味,實相似也。彼症亦當為瘴濕所致。又當歸生薑羊肉湯方下云:痛多而嘔者加陳皮,又治噦,橘皮湯,是陳皮正治胸膈間伏氣也。白朮白字,後人所加。經但云術,當為蒼朮。
鱠食之在心胸間不化 吐復不出 速下除之 久成癥瘕治之方(《金匱要略》)
大黃(二兩) 朴硝(二兩) 橘皮(一兩)
上三味,以水一大升,煮至一小升,頓服,即消。
〔案〕此食魚後中毒面腫煩亂治之方,合調胃承氣湯去甘草也。以在心胸,則胸中瘕逆,故用橘皮;以欲成癥瘕,故用硝、黃。
治食六畜鳥獸肝中毒方(《金匱要略》)
水浸豆豉,絞取汁,服數升愈。
治食蜀椒中毒及食蒜或躁方(《金匱要略》)
濃煮豉汁,飲之解。
〔案〕此諸方可名豉湯,為心胸結窒之正治,亦主方也。加瓜蒂、赤豆,為瓜蒂散;加梔子,為梔子豉湯;加杏仁,為治食馬肉中毒欲死方。《肘後》以此湯加蔥白,名蔥豉湯,治傷寒發熱。《必效方》,以豉合黃連治赤痢。上二味,以水一斗半,浸豉一日,濾取汁,碎黃連,薄綿裹豉汁中,煎取半升強,空服,頓服,即止。《肘後》又以豉合伏龍肝二味,熬、搗,蜜丸如梧子大,每服十四丸,飲下治咳嗽。由是觀之,豉湯不專主飲食中毒也。凡心胸結而窒者,並宜用之,其所以能主飲食毒者,亦以飲食之毒,結於心胸故也。《外臺》變其法為散,治赤、白痢,無問新久,入口即斷,其法:香豉心,謂合豉。其中心者熟而且好,不是去皮取心,勿限用之一味, 煿令乾香,搗為末,壯者以一大升,分四服;小兒量減。《肘後·卷三》以此方治寒熱瘧,云得大吐便差。《千金》以豉三升,煮汁治噦。
梔子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梔子(十四枚,擘) 香豉(四合,綿裹)
上二味,以水四升,煮梔子,取二升半,去滓,內豉,更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溫進一服。得快吐者,止後,服。
〔成注〕《內經》曰: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滿者,瀉之於內;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其在皮者,汗而發之。治傷寒之妙,雖有變通,終不越此數法也。傷寒邪氣,自表而傳裡,留於胸中,為邪在高分,則可吐之,是越之之法也。所吐之證,亦自不同,如不經汗、下,邪氣蘊鬱於膈,則謂之膈實,應以瓜蒂散吐之。瓜蒂散,吐胸中實邪者也。若發汗、吐、下後,邪氣乘虛留於胸中,則謂之虛煩,應以梔子豉湯吐之。梔子豉湯,吐胸中虛煩者也。梔子味苦寒。《內經》曰:酸苦湧泄為陰,湧者吐之也。湧吐虛煩,必以苦為主,是以梔子為君,煩為熱勝也。湧熱者,必以苦,勝熱者,必以寒。香豉味苦寒,助梔子以吐虛煩,是以香豉為臣。《內經》曰: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證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所以為治。依而行之,可謂良矣。
〔泉案〕梔豉症,一曰煩熱胸中窒;一曰身熱不去,心中結痛;一曰反覆顛倒,心中懊憹,其餘梔子乾薑湯症、梔子厚朴湯症,皆無心胸結痛,即無豉。是梔子治煩,豉治心胸結窒,分別截然。梔子豉湯,治懊憹不得眠,蓋膽經治法也。不寐屬膽熱,故《外臺》瀉熱梔子煎治膽府實熱方,亦用梔、豉。近徐大椿說:古方梔子皆生用,故入口即吐。今人作湯,以梔子炒黑,不復作吐,全失其意,然用之於虛煩症亦驗,想其性故在也,終當從古法生用為妙。又徐說:此劑分兩最小。凡治上之藥皆然。《千金》以梔子豉湯,治少年房多,短氣。《外臺·卷二》張文仲以梔子豉湯,治吐下後,虛羸欲死。又《肘後》治大病差後,虛煩不眠,懊憹者,用此方以烏梅代梔子。方下云:無烏梅用梔子,是烏梅可代梔子。以經云,凡用梔子湯,及《外臺》錄梔子生薑豉湯,稱梔子加生薑湯。推之則作梔子豉湯者,後人衍豉字,二味稱一者,亦取所加為主,《千金》正稱梔子湯合例。
梔子甘草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梔子(十四枚) 豉(四合,綿裹) 甘草(二兩)
上三味,以水四升,先煮梔子、甘草得二升半,內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為二服。溫進一服,得快吐,止後服。
梔子生薑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梔子(十四枚) 豉(四合,綿裹) 生薑(五兩)
上三味,以水四升,先煮梔子、生薑得二升半,內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為二服,溫進一服。得快吐,止後服。
〔案〕此梔子豉湯加甘草、生薑也,各隨證加。《外臺》作梔子加生薑湯合例。
枳實梔子豉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大病差後,勞復及酒疸,心中懊憹或熱痛。
枳實(三枚,《要略》五枚) 豉(一升,綿裹) 梔子(十四枚《要略》及《千金》均有大黃三兩)
上三升,以清漿水(《千金》作酢漿水)七升,空煎取四升,內枳實、梔子,煮取二升,內豉,更煮五、六沸,去滓,分溫再服。覆取微汗出。若有宿食者加大黃,如博棋子大五六枚。
〔案〕此梔子豉湯,重豉加枳實也。諸梔子豉湯服之皆吐,此方服之則汗,可見梔主吐,豉主汗,分別截然。
梔子大黃湯方(《金匱要略》)
方見前。
〔案〕《千金》以治傷寒食少,飲多痰結髮黃,酒疸,心中懊憹而不甚熱,或乾嘔。又凡心中熱疼懊憹皆主之。《千金》云:食飽不消,勞復脈實者,宜梔子香豉鼠屎大黃湯。孫氏必本此經,而有鼠屎,無枳實,以功用相近故也。
治客忤方三書無,今據(《肘後》補)
梔子(十四枚) 豉(五合) 生薑(三兩) 桂枝(一兩)
上搗,以酒三升,攪,微煮之味出,去滓,頓服取差。
〔案〕此梔子生薑豉湯加桂也。方出《肘後》,稱仲景方,是梔子湯合桂枝湯法也。
梔子黃柏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身熱發黃
梔子(十四枚,《傷寒》十五枚,擘) 黃柏(二兩十六銖,《傷寒》二兩) 甘草(一兩,炙)
上三味,㕮咀,以水四升,煮取一升半,去滓,分溫再服。
〔案〕此梔子甘草豉湯去豉加黃柏也,為治諸蘊熱之專方。《本草》柏皮,散臟腑結熱,黃疸。
大黃硝石湯方(《金匱要略》《千金》名大黃黃柏湯,《外臺》名大黃黃柏梔子硝石湯)
治身黃腹滿,小便不利而亦。
大黃 硝石(《脈經》、《千金》皆作芒硝) 黃柏(各四兩) 梔子(十五枚)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內硝,更煮取一升,頓服。
〔案〕此梔子柏皮湯,合調胃承氣湯去甘草也。梔、柏治黃,硝、黃治滿。小便赤澀,為成黃之由,四味不治之治耳。
梔子厚朴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梔子(十四枚,擘) 厚朴(四兩,姜炙) 枳實(四枚,水浸去穰,炒)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半,去滓,分為二服,溫進一服。得吐,止後服。
〔案〕此枳實梔豉湯去豉,加厚朴也。故以梔子厚朴名方,而不及枳實。是梔子湯合小承氣法也。
梔子乾薑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梔子(十四枚,擘) 乾薑(二兩)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為三服,溫進一服。得快吐,止後服。
〔案〕此梔子豉湯去豉加乾薑也。加乾薑者,以下後,故全書例列汗、吐後,用人參,下後用乾薑。《外臺》或以此方加飴糖,治咳嗽,當亦治咳嗽之虛寒者,乃合用大建中之半也。
茵陳蒿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黃疸、腹滿。
茵陳蒿(六兩) 梔子(十四枚,擘) 大黃(二兩,去皮)
上三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茵陳蒿,減六升,內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服。小便當利,尿如皂莢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則黃從小便去也。
〔成注〕王冰曰:小熱之氣,涼以和之;大熱之氣,寒以取之。發黃者,熱之極也,非大寒之劑,則不能徹其熱。茵陳蒿味苦寒,酸苦湧泄為陰,酸以湧之,苦以泄之。泄甚熱者,必以苦為主,故以茵陳蒿為君,《心法》南方火而主熱。梔子味苦寒,苦入心,而寒勝熱,大熱之氣,必以苦寒之物勝之,故以梔子為臣;大黃味苦寒,宜補必以酸,宜下必以苦,推除邪熱,必假將軍攻之,故以大黃為使;苦寒相近,雖甚熱大毒必祛除,分泄前後,復得利而解矣。
〔泉案〕此梔子大黃湯去枳、豉,加茵陳蒿,故以名其方,蒿之屬甚多,大約不外青、白二種。茵陳蒿乃白蒿之屬,《廣雅》作因塵馬先也。今《本經》茵陳入上品,馬先入中品,則非一物。《爾雅》蔚牡蒿注,即蒿之無子者。《陸機詩疏》云:牡蒿也,一名馬新蒿。而本草家,皆以馬新即馬先,是馬先乃青蒿之牡者,屬青蒿,自與茵陳屬白蒿不同,竊疑馬先取義於先,與因陳義合,馬新取義於新,與因陳義本不合。凡物白黃色入氣分,赤色入血分,青色入液分,馬新治帶下,破淋,自非治黃所需。又茵陳是蒿類,則此方乃梔子湯合大柴胡湯法也。柴胡名芸蒿,與茵陳同類故也。《脈經》錄傷寒結胸,有柴胡梔子湯,是梔子湯合小柴胡法也。《千金》、《外臺》諸治黃方十餘種,皆以此方為主。
治食馬肉中毒欲死方(《金匱要略》)
杏仁(三兩,《千金》二十枚) 豉(二兩,《千金》二百粒)
上二味(《千金》有㕮咀二字,)蒸之食頃(之食頃,《千金》作五斗米下飯,)熟杵之,服日再。(服日再,《千金》作再服令盡。)
〔案〕此即豉湯三方變其法加杏仁也。杏仁治馬肉中毒與犬肉中毒方法同。以此知杏仁,利下之力矣。《外臺》必效方,變其法以治咳。杏仁一百二十枚,去皮尖,雙仁熬黃,豉一百粒,棗一百二十枚,去核,三味合搗為丸,如棗大,含之,無不差。《外臺》一方加椒三百粒,治上氣三十年者;一方杏、豉各半合,加蜀椒一合,款冬花小半合,四味搗,蜜丸。晚間不食,含一丸如彈子大,含一丸即知驗。十年者,五、六日知良。
救卒死方(《金匱要略》)
大豆二七粒,以雞子白並酒和,盡以服之。
治黍米中藏干脯食之中毒方(《金匱要略》)
大豆濃煮汁,飲數升,即解。亦治諸肉漏脯等毒及食諸菌中毒,悶亂欲死。
鳥獸有中毒箭死者其肉有毒治之方(《金匱要略》)
大豆煮汁服之,解射䒽也。
〔案〕以上諸方,可名大豆湯。《 肘後·卷三》以此方治中風不語。《千金》變其法,炒豆五升,極熱,以酒一斗沃之,為大豆柴湯,治一切風濕之症,神良。又能消血安胎,皆自救卒死方來。
赤豆當歸散方(《金匱要略》) 治下血,先血後便,及脈數,無熱,微煩,默默但欲臥,汗出,初得之三、四日,目赤如鳩眼;七、八日,目四皆黃黑,能食。
赤小豆(三升,浸令牙出,曬乾) 當歸(三兩,一作十分)
上二味,杵為散,漿水服方寸匕,日三服。
〔案〕《嘉祐本草》曰:漿水解煩去睡。麻黃連軺赤小豆湯用之者,亦取除濕熱之意。《千金》以赤小豆為末,酒服治妊娠數墮胎,及妊娠數月,月水尚來者,是赤豆能治血中熱也。又以赤小豆為散,東流水服方寸匕,治產後運絕。又以赤小豆二升,阿膠二兩,水煮,治產難,累日氣乏不得生,是宿有病者,皆此意。又小牛角鰓散方,治帶下、五崩,亦赤小豆、當歸並用,正與此經同。今瘍科以赤豆為末,敷腫瘍,亦取此。此與桔梗甘草湯同為排膿之法,必欲別之,則衛病多者,用彼方;榮病多者,用此方。此方赤小豆下注云:浸令芽出,曬乾,是用小豆卷也。《本草》大豆黃卷條所稱:赤小豆正是蒙上黃卷之省文,其稱下水腫,排癰腫膿血者,乃示小豆卷之功,如此仲景亦取此意。
食犬肉不消 心下堅 或腹脹 口乾 大渴 心急發熱妄語如狂 或洞下治之方(《金匱要略》)
杏仁(一升,合皮熟研,用《證類》及《梅師方》,去皮)沸湯三升,絞取汁,和,分三服,利下肉片,大驗。
〔案〕此可名杏仁湯,為寬中下氣之專方。故能消一切食,不獨犬肉。本論食馬肉中毒方,亦以豉湯合此方也。《外臺》治食索粉積方,以紫蘇合此方變其法,用杏仁泥蓋索粉,近杏仁則粉爛,物性相制也。《證類》引《傷寒類要》治溫病,食勞,以杏仁五兩,酢二升,煎取一升,服之取汗,差,是杏能消一切食。所以消犬肉者,以《本草》云:杏仁殺狗毒,其兩仁者可以毒狗。又梅師方云:狗咬杏仁,去皮尖,杵,傅之,研汁飲亦佳,是杏仁能制狗毒,故於食犬肉不消為尤宜。沸湯即麻沸湯也。梅師方杏仁一升,去皮,水三升煎沸,去滓,取汁,分為三服。下肉為度,即此沸湯,但文詳略不同耳。《綱目》引《傷寒類要》用水七碗,燒鍋,令赤,投水於內,取起,再燒再投,如此七次,名沸湯。泉謂:即今滾湯可用,不必如《類要》所云。仲景取此水,二瀉心湯以之煎藥,此方以之和藥。本論《水氣篇》水之為病,脈浮者,為風水,宜杏子湯。又《脈經·婦人篇》婦人藏腫如瓜,陰中痛引腰痛者,杏仁湯主之;此亦《要略》逸文。而王氏引之,然二方並佚。
蛟龍病治之方(《金匱要略》) 治面青、腹滿,痛不可忍。
硬餳二三升
上一味,日兩度服之,吐出如蜥蜴三、五枚,差。(《綱目.卷二十五》引作發則似癇,面色青黃,每服寒食餳五合,日三服,吐出蛟龍有兩頭可驗。吐蚘者,勿用。)
附硬糖方(《外臺》云:蛟龍子生在芹菜上,食之入腹變成龍子,須慎之。治之以此方。)
杏仁 乳餅 粳米 餳
上四味,煮粥食之三升,日三服,吐出蛟龍有兩頭,其證也。
〔案〕硬糖即寒食餳也。《千金》云:開皇六年,有人正月食芹得病,發似癇,面色青黃,服寒食強餳二升,日三服,吐出蛟龍有兩頭,可驗。孫氏即據此經所云,強餳即硬糖之謂,古無糖字,止有餳字故也。或謂硬當為粳,粳糖謂粳米,餳糖於義不周,從古說乳餅,嘉祐名乳腐,以牛乳煎醋熬成之,甘微寒,主潤五藏,利大、小便,是亦下法也。仲景書有膠飴,有硬餳。劉熙釋名餹之清,曰飴形怡,怡然也;稠者曰餳,強硬如錫也。《陶注本草》方家用飴,乃云膠飴。是濕餹如厚蜜者,其寧結及牽白者,餳餹不入藥用。泉謂:《金匱》今作硬餳,而《綱目》引作寒食餳。又作硬餳,疑用硬餳者,非古也。
走馬湯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心痛腹脹,大便不通。
巴豆(二枚,去皮心,熬) 杏仁(二枚)
上二味,以綿纏槌,令碎,熱湯二合,捻取自然汁,飲之當下。老、小量之。
〔案〕《外臺》以此為張仲景《傷寒論》方。是唐本《金匱要略》固有此方也。孫奇校《要略》,以此方附寒疝後本此。此食犬肉不消方,變其法加巴豆也。《外臺》錄張文仲方,主唯腹大,動搖水聲,皮膚黑,名曰水蠱。巴豆九十枚,去皮心,熬,令黃,杏仁六十枚,去皮尖,熬,令黃,二味搗丸如小豆大,水下一丸,以利為度,勿飲酒,是此方又治水蠱也。張文仲以治卒疝,少腹及陰中相引絞痛,白汗出,欲死。又云有屍疹者,常蓄此藥用驗。《宣明方》有杏仁丸,治一切赤白瀉利,腹痛,裡急下重者,即此方變其法,燒存性,研細,臘丸如桐子大,每服一、二丸,日一服。《外臺》引範汪大甘遂丸治懸飲方,用巴、杏合搗如膏,本此意也。《千金》中候黑丸,治癖飲停結悶滿目暗方,赤用巴、杏,兼用桔梗,是以此方參白散也。《千金》以此方加赤石脂,代赭石,名紫丸,錢乙改為紫霜丸。今都中雅觀齋薛氏保赤萬應散即此,每服五釐,即《千金》每服五丸也,一丸重一釐。陷胸葶藶、杏仁同研用,主治之位尚高,且治水積。此巴、杏同研用,主治之位較下,且治食積。《綱目》引楊氏方,治一切食停氣滿,用紅杏仁三百粒,巴豆三十粒,同炒,色變去豆不用,研杏為末。橘皮湯調下,此用仲景方之變法。
備急丸方(《金匱要略》) 治心腹脹滿,大便不通。
大黃 乾薑(各二兩) 巴豆(一兩,去皮心,熬,研如脂)
上藥,各須精、新,先搗大黃、乾薑為末,研巴豆,內中合,治一千杵,用為散,蜜和丸如豆大(三字從《外臺》增)亦佳,密器貯之,莫令泄氣。主心腹諸卒暴百病,若中惡客忤,心腹脹滿,卒痛如錐刺,氣急口噤,停屍卒死者,以煖水若酒服大豆許三、四丸,或不可下,捧頭起灌,令下咽,須臾,當差;如未差,更與三丸,當腹中鳴,即吐、下便差。若口噤,亦須折齒灌之,或化從鼻孔用葦管吹入,自下於咽。
〔案〕徐大椿說,此溫下之法。口噤不能服藥者,亦是一法。許仁則以此方變其分,用巴豆百枚,大黃五兩,乾薑三兩,為丸如梧子大,以飲下,初服三丸,不利更服一丸,治乾霍亂,大小便不通,煩冤欲死。《千金》云:巴豆去皮心稱之,以一分准十六枚,則百枚乃一兩半也。此方一兩,當六十四枚,許專作丸,此經散、丸並可作,故云亦佳。全書通例下者加乾薑,欲下加大黃,本相反也。今並用之,意在攻消,不在下,不下也。
瓜蒂湯方(《金匱要略》) 治夏月發熱,身疼重,而脈微弱。
瓜蒂(二十七枚,或作二十枚)
上銼,以水一升,煮取五合,去滓,頓服。
〔案〕《外臺·卷四》刪繁,以此方治天行熱毒,通貫藏府,沉鼓骨髓之間,或為黃疸、黑疸、赤疸、白疸、谷疸,馬黃等疾,喘息,須臾欲絕。考古所謂,天行熱毒,即冬溫之毒也。
瓜蒂散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胸中煩滿,氣衝咽喉不得息。
瓜蒂(熬黃) 赤小豆(各六銖,《要略》豆三分) 香豉(一合,《要略》七合,成本一分)
上二味,各別搗篩為散,已合治之,取一錢匕,以香豉一合,用熟湯七合,煮作稀糜,去滓,取汁和散,溫頓服之。(或作以豉七合,煮取汁和散。)不吐者,少少加,得快吐乃止。諸亡血虛家,不可與瓜蒂散。
〔成注〕華佗曰:四日在胸,則可吐之,此迎而奪之之法也。《千金》曰:氣浮上部,填塞心胸,胸中滿者,吐之則愈,此隨證治之之法也。大法傷寒四、五日,邪氣客於胸中之時也,加之胸中煩滿,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則為吐證具,乃可投諸吐藥,而萬全之功有之矣。瓜蒂味苦寒。《內經》曰:濕氣在上,以苦吐之,寒濕之氣,留於胸中,以苦為主,是以瓜蒂為君。赤小豆味酸溫。《內經》曰:酸苦湧泄為陰,分湧膈實,必以酸為助,是以赤小豆為臣。香豉味苦寒,苦以湧泄,寒以勝熱,去上膈之熱,必以苦寒為輔,是以香豉為使,酸苦相合,則胸中痰熱,湧吐而出矣。其於亡血虛家,所以不可與者,以瓜蒂散為駃劑,重亡津液之藥,亡血虛家補養則可,更亡津液,必不可全,用藥君子必詳究焉。
〔泉案〕《外臺》引救急瓜蒂散,凡是心強氣急不得臥者,服此湯,吐即差。此亦膈實之症也。瓜蒂為凡吐之方,此方所以治傷寒膈實者,以有豉也。梔子豉湯症,一日煩熱,胸中窒;二日身熱不去,心中結痛;三日反復顛倒,心中懊憹,其餘梔子乾薑湯症、梔子厚朴湯症,皆無心胸結窒,即無豉,是豉專主心胸結窒,心胸結窒乃膈實,虛煩之所同,故皆有豉。
治食鬱肉及漏脯中毒方(《金匱要略》)
生薤汁,飲三升(《備急方》薤作韭。)
救卒死方(《金匱要略》)
薤搗汁,灌鼻中(《食醫心鏡》薤作韭。)
救卒死而目閉者方(《金匱要略》)
搗薤汁,灌耳中,吹皂莢末鼻中,立效。
〔案〕以上三方,可名薤湯,所以灌鼻及耳者,亦以口噤,故即備急丸化,從鼻入之義。《肘後》治苦嘔不息方,取薤白一虎口,水煮服,不過三度。凡方用薤者,皆取其滑,滑以致利,是亦下法也。用薤皆用白。《別錄》薤白辛苦溫,除寒熱,去水氣,溫中散結氣。卒死,亦氣結甚而閉者,故主之。《肘後》卒死,或先病,或平居寢臥,奄忽而死,皆是中惡,以薤汁灌入鼻中便省,蓋取此。經治肉脯用之者,以其滑利,能下耳。《肘後》郁肉脯毒,杵薤汁,服二三升良,亦取此。其治諸魚骨鯁,誤吞釵鐶諸方,皆此義之引申。齊諧志以治飲癥,亦取滑利下之。
栝蔞薤白湯方(《金匱要略》) 治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氣。
栝蔞(一枚,搗) 薤白(半升,各本作半斤,今從《綱目》) 白酒(七升)
上三味,同煮,取三升,分溫再服。
〔案〕此食鬱肉及漏脯中毒方加栝蔞也。栝蔞善解痰結,此方用之為君者,與小陷胸同法。小結胸症所以心下痛者,以中有黃涎胸痹症;所以胸背痛者,以外有咳唾症,雖小異,其為痰結則無異。故二方俱以此為君,薤白滑利,善通陽氣,此方用之為臣者,與四逆散加減法,泄利下重者,加薤白同義。四逆症,因邪結胸中,而氣滯於下,為泄利下重;胸痹症,因邪結胸中,而氣滯於上,為咳唾短氣,咳與泄同類。《素問》云:肺感於寒,微則為咳,甚則為泄利是也。唾與利同類瘀津,上出為唾,下注為利也;短氣與下重同類滯氣,上甚則短氣,下甚則下重也,部雖不同,其為衛實則大同,故二方俱用之為臣,此方以白酒載之上行,故治胸痹。《千金》白酒作白酨漿,《說文》酨,酢漿也。《周禮》四飲有漿注:今之酢漿也。此正酢漿稱酒之證,酢漿即酸漿水,非今之白酒。俗醫用此方者,皆誤《傷寒論》橫條云欲飲水,《玉函》作欲飲酢漿,是酢漿即酸漿水。《外臺》錄此經稱:仲景《傷寒論》及《千金》錄此方,並有半夏、生薑、枳實三味。而方下云:張仲景《傷寒論》無生薑、枳實、半夏三味,前後不符。方下云云當是王燾校語。《綱目》錄此方,云加半夏半升尤良,是合下方為一方也。
栝蔞薤白加半夏湯方(《金匱要略》原本脫加字,今從通例增) 治胸痹不得臥,心痛徹背。
栝蔞(一枚,搗) 薤白(半升) 半夏(半升) 白酒(七升)
上四味,同煮,取三升,分溫再服。
〔案〕此栝蔞薤白湯加半夏也。以不得臥,故取半夏,取《靈樞》半夏秫米湯之意,此方與小陷胸湯同體。彼用黃連,此用薤白者,以結胸、脈浮滑為陽症,故用苦寒;胸痹脈沉遲、緊數為陰症,故用辛溫。經方一味不苟如此。
小陷胸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傷寒心下堅,按之痛。
黃連(二兩,《傷寒》一兩) 栝蔞實(一枚,搗) 半夏(半升)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栝蔞取三升,去滓,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一服未知,再服,微解下黃涎便安也。(一服以下十四字,各本無。今從《傷寒》、《類方》增)
〔成注〕苦以泄之,辛以散之,黃連、栝蔞之苦寒以泄熱,半夏之辛以散結。
〔泉案〕此栝蔞薤白半夏湯去薤白,加黃連也,結胸是熱實,薤白辛溫故去之。徐大椿說:承氣下燥屎,大陷胸下蓄水,小陷胸下黃涎,涎者,輕於蓄水,而未成水者也。審病之精,用藥之切如此。又小柴胡加減法,胸中煩而不嘔者,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胸中煩者,熱結在胸也,故亦用栝蔞實,此小結胸介乎痞與結胸之間,故仍用半夏,正結胸不按亦痛,心下痞並不痛,此則按之而痛,故云介乎二者之間也。
枳實薤白桂枝湯方(《金匱要略》) 治胸痹心中痞,胸滿,脅下逆搶心。
枳實(四枚) 厚朴(四兩) 桂枝(一兩) 栝蔞(一枚,搗) 薤白(半升)
上五味,以水五升,先煮枳實、厚朴,取二升,去滓,內諸藥,煮數沸,分溫三服。
〔案〕此栝蔞薤白湯加枳、樸、桂也。枳主痞,樸主滿,桂主逆。仲景治例,凡逆氣不自肝腎來者,並用桂,如氣上衝者,可與桂枝湯是也。以其逆,是外邪內入,內氣不受,拒而出之之象,桂治一切外邪,故治一切逆氣。此逆其脈寸、關必浮,至下氣上逆者,其脈尺浮大,寸沉或絕,則五味茯苓症也。《金匱》桂苓甘五味湯症,以下逆而上。又本有寒冒,此湯症以上逆,而中又自有痰實也。仲景於相兼分數辨之獨詳,又其逆在上而無表證者,則吐之,瓜蒂散症之胸中痞,氣上衝咽是也。其逆在上無表證而多里證者,則下之,而兼汗之,此方是也。枳實四枚,乃半兩,得厚朴八分之一。
旋覆花湯方(《金匱要略》) 治病人常欲蹈其胸上,先未苦時,但欲飲熱,及婦人脈革,半產漏下。
旋覆花(三兩) 蔥(十四莖) 新絳(少許,《古方選注》作尺許)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
〔案〕此亦食鬱肉及漏脯中毒方加旋覆、新絳也。蔥、薤同類,不云去白。是青、白全用。近吳醫用此方,去白非蔥,善通陽去寒。旋覆散結溫中,新絳行血去瘀,合用為血分有寒氣結積之主方。惟寒氣結積,故於脈牢為宜也。《要略》謂婦人三十六病,千變萬端,無不因虛、積冷、結氣三者而成,故用旋覆花散結氣,蔥開積冷,新絳補虛,惟近年新絳多雜,洋紅染成不可用,當以茜根代之。徐大椿《金匱》評註云(未刊本):欲蹈形容得重物搥撞之象最妙,血微氣滯,外欲按而內喜熱,病情確係如是,此等症頗多,最宜留意。又云:此方通血中陽氣。
訶黎勒散方(《金匱要略》) 治氣痢。
訶黎勒十枚(麵裹,煨灰火中煨之,令面黃熟,去核細研。《要略》本作十枚,煨三字不詳,且但云:煨似不止用皮,然考古用訶子,無不去核取皮,今從《證類》所引《圖經》、引張仲景方改正)
上一味,為散,粥飲和,頓服。
〔案〕此為下氣之專方,氣痢之主方也。古人凡但言氣者,皆謂上氣。氣痢者,下痢而上氣也。或以氣痢為氣虛下陷之痢,非。訶子性降非性升。《本草》訶黎勒味苦溫,無毒,主冷氣,心腹脹滿,下食。尋此主療相當,故專任之。《外臺》有將此散,酒和服者,治一切風痰及霍亂,食不消,大便澀。訶黎三枚,搗取皮,和酒頓服三五度良。又有改為丸者,《廣濟》治嘔逆不能食。訶勒皮二兩,去核研為末,蜜和丸,如梧桐子大,空心服二十丸,日三服,此蜜丸也。《集驗》治水痢,以訶黎勒三顆,麵裹炮赤,去面取皮,搗為末,飯和丸,米飲,空腹下三七丸,此飯丸也。孫真人又有以此方,為含咽者云:治常患氣,以訶黎勒三枚,濕紙裹,煨紙干,即剝去核,細嚼,以牛乳一升下之,日三服。又方治一切氣,宿食不消。訶黎勒一枚,入夜含之至明,嚼咽是也。又有改為水研者,《子母秘錄》治小兒霍亂。訶黎一枚,末,沸湯,研一半,頓服,未差,再服是也。又有改為湯者,《食醫心鏡》下氣消食,並茶,青色訶黎一枚,打碎為末,銀器中水一大升,煎三兩,沸後,下訶黎,更煎三五沸,候如麴塵色,著少鹽服是也。又華佗《中藏經》有方,以此方加檳榔,以消食滯,故《外臺》心腹脹急門,引《廣濟》鱉甲丸,紫蘇湯必效,青木香諸方並用之。
青木香丸方(《玉函經》附遺) 主陽衰,諸不足。
崑崙青木香 六路訶子皮(各二十兩,疑十字當為大)
搗篩,糖和丸梧子大,每空腹酒下三十丸,日再。其效尤速。
〔案〕此訶黎勒散加青木香也,為氣滯上壅之專方。陶隱居說:青木香即木香,據此則此方所用青木香,非今所謂青木香也。云崑崙青木香者,《證類·卷六》引海藥云《山海經》曰:青木香生東海,崑崙山是也。訶子皮必用六路者,《雷斆炮炙論》云:凡使勿用毗黎勒,罨黎勒、榔精勒、雜路勒。若訶黎勒文只有六路,或多或少,並是雜路勒,毗黎勒箇,箇毗雜路勒皆圓,露文或八路至十三路號曰:榔精勒,多澀,不入用。是六路者,為真訶黎勒,經方恐人誤以他勒當之,故著之。《外臺》引近效訶黎勒丸,治氣脹不下食,又除惡氣,亦訶黎、木香並用,即祖此。又《必效》青木香丸,亦訶黎、木香並用。考訶黎勒,亦檳榔之類。《中藏經》有木香檳榔散方。《證類·卷六》引《圖經》云:續傳信方,著張仲景青木香丸,主陽衰、諸不足,用崑崙青木香,六路訶子皮各二十兩,篩末,沙糖和之。駙馬都尉鄭某忘其名,去沙糖加羚羊角十二兩,白蜜丸如梧子大,空腹酒下三十丸,日再,其效甚速。然用藥不類古方而云仲景者,不知何從而得之,此即附遺所本也。但續傳信方,以沙糖和者,為仲景方;蜜和者,為鄭某方。今附遺有如梧子大云云,是合彼二文為一也。近效方亦以沙糖和丸,云治氣脹不下食,尤除惡氣,名訶黎勒丸。二味等分,氣甚者,每服八十丸,日再。稍輕者,每服四五十丸則得。性熱者,以生牛乳下;性冷者,以酒下,不問食之前後,即此方變法也。
訶黎勒丸方 《金匱要略》 宜長服。
訶黎勒(煨) 陳橘皮 厚朴(各三兩,《證類》引《圖經》作各三大兩)
上三味,搗篩(《要略》作末之,)蜜丸如梧子大,酒飲(《圖經》無酒飲二字),服二十丸,加至三十丸。
〔案〕此訶黎勒散加橘皮、厚朴也。為氣擁上逆之專方,所以宜長服者。《證類》引《廣異記》曰:高仙芝於大食得訶黎勒,長五寸,初置抹肚中,便覺腹中痛,因大利十餘行,初疑訶黎為崇,待欲棄之,後問大食長老,云此物人帶,一切病消,利者,出惡物耳。據此知訶黎勒功專除病,能出惡物,故以橘、樸佐之,為固正驅邪之劑,是以可長服也。
蒲灰散方(《金匱要略》) 治小便不利,及厥而皮水。
蒲灰(七分) 滑石(二分,《外臺》、文仲方《肘後》方,二味並一分)
上二味,杵為散,飲服方寸匕,日三服。
〔案〕《綱目·卷三十八》蒲席下附方,載《金匱》此方。蒲灰作蒲席灰,而香蒲下不載此方,則古本有席字,今脫也,其敗蒲煎方,亦作敗蒲席。《別錄》敗蒲席平,主筋益惡瘡。宏景雲:蒲席惟船家用之,狀如蒲帆,人家所用席,皆是菅草,而薦多是蒲也。時珍云:吳人以龍鬚草為席,是蒲席亦當詳審用之。蓋硬席莖圓者,龍鬚草;所為軟席莖扁薄者,蒲所為也。甄權云:單用破血,此症當是血瘀塞其溺管,故用此物。《千金》夜臥尿床,本人薦草燒灰,水服,立差。亦取此,但渾言薦草,不必定是蒲所為。蘇恭所謂:席薦以得人氣為佳者也。厥亦血病,厥而腫脹者,小便必不利,故同法。諸家釋蒲或不同,《綱目拾遺》稱為蒲包草是也。湖俗亦爾,其萼即水蠟燭。今人以治刀傷,其萼上粉即蒲黃,其中心白如匕柄,生啖之甘脆者,即蒲筍。《周禮》謂之蒲葅。時珍曰:蒲似莞而褊,有脊而柔,八、九月收葉以為席,亦可為扇。軟滑而溫,此皆與經單稱蒲之義合,不得以他蒲當之。
桃花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 治下痢,便膿血。
赤石脂(一斤,一半全用,一半篩末) 乾薑(一兩) 粳米(半升,從《綱目》各本一升)
上三味,以水七升,煮米令熟,去滓,溫服七合,內赤石脂末方寸匕,日三服。若一服愈,余勿服(煮米令熟,當作煮令米熟,謂與全用之。赤石脂半斤,及乾薑並煮,而赤石脂末,隨每服調下耳。)
〔成注〕澀可去脫,赤石脂澀以固腸胃;辛以散之,乾薑之辛以散裡寒,粳米之甘以補正氣。
〔泉案〕此溫中收濕之主方。石脂善固骨髓。《千金》無比山藥丸,用之取其固骨髓也。《外臺》引崔氏治傷寒後,赤白、滯下無數。阮氏桃花湯方,赤石脂八兩,冷多白滯者加四兩,粳米一升,乾薑四兩,冷多白滯者加四兩,較此為善。《千金》以此方去米,用蜜和丸。《和劑》以此方去米,用蒸餅和丸,皆變湯為丸者。《千金》又以此方,合附子理中加歸、芍、龍、蠣,名大桃花湯。《千金翼》以此方,加椒、艾、烏梅,名椒艾丸。《綱目》引鬥門方,治久泄久痢。白石脂、乾薑等分,百沸和麵為稀糊,米飲下三十丸,即此方之變法。以白易赤,以面易米。此方名桃花者,以古赤石脂,與桃花石不分也。陶注《本經》曰:赤石脂出義陽者,狀如㹠腦,鮮紅可愛,是明以桃花石,當赤石脂也。蘇恭不知,而妄非之,曰是桃花石。但恭釋桃花石,曰桃花石似赤石脂,但舐之不著舌者是也。然則赤石脂、桃花石自是一種,特黏不黏之別耳!時珍云:桃花石,即赤石脂之不黏舌,堅而有花點者,非別一物也,故其氣味、功用皆同石脂。張仲景治痢用赤石脂,名桃花湯。《和劑》治冷痢,有桃花丸,皆即此物,此方命名之義如此。
赤石脂丸方(《金匱要略》) 治心痛徹背,背痛徹心。
赤石脂 乾薑 蜀椒(各一兩,《千金》半兩,《綱目》各四分) 附子(二分,炮) 烏頭一分(泡,《千金》六銖)
上五味,末之,蜜丸如梧子大,先食服一圓,日三服。不知,再加。
〔案〕此桃花湯去米加椒、附、烏,變法為圓也。為治腎寒上攻之專方。一名烏頭赤石脂圓。《外臺》錄此方,烏頭、赤石脂、乾薑各二分,蜀椒、附子各一分。範汪方無附子,有桂心等分。崔氏方有桂心二兩,為六味,烏頭、附子、赤石脂各三兩,椒、姜各二兩。範汪方無附者,當是與崔氏同,為六味而脫其一耳。本論大建中湯方,薑、椒亦並同,其治心胸中塞痛,亦與此治同。椒本治血痹,或以蚘動言之,淺也。《肘後》治苦嘔不息方,乾薑茱萸湯加減法,下不止,手足逆冷,加椒百粒,附子一枚炮,是椒、附治腎寒氣逆也。《本事方》有椒附丸,止椒、附二味,治腎氣上攻之膂痛,與此義合。
赤石脂禹餘糧湯方(《傷寒論》、《玉函經》)
赤石脂 禹餘糧(各一斤,碎)
上二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案〕此乃塞小腸之法。利在下焦者,有膀胱病,有小腸病,故塞小腸而不愈,易為利膀胱也,所以然者,以小腸中水,不從膀胱化出則痢,非小腸不固,即膀胱不治,二者必居一耳,於䘌利為宜。考《宋本》於此方,禹字上有太一兩字。《本經》禹餘糧,與太一禹餘糧俱列上品。於禹餘糧云:甘寒無毒,主咳逆,寒熱煩滿,下赤白,血閉,癥瘕大熱;於太一禹餘糧云:甘平無毒,主咳逆上氣,癥瘕、血閉,漏下,除邪氣,肢節不利,二物功用相近。《別錄》但以所出池澤、山谷別之。近世多以禹餘糧之精者,為太一禹餘糧,當不謬也。李氏入此方於禹餘糧下,與《宋本》反,以屢下後胃虛,宜平藥,不宜寒藥之理推之,則《宋本》長。
蘆根湯方(《玉函經》附遺) 治五噎吐逆,心膈氣滯煩悶,不下食。
蘆根(五兩,銼),以水三大盞,煮取二盞,去滓,溫服。
〔案〕《證類·十一》引《金匱》、《玉函》有此方,正附遺所本。《千金》及《千金翼》以此治嘔噦。《錄驗》以此治噎,必效。以童子小便一兩合,和服義同。
治食馬肉中毒欲死方(《金匱要略》) 亦治食鯸鮐中毒,蘆根煮汁,飲之良。
〔案〕蘇詩云:蔞蒿遍地蘆芽繭,正是河豚欲上時。鯸鮐即河豚,而此用根治之,是根、芽性用相近。蘆芽即《本經》雚菌,詳《泉本集》。
葦莖湯方(三書無,今據《外臺》補) 治肺癰。
葦葉(切,二升) 薏苡仁(半升) 瓜瓣(二升) 桃仁(五十枚)
上四味,㕮咀,以水一斗,先煮葦,令得五升,去滓,悉內諸藥,煮取二升,分再服。當吐如膿。
〔案〕此方《外臺·卷十》錄《錄驗》葦莖二升,作銼葦一升。方下注云:仲景《傷寒論》云,葦葉切二升。《千金》、範汪同,是《千金》、範汪作葦莖,與《錄驗》同;仲景作葦葉,與《錄驗》異。若仲景《金匱》無此方,則王燾之言云何也。今補錄且依王燾言,則方名當作葦葉湯,先煮葦,下亦當有葉字,荻為小蘆,故蘆為大蘆葦之言,猶偉也。古者用葦,其莖葉不甚分別,觀方下云煮葦,《外臺》云銼葦,義可見已,《乾坤秘韞》治發背潰爛,陳蘆葉為末,以蔥、椒湯,洗淨敷之,神效。此正用葦葉,而《綱目》則渾云莖葉,治肺癰煩熱。《聖惠》又推此方之意,以葦葉治霍亂、煩渴,腹脹。《肘後》又將荻莖葉燒灰,以敷蝕癰疽惡肉。《聖濟》又以葦灰傅禿瘡,皆從此脫胎。瓜瓣即甜瓜瓣。《嘉祐》云甘寒滑,有小毒,止渴除煩熱,利小便,通三焦間壅塞氣。蓋肺癰是上焦壅塞氣,故以此治之。
礬石湯方(《金匱要略》) 治腳氣衝心。
礬石(三兩,從《千金翼》、《要略》二兩),以漿水(《千金翼》無漿字,以下方例之是也)一斗五升,煎三五沸,浸洗腳良。(《要略》無三五沸及洗字,今從《千金翼》)
治卒死而壯熱者方(《金匱要略》)
礬石半斤,以水一斗五升,煮消,以浸腳,令沒踝即得蘇也(《要略》浸為漬,無即得蘇也四字。今並《肘後》。)
〔案〕二方實一方也。治腳氣方,恐是校《金匱》者所附,非其本有。《證類》引此二方,一標《千金翼》,一標《肘後》,而《肘後·卷一》於卒死,稱為張仲景方,此正陰盛格陽於外之症,故壯熱用礬之酸澀,從外治以收攝其陽,卒死壯熱之格,以橫言腳氣衝心之格,以豎言其義同。故其法同。總之,陽氣為內所逐,危亡立致,不得不作此一時救急之方,以示權宜俟。陽氣稍攝,即當究內實之何因?以攻之,原非專恃此方,謂足已斯疾也,切須知之。後世獨參湯,亦一時權宜之方也。
礬石丸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經閉不利,臟堅僻不正,中有乾血,下白物。
礬石(三分,燒) 杏仁(一分)
上二味,末之,煉蜜丸如棗核大,內臟中,劇者,再內之。
〔案〕此礬石湯,變湯為丸,加杏仁也。子臟不正,用礬石內之者,與《千金》治口戾,用礬石塗頰同意。別本不正作不止,僻不止,謂筋脈時時偏扯也。
硝石礬石散方(《金匱要略》) 治日晡發熱惡寒,少腹滿急,身黃,額黑,足下熱。
硝石 礬石(燒,等分,《千金》各半兩)
上二味為散,以大麥粥汁,和服方寸匕,日三服。病隨大、小便去,小便正黃,大便正黑,是其候也。
〔案〕此礬石湯變湯為散,加硝也。為肝腎實熱之專方。又《肘後》交接勞復,卵痛或縮入腹,痛欲絕,礬一分,硝三分,為末,大麥粥,清服方寸匕,日三服。熱毒從二便出也,正用此方。《別錄》及元壽皆云:石硫黃是礬之液,則此硝、礬並用者,即硝、硫並用之意。濟生二氣丹,治伏暑傷冷;普濟如神丹,治頭痛、頭風,皆硝、硫等分為丸,皆祖此。又丹房鑑源造鉛丹法,以硝、硫同鉛熔化,醋點。今人以作鉛粉,不盡者,用硝石、礬石炒成丹。據此知硝、礬與硝、硫,大小之分也。人身肝臟合鉛,腎病必及肝,少腹滿急,亦肝部病,硝、礬炒鉛,猶此方治此病也。後世升降吊方皆祖此。《本經》芒硝,一名硝石。《千金》以此方,硝石易為滑石,治濕疸。蓋濕疸濕熱在腎,雖非由於女勞,亦其類也,故制方相似,而輕重懸殊。其云下血如㹠肝者,礬石亦能去瘀,余病下血後,得漏水病一日,以枯礬敷之。疼痛一周時,吊出血甚多可證,其故由礬石善於搜剔,有痰即搜痰,有血即搜血,無二理也。《聖濟總錄·七十七》玉液丹,治休息痢。腸風痔漏方,用枯白礬二兩,硫黃、硝石各半兩,和研卻入砂瓶子內,以炭火熔成汁,取出,候冷,更研令細,和麵糊為丸如綠豆大,每服十丸,空心米飲下,彼方視此尤重,硫、礬並用,實一氣也,為治寒濕凝固之峻方。又有七味丹粉丸,治休息痢。方中亦有礬、硝,其云麵糊,即此經所謂麥粥,大麥取其消積。
枳朮湯方(《金匱要略》) 治心下堅。
枳實(七枚) 白朮(二兩)
上二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腹中軟即散。
〔案〕此枳實芍藥散去芍加朮,變法為湯也。枳實治一切痞堅,故加芍藥,則治血痞;加白朮,即治水痞。張元素以此湯變法為丸,治食滯。《外臺》有將此方加柴胡者,名破癖湯,癖亦水飲所作,與經同義。
枳實芍藥散方(《金匱要略》) 治產後腹痛,煩滿不得臥。
枳實(燒,令黑,勿太過) 芍藥(等分)
上二味,杵為散,服方寸匕,日三服。並主癰膿,以麥粥下之。
〔案〕此芍藥甘草湯去甘草加枳實,變湯為散也。芍藥治血痹,枳實治氣實,合用為氣滯血凝之治,故於腹中痛為主方,熱結太陰者宜之,大柴胡以小柴胡去參、甘之補,合用此方者,以心中堅滿,腹痛為內實,故是熱結少陽者亦宜之。四逆散,以大柴胡去芩、半、薑、棗之苦辛發散,合用此方者,以胸中結實,故是熱結少陰者亦宜之。排膿散,以桔梗湯去甘草之壅,合用此方者,以腸癰、膿血結實,故與此並主癰膿,合所以並主癰膿者,以此產後,瘀血不下,變成腸癰,故腸癰亦少陽病也。總之,不論何經,凡氣滯血凝者,皆主之。四逆散,枳、芍等分,脾約枳、芍各半斤,大柴胡枳四個,芍三兩。《千金》有將此方加羚羊角,燒存性,治產後下血不盡,煩悶腹痛。
木防己湯方(《金匱要略》) 治喘滿,心下痞堅,面色黧黑,脈沉緊,曾經吐下者。
木防己(三兩) 石膏(如雞子大) 十二枚(凡云如雞子者,皆謂如雞子黃也。王氏《古方權量考》云:雞子黃,與彈子大相等。此方石膏太多,恐大十二字為黃大二字之誤。) 桂枝(二兩) 人參(四兩)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再服。
〔案〕色黑帶黃,脈緊且沉,是腎家有蘊熱矣。喘滿者,肺氣被水飲所抑而不宣也。桂枝、石膏以宣肺,防己以清腎中不結之熱,故曰虛者即愈。若結則用硝,故別之言實,上寒下熱則中壅,而用人參者,以經吐下,故其痞堅者,正如甘草瀉心症之心下痞,由於胃虛腎逆比也,喘以吐致,痞以下致。《本經》防己辛平,治風寒溫瘧,熱氣,諸癇,除邪,利大、小便。《別錄》謂:其治水腫、風腫,去膀胱氣。陶宏景雲:防己是療風水要藥。又《十劑》云:通可去滯,通草、防己之屬是也。泉謂:防己與木通性近,故《十劑》並稱之。李杲謂:防己治濕熱,宜於下焦,不宜於上焦者,當是也。此方與防己茯苓湯,同為防己桂枝並用法,為肺腎兩治之用,彼症水氣外著,則加黃耆;此症水氣內郁,則加石膏為異。
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湯方(《金匱要略》) 治木防己湯症,屬實者。
木防己(三兩) 桂枝(二兩) 人參(四兩) 茯苓(四兩) 芒硝(三合)
上五味,以水六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內芒硝再煎,分溫再服。微利則愈。
〔案〕《千金》治痰飲方,有用苓、硝者,取此,宋指迷茯苓丸,亦取此。特指迷以芒硝太峻,變其法為風化硝。
百合地黃湯方(《金匱要略》原列百合滑石代赭湯後,今以之建首) 治百合病,不經吐、下、發汗,病形如初。
百合(七枚,擘) 生地黃汁(一升)
上先煮百合,如前法了(前法謂如百合知母湯法),內地黃汁,煮取一升五合,分溫再服。中病,勿更服。大便當如漆。(如漆二字,《千金》、《外臺》並作去惡沫為驗也六字。)
〔案〕《本經》百合甘平,無毒,主邪氣腹脹,心痛,利大、小便,補中益氣。《別錄》除浮腫,臚脹,痞滿,寒熱,通身疼痛,及乳難,喉痹,止涕淚,是百合乃利氣之品,故百合病用之,此為百合病之正方。
百合知母湯方(《金匱要略》) 治百合病,發汗之後,更發。
百合(七枚,擘) 知母(三兩)
上先以水洗百合,漬之一宿,當白沫出,去其水。別以泉水二升,煮取一升,去滓,別以泉水二升煮知母,取一升,後合,煮取一升五合,分溫再服。
百合滑石代赭湯方(《金匱要略》) 治百合病下之後,更發。
百合(七枚,擘) 滑石(三兩,碎,綿裹) 代赭石(如彈丸大一枚,碎,綿裹,《千金》一兩)
上先煮百合,如前法,別以泉水二升,煮滑石、代赭石、去滓,取一升,後合,重煮取一升五合,分溫再服。
百合雞子湯方(《金匱要略》) 治百合病吐之後。
百合(七枚,擘) 雞子黃(一枚)
上先以水洗百合,漬之一宿,當白沫出,去其水,別以泉水二升,煮取一升,去滓,內雞子黃,攪勻,煎五分,溫服。(《綱目·卷二十七》引作:以泉水浸一宿,明旦更以泉水煮,然後入雞子黃,是始漬百合,已用泉水。)
〔案〕以上三方,為百合病因症加減之方,汗後津液少,而衛氣被髮,嫌地黃滯,故去之而加知母,以生津除煩;下後小便少,而蘊邪被攻,故加滑石以利小便。《本經》滑石,治泄澼,利小便是也,加赭石以平蘊邪。《本經》代赭,治腹中毒邪氣。《別錄》治五藏血脈中熱是也。吐後陽氣虛,而蘊邪一升,恐其散為惡瘡,故加雞子黃以平之。《本經》雞子黃,主熱瘡是也。其去地黃,均與百合雞子湯同義。而知母、滑石、雞子黃,皆利小便,赭石亦主沃漏、帶下、遺溺,是亦與小便相關之義。又與百合病,診在小便相印,其精思,當三複之。
百合散方(三書無,今據《千金》、《外臺》補) 治百合病,腹中滿痛。
百合根隨多少,熬,令色黃,搗篩為散,飲服方寸匕,日三服。滿消痛止。
〔案〕《要略》無此方。《千金》、《外臺》於百合病篇,俱取《要略》諸方,論不別採,而有此方,則《要略》無之者,脫也。且百合病諸變症,《要略》既詳論之,不應獨缺腹滿痛變症,方論今據補。
百合洗方(《金匱要略》) 治百合病,經月不解,變成渴。
百合根(各本無根字,今從《千金》補)一升,以水一斗,漬之一宿,以洗身。洗已,食煮餅,勿與咸豉也。
〔案〕《千金》於治百合方,俱用百合,獨此方,及百合滑石散、百合散三方,俱用百合根,分別甚嚴。《要略》無根者,脫也。百合根,當是百合蒜下之如須者,煮餅,白湯餅也。《外臺》正作白湯餅,粳米、小麥,皆可作之。併除熱止渴,故食之咸豉、醬豉也。咸走血,能增渴,故禁之。
百合滑石散方(《金匱要略》) 治百合病變發熱,一云治小便赤澀,臍下急痛。
百合根(一兩,炙,各本脫根字,今從《千金》補) 滑石(三兩)
上為散,飲服方寸匕,日三服。當微利,利止,勿復服,熱即除。
〔案〕此百合散加滑石也。《本經》滑石利小便,蕩胃中積聚寒熱。《趙氏衍義》云:若變熱者,乃因脈塞,鬱而成熱,以消石通利佐之。消石性涼,又可治熱血之積塞者,自微利而出,放熱除矣。據此似《趙本》有消石一味,義較勝。
薏苡附子散方(《金匱要略》) 治胸痹而急。
薏苡仁(十五兩) 大附子(十枚,炮)
上二味,為散,飲服方寸匕,日三服。
〔案〕《本草》薏苡仁,主筋急拘攣,不得屈申。是薏苡仁治急,不治緩。經文緩急二字謂:緩其急耳,或說或緩或急,非是,此寒氣成急之專方。
薏苡附子敗醬散方(《金匱要略》) 治身無熱,脈數。
薏苡仁(十分) 附子(二分) 敗醬(五分)
上三味,杵為散,取方寸匕,以水二升,煎減半,頓服,小便當下。
〔案〕此薏苡附子散加敗醬也。《本草》敗醬,一名苦菜,治暴熱火瘡,排膿破血藥也,故以之為君,此為腹內癰之專方,不專主腸癰。《千金》葦莖湯,治肺癰,葦莖、薏苡仁、桃仁、瓜瓣四味。有薏苡瓜瓣湯,治腸癰,即葦莖湯,去葦莖加丹皮,二方例明,則葦莖為肺癰之主藥,丹皮為腸癰之主藥,而薏苡則肺、腸二癰皆用之,其為腹內癰。總方無疑。
栝蔞瞿麥丸方(《金匱要略》) 治小便不利而渴。
薯蕷 茯苓(各三兩) 栝蔞根(二兩) 瞿麥(一兩,《綱目》引作二錢半) 附子(一枚,炮,《綱目》附子作大雞子,然方下不云調攪法,疑誤。以腹中溫推之,附子是也。)
上五味,末之,煉蜜丸如梧子大,飲服三丸,日三服。不知,增至七八丸,以小便利,腹中溫為知。
〔案〕此腎氣丸之減法也。蕷、苓、附三物,自腎氣來,栝蔞、瞿麥二物,是加,故得主方名。為治,上消之一方,蓋有水氣,而成消渴者宜之,若有火,如石發房勞所致之上消,切忌。《本經》瞿麥苦寒、無毒,主關格,諸癃結,小便不通,出刺,決癰腫,明目,去瞖,破胎墮子,下閉血。《別錄》養腎氣,逐膀胱邪氣,是瞿麥乃利氣、破血之品。薯蕷、茯苓同為降腎,而一補一瀉;蔞根、瞿麥同為泄閉,而一止一宣。《別錄》蔞根止小便利,是蔞根雖有盪滌垢膩之長,而不能利小便也。所恃附子,溫運中氣以除濕,則上下皆應耳。此為腎虛,而濕濁下堵之病。《儒門事親》以薯、苓二味為方,治小便頻多,亦取一補一瀉之意。以頻多,則非堵塞,故不用蔞、瞿,張意與仲景反,而法同,知經方之用在義,不在症也。
腎氣丸方(《金匱要略》一名八味丸) 治腰痛,小腹拘急,小便不利及短氣,有微飲(第六,第十二),消渴,小便多(第十三),婦人轉胞不得溺,(第二十二),腳氣上入,少腹不仁。
乾地黃(八兩,九蒸為度,搗膏) 乾山藥 山萸肉(各四兩) 丹皮 白茯苓 澤瀉(各三兩) 桂枝 附子(炮,各一兩)
上八味,末之,煉蜜和丸梧子大,酒下十五丸,加至二十五丸,日再服。
〔案〕《本草》乾地黃甘寒,主傷中,逐血痹,填骨髓,長肌肉。作湯除寒熱積聚,除痹,所主皆血虛而痹之病,故《別錄》謂其通血脈。溺血同類溺之澀,血之虛也,故以為君。凡《本草》通溺之藥,半利血脈可推也。山藥甘溫,主傷中,補虛羸,除寒熱邪氣,補中益氣力,長肌肉,強陰,所主皆氣虛之病,故《別錄》謂:其下氣,除煩熱;陽氣虛逆生煩熱,則不下化溺,因不利。山茱萸肉酸平,主心下邪氣,寒熱,溫中,逐寒濕痹,所主皆風濕氣。而《別錄》云:通九竅,止小便利,是去邪水,以斂正水也。山藥、山萸並用,酸甘化陰,故以之為臣。丹皮辛寒,主寒熱中風,瘛瘲,驚癇邪氣,除癥堅瘀血留舍腸胃,是丹皮主血熱,血熱則瘀,溺血同類,溺之澀,血之熱也。凡利溺之藥,半多去瘀可推矣。澤瀉甘寒,主風寒濕痹,乳難,養五臟,益氣力,肥健、消水。《別錄》謂其主消渴,淋瀝,通膀胱、三焦停水,是治水之功大矣。茯苓甘平,主胸脅逆氣,憂恚、驚邪恐悸,心下結痛,寒熱煩滿,咳逆,口焦舌乾、利小便。《別錄》主消渴,伐腎邪,是茯苓能治腎逆乘脾及肺之溺澀也。丹、瀉、苓三物並用,辛甘發散為行陽之法,陽化則溺出,故以之為佐。陶隱居說:茯苓白補赤瀉,故此方用白者,取其補正水,以瀉邪水也。桂、附並辛溫除寒,附生髮炮補,此方用炮者,桂逐寒,附補虛,合用為行陽之法,故以之為使,此方君一臣二佐使五,大制也。由是血脈利,腎氣下,扶陽而火不升,壯水而陰不翳,所以小便多者能止之,少者能利之也。制方之妙,固非一端。明·趙養葵以此治大概之病,失之遠矣。《外臺》引崔氏以此方,治腳氣上入少腹不仁者,亦是腎虛所生之腳弱,古通名為腳氣者,非風毒,竹瀝湯症之腳氣也,少腹衝脈所過,云不仁則血痹,可知乾地黃正相主當,故崔氏用此方以治之。近人以崔氏曾用,因謂為方出崔氏,大誤,崔氏即崔文行,在仲景後。《濟生》以此方,加車前子、牛膝各一兩,治肺腎虛,腰重腳輕,小便不利,或肚腹腫脹,四肢浮腫,或喘急痰盛已成蠱症。錢乙以此方,去桂、附,為六味地黃丸,治腎陰不足,發熱作渴,小便淋閉,氣壅痰嗽,頭目眩暈,眼花耳聾,咽乾舌痛,齒牙不固,腰腿痿軟,自汗盜汗,便血,諸血,失音,水泛為痰,血虛發熱等症。《千金》無比山藥丸,楊氏還少丹,並以此方為本。此方四補四瀉,地補太陰,苓瀉之;蕷補少陰,瀉瀉之;萸補厥陰,丹瀉之;附補三陽,桂瀉之。陰多陽少,故以治陰脈空竭,寒濕內著之病。又此方分兩以次減半,澤、苓、丹各三兩,三當為二、三味,合為六兩,並桂、附各一兩,為八兩。當地黃之分,萸、薯合八兩,亦當其分,皆所以輔地黃也。乾地黃用九蒸即開。宋後用熟地黃之先,近有駁地黃用熟之非者,不知其出自仲景也。
苦參湯方(《金匱要略》) 治狐惑,咽乾。
苦參(一升)
上一味,以水一斗,煮取七升,去滓,熏洗,日三。
飲(食中毒煩滿治之方《金匱要略》)
苦參(三兩)
上一味,以苦酒一升半,煮三沸,三上三下,服之,吐食出即差。或以水煮亦得。
〔案〕《肘後·卷二》、《千金·卷七》治時氣垂死破棺。《千金》煮湯,苦參一兩,酒二升半。舊方用苦參酒煮,令得一升半,去滓,適寒溫,盡服之。當間苦寒,吐毒如溶膠便愈。又《肘後》、《千金》以此飲食中毒煩滿治之方,依法煎取八合,治卒中惡,心痛。《本經》苦參苦寒、無毒,治心腹結氣,癥瘕積聚,黃疸,溺有餘瀝,逐水,除癰腫,補中,明目止淚。《別錄》謂:其平胃氣,令人嗜食,醒酒,除伏熱,皆取除濕熱內蘊之功也。其所以能探吐者,以酒煮載之上行故也。梅師以此方,吐魚、肉、菜等毒。《外臺》以此方,治傷寒結胸滿痛,壯熱。《肘後》以此方,治上下諸瘻,皆是取吐也。《子母秘錄》以此方,治小腹熱痛,色青黑或赤,不能喘者。其洗方,《外臺》以浴小兒身熱,《直指》以洗下部漏瘡。《集驗》煮酒,以治熱毒、足腫,痛如脫者。
當歸貝母苦參丸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妊娠,小便難,飲食如故。
當歸 貝母 苦參(各等分,東洋本各四兩)
上三味,末之,蜜丸如小豆大,飲服三丸,加至十丸。男子加滑石半兩。(男子以下七字,從東洋本補正。)
〔案〕此苦參湯變湯為丸,加當歸、貝母也,故取所加之味,以冠本方,如桂枝附子湯、白朮附子湯之例,為治熱結血氣之專方,不獨於婦人宜也。
薯蕷丸方(《金匱要略》) 治虛勞諸不足,風氣百疾。
薯蕷(三十分,《千金》二十八分) 甘草(二十八分,《千金》二十分) 大棗(百枚,搗膏) 乾地黃 當歸 桂枝(《千金》七分) 曲 大豆黃卷(各十分,《千金》七分) 人參 阿膠(七分,《千金》用鹿角膠,古諸膠不別也) 芎藭(《千金》五分) 芍藥 白朮 防風 麥門冬(《千金》各六分) 杏仁(各六分,《千金》五分) 柴胡 桔梗 茯苓(各五分) 乾薑(三分) 白斂(三分或作二分,誤,本方《千金》有黃芩六分)
上二十一味,末之,煉蜜和丸如彈子大,空腹酒服一丸,日三,百丸為一劑。
〔案〕此風虛勞之主方。風虛勞病,原有論,此方從柴胡桂枝湯來,而差其分兩,方中參、朮、苓、草為《局方》四君子丸之祖,芎、歸、地、芍為《局方》四物湯之祖,合之又為八珍湯之祖。薯、甘、棗為補脾之主藥,三味為君,此方重薯蕷,故以名方。《本草》薯蕷,治風眩。徐嗣伯治眩十方中有此方。凡《千金》、《外臺》用山藥,如大小三五七諸方,皆取此。膠,取其下達,參、地、桂、歸、曲、卷六味等分者,參桂以去風,歸、地治血,一補一行,曲、卷助運,一消食,一除濕,六味為臣。芎、芍、朮、防、麥、杏六味等分者,以氣不下,則逆而不生血,得風則燥而不潤,濕食相搏,則困而不健,故以芎、芍佐地、歸以和血,視歸之行血加甚矣。朮、防佐桂以和氣,視桂之行氣加甚矣。麥、杏佐曲、卷以化濕食,視曲捲加甚矣。為逐血痹,驅風氣,續絕傷,利滯氣之法。六味為佐。柴、桔、苓三味等分者,柴、桔開泄肺氣,肺為脾之子,實則瀉其子也。苓抑腎邪,腎為脾之妻,防其侮以伸己權也。或曰桔梗開心,心為脾之母,用桔者,虛則補其母也。心為陽,以升發為補,亦通。姜善溫中,斂散結氣,合柴、桔、苓、五味為使,此一方補脾之法盡之矣。即補脾之藥,亦盡之矣。
蜀漆散方(《金匱要略》) 治瘧多寒。
漆蜀(洗,去腥) 雲母(燒二日夜) 龍骨(等分)
上三味,杵為散,未發前,以漿水服半錢匕。溫瘧加蜀漆半分,臨發時服一錢匕。(《千金》未發前下,有一炊頃三字,漿上有酢字義長,臨發時服一錢六字,在溫瘧上無兩匕字。)
〔案〕《本經》蜀漆辛平,主瘧及咳逆寒熱,腹中癥堅痞結,積聚邪氣,蠱毒鬼注。《別錄》云:療胸中邪結氣,吐出之,是邪結胸中,蜀漆主之,故以之為君;性平,故寒瘧、溫瘧並宜之。龍骨性善入,此方為蜀漆、龍骨並用法也。《本經》雲母甘平,主身皮死肌,中風寒熱,如在車船上,除邪氣。是亦除痰之品,故以之為臣。深師方治痰飲頭痛,往來寒熱。雲母粉二兩煉過,恆山一兩為末,每服方寸匕,湯服取吐,正與蜀漆、雲母並用義同,亦正除瘧痰之證。《外臺》校云:雲母亦作雲實。東洋本同。《本經》雲實辛溫,去邪惡結氣,止痛,除寒熱。《圖經》云:雲實治瘧多用。《外臺》別本亦有至理,然功在殺蟲,與此方未協,非也。唐本注云:俗謂雲實苗為草雲母,此雲母所由,誤為雲實歟?且《千金》亦同,此經自存舊論,為當溫瘧治法。白虎加桂,與此相懸。張璐《千金》注云:蜀漆性專逐濕追痰,稍增半分於本方中,則可治太陰濕瘧,濕為陰邪,亦必多寒少熱,此方尤合作溫者,謬也!張說亦通。
升麻鱉甲湯方(《金匱要略》) 治赤斑,咽喉痛,唾膿血。
升麻(二兩,《外臺》二分) 鱉甲(如手指大一片,炙,《外臺》無指字) 甘草(二兩,《外臺》二分) 當歸(《外臺》二分) 蜀椒(炒,去汗,各一兩,《外臺》一分) 雄黃(半兩,研《外臺》一分)
上六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頓服之。老、小再服,取汗。
升麻鱉甲去雄黃蜀椒湯方(《金匱要略》) 治面、目青,身痛如被杖,咽喉痛。
經不列方。
〔案〕《脈經》、《肘後》、《千金》、《外臺》於陽毒升麻湯名同。而陰毒方云甘草湯,視此經止無雄黃為異。其升麻湯方,《肘後》、《千金》有桂心,無鱉甲。《外臺》有桂心、梔子為八味。考六朝名方,多本仲景,諸家同,而此經獨異,誤在此經,且兩方而止詳其一,不合全書通例,當如《千金》為正,二方皆升、歸、甘三味為主。麻黃升麻湯症,以有咽喉不利,唾膿血,而升、歸等分,亦有甘草,與此症治並同,是提營分毒邪之方也。陽毒面赤有斑,吐血下利(據《千金》、《外臺》諸書,)營分之毒尤甚,故加雄黃,蜀椒,以助升、歸之力。雄黃化血為水,當亦能排膿,以治瘡毒推之可知也。椒疏腎氣,非止下氣,陳風貽我握椒,猶周南之採,採芣苡,皆男女相悅之需可見也。二味合而治咽喉膿血之力殊矣。陰毒無膿血症,自當去雄,然陰毒亦少陰所發,故有咽喉不利一症,則椒不當去。《千金》等是也。若鱉甲則治癥瘕陰毒,心下結強固宜,而陽毒心下煩悶,亦是將結之勢,用之無妨,不用亦得,可兩從也。夫二毒,乃邪毒雜糅之象與敗症。近《千金》、《外臺》,治敗傷寒八九日不差方,升麻、鱉甲同用,蓋升麻以提陽中之毒,鱉甲以破陰中之毒耳。若於壯熱,皆止用升麻合梔子,其用梔子,又與《千金》合矣。疑當陽毒升麻湯方無鱉甲,為五味,陰毒甘草湯方,升、歸、椒、甘、鱉為五味。徐大椿《金匱》評本未刊本謂:去字當改作加字,其意以為陽毒方,當升、鱉、歸、甘四味,而為傳寫脫去者,因誤以陰毒方之六味,錯列首方下也。《本經》雄黃、蜀椒,皆治死肌(即肌字)。死肌者,皮肉不仁也,與身痛如被杖正合,亦可為陰毒之去二味,當為加字之誤,而陽毒方應無之也。
葵子茯苓散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妊娠有水氣,身重,小便不利,灑淅惡風,起則頭眩。
葵子(一升) 茯苓(三兩,《千金》各一兩,《綱目·三十七》此方用赤苓)
上二味,杵為散,飲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利則愈。(《綱目》愈下有「若轉胞者,加發灰,神效」九字)
〔案〕《千金》有將此方去茯苓加榆白皮,水煮服,治妊娠小便不利。亦有單用葵子及根一味者,治同。
紫石寒食散方(《金匱要略》) 治傷寒,令愈不復。
紫石英 白石英 鍾乳(煅,一作碓煉) 赤石脂 太一餘糧(燒) 栝蔞根 防風 桔梗 文蛤 鬼臼(各十分) 乾薑 附子(炮去皮) 桂枝(去皮,各四分)
上十三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
〔案〕此與黑散同為寒食方。而仲景以黑散治中風,此散治傷寒。雖各當其病,要之,不可輕用方意。紫石散治風寒為君,故專方名。白石英、鍾乳以下九味為臣,石英、鍾乳皆溫補為一類。凡唐人書所云:乳石者,乳即鍾乳;石即白石英。古者石英重白者也。赤石、餘糧溫澀為一類。栝蔞根、文蛤同用者,亦栝蔞牡蠣散方之意。《本經》鬼臼辛溫、有毒,殺蠱毒,鬼疰精物,解不祥,逐邪,解百毒。《別錄》療風邪煩惑。甄權主殗殜勞疾。然則此方用之者,恐其留風作注也。與桔梗、防風,同為排氣解毒之用,以風能壅滯故也。薑、附、桂為佐使。鬼臼者,南星之別種,無鬼臼,可用南星。
當歸生薑羊肉湯方(《金匱要略》) 治寒疝,虛勞不足,及產後腹中㽲痛。(《綱目·卷五十》勞作羸,㽲作痤,痤即疝之誤義長)。
羊肉(一斤,肥者) 生薑(五兩) 當歸(三兩)
上三味,以水八升,煮取二升,溫服七合,日三服。(《綱目》作水一斗,煮汁八升,入當歸五兩,黃耆八兩,生薑六兩,煮取二升,分四服,標出《金匱要略》。又云胡洽黃耆。《千金》有芍藥,則《金匱》本有黃耆也,與《外臺》合,但彼四兩差少耳)。若寒多者加生薑成一斤;痛多而嘔者加橘皮二兩,白朮一兩。如加生薑等者亦加水五升,煮取三升二合,服之。
〔案〕經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形不足者補之以氣,此方兼用之。丹溪虎潛丸,以此方為本。凡寒氣在經之腹痛,歸、姜並用。《外臺》引《廣濟》當歸湯,治卒心腹痛,氣脹滿,不下食,欲得瀉三、四行,方用當歸、生薑。又引《廣濟》紫蘇湯,治氣發心腹脹滿,兩脅氣急,方亦用當歸、生薑,皆取此。《千金》加芍藥二兩,名當歸湯。《外臺》以此方,加黃耆四兩,名羊肉當歸湯,補加減法,《外臺·卷三十四》許仁則云:產後虛弱腹痛,羊肉當歸湯。若覺惡露不盡,加桂心三兩;惡露下多,覺有風加芎藭三兩;覺有氣加細辛二兩;覺有冷加吳茱萸一兩;覺有熱加生地黃汁二合。《千金》有羊肉湯,即此方加地、芍、芎、桂、甘草五味,治同,亦可與許論互參,詳許論,虛弱之弱字,可為寒疝,虛勞當從《綱目》作虛羸之一證。《孟子·梁惠王下》,老弱轉乎溝壑,膝文公上作老羸,是羸弱一也。
葶藶大棗瀉肺湯方(《金匱要略》) 治不得息。
葶藶(熬,令黃色,搗丸如彈子大) 大棗(十二枚)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棗取二升,去棗,內葶藶,煮取一升,頓服之。
〔案〕葶藶本治心水,故《千金》十水丸,用以治赤水之從心腫者,而仲景以治喘不得臥之肺病,非以葶藶治肺也。以心系肺下,人臥則肺迫於心,心不舒則喘甚,從其見症之藏言之故爾。《外臺》治上氣,以此方加桑白皮亦佳。宋·錢乙作瀉白散、桑白皮、地骨皮、甘草、粳米四味,全取此方,而變而輕之。桑、骨輕於葶藶,甘、米輕於大棗。近人以瀉白,治不得正立之症,與瀉肺治不得正臥意亦相近。仲景方有越婢、肝著、腎著、瀉心,與此瀉肺諸湯方,為五藏治法也。若謂胃為六府治法也。六府不分者,胃為六府之長耳。《千金》又有溫膽,以膽之清淨異於五府。《普濟·卷十一》著作郎雷道矩病睡多,坐頃間,已及升余,兆,令服仲景此方。
皂莢丸方(《金匱要略》) 治咳逆上氣,時時唾濁,但坐不得臥。(《綱目·三十五》無時時但坐四字,眠作臥義長)。
皂莢(八兩,刮去皮,酥炙)
上一味,末之,蜜丸如梧子大,以棗膏和湯服三丸,日三夜一服。
救卒死而目閉者方(《金匱要略》)
吹皂莢末鼻中,立效。(亦見薤方類。)
〔案〕《千金翼》鬼魘不寤,皂莢末一刀圭吹之,能起死人。是此經卒死目閉,即鬼魘也。鬼魘以因言卒死,目閉以症言。又以皂莢五兩,搗篩,三年陳醋,和塗口目喎斜,亦所以治痰也。《本經》皂莢辛鹹溫,小毒,主風痹,死肌邪氣,風頭淚出,利九竅,殺精物。《別錄》除咳嗽、囊結,可為沐藥,不入湯。雷斆云:每莢一兩,用酥五錢,反復炙透,擂去子弦。皂言其包莢者,夾也,謂殼也。云莢則不必復言子矣,故但言去皮,不言去子。《本經》云:如豬牙者良,則用今牙皂莢也。《綱目》亦入此方於皂莢中,不入肥皂莢中。《必效》。以此方治牙病喘息,云取微利為度,不利再服,是亦下法也。凡用皂莢,取不蛀者。
治自死六畜肉中毒方(《金匱要略》)
黃柏
上搗屑,水和,服方寸匕,未覺,再服差。
〔案〕《本經》黃柏苦寒、無毒,治五臟腸胃中結熱,黃疸,腸痔,所主皆膏梁蘊生濕熱在府之症,以治此毒者,以得毒則府中結熱,故仍以治膏梁結熱者治之。
食鱠多不消結為癥瘕治之方(《金匱要略》)
馬鞭草,搗絞取汁,飲一升,即消。(各本外誤,今從《外臺》改正)
〔案〕《千金》云:凡食魚鱠及生肉,在胸膈不化成癥瘕,馬鞭草搗汁,飲一升即消。陳藏器云:馬鞭草苦微寒、無毒,治癥瘕、血瘕、久瘧,破血殺蟲。《千金》又以此方,汁五合,和酒三合,分三服。治瘧無問新久者,亦治癥瘕之意。馬鞭草乃《本經》蛇銜之別種,而主治不同,此經云云者,與黃柏治自死肉毒例同,皆以症不以因也。又《本事方》云:肉積宜硇砂,而硇砂難用,不若此方之穩,若濃茶,但能助消肉之不停者,不能去已結之肉積。《證類》及諸家《本草》無姜葉,治鱠癥之說,獨《綱目》有之,云出張機,是據誤本為之。
土瓜根導方(《傷寒》有論無方,今據《肘後》補) 治傷寒陽明病,津渴大便堅,土瓜根搗汁,入少水解之,筒吹入下部,小便不通者,如此;大便不通,吹入肛門內,二便不通,前後吹之取通。
〔案〕此方出《肘後》。《傷寒論》蜜煎條云:若土瓜根及大豬膽汁,皆可為導。而方中有豬膽汁導法,無土瓜根導法。此云大便不通,吹入肛門,正土瓜根導法也。葛氏必據《傷寒論》,成本傳寫脫之耳。《本經》土瓜根苦寒,主消渴,內痹瘀血,月閉,寒熱痠疼,益氣愈聾。《別錄》治諸邪氣熱結,婦人帶下,不通下乳汁,止小便數不禁,逐四肢、骨節中水。是土瓜根除熱結,疏水氣,亦是潤藥,故以治便閉之由液少者。《聖濟總錄》以濕土瓜根,削半寸,塞耳內,以治聾,蓋取此。《圖經》以此方作服法,治小兒發黃,及黃疸變黑。《千金》以此方作傅法,治一切漏疾。《肘後》以此作散,漿水和,塗面上癍㾦,皆取除熱結之意。考土瓜,乃瓜蔞之一種。郭注《爾雅》謂之,鉤藤即栝蔞二字之聲轉。又《千金翼》有寒水石散,治小便白如泔者,寒水石、知母、栝蔞根、白石脂、菟絲子、桂心六味,乃合用白虎之半也。《衛生寶鑑》小變其方,去寒水,知母加牡蠣粉,而以土瓜根易栝蔞,症治同,是二瓜可通用也。
鉤吻與芹菜相似誤食之殺人解之方(《金匱要略》)
薺苨(八兩)
上一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溫分五服,日三夜二。凡煮薺苨,惟令膿佳。
〔案〕鉤吻古無定說。仲景於食芹菜忌獨出此與下水莨兩條,以警人之誤食,皆以其相似也。經云:水莨葉圓而光,則鉤吻之為毛莨灼然矣。此可循文而知者。薺苨即桔梗之一種,《本經》桔梗一名薺苨是也。《別錄》始出薺苨。《圖經》謂之杏參,救荒謂之杏葉沙參。《綱目》一名甜桔梗,俗呼空沙參。《吳普》謂:沙參為白參。而張璐說:人參即沙參之佳者。參陶宏景薺苨似人參之論,然則人參、沙參、薺苨、桔梗一種四類,人參最厚,主補;沙參次厚,少補;二桔梗最薄,主散,可見人參亦是托補,非蠻補,與黃耆相似耳,所以稱桔梗者,取桔開梗塞為義;所以稱薺苨者,取接濟尼正為義。《別錄》苨薺甘寒,解百藥毒,蓋藥毒塞其氣遂則死,開其塞,則毒解,理固如是。《千金翼》治疔腫。《小品方》治蠱毒。《圖經》解五石毒,皆以此方,生搗汁服,亦變法也。《千金》以薺苨一分,藍並花二分,搗,水服方寸匕,日三,治藥毒。
大烏頭煎方(《金匱要略》一名烏頭湯) 治腹滿繞臍痛,發則白津出,手足厥冷,脈沉緊。
烏頭大者五枚,熬,去皮,不必咀,以水二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蜜二升,煎令水氣盡,取二升,強人服七合,弱人服五合,不知,明日更服,不可一日再服。
〔案〕此方開後世諸蜜煎方之祖。如《肘後》以蜜煎升麻,治痘瘡。《千金》以蜜煎生地,治血症。《外臺》以蜜煎甘草,塗陰頭瘡皆是。《本經》烏頭辛溫,有大毒,主中風,惡風,洗洗汗出,除寒濕痹,咳逆上氣,破積聚寒熱。《別錄》治胸中冷痰,食不下,心腹冷,臍間痛,不可俯仰,是烏頭為寒風之主藥,故寒疝用之。《綱目·十七》範汪東陽方,治寒疝,心痛三十年者,用射網食茱萸,蜜丸麻子大,酒下二丸,即此方之變法。射網即烏頭曬作之,據此二方,此方之烏頭,正近世之川烏頭,即附子母,古無草烏頭。《綱目》始有之誤也。川烏頭,今以附子統之。《千金》云:烏頭去皮畢,以半兩准一枚,此方五枚,約三兩。又云蜜一斤,有七合,此方二升,約三斤,烏頭得蜜重十五分之一。
紅藍花酒方(《金匱要略》酒,為湯字之誤。仲景書以酒煮之方,不一併稱湯,如栝蔞薤白湯、麻黃醇酒湯,並專用酒,不用水,亦稱湯也。)治婦人六十二種風,兼(兼字從《圖經》補)腹中血氣刺痛。
紅藍花一大兩,分為四分,以酒一大升,煎,強半頓服之,不止再服(《要略》作一兩無大字,及分為四分四字,強作減頓服之作頓服一半。泉謂:酒既用大升,則藥當為大兩,古方權量相配,大率如此。《千金》、《外臺》用大兩、大升者甚多,不外此例。今《要略》本傳寫脫之耳。從《證類》引《圖經》錄此經,正分為四分四字未詳,恐是上為細末之誤。)
又丸方(三書無,今據《證類》及《綱目》補。)治同上。
紅藍子一升,搗碎,以無灰酒一大升二合,(《綱目》無二合兩字)。拌了,暴令乾,重搗篩,蜜丸如桐子大,空腹酒下四十丸。
〔案〕《要略》無此方。《證類》及《綱目》並有之,並稱為張仲景方。《綱目》且有血氣刺痛四字標目。據此,二文是唐李所見《要略·婦人篇》,此條固有湯丸二方矣。今本無者,寫者脫之,或曰是異文。然唐李二書,並列湯丸二方,明是脫文,非異文也,今據補。但《脈經》錄《要略·婦人篇》無此條方論,恐是晉後人增,故用大兩、大升歟。方藥用大升、大兩者,蓋自晉以後始,詳《古方權量考》。紅藍花即今紅花,以其葉似藍,故有藍名。始見於宋《開寶》,云:辛溫無毒,主產後血運口噤,腹中惡血不盡,絞痛,胎死腹中,並酒煮服。蘇頌云:子功與花同。《外臺》治一切腫疾,花搗汁服。《廣利》治喉痹,壅塞不通,花絞汁服;乾者,水浸絞之。女子中風,血熱煩渴,子熬搗,水煎服。《子母錄》治產後血運悶絕,即此酒方,皆本此,以血運喉痹,皆風入血脈故也,與此經合。又《開寶》云:紅花自西番來,後漢時恐未必有此。考徐廣《史記》貨殖傳注:茜,一名紅藍花,其花染繒赤黃。陸璣《詩疏》:茹藘,茅蒐也,蒨草也,一名地血。齊人謂之茜。蓋古人染紅,惟用此草。而仲景書又喜用別名揆之。《本經》及《別錄》曰:華主治相當。此方所指當即茜草之花子,茜亦藍別種也。諸藍皆解毒,故茜亦解毒。
蛇床子散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陰寒。
蛇床子(《東洋本》及《綱目》子下有仁字)
上一味,末之,以白粉少許,和令相得,如棗大,綿裹內之,自溫。
〔案〕白粉,《綱目》引作白礬,礬能殺癢,故《集簡方》以此方治陰癢。《外臺》以此合狼牙湯,煎洗,治陰癢。《本經》蛇床子甘平,主婦人陰中腫痛,除痹氣,利關節,惡瘡。《別錄》溫中下氣,令婦人子藏熱,有子。《儒門事親》以蛇床子、枯白礬等分為末,醋面和丸彈子大,胭脂為衣,綿裹納之,如熱極,再換,日一次,取此。
狼牙湯方(《金匱要略》) 治婦人陰中瘡蝕爛。
狼牙(三兩)
上一味,以水四升,煮取半升,以綿纏筋如繭,絞湯瀝陰中,日四五遍。
〔案〕狼牙,《本經》主疥瘙,惡瘍瘡痔,去白蟲,陰中瘡爛,蟯蟲所生,故此主之。《外臺》治寸白諸蟲方,用狼牙五兩,搗末,蜜丸麻子大,隔宿不食,明旦以漿水下一合,服盡即差。是狼牙湯功專殺蟲,可湯可丸也。《千金》以狼牙三兩,配水五升,煮取一升,洗、治陰中癢入骨。
統治癰疽方顧世澄(《瘍醫大全》稱此為張仲景統治癰疽方,姑錄之。)
金銀花(二兩) 當歸 蒲公英 甘草(各一兩) 乳香(去油) 黃芩(各一錢)
上以水五碗,煎一碗,調乳香末,服之。
〔案〕此方疑非仲景所為,與他經方不相類,水用碗量,亦非古法,未詳顧氏所本。
蜜煎導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津液內竭,大便硬。
蜜七合,內銅器中,微火煎,候凝如飴狀,勿令焦,俟可丸,乘熱捻作挺,令頭銳,大如指許,長二寸許,候冷即硬,內穀道中,以手急抱,少頃,即通也。欲大便時,乃去之。(從《綱目·三十九》參訂。)
豬膽導方(《傷寒論》、《玉函經》)
大豬膽一枚,瀉汁,和醋少許,以灌穀道中,如一食頃,當大便,出宿食惡物。
〔案〕陳藏器法,以葦筒著膽,縛一頭,由下部入三寸,灌之入腹立下。梅師以蜜一斤和豬膽一枚,作如蜜煎法,納下部,治肛門生瘡腫縮。又以此方,治熱病,䘌蟲上下,煎沸服,蟲去出。《拾遺》以此方加薑汁,灌下部,令醋氣上至咽喉乃止,當下五色惡物及蟲。
雄黃散方(《金匱要略》散字從東洋本) 治狐惑,蝕於肛外。
雄黃一味,為末,筒瓦二枚合之燒,向肛熏之。
〔案〕《千金》以雄黃三片,稍置瓦瓶中,炭火燒,向肛熏之,並服湯也。義似較明。
小兒疳蟲蝕齒方(《金匱要略》)
雄黃 葶藶(等分)
上二味,末之,取臘月豬脂鎔,以槐枝綿裹頭四五枚,點藥烙之。
治陰汗方三書無,今據(《本草綱目》補)
沒食子燒灰,先以湯洗了,布裹灰撲之,甚良。
〔案〕此方三書皆無。《本草綱目·三十五》無食子發明下引唐·李珣說,張仲景用治陰汗云云,當是《金匱》逸文。沒食子治陰汗,亦見馬志,蓋苦溫殺疳,收濕之品。
食蟹中毒治之又方(《金匱要略》)
冬瓜汁飲三(《千金》三作二)升,食冬瓜亦可。
〔案〕《別錄》冬瓜甘微寒,主小腹水脹,利小便,止渴。陶宏景雲:搗汁服,止消渴煩悶,解毒。《孟詵食療》,治積熱消渴。《千金》又以治小兒渴利,兵部手集,治水病危急皆取此。而不言煮食,似用生者。《子母秘錄》治嬰孩寒熱。《袖珍方》治痔瘡腫痛,亦皆取此。而一則炮熟絞汁,一則煎湯洗,則皆用熟者。此經不言煮,當是生瓜也。蟹性已寒,而以甘寒之物解其毒,未詳其義,當是去中蟹毒後,煩悶脹渴之症,使其從小便出耳。非必專主蟹毒。
食蟹中毒治之方(《金匱要略》) 亦治凡蟹未經霜者多毒,亦治諸餚饌中毒。
紫蘇煮汁,飲二三升(《綱目·卷十四》作飲二升)。子(各本作紫蘇義復非也,今從《綱目·卷十四》正) 搗飲之,亦良。(《綱目》搗作煮,是用熟子也。)
〔案〕《別錄》紫蘇辛溫,下氣除寒中,其子尤良。甄權云:殺一切魚肉毒,並與此合。蟹之毒,亦令人寒中,且魚屬也。《肘後》以治傷寒氣喘不止。《永類鈐方》以傅傷損,血出不止,令無膿及痕,除寒之引申義也。又以治卒啘不止,及霍亂脹滿,未得吐下,用生者,搗汁飲佳;乾者,煮汁,亦可除寒殺毒,合用之引申義也。經用蘇者,惟半夏厚朴湯,治咽中如有炙肉與此症,要之,皆為下氣之用。蘇之類甚多,香薷曰石蘇,爵床曰香蘇,荊芥曰假蘇,胡薄荷曰海蘇,龍腦薄荷曰雞蘇,亦曰水蘇,薺寧曰臭蘇,而荏曰白蘇,此桂荏曰紫蘇,亦曰赤蘇,皆取柔蘇為義,蓋氣逆則堅,順則柔,此下氣之藥,所以多稱蘇也。《說文》蘇杷取禾若也。段氏云:禾若散亂,杷而取之。禮樂記注蘇更,息曰蘇玉篇,蘇,息也,死而更生也。取樂記注為說,是蘇穌同為亂而復治也。人死則氣亂,蘇則復治,同一義也。據玉篇知穌即甦字。凡蘇皆治亂之藥,故恆於霍亂為宜,食蟹中毒,亦霍亂之類也。
食苦瓠中毒治之方(《金匱要略》)
黍穰煮汁,數服之解。
〔案〕此治中苦瓠毒之專方。《風俗通》云:燒穰可以殺瓠,或曰蓄瓠之家不燒穰,種瓜之家不焚漆,物性相畏也,皆但言穰不言黍穰。《千金》治婦人妊娠尿血,以黍穰燒灰,酒服方寸匕,日三。蓋苦瓠善利人,黍穰性必收澀,故主之。治尿血與之同意,亦止之也。
屍蹶脈動而無氣 氣閉不通故靜而死也 治之方(《金匱要略》)
鬄取左角發方寸,燒末,酒和,灌,令入喉,立起。
〔案〕此可名發灰湯。本《素問·繆刺篇》為之也。彼文云:邪客於手、足少陰,太陰,足陽明之絡,此五絡者,會於耳中,上絡左角。五絡俱竭,令人身脈皆動,而形無知也,其狀如屍,或曰屍厥。以竹管吹其兩耳,鬄其左角之發方一寸,燔,治飲。以美酒一杯,不能飲者,灌之立已。注左角發,是五絡血之餘,酒者,所以行藥。鬄又炎上,而內走於心,心主脈故也,是此方之義也。凡用發之方,雖不必盡在左角,要皆取此,以發之利血脈則同。故凡血脈不利,以致小便難者,並能治之。下膏發煎、滑石白魚散、及《綱目》引葵子茯苓散云:若轉胞者,加亂髮是也。凡血脈不利,以致大便難者,亦治之。如《傷寒·陽明篇》之用膏發煎是也。凡血脈不利,以致難產者,亦治之。如《本事方》開骨散方是也。蓋見症雖殊,其為血脈不利則一,是發灰湯,乃利血脈之專方。
豬膏發煎方(《金匱要略》) 治諸黃及婦人陰吹。
豬膏(半斤) 亂髮(如雞子大三枚)
上二味,和膏中煎之,發消藥成,分再服。病從小便出。治陰吹,以膏發煎老,捏作指大一條。內入穀道中。
〔案〕此為風勝血燥之專方。燥屎填滿腸中者宜之。《千金》曰:史脫家婢病黃,服此,胃中燥屎下,便差,神驗。《外臺》引《近效》曰:男子、女人黃疸,醫治不愈,身目悉黃,飲食不消,胃脹,熱生黃衣,蓋胃中有燥屎,使病爾以成。煎豬膏一小升,溫服,日三,燥屎下去乃愈。脹熱者,風所致也,故有燥屎,陰吹亦由風勝血燥,故亦有燥屎也。其成燥屎者,以有食。故《外臺》於黃疸云:飲食不消。《脈經》於陰吹雲:喜噫吞酸,皆食傷屎燥之由也。惟有燥屎塞腸,故氣不通於腸,而從前陰溢出,為如吹之聲。二病形殊因同,故治法同,於此可悟經方之用法。《千金》有治鼠瘻瘰癧五白散方,以此方為本,塗上神驗。亦取潤利血脈之義之引申,水兒燕口瘡同。
滑石白魚散方(《金匱要略》、《綱目》但稱白魚散)
滑石 白魚 亂髮(燒,各二分,《綱目》作等分)
上三味,杵為散,飲服半錢匕,日三服。
〔案〕此治屍厥方加滑石、白魚也。故二味得專方名。《本經》衣魚鹹溫,主小便不利,一名白魚,一名蟫魚,此氣化之蟲,故藉以治氣不化之疾。《素·靈蘭秘典》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是不出為氣不化明矣。範汪方治小便不利,以二七枚作丸,頓服,本此。《千金》方,治小便轉胞不出,納衣魚一枚於莖中。《證類》引《圖經》曰古方主小兒淋悶,取以摩臍及小腹,溺即通。取此。《外臺·卷十五》治風癲方亦用之。參觀之,蓋白魚乃治風熱之藥也。近張璐說:滑石白魚散,治消渴,小便不利,小腹脹痛,有瘀血。
治食六畜鳥獸肝中毒方(《金匱要略》)
服頭垢一錢匕,立差。食馬肝中毒未死者,服方寸匕,佳。
〔案〕《本草》頭垢,有取頭上白屑者,有取梳下垢者,有煮頭巾取垢者,皆同其性能,有噎疾,亦滑利之物也。陶宏景曰:頭垢浮汁,取其肥膩者,當是煮巾取之者。《小品》云:凡野菜、諸脯馬肝、馬肉毒,以頭垢末核大,含之咽汁,能起死人;或白湯下亦可。此後,遂有用耳垢、齒垢、膝垢、身汗垢者。
治食啖蛇牛肉欲死方(《金匱要略》)
以泔水洗頭,飲一升愈。
〔案〕此三方俱用頭垢,前二方猶散也,此一方猶湯也。泔水,《綱目》謂之淅淅泔,亦曰瀋米,即淘粳米汁,第二次者可用,故名淅淅泔,泔,甘水也,瀋汁也,善解熱。
治食啖蛇牛肉欲死方(《金匱要略》)
飲人乳汁一升,立愈。食醬肉及漏脯者,服之亦良。
〔案〕《別錄》人乳,解獨肝牛肉毒,合濃豉汁服之,神效。《千金》又以此方,治中牛馬毒。
食諸菌中毒悶亂欲死治之方(《金匱要略》)
人糞汁,飲一升。
救卒死而四肢不收失便者方(《金匱要略》)
馬屎一升,水三斗,煮取二升,以洗之。又取牛洞一升,溫酒和,灌口中。
〔案〕洞即古胴字。《肘後》云:胴者,稀糞也。症治並同。且云:或以濕者,絞取汁,亦可。此扁鵲法也。此經用之,亦搏採眾方之一例。《聖惠》以治霍亂,吐下不止。《必效》。以治疳、痢垂死,皆此治失便之義引申。《肘後》以馬矢一丸,燒灰,水服,治久痢,亦取此。
救小兒卒死而吐利(《證類》作霍亂)不知是何病方(《金匱要略》)
犬屎一丸,絞取汁灌之。無濕者,水煮乾者,取汁。
〔案〕犬屎,《肘後》作馬矢。亦云扁鵲法。《千金》以此方治食野菜及馬肝、馬肉、諸脯肉毒,變為服法,云立愈。
治食鬱肉及漏脯中毒方(《金匱要略》)
燒犬矢,酒服方寸匕。
治食馬肝中毒未死方(《金匱要略》)
雄鼠糞二七粒,末之,水和服,日再。
〔案〕《別錄》兩頭尖甘微寒,治疳疾,大腹。宏景雲:兩頭尖者,牡鼠矢也。張仲景用之,蓋鼠善穿,其屎能穿通一切食滯,中馬肝毒,亦食滯之一也。《外臺》以此方加豉,治勞復亦取此。《普濟》以此傅臍中,治大小便秘,乃引申義。
雞屎白散方(《金匱要略》) 治轉筋入腹。
雞屎白一味,為散,取方寸匕,以水六合,和,溫服。
〔案〕此以《素問》雞屎醴方變為散,為消食之專方。《外臺》引《廣濟》治米癥其疾,常欲食米,若不得米,則胸中出清水。方用雞屎一升,白米五合,搗散,用水一升,頓服,即祖此也。《千金》變為煮法,治小兒口噤。云赤者,心噤;白者,肺噤。凡屎皆能解毒,消食。《千金》治食豬肉中毒方,亦用豬屎,燒為末,水服方寸匕。
食諸果治之方(《金匱要略》) 亦治馬肝漏脯等毒。
豬骨(燒過)
上一味,末之,水服方寸匕。
〔案〕諸家本草無有以豬骨治諸果傷者。《千金》、《外臺》以此方,治食諸菜、肉脯中毒,疑經文果字系菜字之誤。在諸菜條中,果或書作菓,草書與菜字相似,淺人因誤據,移於諸果條下。《千金》作治食野菜及馬肝、馬肉、諸脯肉毒方。
救卒死又方(《金匱要略》)
豬脂如雞子大,苦酒一升,煮沸,灌喉中。
〔案〕凝者曰脂,散者為膏。經於豬膏發煎用膏,而於此用脂,自有分別。湖俗稱膏為釋油,釋讀如舍。稱脂為板油,蓋膏第取其潤,脂則取其滑,故儒書有膏潤,膏澤及脂滑、脂膩之詞。卒死由於氣窒,故取至滑之物以利之。孫思邈謂:其破冷結,散宿血,則豬脂之滑利大矣。《綱目》引《肘後》云:卒中五屍,仲景用豬脂一雞子,苦酒一升,煮沸,灌之,即指此也。據彼文知此卒死,乃中五屍死也。陶宏景雲:項下膏,謂之負革肪,入道家煉五金用。《普濟方》誤吞鐵釘,豬脂多食,令飽自然裹出。《千金》以治關格閉塞,皆從此方引申,苦酒亦泄閉之用。《千金》以治食百獸肝中毒及陳肉毒,頓服豬脂一斤。《千金》治中惡方,豬脂二升,溫頓服之。又方車軸脂,如雞子大,酒服,第二方頗似此經之文。《開寶》亦云:車軸,治中惡,卒心痛,以熱酒服之。中風發狂,取膏如雞子大,熱醋絞消服,亦似本此。陳藏器云:去鬼氣。而《千金》治霍亂,轉筋入腹,以此塗足心。少小腹脹,以如彈丸大,吞之,立差。及妊娠難產,小兒驚啼,皆取滑義。
治啖蛇牛肉食之欲死方(《金匱要略》)
牛肚細切,以水一斗,煮取一升,暖飲之,大汗出愈。
〔案〕煮法減水十之一,以牛肚難熟故也。其治蛇毒,別無他證。《綱目》引孟詵云:牛胃甘溫、無毒,主消渴,風眩,補五藏。又胃之厚處日膍。藏器云:膍主熱氣、水氣,治痢,解酒毒、藥毒、丹石毒,發熱,是牛肚之扶正解毒固也。或食⿺鼠⿱田豕蛇牛後,其人有消渴、眩熱諸症,故歟。又藏器云:牛獨肝者,有大毒,食之令人血痢而死,是亦治痢之義之引申。牛獨肝者,即啖蛇。
獺肝散方(《金匱要略》附方) 治冷勞及鬼疰,一門相染。
獺肝(一具,炙乾)
上末之,水服方寸匕,日三服。
(案〕《證類》引《圖經》說:以此為仲景方。《別錄》獺肝甘溫、有毒,治鬼疰蟲毒,止久嗽,除魚鯁,並燒灰酒服之。蘇頌謂:治傳屍勞。崔氏治九十種蟲注、傳屍、骨蒸、伏連、殗殜、貓鬼毒,癘疾,有獺肝丸。《千金》以此方,治鬼鬾。考《本草》獺肝,每月生一葉,十二月十二葉,後每月退一葉,乃靈物也。故藉以驅鬼靈之氣。云:一門相染,即傳屍也。鬼由風來,風生蟲,故鬼疰,亦有蟲。本草殺鬼疰,蠱毒,恆並舉。
救卒死又方(《金匱要略》)
雄雞冠,割取血句管,吹,內鼻中。,
救卒死又方(《金匱要略》)
雞肝及血塗面上,以灰圍四旁,立起。(《肘後·卷一》雞肝作雞冠,疑經本作雞冠,割取血,傳寫誤冠為肝,又脫割字,誤取為及故耳。)
〔案〕《肘後》治卒死,或寢臥奄忽而絕,皆是中惡,用雄雞冠血塗面上,干則再上,仍吹入鼻中,並以灰營死人一周。彼方明據此經二方而作雞冠。考《綱目》於雞肝引《別錄》,孟詵及時珍已說,並無治卒死字樣,其附方中,亦不錄此。經疑李氏所見《金匱》,亦同《肘後》。又譚氏《小兒方》,小兒卒驚,似有痛處,不知疾狀,用雄雞冠血少許,灌口中妙。此亦從前一方來。《肘後》卒縊垂死,心中猶溫者,勿斷繩,用雞冠血滴口中,以安心神,男用雌,女用雄,亦取此。
文蛤散方(《傷寒論》、《玉函經》)
文蛤(五兩)
上一味,為散,沸湯和,服方寸匕。
〔案〕《宣明方》有海蛤玉粉散,治血痢;解藏中積毒熱方,用海蛤為末,入蜜,冷水調下。《綱目》謂:文蛤、海蛤為一類二種。《拾遺》謂:文蛤,即海蛤之有花文者。考《本經》海蛤,主咳逆上氣,喘息煩滿,胸痛寒熱,不與此經煩粟欲飲之症義合。若文蛤之主惡瘡,蝕五痔,轉與此經症情合,何也?恐其熱鬱作瘡故也。緣《本經》以海蛤為瓦楞子。《吳普》說同仲景,於渴不止貪飲者用文蛤,於渴不差用牡蠣,是蠣、蛤可通。用文蛤者,必如仲景法,所以然者,渴不止由於熱結。蛤、蠣皆鹹寒,咸軟堅,寒除熱也。熱與津結則為痰。故亦治痰,許慎始以海蛤為文蛤,而別稱海蛤為魁蛤,此猶空言,無與於醫。近世則謂文蛤、海蛤為一,而以本草海蛤主治為文蛤主治矣。
栝蔞牡蠣散方(《金匱要略》) 治百合病變成渴,百合洗之不差者。
栝蔞根 牡蠣(熬,等分)
上為細末,飲服方寸匕,日三服。
〔案〕柴胡桂枝幹薑湯,栝蔞、牡蠣並四兩,以小柴胡加減法曰:渴者,加栝蔞根四兩;脅下堅者,加牡蠣四兩;故渴而脅下堅者,宜此方。牡蠣澤瀉散方,亦栝蔞、牡蠣同用。《衛生寶鑑》治小便如泔,有土瓜根散,土瓜根、牡蠣粉各一兩,亦即此方之變法。此經紫石英散,栝蔞根、文蛤同用,與朱丹溪海蛤散,栝蔞、海蛤同用,皆取此牡蠣,乃燥濕之品。蔞根亦盪滌之品。合之,為濕熱蒸腐者之治法。
牡蠣澤瀉散方(《傷寒論》、《金匱要略》) 治腰以下有水氣。
牡蠣(熬) 澤瀉 栝蔞根 蜀漆(洗去腥) 葶藶(熬) 商陸根(熬) 海藻(洗去咸,各等分)
上七味,異搗,下篩(《玉函》無此四字)為散,更入臼中治之(《玉函》無此六字,)白飲和,服方寸匕,小便利,即止。(《傷寒論》小便利止後服,日三。文倒,今從《玉函》。)
〔案〕此治痰水之方。大病差後,早食油膩,致生黏痰,因而胃熱,關門不利,溺澀蓄水者最宜。何以言之?牡蠣、栝蔞根,《金匱》百合病,渴不止症專用二味,取其除邪留胃,熱生膩致渴之力,則知其能治黏痰也。蜀漆功專破痰,與蠣、栝相濟,去痰尤速。葶藶瀉胸中水,商陸瀉腹中水,澤瀉、海藻皆味鹹,即瀉腎中之水結,由是三焦之水不能停矣。而牡蠣又能消宿水,故方以牡蠣澤瀉名。光緒丁未,余因小便屢澀,日少夜多,又好食肥濃,咯出膩痰,日夜百餘口後,遂腰以下腳趺大腫,服此方甚效。惟是七味半,皆峻藥,須量病投之。余去商陸,以素大便難,年老病久故。蜀漆善吐瘧痰。腰以下水氣,恐非所宜。蜀字當為澤字之誤。澤漆即大戟苗,正下水之品,醫者費涵說。
白朮散方(《金匱要略》) 婦人妊娠養胎。
白朮 芎藭 牡蠣(各二分) 蜀椒(三分去汗,原本術三分,蠣四分,今從東洋本正)
上四味,杵為散,酒服一錢匕,日三夜一服。但苦腹痛加芍藥;心下毒痛倍芎藭;心煩吐痛不能飲食,加細辛一兩,半夏大者二十枚,服之後,更以清漿水服之。若嘔以醋漿水服之,復不解者,小麥汁服之,已後渴者,大麥粥服之,病雖愈,服之勿置。
〔案〕芎藭主心痛者。《別錄》芎藭辛溫、無毒,主心腹堅痛。《綱目·卷十四》孫氏集驗方,治一切心痛,用大芎一個為末,燒酒服之。一個住一年,兩個住兩年。牡蠣,《本經》主驚恚怒氣,除拘緩,女子帶下赤、白。《別錄》除留熱在骨節、營衛,虛熱去來不定,煩滿心痛,氣結,止汗止渴,除老血,皆與養胎義合。術健脾,椒抑腎。大凡胎之不安,恆由脾虛,不能消食,致生水穀之濕。腎虛上逆,風氣阻痹,結熱蘊畜而然,此方四味分主四因,亦通治法也。四因之中,尤重治脾。觀方下加法自知,白朮專主方名,其以此歟。又觀方下云云,都系慮其痛症。而《丹溪心法》載心脾氣實,癰有痰者,牡蠣煅粉,酒服二錢,與此大合。
蜀椒閉口者有毒誤食之 戟人咽喉 使不得出氣便欲絕 或吐下白沫 身體冷痹 急治之方(《金匱要略》)
多飲冷水一二升,解。
〔案〕此湯液之祖。猶酒醴之於明水也。上古有明水,而後有酒醴,則亦有水,而後有湯液,可測而知也。仲景以此為救渴之專方。故三書中,屢言欲飲水者,少少與之。《外臺;卷六》必效方,熱霍亂則渴,煩欲得冷水,則宜恣意飲之及土漿取足。定止易云:淨萬物者,莫善乎水,故以治毒氣不淨之渴。
治食生肉中毒方(《金匱要略》)
掘地深三尺,取其下土一升,以水五升,煮數沸,澄清汁,飲一升,即愈。
〔案〕此是黃土湯,非地漿也。地漿即土漿。陶宏景雲:掘黃土地作坎,深三尺,以新汲水沃入,攪濁少頃,取清用之,故曰地漿。若黃土,則藏器云:三尺以上曰糞,三尺以下曰土。又云:取乾土,水煮三五沸,去滓,暖服一二升,解中肉毒、合口椒毒、野菌毒。彼文全據此經,則與地漿異也。然其為用則相通,故亦主椒、菌毒。
食諸菌中毒悶亂欲死治之方(《金匱要略》)
土漿,飲二升。
〔案〕《肘後·卷一》以此方,治屍注及卒腹痛,必效;以治霍亂之熱者,煩渴。
蜀椒閉口者有毒 誤食之 戟人咽喉 氣閉欲絕 或吐下白沫 身體冷痹 急治之方(《金匱要略》)
或食蒜,飲地漿解。(或上當有脫文)
〔案〕《千金·卷二十四》蜀椒毒,用蒜汁、土漿解之。是暗據此經也,此經當是脫汁字耳。《綱目·卷五》引此經,閉口椒毒,吐白沫,身冷欲死者,地漿飲之。無或食蒜三字,於小蒜下,不言蒜制閉口椒毒,疑漏。
治咽喉塞 鼻中瘡出 及乾嘔頭痛 食不下方(三書無,今以《外臺》、《廣濟》方補)
生雞子一枚,開頭取白去黃,著米醋拌,煻火頓沸起,擎下沸定,更頓三度,成就熱飲,酢盡不過一二差。
〔案〕此乃諸用苦酒和雞子方之祖。陳藏器以治產後血閉。《肘後》以治心痛,不用沸。《古今錄驗》治蛔蟲,攻心腹如刺,口吐清水,雞子一枚,開頭去黃,以好漆內殼中,令和,抑頭吞之,蟲出。《千金》有豬膽湯方,治傷寒五、六日斑出,即此加豬膽汁也,酢用五合。《千金》又云:凡除熱解毒,無過苦酢等物,故此方以之為君。《千金》又有治胞衣不下方,以雞子一枚,苦酒一合,和飲之,乃此方之變法。
苦酒湯方(《傷寒論》) 治少陰病,咽中生瘡,聲不出。
雞子(一枚,去黃內苦酒著殼中) 半夏(洗,破如棗核大十四枚內著苦酒中。《千金》如棗核大,十四枚,洗破。成本無如棗核大四字,則是原半夏十四枚洗破矣,太多非也。)
上以雞子殼,置刀鈈中,安火上,令三沸,去滓,少少含咽之。不差,更作一劑服。
〔案〕此治聲不出之專方。以半夏為君,以雞子清為臣,苦酒為佐使,優家以雞子清,潤歌喉,本此。其用半夏,與惑病聲嗄,用甘草瀉心湯同法。刀鈈,刀上之鈈,如今剪刀柄是也。以其形園,便於安雞子,故用之,別無取意。近徐大椿疑為古之禁方,求之過深,三沸,三上三下也。
貪食食多不消 心腹堅滿痛 治之方(《金匱要略》)
鹽一升,以水二升,煮令鹽消,分三服。當吐食出,便差。
〔案〕此探吐之法。《千金》以此方,治霍亂、蠱毒、宿食、心腹痛、冷氣、鬼氣。云霍亂心腹暴痛,宿食不消,積冷煩滿者,熱飲一升,以指刺口,令吐宿食使盡,不盡再刺吐訖,復飲之,吐住靜止,此法大勝。凡有此疾,即須先用,亦可為外治。《外臺》療轉筋方,以鹽一升,水一升半作湯,洗漬良。蘇頌曰:元和十一年十月得霍亂,上不可吐,下不可利,出冷汗如雨,氣即絕。河南房偉傳一方,用鹽一大匙,熬令黃,童子小便一升,合和溫服,少頃,吐下即愈。此藥入口即吐,絕氣復通,此以鹽為散也。經驗方及《本草衍義》並以此方,治蚯蚓所中,亦用浸法,亦取解濕毒之義。蚯蚓有毒,而居濕地故也。
頭風摩散方(《金匱要略》)
大附子(一枚,炮) 鹽(等分,《綱目》作食鹽)
上二味,為散,沐了,以方寸匕,摩疢(《綱目》疢),作囟,義長上,令藥力行,或以油調稀,亦可日三上(或以下十字,從《綱目》增)。
〔案〕或疑此為孫奇等附,非仲景方。考《脈經·卷二》有摩治風膏,摩治傷寒膏,摩茱萸膏三方,雖不見其摩,為古法自可互證。凡摩方亦可令汗出,此方蓋患頭風者之摩法。《千金翼》仿此,有取葶藶子、吳茱萸等一味為摩者,亦佳,亦有變摩為貼者。《綱目·三十九》附方,有治頭風者,以鹽半斤,和蠟一斤,溶令相入,捏作一兜,鍪可合腦大小空(空字)當誤頭至額,其痛立止,即此方之變也。
茯苓戎鹽湯方(《金匱要略》) 治小便不利。
茯苓(半斤) 白朮(二兩) 戎鹽(一枚彈丸大)
上三味,以水五升,先煮茯苓、白朮,取三升,入鹽,再煮,分溫三服。(尤本作先將茯苓、白朮煎成,入戎鹽再煎。)
〔案〕此諸苓朮並用之祖方。《內經》曰:熱淫所勝,以淡滲之,故以茯苓為君。水畏土,土嗜甘,故以白朮健脾抑腎為臣。《內經》曰:咸先入腎,故以戎鹽為佐使。豬苓散、五苓散二方,苓、術並十八銖。桂枝去桂加參朮湯,參、術各三兩;當歸芍藥散,苓、術各四兩,理中加茯苓湯,苓二兩,術三兩;附子湯,苓三兩,術四兩;真武苓三兩,術二兩;苓桂朮甘湯,腎著湯,並苓四兩,術二兩;茯苓澤瀉湯,苓八兩,術三兩,或同分,或偏重,隨症所宜也。《本經》戎鹽鹹寒,去蠱毒。《別錄》治心腹痛,溺血。大明除五臟癥結,此方用之,乃濕熱內結之治法。如石淋、膏淋之類。
燒褌散方(《傷寒論》、《玉函經》) 治傷寒陰陽易。
上取婦人中褌近隱處,剪燒灰,以水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即利,陰頭微腫則愈。婦人病,取男子褌,當燒灰。
〔案〕此易病之專方。《千金》治女勞復。師其意,取女人月經赤帛燒,取方寸匕,一取所交接婦人衣服,以覆男子,立愈。皆取此。
附錄
缺方
禹餘糧丸方
《傷寒論》曰:汗家重發汗,必恍惚心煩,小便已陰疼,與禹餘糧圓。林億校《傷寒》、《玉函》並云缺。
葶藶丸方
《金匱要略》曰:又與葶藶圓,下水當時如小差。林億校云:方未見。泉謂:恐是以瀉肺湯,方改為圓。
杏子湯方
《金匱要略》曰:水之為病,脈浮者,宜杏子湯。林億校云:方缺。近張璐說:謂即麻杏石甘湯方,妄也。
黃連粉方
《金匱要略》曰:浸淫瘡,黃連粉主之。林億校云:方未見。泉案此方,疑即一味為散者。
藜蘆甘草湯方
《金匱要略》曰:病人常以手指、臂腫動,此人身體瞤瞤者, 藜蘆 甘草湯主之。林億校曰;方缺。
膠薑湯方
《金匱要略》曰:婦人陷經漏下,黑不解,膠薑湯主之。林億校云:方缺。恐是膠艾湯。《千金》錄膠艾湯,有乾薑,或可取用。
附子湯方
《金匱要略》曰:婦人懷妊六七月,脈弦發熱,其胎逾腹,少腹惡寒,寒著少腹如扇之伏,所以然者,子臟開故也,當以附子湯溫其臟。林億校曰:方未見。近張璐說:即傷寒附子湯,妄也。今依例增。
濕粉方
《傷寒論》大青龍湯方下云:汗出多者,溫粉撲之。今《傷寒》、《玉函》並無其方。成氏《明理·藥方論》有之。
土瓜根導方
《傷寒論》曰: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腋內竭,雖硬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與大豬膽汁,皆可為導。是有土瓜根導方也。今《傷寒》及《玉函》方,止列蜜煎導、豬膽汁導二方,而無土瓜根導方,蓋脫。今據《肘後》補。
犀角湯方
《金匱要略·二十五》治飲食中毒方下云:或以犀角湯飲之。案:方無考,恐是以犀角,煮汁飲之也。
柴胡梔子湯方
《脈經·卷七》云:若不結胸,但頭汗出,其餘無有齊頸而還,小便不利,身必發黃,屬柴胡梔子湯。案:屬柴胡梔子湯六字,《傷寒》、《玉函》及《脈經》,何刻宋板本,吳刻正脈本、元泰定本,居敬堂本並無,惟袁校本有之。觀湯名二味,極與症協。袁校必有所據,全方無考。
鹽熨方
《金匱玉函經·卷六》下利,穀道中痛,當溫之,宜熬末,鹽熨之。一方炙枳實熨之。案此二方,《玉函》皆不詳,其炙熨之法,無考。
枳實熨方
見上。泉案:此方亦熨積痢,脫肛及痔腫,並見《本草》。
五毒諸膏散有巴豆者方
《金匱要略·二十三》云:救卒死而張口反折者方,灸手足、兩爪甲,後各十四壯了,飲以五毒諸膏散有巴豆者良。是仲景固有五毒膏、五毒散,及膏與散,有無巴豆者,不一其方。今並之。
逸方
紅藍子丸方
出《證類本草》引《圖經》說;即在《金匱要略》方婦人篇,紅花酒方後,而趙本、正脈本並無。明·時珍《本草綱目》紅花條,方中並採酒及丸二方,是李氏所據《要略》善本不脫。
百勞丸方
出王晉三《古方選注》云:許州陳大夫流傳,出自仲景方,治一切勞瘵、積滯,未經藥壞者。據此,則知此方當在《金匱要略·虛勞篇》大黃䗪蟲丸方後,而趙本、正脈本並無。
人參半夏湯方
出《本草綱目·十二》。當在今《金匱》大半夏湯之後,而逸者。或曰:今大半夏湯方,脫去生薑一味,故與此不同,實即大半夏湯也。然二方主治雖大同,而方名、煮法、分兩既各殊,自是別方。李所據《要略》善本不脫。
治客忤方
出《肘後備急方·卷一》。《肘後》列仲景治客忤方凡四,其第三云,又方桂一兩,姜三兩,梔子十四枚,豉五合,搗,以酒三升,攪,微煮之,味出,去滓,頓服,取差。在韭根、烏梅、茱萸三味方後,是今《金匱》脫文,葛氏所見,當可據。
治胸痹方
出《肘後·卷四》。又方桂、枳實等分,搗末,橘皮湯下方寸匕,日三服。仲景方,神效云云,在橘枳薑湯方後,是亦《金匱》逸文也。
節錄《素問》藏氣法時論及至真要大論
《素·藏氣法時論》:肝色青,宜食甘;心色赤,宜食酸;肺色白,宜食苦;脾色黃,宜食鹹;腎色黑,宜食辛。辛散、酸收、甘緩、苦堅、咸耎。又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心欲耎,急食鹹以耎之,用鹹補之,甘瀉之;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用苦瀉之,甘補之;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補之,辛瀉之;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用苦補之,咸瀉之。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開腠理,致津液通氣也。
又《至真要大論》:諸氣在泉。風淫於內,治以辛涼,佐以苦,以甘緩之,以辛散之;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之;濕淫於內,治以苦熱,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於內,治以鹹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之;燥淫於內,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於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又司天之氣,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酸瀉之;熱淫所勝,平以鹹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上甚而熱,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汗為故而止;火淫所勝,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發之,以酸復之;熱淫同燥淫所勝,平以苦溫,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勝,平以辛熱,佐以甘苦,以咸瀉之。又風司於地,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苦甘,以辛平之;熱司於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鹹平之;濕司於地,熱反勝之,治以苦冷,佐以鹹甘,以苦平之;火司於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鹹平之;燥司於地,熱反勝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為利:寒司於地,熱反勝之,治以鹹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又風化於天,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甘苦;熱化於天,寒反勝之,治以甘溫,佐以苦酸辛;濕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火化於天,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燥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寒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鹹冷,佐以苦辛。
王繩林考正古方權量說(繩林,字樸莊,江蘇吳縣人,恩貢生。)
古方自《靈》、《素》至《千金》、《外臺》所集漢、晉、宋、齊諸名方,凡云一兩者,以今之七分六釐准之,凡云一升者,以今之六勺七抄准之,謹考定如下:
權量皆起於律,黃帝律尺九寸,夏尺加一寸為十寸,今木工曲尺是也。
《千金方》論述針穴分寸云:其尺用夏家古尺。司馬法六尺為步,今江淮吳越所用,八寸小尺是也,據此即今曲尺無疑,知此尺即黃帝律尺寸者,以藥升之龠積與尺度考得之,詳見《律學淨聞》。
以曲尺之寸度作方徑一寸六分,上下相等,深七分八釐強,其積二千分,即古藥升之容積。
《千金》論藥升方,作上徑一寸,下徑六分,深八分,當作上下徑一寸六分,深八分弱,按《管子》云:釜鏂不得為侈弇,且計其容積,僅五百廿二分,不應如此之小,故知傳寫之誤也。升口自乘得二百五十六分,以深七分八釐強,乘之得二千分為容積。云深八分者,言成數也。
藥升,一升容黃鐘兩龠之實,以秠黍二百四十粒為一兩,但秠黍之重,今無可考。依《千金》論蜜一斤,得藥升七合,及《靈臺》儀象志水,與蜜同積異重之比例,若二十與廿九而次第以准測之,古一兩即今七分六釐也。
古律龠容一千二百八十秠黍。《千金》論一撮者,四刀圭也(六十四黍為圭,半之為一刀圭),十撮為一勺(勺即龠也),兩勺為一合(合乃升字之誤,一升其二千五百六十黍也,李時珍沿兩勺為一合之誤,更增十合為一升,則誤以傳誤矣。幸《千金》及《外臺》原方具無此五字可證),知二百四十黍為一兩者。《千金》云:十黍為一銖(張介賓《圖翼》謂十黍當作百黍,非也,)六銖為一分,四分為一兩,十六兩為一斤,此則神農之秤也。
考正古權之法,先做藥升滿,曲尺兩千分中容井水秤重一兩二錢,而推得其同積異重之比例,假如水與蜜各貯一盞中,容積相等,而水輕蜜重,水若二十兩,則蜜必二十九兩,以此推算,一藥升之水重一兩二錢者,則一藥升之蜜必一兩七錢四分,明矣。
以三率明之
(蜜二十九,水一兩二錢) 相乘得數為三十四兩八錢,以水二十為法除之,得數為一兩七錢四分,即一藥升之蜜數。
既得蜜一藥升之重,以三率重測之,如法乘除,得蜜七合之重。藥升一升蜜合重一兩七錢四分,藥升七合蜜合重一兩二錢一分八釐。
夫此七合之蜜,今重一兩二錢一分八釐者,即古蜜十六兩之數也,依上法重測之,得古一兩今若干之數。
古十六兩今重一兩二錢一分八釐,古一兩今重七分六釐強。
以古方參之:麻黃湯,麻黃三兩,准今二錢三分,分三服,中病即止,每服止七分六釐。小柴胡湯,柴胡八兩,准今六錢,分三服,每服止二錢。承氣湯,大黃四兩,准今三錢,分再服,中病即止,每服止一錢半。白虎湯,石膏一斤,准今一兩二錢,分三服,每服止四錢。
藥升之容積二千分,以今倉斛積寸推之,古一升,今六勺七抄也。
立方算法,滿千分為一寸。曾一倉斛計之,今曲尺之寸度,積一千四百九十七寸,為今五斗,則知曲尺二寸,為六勺七抄。
以古方參之:半夏秫米湯,半夏五合,准今三勺三抄半;秫米一升,准今六勺七抄;甘瀾水五升,准今三合三勺;煎取升半,准今一合,分三次,每服一小杯。(杯如抔飲,約可手掬,今比此尤小,故曰小杯。)四逆散,每服方寸匕,准今一錢;其泄利下重者,加薤白一升,末藥少,而一升之薤,其少亦可知。
方寸匕者,做匕正方一寸,依曲尺之寸度為之。錢匕者,以五銖錢為之開元錢,亦可皆抄散取不落為度。古人用散藥,以刀圭抄取之,匕亦刀圭之意也。准前論一刀圭為三十二黍,方寸匕者,十刀圭也。立方一寸,積千分三除之,得三百三十三分,為方一寸匕之實,容一千二百黍,准今一錢。藥之輕重不同,今但就黍計之,以得其大概。
《千金》論錢匕者,以大錢上全抄之,若云半錢匕者,則是一錢抄取半邊耳,並用五銖錢也。錢五匕者,今五銖錢邊五字者,以抄之,亦令不落為度。按:五銖錢與開元錢徑相同,准曲尺九分,其薍六十三分,以九分乘之,得五百六十七分,三除之,得一百八十九分,為一錢匕之實。乃以三百三十三分為首率,重一錢為次率,一百八十九分為三率,得重五分六釐為四率,是一錢匕之重也。半錢匕者,准今二分八釐,錢五匕者,准今一分四釐也。
以古方參之:五苓散、四逆散等方,每服方寸匕,准今一錢。桃花湯,赤石脂末半斤,每服方寸匕,日三服,每方寸匕,准今之二錢,石藥性重也。燒褌散,每服方寸匕,日三服,灰性必輕。大陷胸湯,甘遂一錢匕,分二服,每服是半錢匕,准今二分八釐。十棗湯,強人服一錢匕,准今五分六釐。文蛤散一錢匕,藥性較輕。
一撮者以三指為度
《千金》論一撮者,四刀圭也,得一百二十八黍,准今四分。
以古方參之:澤術麋銜散,藥共二十五分,准今四錢七分五釐,以三指撮,為後飯每服四分,日三服,三日後病瘳,藥亦盡矣。風引湯,藥共五十五兩,准今四兩一錢八分,取三指撮,井水煮服,石藥性重,每服八分,以五十餘日為度。
凡丸藥如梧子大者,准藥末一分。如彈丸及雞子黃者,准藥末一錢。
《千金》論刀圭者,十分方寸匕之一,准如梧桐子大也。一方寸匕散,以蜜和,得如梧桐子十丸為定。如彈丸及雞子黃者,以十梧桐子准之。准前論刀圭容三十二黍,應重一分,方寸匕加十倍,應重一錢。
以古方參之:已椒藶黃丸,藥共四兩,准今三錢,蜜丸如梧子大,飲服一丸,日三服,每日三丸,每丸一分,蜜在外,十日而瘳可知也。薯蕷丸,藥共百七十八分,准今三兩三錢八分,大棗百枚為膏,和蜜丸如彈子大,空腹酒服一丸,一百丸為劑,每丸藥末當重三分四釐,因有大棗百枚及蜜,故得如彈子大也。彈子大者,或較小於雞子黃,然亦不甚相遠耳。理中丸藥共十二兩,准今九錢一分,蜜和丸如雞子黃大,以沸湯數合,和一丸,研碎,溫服之,日三四服,夜二服。腹中未熱者,益至三四丸。每丸藥末一錢,當得九丸,然不及湯。湯法以四物依兩數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作湯者,即用此九錢一分之藥煎之也。寇宗奭疑丸藥少,湯藥多,妄謂古方如雞子黃大者,應是大丸。李時珍宗之,遂於古法如彈丸及雞子黃。十梧子者,奮筆增為四十梧子,謬也。備急丸,每服大豆許三、四丸,未差,更與三丸。按《千金》十六黍為一大豆,合七丸計之,不過百十二黍之重,准今三分半。
凡藥有云大升、大兩者,以神農秤三兩為一兩,藥升三升為一升。
《千金》論隋人以三兩為一兩,權三倍,故量亦三倍。以古方參之:《外臺》載廣濟方,蒜煎主冷氣,用牛乳五升,准今三合四勺,納剝淨蒜肉二升,煎,候蒜消盡,下牛膝一大斤末,准今三兩六錢,煎成,酒和兩匙服之。乳經煎蒜後,約存一合,配三兩六錢,煎而調和之,其末必不可復多矣。《外臺》載錄驗方,杏仁煎療咳氣,杏仁一升,搗以水和,研取三大升汁,准藥升九升,煎取一大升,酒服一匙,日三。以水九升,研杏仁一升,其水亦不可復多矣。
凡煮湯,大略古藥二十兩,今一兩五錢;用水一斗,今七合;煮取四升,今二合八勺,勻二、三次服之。
上藥皆㕮咀,如豆大,必水乘氣熱,方始透入藥中,既而藥乘水沸,乃始溢出汁,間,然且火欲其微沸,欲其小,絞,以兩人助,以尺木澄去泥濁,而後服之。全欲得其氣之清,而不欲多水,以耗其氣,讀《千金》論自明。
至於《千金》論諸藥權量互求之法,往往不合,則古今用藥不合故也。即如蜀椒、吳茱萸、地膚子、蛇床子,古取陰乾,今皆曬爆,爆則藥性為之輕,輕則各有差等,而權與量不相合矣。又如附子以一枚准半兩,古取其土中自養,形癯神足者。棗有大小,以三枚准一兩,古以八月採,爆干,尚皮不尚肉(《別錄》云:棗皮利,肉補虛,唯十棗湯取肥者十枚用之),今並不如法,宜與古不相符也。惟巴豆治淨,以一分得十六枚頗合(《千金》云:巴豆先去心、皮畢,秤之,曾如法修治,其薄衣務盡去之,約十六枚重分九釐。)苛能於古方中、緒論中求之蛛絲馬跡,非不可尋也。
以古方參之:《千金方》歷節諸風,百節痠疼不可忍,用松脂三十斤,准今三十六兩,煉五十遍,少亦須二十遍,服方寸匕,日三,百日差。方寸匕,容三百二十黍,准今一錢,此最足據者,每日服三錢,百日須三十兩也。以松脂煉去六兩,適合百日之用,則古一斤為一兩二錢,更無疑矣。《千金》治結氣冷癥,積在脅下,及腳氣,上入小腹,腹中脹滿,大蒜去心三升,搗令極熱,以水三升和調絞汁。更搗,以水三升和絞,去滓,更以水三升和之,共成九升,滓可桃顆大,棄卻。三升蒜肉研汁後,滓僅如桃顆大,升小可知。以微火煎取三升,下牛乳三升,合煎至三升,旦起空腹,一頓溫服令盡。三升蒜汁可一頓服,升小可知。至申時食,三日服一劑,三十日服十劑止。(蒜汁最辛劣,全不慮及,而頻作服之,升小可知。)
宋·林億以古三兩為今一兩,古三升為今一升,龐安常亦云,然此誤以漢之權量為憑耳,於古方。不相涉也。(秦漢之量,每一斗為今之二升。見閻百詩四書釋地,及沈彤《周官祿同考》附識於此。)前明張介賓惑於鄭世子之樂書,定為古方一兩,今之六錢,古方一升,今之三合三勺者,尤為大謬。